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风华

作者:莲静竹衣

当若微被人抬回长乐宫的时候,已然是奄奄一息行之将尽。

湘汀与司音、司棋等人围在一旁除了哭泣与祈求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若微这一次是铁了心,她恨死了这个阴冷而残忍的后宫。

她就是想以死明志,以死相逼,以死抗争。

于是她不吃不喝不言不语,静静地走向生命的终结。

“若微,你还记得我吗?我没姓,名叫赘儿,因为我活着就是别人的累赘!”晴儿一身粉色宫装坐在若微的床榻边上,一边拂去她挡在脸上零乱的发丝,一边小声跟她说话儿。

榻上的若微双眼紧闭面如白纸,依旧一动不动。

晴儿悄悄掀起锦被握起她冰冷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暖着,“还记得吗?在邹平的时候,有个小乞丐向你乞讨,你丝毫不嫌弃她肮脏,带着她进了城里最好的饭馆。可是她在酒足饭饱之后还悄悄偷去你和你堂兄的钱袋。你完全可以禀告父亲派人来抓她,可是你没有,因为你是善良的。你明知道她在骗你,在偷你,可是你还是可怜她,帮着她圆了谎演完了戏,让她心安理得地拿了钱。因为你知道,她虽然低贱如乞丐,但是她宁可去骗去偷,也不愿白白受别人的恩惠。”若微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晴儿依旧抚着她的手用自己的脸捂着,“后来那个小乞丐被一伙不明身份的人带走了。从此流落四海,做了很多违心的事情。有一年冬天,她在北京城郊外的河面上破冰取鱼,只为了卖鱼活命,却受到护军的污辱,那天映在冬日暖阳中一个如天神般的男子拯救了她。她惊异地发现,与那个男子牵手而立的正是当年在邹平有过一面之缘的你。”若微的手渐渐有了一丝温暖。

晴儿继续说道:“小乞丐兴奋异常,这世上真正对她好的,没有轻视过她的两个人竟然是一对佳偶,于是她想方设法逃出来想去找你们,可是却再一次被人骗了。骗她的人是汉王,他把她带回了乐安,那个下午,她被汉王硬逼着服下春药,然后被他折磨了好久。那会儿她也想死,就跟你现在的心境一样。因为委屈。对吗?”“可是后来她想明白了,她的委屈与苦难不是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加在她身上的,那么其他人待她不好,打她,骂她,逼她,折磨她都并不是真正的苦难。因为他们不是她真正在意的那个人。”

若微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一滴泪水悄悄地从她的眼角漾出,泪落无痕。

“生活中经历了那么多若难,可是她还活着。”晴儿始终在笑,只是声音里微微发颤。

若微缓缓地睁开眼睛,“你在意的人,是皇上?”“是皇上,但不只是皇上!”晴儿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什么意思?”若微的眉心紧紧蹙在一起,此时的她已经没有气力去揣测和分析了。

晴儿伸出纤纤玉指轻轻展开若微拧在一起的眉,“我生命中第一个在意的人,是你。”“你!”若微仿佛有些明白了。

“我现在叫晴儿,雨过天晴的意思。是皇上给我取的,我喜欢这个名字!”她笑了,如夏花般娇艳灿烂,“你会好起来的,孩子没了还会再有,因为爱你的人还爱着你。丫头的伤也会渐渐好起来的。还有很多心愿等着你去实现,现在这样死了不是太可惜了吗?如果我是你,我就要想想安插在我宫里的眼线是谁?还有那个春药,是谁放在我宫里陷害我的?死,是无能之人懦弱的逃避,永远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常德公主都知道放声大哭引人注意,往宫外放风筝传递消息来找人救助你。而你呢?真的要弃她不顾吗?难道你想让她的嫡母那个胡皇后来替你管教照顾她吗?”若微无语了。

“我只记得一句话,再难也要活着,因为只要活着一切好事都有可能碰到。活得时间越长,遇到好事的机会就越多。正如我一般,曾经的苦难才换回我今日的安乐,若是当初想不开死了,那才是真惨!”若微依旧没有答话,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静静注视着面前这个对自己说教的“晴儿”,眼神儿越来越澄亮起来。

紫禁城正门形如雁翅,气势巍峨,如今五门大开,钟鼓齐鸣,文武百官王侯将相皆在此处候驾,恭迎大明天子朱瞻基得胜回朝。

朱瞻基登上城楼,向百官及民众宣告东征大捷。

一时之间鼓乐大作,如潮的“万岁、万岁、万万岁”响彻云霄。

朱瞻基出人意料的没有等到第二天的早朝,而是就站在城楼之上直接颁布了对东征将士的嘉奖诏书。

跟随圣驾东征的大臣们一一论功行赏都得到了重重的赏赐。

其中最令人嗔目的莫过于太监王谨,他竟然得到了皇上亲赐的金安、玉带,范弘和金英也各有赏赐。

于是,这一天的紫禁城上上下下均沉浸在一派喜气洋洋之中。

赏赐过后,朱瞻基特命百官各自回府休整,自己则带着锦衣卫和禁军由午门入内,经过开阔的太和门广场,经金水桥步入前朝的正门――太和门,发现张太后与皇后及诸妃正在太和门内列队相迎。

