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花月夜未眠1
蔚海蓝低下头不应,赵娴大喝一声,“我让你说!你是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蔚海蓝想到协议上标注的条款,不许让任何一个人知道这场婚姻的存在,她硬是咽下酸楚,徐徐抬起头望向他,那样的倨傲,义无反顾地说道,“自己做出的决定我自己能承受,况且,我也没有见不得人!”
赵娴一听,面色更加惨白,猛咳不止,“你给我出去!滚出去!”
这年的除夕,瑾园格外冷清。
园里的下人全部换了一拨,一张张未曾熟悉的面孔。蔚海蓝独自坐了一桌吃饭,她的身边空无一人。倒是让人请了三夫人母女,只是被她们拒绝了,赵娴更是不可能前来。面对一样的餐桌,一样丰盛的晚餐,满满二十余道,中西合璧,应有尽有。她默默吃完年夜饭,走到园子里散步。
远处的天空有烟火绽放,隐约一团,那么不真切。
蔚海蓝仰望夜空。
花开一季,来年是春,会过去的。
一周眨眼而过,春节尚未结束,蔚海蓝就要赶回纽约了。
离开的那日,她收拾着东西,买的几份礼物竟然原封不动地放在包里,来不及将心意略表,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雨所淹覆吞没。袁圆随父去了外地过年,两人并没有碰面。至于另一个人,恐怕她这一生也不会主动联系了。
她将母亲的那份放在房门口,算了算时间尚早,独自踱去丁香苑。
三夫人正坐在桌沿喝药,而蔚舒画立在一旁,低头瞧着她。
听到脚步声,两人同时扭头望去。
蔚海蓝手中捧了两只盒子,那种规矩的正方形,粉色盒面,系着不同颜色的丝带,打着漂亮的蝴蝶结,小而精致。
一眼便知,这是新年礼物。
而且,还是来送予她们的礼物。
两人没有出声,反是蔚海蓝率先开口,“三姨,舒画。”
三夫人闷闷地应了一声,怯懦的神情带着些生疏,比从前更甚。蔚舒画瘪着嘴,沉默不语。若是从前,根本就不用她呼喊,她就像蝴蝶一样翩然飞到她身边,缠着她说这说那。明媚的笑脸,一年四季都染着初春的欣然,那样动人。现下,她只这样望着她,眼中带着几分受伤。
“这是我在纽约买的,希望你们喜欢。”蔚海蓝向前一步,将礼物送上。
无人去接,三夫人淡淡说道,“不用了。”
“只是一点小礼物。”蔚海蓝依旧维持这个姿势,双手捧着礼物,等着她们接纳。
“还是不劳你破费了,拿回去吧。”三夫人回道。
蔚海蓝只将礼物放在桌上,转身就要走。
蔚舒画却一手抓起一只盒子,迈了急步奔到她面前,转手就将礼物塞回到她手中。漂亮的脸蛋稚气未脱,站在蔚海蓝面前矮了一截,像个可爱天真的洋娃娃,直白地拒绝,并且表明立场,“我不要你的东西!你拿回去!不要放在这里!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司机接送,新学期开学我就搬去学校住宿舍!”
蔚海蓝不怒反笑,笑容极浅,似是感到欣慰。
蔚舒画瞧见她冲着自己微笑,又是莫名,又是恼怒。
“三丫头,好好照顾自己。”蔚海蓝伸手触向了她,蔚舒画分明有时间可以避让,但她并没有躲开,她的手随即抚向她柔软的脸庞。这样亲密的小动作,只有儿时她因为练琴哭泣,她才会这样喊她。
依稀记得她取笑道:三丫头,爱哭鬼。
那两份礼物还是放下了。
下午一点,蔚海蓝于王珊的陪同下赶赴机场。
在她走后的许多天,寒假都快要结束的某一天,三夫人突然瞥见了被随手放置在一边的礼物。打开一瞧,却是惊住了。并不是礼物本身有多珍贵,而是其中一只盒子底层还压了一张银行卡和一纸条子。牡丹图案的银行卡,象征大富大贵的花朵。
后来,三夫人去银行察看了金额。
一笔钱款,不是太多,若是不再奢侈度日,也足够她们母女一年所用。
那纸条子上写着:密码是三丫头的六位生日。
纽约的冬天一直延续到了二月的月末,三月初的时候,覆在路上的积雪才渐渐化去,阳光照耀下融成雪水,往往走几步路,鞋面就已经被湿润了,而且路面滑腻难行,行路时更要小心。
由于外出科研学习活动日趋增多,蔚海蓝不再每日坐专车往返,出入也不再时刻有人盯梢跟随。就连所住的酒店,也应她的要求换成了那种单独的公寓。在一处安静的住宅区,一幢大楼的六楼。
每每打开窗,就可以眺望城区美好的景色,宁静安逸。
“蔚小姐,您要去什么地方,提前电话知会我一声就可以。若是晚上要和学员朋友们一起活动,不超过十二点即可。但是请务必让我前去接您,半夜不大安全。”王珊微笑着站在她面前,必恭必敬说道。
蔚海蓝知道她是在传达那人的命令,回了个笑容。她不知道他又在玩什么花样,也不想去知道。
如此一来,日子倒变得欢快起来,如鱼得水般自在。
几乎是迅猛的,蔚海蓝与总公司的另外四人混得熟识。
她们时常一起外出,去做市场调研采样。
走过曼哈顿的中轴线,47街交界的第五大道,春季的装饰是必看的,名店的橱窗秀让人眼花缭乱叹为观止,这无疑已经成为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线。来到萨克斯第五大道,这座位于洛克菲勒中心对面的著名商厦,今年的橱窗设计得就象是一台百老汇盛大的舞台剧,雄浑的音乐,配上橱窗的情景设计,游人们注足倾听观看,仿佛进入了诱人的童话世界。
蔚海蓝站在驻足的人群里,身旁是随行的伙伴,她眯起了眼眸。
这才是真正的时尚之都。
“蔚海蓝,拜拜,明天见噢。”
“好,拜拜。”
下午三点结束调研,蔚海蓝与众人分别于公车站。各自上了车,两个方向而行。她喜欢坐车,拥挤在乘客中,耳边是陌生的交谈,带着美式的独特口音。曾经在书中看到过,有些人注定属于流浪,蔚海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属于,但是她知道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是截然一人无所顾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