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猴子问起自己的父母,沉香当即警惕地睁大了眼睛。那小巧的布鞋稍稍往后挪了两步,直到靠到身后的雀儿,才停了下来。“怎么啦?”雀儿躬身在他耳边轻声问道。小沉香睁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说:“他……他问我父母作甚?”闻言,猴子已经蹙起了眉头。“怎么,你父母的名字还不能对人说起?”沉香呆呆地眨巴着眼睛,目光之中充满了敌意。“大概,是悟空师叔方才吓坏他了吧。毕竟还是孩子。”一旁的于义默默沏上一杯茶推到一旁,朝着雀儿点了点头。雀儿也默默地回礼,促膝跪坐了下去。端起茶盏,雀儿轻声道:“方才你师傅不是说了吗?大圣爷想问,告诉他便是了。”“可是……他问我父母……”“问你父母怎么啦?你不会以为我想对你父母怎么样吧?无错不少字”猴子双手撑着大腿笑眯眯地瞧着沉香道:“我说你这孩子,这才几岁呢,戒心怎么就那么重?来,告诉师叔,你父母姓啥名谁,家住何方。师叔回头给你买糖吃。”那表情,简直就跟拐卖孩子的人贩子没两样了。说着,猴子还伸手要去摸沉香的脸,吓得沉香一个转身,拔腿就跑。还没等另外两人反应过来,猴子已经一个伸手,将他整个吸了回来。“师傅救我——!救我——!”慌乱之中。沉香惊叫了出来。紧接着。就在其他两人惊恐的目光中。猴子一手握住沉香的脉门,一手扼住他的咽喉将他整个死死地压在地上。“咣”的一声巨响,大门敞开了。清心握着佩剑风尘仆仆地赶来。一进门看到猴子将沉香整个压倒在地,她也一下懵了。于义惊得手中的茶杯“咣当”一声掉落,茶水洒了一地。“师傅……师傅救我……”“你……你要做?”短暂的错愕之后,清心怒视着猴子,“锵”的一声抽出了佩剑。雀儿连忙撑开双手挡到两人之间:“快把剑收起来,大圣爷没有恶意。”“没恶意?”清心隔着雀儿。用剑指着猴子叱道:“没恶意这么对沉香?当我没长眼睛吗?”无错不跳字。灵力已经开始汇聚了,清心情绪很激动,刚刚的哭过的眼眶还红着呢。眼看这局势就要失控,于义连忙握住了猴子的手腕,缓缓摇了摇头:“悟空师叔……”仰头冷冰冰地看了清心一眼,低头看了看被自己死死压在地板上苦苦挣扎,早已哭得喘不过气来的沉香,又回头看了于义一眼,猴子最终还是松开了手。这一松手,沉香当即连滚带爬地躲到清心身后。“别怕。有师傅在。”丢下剑,清心一面安慰着沉香。一面怒视着猴子。猴子摊开十指面无表情地说道:“我都没干,一没打他,二没骂他。也就他忽然转身就跑,我才出此下策制住他的。”对于猴子的话,清心一点都不信。他低头摸着沉香的脑袋道:“沉香乖,告诉师傅,这疯猴子对你干嘛了?别怕,有师傅替你做主。”“他……他问我爸妈的名字。”“然后呢?”“然后……然后就扣我的手了。”“喂喂喂,你说清楚。”猴子指着沉香喝道:“你跑我才扣你手的,你不跑我干嘛扣你?乱说话,小心我宰了你个小屁孩!”这一喝,沉香顿时吓得止住了哽咽,抿着嘴唇瞪大了眼睛惊恐地望着猴子。片刻之后,沉香“哇”的一声哭得更厉害了。清心狠狠瞪了猴子一眼,拉着沉香就要往外走。忽然间,猴子一掌拍在地板上。只听“咣”的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反向护盾挡住了清心的去路。清心停下了脚步。那身后,猴子恶狠狠地说:“站住,等我把要问的话都问完,你们才可以走。”“你想在这里动手吗?”无错不跳字。于义连忙蹭到猴子身旁:“悟空师叔,您可别……”“我知道,放心吧。要打,我也把他们拎出去再打,绝不会砸了你的东西。”说着,猴子缓缓盘起手,瞧着清心道:“把我问他的问题回答了,你们爱去哪我都不管。不然,就算师傅他老人家出来了,你们也休想走。”这狠话放下去了,清心却依旧不退不让,只是抱着沉香对着猴子凝聚出来的护盾。于义一脸无奈地擦了擦汗。……潜心殿中,须菩提捋着长须微微抬头,半响,那眉头不但没舒展开来,反而锁得更紧了。……大殿中,猴子瞧着沉香,伸手拍了拍身旁的地板:“过来,把话说清楚。我也就是问问而已,绝不会对你干嘛的?”沉香拽着清心裙角的手攥得更紧了。低头看了沉香一眼,清心眨巴着眼睛道:“你问他父母作甚?”“这你别管,反正我要问。实在不行了,我还可以把他带走。他现在还一点灵力都没有,查一查他的记忆,就都知道了。”“如果我不让呢?”“那我只能硬来了。”