朱瞻基立即下了御辇,与皇太后见了礼,扶着太后与后妃一起入了仁寿宫。

仁寿宫正殿,皇太后端坐在上首,朱瞻基一掀龙袍跪在当场,“儿臣出征之前未向母后禀告,也未当面辞行,特请母后恕罪!”张太后微微一笑,“皇上怎可行此大礼?快快起来!皇上一心为国、为民、为了江山社稷,军国大事皇上自然是一言九鼎,用不着跟母后禀告,母后只是担心皇上的龙体和安危。如今好了,皇上亲征立即旗开得胜平安归朝,真乃天佑大明,祖宗保佑呀!”朱瞻基站起身坐在张太后身边铺着金心大红闪缎坐褥的御椅上,目光在殿内候立的后妃当中扫了一圈竟然没有发现若微的身影,不禁有些纳闷。

张太后凤目微闪早已心如明镜,遂开口对后妃们说道:“皇上东征归来定是乏了,你们都各自回宫吧,晚上母后在这仁寿宫里摆宴为皇上接风,都早些过来!”“是!”皇后及诸妃皆各自退下。

张太后见众人皆已退下才开口问道:“母后原来不该问,只是事关皇家体面还是想问一问,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汉王?”朱瞻基答道:“城破之时,叔王从密道逃走想南下渡江,然而在渡口被追军赶上,所以生擒。朕想在西华门外建一处宅子,让叔王在此终老。”张太后连连点头,手捻佛珠道:“阿弥陀佛,皇儿真是仁德之君,如此最好。”“只是那些蛊惑叔王谋反的军士和藏匿于北京、天津、山西、山东等地的奸臣,朕绝不轻饶。朕已命刑部和锦衣卫彻查,一定要将这些贼人一网打尽!”朱瞻基言辞肯定,然而目光中却透着一丝游移。

张太后看在眼里心中自然明白索性把话说开了,“皇上稍安,贵妃微恙。原本想等皇上休息休息解了乏以后再跟你说。可是看皇上紧张的神色,母后就直接说了!”“母后?”朱瞻基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安,神情立即焦急起来,“贵妃……”张太后从几案上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锦盒递给朱瞻基,“皇上看看,这个可是你们在闺房之中常用之物?”朱瞻基听了越发糊涂,打开一看只见是粒红丸,不由愣了,“这是何物?”“皇上真不知道?”张太后紧盯着天子的龙目。

“朕真的不知!”朱瞻基把盒子盖上又放在几案上,“请母后为儿臣解惑!”“那这个呢!”张太后又递给朱瞻基一本小册子。

朱瞻基目光一扫:“《女训》?”“武则天的《女训》!”张太后面色微黯,“长乐宫里你的宠妃身边藏着这个,难道她是要做武则天?”“母后!”朱瞻基愣了愣,随即笑了,“她看书就是杂,什么诗词典集、奇闻演义都拿来看,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张太后叹了口气,“皇上如此偏袒她,母后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是那红丸又做何解释?青楼里下三烂的玩意儿也堂而皇之地拿到宫中给天子来用?皇上就是要用,也要用太医院精心配治的上好的东西。这民间青楼里的‘回春丹’凶猛似虎搞不好就是精尽人亡,想当初郭妃就是把这个呈给你父皇……”张太后说到此时眼中含泪以帕掩面,语滞而歇了。

朱瞻基面上红一阵白一阵,“母后,此物从何处来?儿臣与若微在闺房之中从来都是自然随性,从不用这些助情的东西。况且若微自己就懂医,若是真的对儿臣身体有害,她是断断不会用的。”“是从她宫里搜出来的。她不承认找了个丫头顶罪,如今那丫头咬舌自尽了,也再无从对质!”张太后叹了口气,“母后刚知道的时候气极了,罚她幽居自省,没想到……”“母后!”朱瞻基龙颜大变,额上立即渗出了一层汗珠儿,“若微,她怎么了?”“还好!”张太后顿了顿,“只是孩子没能保住!”“孩子?”朱瞻基立即从椅上弹了起来,面色惨白如纸,更是心急如焚,“请母后恕儿臣失仪之罪,儿臣要过去看看她!”话音未落,朱瞻基就匆匆向外走去。

