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风华

作者:莲静竹衣

已近子时,乾清宫东暖阁内依旧灯火通明,朱瞻基坐在龙案之后批阅奏折,案上的热茶换了两次他都浑然不觉,当最后一本奏折批完之后他才将身子靠在龙椅上闭起眼睛养了会儿神。

“万岁爷,该歇了吧。微主子过来催了好几次了!”小善子又端来一碗银耳百合粥放在案上,“这是微主子亲手做的,微主子说天太热,万岁爷连着熬了好几宿,怕是肝火旺,喝这个最是消火去暑的。”“哦?微主子来过?”朱瞻基拿眼朝楠木落地书隔屏风看了看。

“来过,不过又走了,说是不敢打扰万岁爷看奏折,只是叮嘱奴才把冰镇的酸梅汤换成了新沏的菊花饮。微主子说了越是天热劳碌就越不能喝那些冰冷的东西,喝些热茶热汤把汗出透了才是最好!”小善子一边说一边歪着脑袋想着若微好像还说了些什么。

“好了好了,朕知道了。”朱瞻基端起那碗银耳百合粥用银勺舀着送入口中,不冷不热,温润适中,一时之间又感慨颇多,心细如发体贴入微,这就是若微。

她总是惦记着自己是不是累了热了,可是她不也是跟着他熬到现在吗?他很想立即起身回到内室就寝,可是目光落到龙案上面一本打开的奏折不由又眉头紧锁。

父皇走得太过突然,以至于陵寝未定,如今仓促之际如何能在朝夕间修出一座帝陵来呢?想到此自然就会想到长陵,对于皇爷爷永乐大帝也更加由衷地佩服。

长陵位于京城西北,是永乐皇帝生前预建的,长陵始建于永乐七年,几乎与紫禁城同时动工。

当时永乐皇帝命、礼部尚书赵与善视风水的江西术士寥卿等人勘察了北京四周的山山水水,最终才选定了这处有黄花岗、居庸关等军事要塞为屏障的黄土山为“吉壤”。

随后永乐帝亲自驾临视察并改封黄土山为“天寿山”。

营建过程中征用了山东、山西、南北直隶、浙江等地的大批工匠与民夫,甚至动用了驻扎在北京附近的官军。

历经四年,直至永乐十一年,长陵的地下玄宫才正式建好,而地面建筑一直在修建过程中,直至现在这最大的建筑恩殿才初具规模。

现如今摆在朱瞻基面前的第一件要事就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为父皇兴建陵寝让父皇的梓宫早日得到安置,桌上的奏折就是关于此事。

正在费心思量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不远处的西暖阁内响起一阵悠扬的琵琶曲,朱瞻基不由笑了,他手拿奏折站起身向外走去。

“万岁爷,要就寝了吗?”小善子跟在后面问着。

朱瞻基轻哼一声出了正殿步入西暖阁,西暖阁是皇帝的寝宫,九间居室,楼上楼下共设二十七张寝床,原是为了方便帝王随处居寝,如今倒成就了他与若微寻芳觅踪的趣事,循着声音步入楼上内堂,只见若微怀抱琵琶手指轻撩正在弄曲,他笑着凑了过去,“都过了子时怎么还不就寝,偏要弄出些声响来,反倒让人更精神了。”若微眼眸微转也不答话,室内自有负责伺寝的宫女负责铺床熏香垂帐,又把明烛换成了细长的暗烛扣上灯罩,室内顿时暗了下来,也更显迤逦。

又有小太监服侍着朱瞻基洁面更衣,一切收拾妥当这才纷纷退下。

朱瞻基躺在床上斜靠着引枕手里依旧拿着那本奏折,若微放下琵琶坐在他床边啧道:“都看了一晚上了,眼看着就要天亮了怎么还拿着奏折,难不成皇上梦里也要批阅吗?”朱瞻基伸手揽住若微的柳腰叹了口气:“倒希望在梦里能得父皇明示给朕出个主意。”若微猛地抬起头望着他眼中不由惊诧连连。

“没事没事!”朱瞻基轻抚着她随意而垂的如瀑青丝缓缓说道:“不关你的事,是父皇吉地选址的事情。”“谁说不是我的事?”若微把头轻靠在朱瞻基胸前,“父皇的事情自然是天大的事,关乎着万民自然也关乎着若微。

皇上是为了吉地选在哪里发愁吗?此事交由礼部和钦天监派懂风水之人去选就是了,皇上如此忧心难道是有什么隐情?”朱瞻基点了点头:“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朕的微儿。如今朝中诸臣对于父皇吉地择选一事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可以在天寿山附近择选,而另外一方则认为父皇的吉地必在南京祖陵附近。两派相争各不相让,朕一时之间也难以抉择。”若微抬起头看着朱瞻基:“怎么会想到将父皇的陵寝定在南京?这也太荒唐了!难道……”若微稍加思索便恍然大悟,“难不成他们又想提迁都的事情?”朱瞻基点了点头。

