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英王府,今夜将会有许多人难以入眠,在这偌大个京城,齐皇的任何异常举动都会影响许多人。
一头撞入齐京,被软禁在了外宾馆的牛有道同样是如此。
他想不通被控制的原因,毫无头绪。
熬到天亮,等到半上午的时候,院子外面传来了动静,一辆马车停在院门外。
一名太监入内,找到牛有道,邀请牛有道走人。
“大总管来了?”牛有道问了声。
太监笑而不答,只管请了牛有道出门,又请他上马车。
牛有道没急着上车,挑开车帘一角,朝车内看了眼,结果看到个人四平八稳坐里面,不是步寻还能是谁。
“让你久等了,没办法,得下朝了我才得空。”步寻稍微解释了一下。
牛有道翻了个白眼,又走到车旁,提剑拨开了窗帘,对里面的步寻问道:“什么意思啊?”
步寻笑眯眯,“上车吧,好事。”
“好事?”牛有道表示怀疑。
步寻微微点头,“对你来说,是大大的好事。”
牛有道狐疑,不知道搞什么鬼,左右看了看,发现就一辆马车,又问:“其他人怎么办?”指了指紧盯这边的管芳仪和陈伯。
“他们爱去哪就去哪,没人管他们。”随着步寻的话落,马车旁的随行太监打了个手势,守在院子周围的修士一个个闪身而去,撤除了对这院子的看管。
牛有道回头给了管芳仪一个眼色,之后跳上车辕钻入了车内。
车出外宾馆,前面两骑开路,后面两骑相随,都是便装,只有车内的步寻一身宦官宫装。
剑鞘挑开车帘看了会儿外面街头来往的路人才放下,牛有道回头问:“说吧,到底什么事?”
步寻:“带你去见位贵人?”
“贵人?什么贵人?皇帝?这不是去皇宫的路吧?还是说三大派的掌门?”牛有道一连串疑问。
双手扶膝的步寻好好瞅了他一阵。
牛有道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我说步大总管,你到底搞什么鬼?”
谁知步寻缓缓念叨:“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牛有道愣住。
步寻念完一首,又来一首,“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牛有道嘴角抽了下,呵呵道:“校事台果然不一般,居然连这个也能打探到。”
步寻笑了,对方这话无异于承认了是他的诗,“还真没看出来,你居然还有这才华,这诗连陛下听了都心动,琢磨着是不是要请你做皇子皇孙们的老师。牛有道,这可是美差啊!”
“别!”牛有道推手拒绝,“大总管,你说的好事不会是这个吧?可别坑我。我先声明,那诗不是我的,是我老师的,只是被人误听了去。”
步寻哦了声,“你老师是哪位?有此才华,值得我亲自去请。”
牛有道干净利落道:“人尽皆知,东郭浩然呐!你要找他,我没意见,就怕去了回不来。”
“……”步寻无语。
牛有道言归正传,“大总管,什么贵人非要我去见?”
步寻:“当初你不告而别,牧场上拦下了你,好心请你回来,你倒好,一把火将牧场给烧了。如今想来,事出有因,你这厮怕是赶着去劫邵平波的战马吧?过去的事就算了,陛下大度,不追究你了,不过事情还没了,陛下答应了人家的事,你得帮陛下把这个场给圆了。”
牛有道好笑,什么样的事情追不追究也是要分人的,凭他如今在南州的影响力,这点破事昊云图能追究才怪了,说的他好像欠了人家多大的人情似的。不过也听懂了,“大总管的意思是,当初路上拦我回来,是有事找我?”
步寻颔首:“玉苍先生听说过吧?”
身在修行界多年的人,对这个名字都不会陌生,牛有道没见过,但也算是久仰大名,嗯了声道:“丹榜排名第五的高手,据说还是博学鸿儒,兵法大家,门下学生非富即贵,听说连贵国的上将军呼延无恨都做过他的学生,好像挺有名望的。大总管说的贵人是他?”
步寻嗯了声,“当时陛下与他相见,他提到了你……”大概的情况,能讲的大致讲了下,重点便是玉苍对牛有道才华极为欣赏,想请牛有道当他已故兄弟儿子的老师。
牛有道听后目光闪烁,沉默了。
沉默了好一阵,忽出声道:“停车!”
车未停,也不会听他的,步寻淡然道:“能和玉苍先生搭上这层关系,对你以后在修行界行事有莫大的好处,多少人想得都得不到的好事。再说了,玉苍先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你不答应也没关系,人家不会勉强,但你至少得帮陛下把这个场子给补回来,你不会连这点小忙也不愿帮吧?”
当初昊云图答应了玉苍,结果让牛有道跑了,搞的昊云图挺没面子的。
关键人家玉苍答应昊云图的事做到了,促成了与呼延家的联姻,如今有这个机会,昊云图当然要补回这个面子。
牛有道似乎没了之前调侃的心情,变得很平静,“大总管误会了,突然想起点事情,要跟下面人交代一下。大总管放心,下车交代几句话便回。”
不回也不行,人家步寻亲自出马,在步寻的眼皮子底下有那么容易跑掉?
步寻神色略缓,抬手在窗沿边“笃笃笃”敲了三下。
马车即刻停下,比牛有道的大喊大叫管用多了。
牛有道钻出马车跳下了车,走向了后面跟着的管芳仪和陈伯,拉了管芳仪到旁嘀咕耳语了几句,随后返回,又钻回了马车。
马车继续前行,步寻看出牛有道似乎多了许多心事……
扶芳园,竹林内的亭中,静坐的玉苍静默着,邵平波居然跑了?
他盯着的,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人,居然就这样跑了。
被人利用了把人从北州那边护送来,又被人轻易摆脱这边的束缚,还想给人家几分颜色看看,谁知想给人家颜色看的人多的是,人家就这样走了,走的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