“皇儿!”张太后在他身后轻唤道,朱瞻基再回首时只见母后面上热泪纵横,她颤颤巍巍地说道:“只怪她自己刻意弄玄,有了龙种为何不报?若是母后早知道,绝不会是今日的结果,皇上要怪,母后也无话可说,只好搬回南京旧宫,永不北归,再也不管你们小夫妻的是是非非!”“母后!”朱瞻基无奈之下只得重新回到座前再次跪拜,“母后,是儿臣莽撞了,一听到她出了事心急如焚。儿臣没有责怪母后的意思,儿臣也知道母后处事一向谨慎,只是觉得这件事听来有些蹊跷,想先去看看她,母后千万不要多心,经过此次与汉王乐安一战,儿臣才更感觉到亲情的珍贵,家国和睦的不易。请母后宽心!”“瞻基,难为你如此通达!”张太后将朱瞻基扶了起来,忍不住又是珠泪涟涟。

朱瞻基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入长乐宫,只见宫内陈设依旧,只是如今整座宫苑静静的没有半点儿声响,在宫门口和廊子里遇到长乐宫的宫女和太监,他们如同惊弓之鸟立即丢下手里的活儿“扑通”一声伏在地上,连个大气儿也不敢喘。

看到他们诚惶诚恐的神情,朱瞻基心情越发的沉重,步入正殿却发现空无一人。

“来人!”他轻唤着。

“皇上!”老成持重的湘汀悄悄上前。

“贵妃呢?”他问。

“贵妃搬到后院西所移清阁去了。”湘汀低垂着头回道。

“哦?”朱瞻基若有所思,出了正殿走在长乐宫宽敞的庭苑里顺着长廊行至后殿,穿过花苑从西山墙上的随墙小门进入西跨院,这里是一处面阔五间黄琉璃瓦庑殿顶的小型建筑,左右各有东西两排配殿,此院是长乐宫最为僻静之所,殿阁小巧紧凑,庭院幽深寂静,夏日里古柏绿藤遮天蔽日,设在廊下的秋千架与随意而摆的藤椅香几,让人置身其间恍如又至江南民居一般。

司音、司棋站立在门口,见朱瞻基来了立即下拜,朱瞻基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不要作声,自己悄悄步入室内。

正堂没人,东次间也没人,刚进入西次间的门口就看到一个背影儿,海天霞色的白衫轻薄如冰绡,白色中还略略带些粉紫,朦胧如梦的一身白衣素袍中裹着俏如一枝梨花的玉体,这情景撩人至极。

此时的她背对着自己正端坐在室内,朱瞻基缓缓向里走去,只见她面前放着一座绣屏,而她正凝神静气走针引线。

若微是十全才女,琴棋书画歌舞俱全,可是唯独最怕女红绣活儿,何时见她拿过针线?然而此时她全神贯注只专注于面前的绣屏,仿佛她的世界里只有面前这一幅绣品。

再看那图案居然是颇有些俗套的“百子图”。

朱瞻基不禁更是纳闷,他弯下身子从身后将若微搂在怀里,口中轻吟:“宝髻松松绾就,铅华淡淡妆成,青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今儿到是奇了,朕的若微这舞琴弄曲的纤纤玉手怎么拿起绣花针来了?”若微手上微微一滞,随即把头轻倚在他胸口处幽幽说道:“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司马光的这首《西江月》倒真是应景儿!”朱瞻基心中一阵悸动,他搂紧了怀中的佳人,“你的事,朕都知道了。让你受委屈了,朕知道,定是有人在母后面前搬弄是非刻意陷害,朕一定为你主持公道,还你清白!”“不必了!”若微态度如常,从她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儿不悦与哀伤,她只是有些气力不支,呢喃低语道:“皇上刚刚回朝,有多少大事等着皇上明断,这等小事就不必操心了。”

朱瞻基似乎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怎么朕才走了这些日子,你的身子就瘦成这样,这衣裳像是挂在身上一般,这腰肢更是瘦得不堪一握,若微……”他低头贴近她的脸,忽然发现她玉面滚烫,立即大惊失色,“你?你身子还没好利落怎么还坐在这里绣这个?”“皇上,这是臣妾送给紫烟新婚的贺礼,请皇上成全。”若微说完便直起腰身低下头继续伏在绣屏上引线,满头云雾趁着那如玉的白颈,几缕青丝随意飘散在耳边,那样子煞是动人只是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壮。

“若微!”朱瞻基立即将她打横抱起,几步走到寝室放在八宝玲珑屏台床上,又拉来锦被给她盖好,“来人!”“皇上!”司音、司棋、湘汀等人立即入内。

“娘娘的身体到底如何?宣太医了吗?太医怎么说?”朱瞻基满面忧虑道。

“娘娘!”司音与司棋相视之下都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只得把目光投向了湘汀,湘汀立即跪在地上回道,“皇上,是奴婢们大意了,没有侍候好贵妃娘娘。娘娘原本有了身孕,只是因为当时皇上要亲征,娘娘心思重,怕皇上放心不下所以才瞒着,原想等皇上凯旋之后再报喜讯。可是没想到突然就出了那样的祸事……”湘汀紧紧抿着嘴唇,斟酌着话语。

