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瑾和流苏都沉默片刻,若有所思,半晌,流苏才问道:“龙浅月在查我娘的事,会不会查到我?”
“苏苏,这是没法给你保证的事,这世上没有万分百确定的事!”他抓过流苏的手,紧紧地我在手里,微微摩擦着,微笑道:“傻丫头,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绝对不会,这点你要相信我!”
流苏沉吟,一时分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想起从未见过面的娘亲,有些好奇,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一定很勇敢,“我娘是个勇敢的女人!”
南瑾轻笑道:“所以苏苏也是勇敢的女人!”
流苏摇头,微微叹息,“没想到活了十几年,才发现自己的身世。”流苏倏然调皮道:“若是当初离开王府的时候知道我的身世,说不定我会去女儿国呢。”
远离圣天所有的纷纷扰扰,隔着漠北海,忘却这儿的一切,幸好,老天对她还是眷顾,让她遇上南瑾,她应该感恩,不必去理会上一代的恩恩怨怨,破坏现在的幸福。
“在你去女儿国之前,我会先骗你来风家堡!”南瑾亦笑道,从一开始,就计划着骗她来风家,她知不知道,都没有什么分别!
有件事南瑾倒是很奇怪,就算流苏失去记忆,也不至于对自己娘亲的遭遇反应如此淡漠,就像方富贵而言,她好似把方富贵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这点实在令人费解。
不思念,不责备,也不痛恨,完完全全就每当过他是爹,而是一个毫不相干的路人,他疑惑地看着流苏,如此淡漠的反应出乎所料,他以为她至少会对方富贵有些许恨意。
流苏似乎料到他要说什么似的,微微一笑,道:“说起来你恐怕不信,可能我没有亲近过我娘,对爹的印象也很淡,你说的这些事虽然是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悲剧,可我觉得离我很遥远,很遥远,我总没有办法把这些事和我自己联系在一起,可能时间过得太长,也可能是我没有亲近过他们,更有可能是我天生薄凉。这对我,好像是在听着别人的故事一眼,一声叹息之后,就没有多大感触,是不是很奇怪?”
南瑾摇摇头,拍拍她的手,“是不奇怪,这一切本不关你的事,对了,你身上有蝴蝶的事,还有谁知道?”
“紫灵阿碧和小翠几个丫头都知道,我昏睡那段时间,是她们在给我净身,都看到了。”除了她们三个,也就南瑾知道,流苏叹息,“她们不是多嘴之人,不会说什么,我会让她们忘记这件事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南瑾,女儿国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流苏突然问道。
南瑾深深地看她一眼,流苏浅笑道,“我有些好奇,我的家乡是什么样的!”
“等过了四月,我们去女儿国!”南瑾沉吟片刻,沉稳地决定,既然苏苏好奇,那就带她去女儿国看看,圆了她的心愿!
流苏诧异,“我没有那个意思,女儿国太远了,还是不去!”
南瑾眸光划过一抹深思,淡然道:“苏苏,你怕我有什么想法么?”
流苏摇摇头,“怎么会呢?”
“那为什么不去?”南瑾笑着问,并无一丝不悦和压迫。
流苏浅笑道:“不是不想去,而是现在不想去,反正也是游玩么,晚几年也成,等小白大一点,我们全家一起去,小白现在还小,长途跋涉她会辛苦的。”
南瑾颔首,算是同意她心中所想,“好,等小白大一点,我们一起去!”
流苏点头,太遥远的家人,太顾及不到,她现在的重心在风家堡,这儿才是她的家,她扎根的地方。
浮萍好不容易才知道一处宁谧的天地,可以永远停留,又怎么舍得离开这一处宁静?
未来的日子,她要好好的爱南瑾,爱小白,做她喜欢做的事情。
至于女儿国皇位之争,对她而言,太过遥远,她才不会为难自己!
听着窗外爆竹喧天,笑语不断,流苏脸上浮起明显的喜气,一扫刚刚的沉默,冲南瑾笑道:“南瑾,我们也出去吧!过年呢,你去给我放烟花!”
男子一听,眉梢扬起,“我不会放!”
流苏站起来,推着他出去,笑得灿烂极了,“我丈夫不是无所不能的么?怎么会被小小的烟花难倒呢?”
南瑾无奈摇头,苏苏也越来越赖皮了!
庭院中,众人在兴冲冲的放着烟花,风夫人抱着小白,指着满空灿烂,笑靥如花地像孙女介绍这一片美景。
流苏站在南瑾身后,微微笑了,眼光在一张张熟悉的脸上巡视而过,有股淡淡的温馨和感动,似乎感染年的气息,嗅到幸福的花香。
她对着满空的灿烂许愿,希望每一年,都有他们陪着,共享天伦之乐!
除夕刚过两天,南瑾就收到消息,京城中一片风平浪静,了如痕迹,他早就修书一封告诉皇帝,时隔多年,查起来会有些麻烦。能拖就拖,等到不能拖之时,才会直接告诉他查不到。
而韩叔奇怪的是,萧绝那边也毫无音讯,以他仅触摸到的关系,萧绝是知道流苏的身世的,可他为何按兵不动呢?
他一向忠于朝廷,不管做什么,都不曾违背过萧越的意思,这次却隐而不报,南瑾说没查到,他也顺水推舟说没查到,让韩叔匪夷所思。
他的王妃是女儿国小公主之女,也是女儿国的公主,若是这事传了出去,萧绝和女儿国也算姻亲关系,即便流苏死了,这关系也是抹不去的,对萧绝而言,百利无一害,他能藏着不报,的确让人费解。
南瑾眸光深沉,清茗一口,淡淡的茶花之香在口齿弥漫,舒缓着绷了一天的神经,缓解他浑身的疲惫。男子安静地坐在轮椅上,静谧如水,眉间一点朱砂似流动着矛盾的光芒,若有所思,这是韩叔第一次看见表情如此古怪的南瑾,有苦,有茫然,有犹豫,有矛盾……还有一抹淡淡的讥讽,却又不知他在嘲笑什么。
高深莫测,却晦涩不明!
“韩叔,你先出去吧!”南瑾淡淡地出声!
韩叔应了一声,便出了书房,整个空旷的书房就只剩下南瑾一人。
南瑾微微往后靠着轮椅,茶杯并没有盖上,袅袅白烟升腾,花香四溢,给他一种宁静平和的享受。却拂不去他眼光的深沉和复杂。
他认识中的萧绝,是永远不会背叛萧越的人,也不会隐瞒萧越任何事,朝廷第一王爷啊,忠心可表日月,萧越给他多肮脏的事,他都会一声不吭地接下,从无怨言。萧绝是难得的对手,在政坛上能和他一较高下,不分伯仲,相国寺他一见到他,立刻派人调查,若不是他事先和住持通气,当时他便会知道,他就是右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