大明开国之后,太祖朱元璋将都城定在奉天也就是南京。

帝位传承至成祖永乐帝朱棣时,他坚持京师北迁,把都城改为北京。

朱棣在世时,文武百官慑于他的文治武功、丰伟帝业不敢相驳。

等到朱棣驾崩,永乐二十二年十月,洪熙帝即位仅两个月,礼部左侍郎胡潆就上疏启奏“南京龙盘虎踞、气旺地灵乃是水陆交通辐辏之地……”并以此为由奏请迁都。

同年十二月,监察御史胡启先又上奏谈及迁都之说“南京借长江天堑之险,是全国供给之富庶之地,若迁都则可保祖宗帝业永全更令南北人心皆悦。”当时洪熙帝即大为赞同,传旨在北京诸司衙门称谓之前一律加‘行在’二字,也多次在金殿议政时表示要将京师重新迁回南京。同时还命时为太子的朱瞻基回南京留守祭祀祖陵。如果不是洪熙皇帝的突然驾崩,恐怕将都城重新迁回南京的事情就成了定局。

“众人迂腐,都以为当初皇爷爷把都城从南京迁来北京是怕建文帝的冤魂来扰,他们着实是太小看皇爷爷了。”朱瞻基轻揽着若微的柔肩缓缓说道:“都说帝王是孤独的,没有人能真正理解他的所想所为,如今看来果然不错。皇爷爷迁都之举何其圣明,一方面北京乃元时大都人杰地灵,另外此处更是扼住北方游牧部落南下入侵的咽喉要害,于军事和经济上都是首脑之境。他们这些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是想着迁都、迁都。朕若是表示不迁都,他们又指责朕违背父皇生前的意愿,说朕不孝,可是朕也不能为了一个虚名做下贻害社稷的糊涂事来。”

若微伸手轻轻撸着朱瞻基的胡须笑道:“皇上也不必想得太多。事繁则从简处入手,他们为了迁都所以才对父皇吉地择选之事多加相阻,皇上只需说现在国丧之中,一切以先帝建陵之事为重,就算要迁也要等孝期满了再说。当下最紧要的是选址建陵。”

“只是这陵寝吉地,他们执意要建在南京,又该如何应对?”朱瞻基又问。

“且不说年初南京的地震和疫病。皇上就顺着他们的话往下说。”若微笑了笑,“皇上要孝顺所以要听父皇的话,可父皇又要对谁尽孝呢?将都城迁回南京这原本就是违背了皇爷爷的意思,难道父皇对皇爷爷就不用孝顺了吗?皇上只须说不能为自己博一个孝顺的美名就陷父皇于不孝即可。”

“你的意思是说拿皇爷爷来压他们?”朱瞻基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只是这话皇上不能说,须得找一位侍奉过三朝又得皇爷爷信任的人在百官中吹吹风也就是了!”若微美目微闪面上似已露出倦意,她伸手将朱瞻基按在枕上,“皇上还是睡一会儿吧,只要派人去知会一下杨学士,隔日早朝再提此事,百官群议结果自然会令皇上如愿的。”朱瞻基拥着若微躺在床上,他龙目紧闭然而却并未睡着,细想着若微的话,心中渐渐明朗起来。

洪熙元年七月十一日,宣德皇帝朱瞻基派遣官员祭告天寿山及后土之神,遂即在长陵之右侧的黄山岭下开始破土兴工洪熙帝的陵寝――献陵。

坤宁宫内红毡铺地金碧辉煌,刚被册立为后的胡善祥以后宫之主的身份宴请诸妃与皇太后。

众人围坐在正厅的楠木大宴桌前,宫女们将一道又一道珍馐美味竞相端上。

众妃在太后和皇上面前自然不敢造次,她们只是低声地暗自称赞这坤宁宫中的摆设是何等的精致,而桌上的盛着美味的碗碟是一水的缠丝白玛瑙碟子,盛酒的则是金光闪闪镶珠嵌玉的夜光杯。

若微把目光投向新入宫的刘淑妃与何惠妃,只见她二人均是二八年华,一个是颜若朝华似瑶池仙姝,一个是如芙蓉临水笑靥生春,两个人都是绝色的美人,比起袁媚儿与曹雪柔,正是各领芳华不相上下,只是她二人都生得珠圆玉润、肤白盛雪。

若微看得有些痴了,唇边的笑容也不觉间展开,惹得朱瞻基不由侧目。

“贵妃娘娘在看什么,笑得这样灿烂?”袁媚儿娇滴滴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都把目光投向若微。