司音与司棋已然低声轻泣起来。

朱瞻基的目光紧紧盯着床上的若微,过了半晌声音才悠远地传了出来:“太医怎么说?”湘汀仿佛明白了,立即点了点头:“皇上放心,太医说娘娘只是伤心过甚,好好调养应无大碍,只是日后若是再得了龙胎,一定要好好保养,否则……”“朕知道,朕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再发生了!”朱瞻基紧握着若微的手,只觉得这手仿佛并没有随着她长大,似乎就像她八岁入宫时一样,依旧是小小的,冰冰的。

“紫烟,现在如何了?”朱瞻基扫到不远处的绣屏突然问道。

“紫烟姑娘也活过来了,只是身子弱得很,而且以后也不能开口讲话了,所以贵妃娘娘将紫烟送到宫外的娘家,让董夫人好好照料。娘娘说紫烟如今遭此变故这宫里不能留也不好嫁人了,所以想把她许给继宗少爷,孙家书香世家,定然会善待她的……”湘汀说着说着,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终于哽咽难言了。

朱瞻基点了点头:“去把范弘和阮浪给朕叫来!”“是!”不多时,御用监太监范弘与阮浪双双入内。

“范弘,代朕拟旨!”朱瞻基紧握着若微的手,眉头微拧,缓缓说道:“鸿胪寺序班孙忠为官多年,一向勤勉尽心、恪己奉公,今升为中军都督佥事。孙忠之妻董夫人为人慎肃恭谨贤名远播,册封为嘉义夫人,并赐玉牌以后可随时从西宫门入宫探视贵妃。”

“是!奴才记下了!”经过东征伴驾,朱瞻基对举止文雅、应对得体的范弘很是喜欢,又知道他喜欢读书,熟悉经史典籍,长于文墨,所以特意升他为司礼监,让他负责草拟奏章,传宣谕旨。

“另外去传旨的时候再带上一句话,就说长乐宫宫女紫烟忠心护主与皇贵妃情同姐妹,自今日起领县主俸禄,等她伤好之后,将她赐给孙府长孙孙继宗为妾,到时候朕与贵妃自当另有重赏!”朱瞻基斟酌再三只能如此决定,孙家此时接收了紫烟,不仅是为若微去了一块心病,也让朱瞻基心存感激。

只是如此一来孙家自会招惹母后不快,所以他才特意颁了恩旨,不仅是为了提高若微娘家的地位,更是为了让宫内外都知道,皇上虽然不会为了贵妃与母后相争,但皇上也绝不会让贵妃白白受了委屈。

“是!”范弘频频点头,“奴才都记下了!”朱瞻基又对阮浪说道:“如今金英与范弘、王谨都跟在朕的身边,也算出头了。你们四人一同入宫,既是同乡又是同族,自然是想着有福同享。金英也多次在朕面前为你说过话,今日朕就命你为这长乐宫管事,同时把这长乐宫里的安危荣宠也交到你手上,你可敢当?”阮浪郑重答道:“奴才也不知能不能当得起,只是奴才明白,从今日起这长乐宫里的一草一木都与奴才的命共存。”朱瞻基点了点头,“去吧,下去吧。”“是!”当所有的人都退下的时候,朱瞻基半倚在床头,将若微的身子揽在怀中,用自己的下颌轻轻蹭她的脸低语着:“你想要的,朕都会给你。只是你要答应朕,一定要好好的,活得长长久久的。”

“有多长?”她的声音柔柔的,仿佛从遥远的天际边传来缥缈得听不真切。

“比朕长就好!”他说。

“瞻基”!她探起头眉心紧蹙一双眼睛紧紧凝视着他。

他笑了,“是心里话,你一定要活得比朕长才好,否则这心被凌迟的滋味,朕是熬不住的!”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美目中流淌下来,她想忍可是怎么也忍不住,他伸手为她轻轻拭去泪水,伏在她耳边低语着:“从来就不想看你哭,可是却总让你哭,朕真是没用!”“瞻基!”她止了泪,在一片晶莹的泪水中漾着清如莲花的笑容,“我想要个儿子。”

“好”!他把她紧紧搂在怀中,用手轻抚着她的秀发,“朕说过,朕的嫡长子一定是若微帮朕生的。如今朕再加上一句,朕的皇太子一定若微生的。否则朕宁肯绝嗣。”

“瞻基!”她又哭了,不知是委屈还是欣慰,有的时候有情比无情更让人害怕,因为你会惶恐总有一天将难以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