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谈心
饭也吃了，卦也八了,到了曲终人散时候。
沈慎元依依不舍地送郎楠出门。
郎楠被他眼神打动,动情地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只要罗少没空,我就有机会来。”
沈慎元也跟着动情,“这种机会可以没有。”
郎楠：“……”他是被嫌弃了么？
电梯叮咚一声，门朝两边拉开。
“电梯来了，我先走了。”郎楠一转身,就看到一个贵妇人神情紧张地从电梯里出来，才走一步就呆原地。
“这个……”眼见电梯门缓缓合上，郎楠急得一会儿跑到妇人左边——挤不进去,一会儿跑到妇人右边——还是挤不进去,正当他要开口请妇人让一让时，就听沈慎元后面喊了一声，“妈。”
郎楠心有戚戚焉地接下去道：“是啊，哎哟我妈，能不能请您让一下！”
妇人转头看他，足足五秒钟，才恍然地让出道，“不好意思。”
郎楠看着电梯上方慢慢往下走数字，郁闷地仰天长叹。
妇人有些尴尬，“请您多等一会儿。”
“没关系，反正我本来就打算等。”妇人这样客气，倒叫郎楠不好意思起来。郎楠拍了拍衣服，打算再和沈慎元聊几句，就见那个妇人又一步地挡他面前，走到了沈慎元跟前，轻唤道：“元元。”
郎楠看着一米八五个头沈慎元这个不足一米七妇人面前低下头，好似一下子成了一个未成年小孩。
“这位是？”郎楠不由自主地找起了存感。
“我妈。”沈慎元朝他挥了挥手算是道别，然后将邱美娟迎了进去。
郎楠刚想叫一声伯母，门就被关上了。
这情形……有点不对啊。
郎楠多了个心眼，立马掏出手机向罗Bss报告！
出于母亲习惯，邱美娟一进门先观察了下儿子居住环境，眼睛瞟到挂窗户上中国结时，会心一笑道：“以前我们家里也有这样一个中国结。”
沈慎元茫然地看着她，“是吗？”他记忆中没有这个细节。
邱美娟一怔，收敛了笑容。
“您想喝点什么？”
“有什么喝？”邱美娟没有放过这个了解儿子机会。
沈慎元打开冰箱，“橙汁、牛奶、咖啡、矿泉水。”
邱美娟道：“我记得你小时候不喜欢喝牛奶。”
沈慎元道：“喝牛奶容易入睡。”
她见他站打开冰箱前不动，怕他着凉，忙道：“给我一杯橙汁。”
沈慎元慢吞吞地倒了一杯橙汁。
邱美娟就站厨房门口看着他，一点儿也不为他慢动作着急，仿佛只要这样看着，那杯橙汁就已经喝到嘴里，流到心里。
不过再慢动作也有个头。沈慎元拿着杯子回客厅，邱美娟默默地跟着他，沙发上坐下，“你身体……”
“已经没事了。”沈慎元顿了顿，觉得自己打断她说话非常不礼貌，补充道，“谢谢关心。”
邱美娟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
沈慎元身体一僵。
“这是妈妈心意。”她想将支票塞进他手里，又怕被拒绝，终留了桌上。
“我不缺钱。”沈慎元闷闷地说。
“我知道，你现是大明星，你每一部戏妈妈都有看。你唱片我每天都听，很好听。”邱美娟侧头，用手指飞地抹了抹眼角，才转回头来，“妈妈为你骄傲。”
沈慎元低头看着自己手。两只手像各自有了灵魂，毫不客气地对对方较着劲——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掩饰自己紧张。八岁以后，他和邱美娟见面机会越来越少，少得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抛弃了。他不止一次听到收养自己外婆半夜三抱着电话和电话另一头母亲吵架，内容无非是什么时候回来看看，什么时候把自己接走，这种话听多了，怀疑就被默认成了事实。
他被抛弃了。
那时候他以为是简静年讨厌他，所以才送走他。而现，他不再想知道答案。
悄悄地抬眸看邱美娟，他试图将她与记忆中那个人重叠起来。可是无论怎么努力，都失败了。记忆中母亲温柔大方，他们家潦倒时候依然对着他自信地笑着说明天一定会好。眼前母亲依旧美丽，依旧温柔，却再也看不到坚强，剩下只有对自己躲闪目光。
他心里突然难以言喻失落和悲伤。
“我听说你和公司有些不愉，要不要我和静年说说，让他想想办法？”邱美娟斟酌了半天才冒出这样一句。
沈慎元松开双手，试着用轻松口气说：“不用，我已经处理好了。”
“那就好。”邱美娟拿起橙汁啜了一口，迟疑道：“听静年说，你们前两天一起吃了一顿饭？”
沈慎元道：“简叔叔请客。”
邱美娟试探道：“你和朋友一起去？”
“他叫罗少晨，是非常非常有名音乐教父。”
邱美娟看着他眉飞色舞样子，心微微一沉，“他多大年纪，结婚有女朋友了吗？”
结婚再有女朋友不就是……
沈慎元郑重声明：“他没有脚踏两只船。”
“我不是这个意思。”邱美娟也发现自己说话有歧义，“他是你好朋友，我应该关心。他要是没有，我也应该帮忙留意留意。”
沈慎元有点头疼。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和罗少关系具体应该怎么定义，或者，未来会怎么定义。他含糊道：“还摸索中。”
邱美娟道：“那就是有对象了？”
“就……亲过了。”沈慎元被逼得走投无路。
邱美娟看着沈慎元脸一点点红起来，心就一点点沉下去，“对方是怎么样人品？”
“这个……”沈慎元觉得不是很好形容。他外表不用说，帅就一个字，可是人品……正直善良？无不良嗜好？
邱美娟忍不住又喝了口橙汁。自从开始这个话题之后，她就变得非常容易口干舌燥。
沈慎元后决定单刀直入，“我这样。”
邱美娟腮帮诡异地鼓了鼓。她飞地抽了两张纸巾，捂住嘴巴和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