若微只好说道:“是看淑妃和惠妃,如此绝色容颜叫人看了好不羡慕。”其实若微笑是因为太后曾意味深长地对皇上说过此二女最宜男相,选来是为了皇上早得皇儿开枝散叶的。

她原本不明白这“最宜男相”指的是何意,如今看了才豁然明白,于是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了是了,新人美如玉!倒把我们给比下去了!”袁媚儿附和道。

而刘淑妃含羞带怯低头不语,何惠妃则举杯说道:“贫妾与淑妃入宫最晚,如今初入宫闱,礼数及诸多事仪都生疏得很,心中时时惶恐,日后还望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多加庇护,袁姐姐与曹姐姐也要从旁多多提点才是!贫妾先干了杯中酒,以此为敬!”此番话说得有理有节十分得体,态度不温不火恰到好处,若微听来心中暗想又是一个有心之人。

果然她此语一出,朱瞻基的目光便投在了她的身上。

迎着天子的目光,她不躲不闪,只是淡淡一笑举杯而饮。

“好好好!”坐在上首的张太后连着说了好几个好字,目光掠过每一个人像是安抚又像是在警示:“望你们几人日后好好辅佐皇后,把这宫中事务整治得井井有条,也好让哀家放心。你们用心去做,皇上自然会恩泽分明多加眷顾的!”“母后教训得是!”身着凤袍头戴凤冠的胡善祥频频点头,她也斟了一杯酒,出人意料的是这杯酒没有敬给皇上更没有敬给太后,而是站起身走过太后与皇上,径直走到若微的身旁。

“好妹妹,不管以前姐姐哪里做得不妥让妹妹受了委屈,昨日种种皆如过眼云烟。从今以后,你我同心同德共同执掌六宫辅佐皇上,好吗?”今日的胡善祥在若微眼中是如此的陌生,是的,当上皇后的她更显端庄幽雅,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母仪天下的大家风范,此时更是目光如炬,笑容如水,真挚的表情让人看了莫不动容。

只是稍稍一怔之间,若微也举杯相敬:“皇后好意若微惶恐,皇后是天下女子的楷模,若微只盼着能跟皇后多多亲近学些贤良淑惠的好德行。”言罢,两只由纤纤素手相执的酒杯轻撞在一起,微微溅起酒波荡漾,随后各自皆是悉数饮尽。

朱瞻基面色沉静默默注视着她们不发一语。

场面似乎略显尴尬,太后则把目光投在皇上的脸上:“皇上,你父皇的陵寝何时可以建成?”“快了!”朱瞻基答道。

“快了是什么时候?如今正值盛夏,你父皇的龙体不宜久放,皇上要多多催促才是。”太后语气中透着一种难掩的焦虑似乎还有隐隐的不满。

朱瞻基何其敏慧,立即就听明白了,只是他实在不想在这样的场合下说这个话题。

“太后教训得极是,皇上已派成山侯王通、工部尚书黄福为总督负责营建工程,又特命平江伯陈从运粮军中抽出官军五万名,还抽调了一万名原本在南京修缮城池的工匠,诸省另有五万人助工,想来会很快竣工的。”若微替朱瞻基回话,不料反而让张太后有些不悦,“想不到贵妃身居后宫对于前朝之事知道得如此清楚?”“这……是儿臣造次了,还请母后恕罪。”若微唯有一笑而过。

朱瞻基见状立即起身说道:“母后,儿臣前朝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说罢就向外走去,走至门口朱瞻基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若微,“贵妃不是昨儿夜里受了风嚷着头晕吗?既然如此就早些回宫歇着,也省得把病气过给旁人。”这话明里是责暗中却是助若微脱身,对此在座诸人谁不明白?于是一时之间心思各异表情也各有不同。

若微只好起身向太后与皇后告退与朱瞻基一前一后走出坤宁宫,向前面的乾清宫走去,若微心事重重,朱瞻基则停下脚步与她并行,拉起她的手怅然说道:“在这后宫之中,所有的人都很陌生,都让朕望而生厌,只有你能给朕稍许的温暖。”

“皇上,你的性子好像变了。”若微仰着头看着他。

“是。以前当皇太孙和皇太子时,虽然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也是那样身不由己、无可奈何,但在心中总还是存有一丝期盼,总想着以后执掌江山当了皇帝自然就能随心所愿了。然而现在登在山顶,才知道山顶之上除了美景还有悬崖与深涧,稍有不慎即会万劫不复。”朱瞻基握着若微的手稍稍有些用力,他顺势将她拉入怀中,“若微,有时候晚上睡不着觉,朕常在想,若是当初你没有入宫,朕没有遇见你,现在的日子该是多么难熬。”“皇上今天是怎么了?”若微把头轻倚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只觉得一阵心惊。