于义一边抹着汗,一边来回地看着两人。雀儿则是干脆一言不发。这情形,她也不知道说好。猴子从来就不是能劝得动的人,清心的脾气也有够呛的。说到底,这两个人都是一路货色。就这么坚持着,好一会,清心才缓缓回过头来。冷冰冰地说道:“你要问可以。但我必须在场。”“行。”猴子摊了摊手道:“反正也不是不能让人知道的。”闻言。于义有意无意地与雀儿对视了一眼,缓缓松了口气。这下大概就打不起来了吧。牵着沉香的手,清心一步步往回走,促膝坐了下去,却刻意和猴子保持了相当的距离。“沉香,告诉他吧。”“师傅……”“没事,告诉他,不会有事的。”警惕地看了猴子许久。沉香鼓着嘴低声道:“我爹,叫刘彦昌。”一听到这个名字,猴子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瞪大了眼睛叱道:“那你娘呢?”沉香吓得连连后退。清心一把将他抱住了。“没事,告诉他。说完我们就走。”沉香默默点了点头,支支吾吾地说:“我娘……我娘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你不知道?”猴子微微一愣,恶狠狠地说道:“你娘的名字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嘛……我娘死得早,我爹没说,我怎么知道?”“哇”的一声,沉香又哭了起来。“你娘死……死了?”猴子的眼角微微抽了抽。“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沉香乖。”清心一边安慰着沉香,一边扭头问道:“我们可以走了吗?”无错不跳字。猴子轻轻摆了摆手。撤除了护盾。那眼睛瞪得犹如铜铃那么大来回转悠着,似乎在思索着。牵着沉香,清心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待到清心走后,于义见猴子似乎还没缓过神来,轻声问道:“悟空师叔找沉香的父母,可是有事?”“没。”猴子伸手摸了把脸,那眼睛依旧咕噜咕噜地转着。自己的身上还放着杨婵的发簪。如果杨婵真的出事了,二郎神倒真有可能不告诉猴子,但清心不至于还拿着发簪让他收沉香为徒,教成了让沉香去救啊……这么说的话,杨婵不可能是沉香的母亲才对。如此一来,事情应该就算是确定了,可猴子伸出去端茶盏的手分明却在微微颤抖着。抿了一口放下茶盏,于义又替他满上了一杯。“悟空师叔在想?”猴子缓缓摇了摇头。人有时候就这么奇怪,一直害怕的事情最终确定了不是了,却还要疑心不已,拼命地想要找出漏洞。或许……是因为这件事对猴子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吧。注视着茶水上飘荡的茶叶,猴子就这么端坐着一动不动地。不多时,猴子又抬头仰望屋顶,低头俯视地板,一双手盘了又松开,松开了又盘,如此反复。那眉头至始至终都紧紧地蹙着。那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就连于义也感觉浑身不自在了。正当于义准备要再开口询问时,猴子却忽然抬起头来问道:“你们说……会不会是他母亲没死,但他爹骗他说,他母亲死了呢?”这一问,雀儿及于义都被问懵了。……潜心殿中,须菩提捋着长须缓缓地笑了出来。转过身,他迈开脚步飞速走出殿门,化作一道白光朝着华山的方向飞逝而去。……华山,映着紫光的洞府中,杨戬静静地站着。“他出来了。”“我知道。”杨婵端坐在冰冷的石椅上望着空无一物的石面,微微点了点头。“可他没说要来。”“我知道。”“他……应该是有顾忌吧。”杨戬轻声叹道:“听说,在护送金蝉子西行,想与如来辩法。如果辩法赢了,如来的道心就破了。”杨婵的嘴角微微扬起,却无论如何勾不出一丝微笑。“你想出去吗?”无错不跳字。沉默了许久,杨婵微微摇了摇头。“我下次再来看你吧。最近因为他的事,三界都有些动荡,不得不处理一些备战的事宜,会有点忙。”杨婵没有回答。杨戬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妹妹,好一会,转身离开了洞府。偌大的洞府之中,又是只剩下杨婵孤零零一个人,伴之以漫长,无止境的等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