第五十一章 故园风雨中2
何易已经将车门打开,蔚海蓝怔在车前没有弯腰,他低头喝一声,“上车!”
这算不算骑虎难下?
蔚海蓝一向是随遇而安,于是去就去吧。
等到了地方,她下车一瞧,才知道来了是万京。
这座富丽堂皇的娱乐城,蔚海蓝可不是没有来过。
三年前去过两次,三年后也去过一次,总共虽然不过只有三次,却也不会觉得陌生。毕竟有些事情,实在是太让人记忆深刻了。瞧着这座皇宫一般的建筑,忽然就觉得醉生梦死这四个字,用来形容万京那是再贴切不过的词语。
来到了一处大包间,里边坐了几男几女。
男人自然是衣着光鲜,全都是衣冠楚楚的主儿。那些个女人,或纯或媚,各有千秋。她们依偎在男人身边调笑喝酒,不时亲昵地呓语,又或者是陪着打球定输赢,当众玩起了亲嘴儿脱衣的情人游戏。
从进入万京开始,雷绍衡便没有再理她,而她也就默默地跟随在后。
一到包间,瞧见这副**情形,倒也没有太过惊讶。
那拨人开始闹腾了。
“雷先生总算是到了,我想着这会儿还没到,该不会是放我们鸽子了吧。”
“怎么可能!雷先生一言九鼎的人!”
“来来来,先喝上一杯!”
“秦爷,雷先生来了,你也别窝在那儿喝闷酒了!”
那一边复古的布艺沙发上,坐着秦臻。
仅是一件赤黑的衬衫,衬衫领口微敞,露出小麦色皮肤,挺阔的肩膀,手中端着一杯酒。从酒色上瞧,便知道是烈的。他的身边坐着一个纤细娇美的女人,短及大腿的衣裙,懒洋洋地赖在男人怀里享受着恩宠。
秦臻拿起酒杯朝他比了比示意,雷绍衡的手中立刻也端了一杯回敬。
“哟?我说这儿可是来寻欢作乐的,怎么还带着秘书呢?”有人注意到了他身后不声不响而站的女人,诧异开口。
蔚海蓝穿得尚算严谨,凑巧套了件帅气的女款西服外套,本站在门口的角落,他没有表态,她也并不打算上前。这群人里,除了那位秦爷之外,她谁也不认识。只是突然这么一声,瞬间就让她成为了众人观望的目标,活像是游客来动物园观赏一般,她更是面无表情了。
“还挺专业啊,纹丝不动!”更有人叫嚣道。
雷绍衡连余光都没有扫向身后的她,冲着众人道,“最近手上事儿多,带个人比较方便,你们不用理会,她自个儿会吃喝。”他径自脱了西服外套,立刻有人上前去接,他松开袖口领子,笑着问道,“谁来跟我打第一局?”
“我来!都等了半天了!”其中一人磨刀霍霍,开了头阵。
一人取了一支球杆,双双开局。
蔚海蓝对男人的运动没有什么兴趣,只对篮球还有所了解。不过那也是无意识下的了解,谁让那时候天天有人在她耳边说呢。
身旁的大门被人推开了,又进来一个漂亮女人,穿得极少,露胳膊露腿。女人摇曳地走向雷绍衡,小手环过他的腰,侧头娇笑。他并不推开她,也没有回拥,只是轻拍安抚,继续上杆打球。
过了片刻,服务生走向她,送来一盘食物。蔚海蓝也不客气,道谢接过。站得有些酸了,她就找了最偏的沙发椅坐下。而后房间里呈现出两种场景,那边是一群人热火朝天的玩闹,这边是她自得其乐吃喝。
那个缠着雷绍衡的女人,忽然朝她款款走来,笑容颇为奉承。
“你是雷先生的秘书吧?”
蔚海蓝回了个笑,其实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女人便逗留在她身边慢声细语,话题全都围着那人,问他的喜好,爱喝什么,爱吃什么,不爱什么,腻味什么,问的她有些晕,全都是未知遂只能笑而不语。女人却以为她是不方便说,央求追问,“你就告诉我吧,好不好嘛!”
“小姐,其实我觉得,你大可不必迎合雷先生的喜好。不仅是雷先生,是所有的男人。”蔚海蓝终于开口,女人脸色微变,她又是不疾不徐说道,“你看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你得想着法变样子,首先就是穿衣打扮了。千万记住一点,不是名牌就是好,每一套衣服都一定要有自己的特色。比方说吧,你今天穿的这条裙子……”
女人起先还有些生气,可听着听着却觉得有些道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再加上她说的头头是道,任谁也抵挡不了。最后的结果竟然演变为女人缠着她使劲地讨教穿衣方面的要领,而她也耐心地逐一相授。
“雷先生真是好球技!”赞叹声伴随着鼓掌声一并响起。
雷绍衡还摆着帅气潇洒的姿势,瞧着那颗球落入洞中,侧目瞥向某个角落,只见两个女人坐在一起相谈甚欢,眼中有几许诧异迅速闪过,随后聚集起一丝不悦,他开口喊了一声。
女人立刻如蝴蝶一般飞奔到他身边,嗔怪说道,“我来了呀!”
秦臻起身开局和他对打,两个男人同样英气非凡,一个冷峻默然,另一个却是微笑从容。闲来无聊的蔚海蓝观望向球桌,瞧着两人一来一去,目光一瞬停留在雷绍衡身上,忽然就想到三国赤壁时的周郎,而那人虽没有羽扇纶巾,谈笑间却有种樯橹灰飞烟灭的荡然气魄。
一夜完胜,他一局也没有败。
众人开始唱歌吃夜宵,雷绍衡这才慢慢悠悠地踱到她身边坐下。
他翘起二郎腿,点了支烟吞云吐雾道,“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蔚海蓝注视着前方,一对男女正相拥着在唱歌,她的声音很轻,更是漫不经心,“公司选了我去纽约学习。”
“我还当是什么事儿,你应该去征询你家人的意见,而不是来问我。”雷绍衡简单一句话回了过去,连带撇得一干二净。
蔚海蓝却陷入了沉默,很久之后,歌声缭乱中,她空灵的女声夹杂响起,近乎自言自语地喃喃说道,“在什么地方,做些什么,明知道都不会有人在意,为什么还要去问。”
一截烟灰燃烬坠下,雷绍衡忽然觉得手指有种被灼伤的痛。
“想去么?”他突然问。
蔚海蓝依旧是那样的淡漠随意,轻轻回道,“可以去,也可以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