“看到胡善祥端坐在坤宁宫的凤座之上,看到你向她请安行礼,就觉得自己这个皇帝着实无用。”朱瞻基笑了,眼中却满是苦涩,“当了皇帝之后,才发现掣肘更多。就说眼下修建陵寝之事吧,刚刚派了十万工匠,工部尚书吴中又上奏疏说是人手不够,朕到哪里再去给他调来那么多人?况且朕实在不愿意向民间征夫。从永乐初年到二十二年,为了修建紫禁城和天寿山有多少民夫客死异乡?湖南、山东多处民变,如今‘与民休息之策’刚刚颁布再大量征调民夫,朕这个天子在百姓心中何信之有?”“皇上原来是为了此事烦心,若微有法子帮皇上解忧!”若微轻轻摇晃着他的手,脸上笑容满溢,“不用征调民夫,我们还有助工!”“还有助工?”朱瞻基不信,在她额上轻敲了一下,“朕知道你是为了让朕宽心。”

“去年父皇下旨停了宝船出航。这南京海舡厂和江北府卫应该还可再征调旗军十一二万,如此加上先前的助工总计二十二万,若是再不够,我看这工部尚书换人算了!”若微言之切切很是笃定。

“南京海舡厂?”一语点醒梦中人,朱瞻基大喜过望。

她和他并肩立于太液池畔的千秋亭上,对着无限辉煌的落日携手而傍,那情景美得如同一幅写意山水画儿,往来经过的宫女太监看了都不免惊讶,眼中满是艳羡与倾慕,只是又不得不低下自己的头装着没看见。

“若微,有你相伴,真好!”他说。

“真的吗?”她笑了。

“真的!”他言之切切,“朕是天子,一言九鼎!”“那就请咱们这位一言九鼎的天子赏臣妾一处容身之所吧!”若微笑意吟吟,仿佛她跟朱瞻基索要的不过是一件在手上把玩的小玩意儿。

“西暖阁住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又想起要别的住处?”朱瞻基低头看着她的眼眸,而她则透过他看着不远处的风景,神情专注而向往。

“可是又有谁说你了?”朱瞻基目中透着探究之色,“朕跟她说过,坤宁宫由她住着,皇后之宝由她执掌。只是你的事,不用她来过问。”

“皇上口中的她可是指的皇后?”若微轻倚在他的怀里,用手在他胸口处轻轻叩了两下,“皇上的心思臣妾心里明白,可是乾清宫毕竟是皇上的寝宫,别说若微只是贵妃,就是皇后也不能留宿在乾清宫里的,如今已经住了月余,再不搬出不仅是后宫之中颇有怨言,怕是前朝的阁老们也要谏言。再说了,远香近臭,若是日日和皇上这样相守在一起总有一天皇上会厌倦臣妾的。”

“朕不会!”朱瞻基像个赌气的孩子,眼中神色郑重而深沉,他手臂微微用力搂着若微有些憋气,于是她一阵轻咳,朱瞻基立即为她抚背,神情关切焦急,“这是怎么了?”“皇上抱得太紧了,臣妾会觉得喘不过气来!”她笑着撒娇又依偎在他的怀里。

“那朕就轻一点儿!”朱瞻基轻抚着她的身子动作十分小心翼翼,其实他怎会听不出来若微的一语双关。

“皇上说是长乐宫好,还是长安宫好?”若微指着不远处的两座宫殿喃喃自语,“长宁宫和长阳宫好像也不错!”朱瞻基沉默片刻道:“其实你若真的不愿住在西暖阁,乾清宫东侧稍后还有几间朵殿,虽是附属于正宫,却也一样的坐北朝南,是小正房又自成一个小院儿,虽然狭小但也精致舒适十分清静,不如……”“就长乐宫吧,那儿离仁寿宫最近,一来便于给皇太后请安,二来靠着仁寿宫花园风景独好,馨儿也一定喜欢。”若微脸上尽是心满意足的笑容,那笑容灿烂如天边的晚霞,朱瞻基凝视着她久久没有开口。

次年即宣德元年五月,朱瞻基在若微生辰之际特意送给她一份意味深长的贺礼――贵妃金宝。

明朝自开国以来只有皇后既有册又有宝,寓示其后宫之主母仪天下的地位和不可侵犯的尊贵与隆宠。

后宫中自贵妃以下及其她嫔妃都是只有册封诏书并无金宝玉佩等信物。

朱瞻基不仅首开先河破了祖宗的规矩,更是亲自描绘图样选用内库中上好的三等赤金交由司礼监派巧匠制成了大明朝第一例贵妃金宝,从此若微的称号之前也多了一个“皇”字,六宫之中“皇贵妃”与“皇后”似乎已经并肩而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