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要怎么应对的秋月,看到胤祥腰间挂着的玉佩,便扯下来伸到那个为首的黑衣人面前,指着上面的祥字说:“你们这些笨蛋!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四阿哥!看见没!这是他随身所带的玉佩,上边写着的就是他的名字!据说四阿哥尊名为‘禛’,根本就不是什么‘祥’吧!真是一群没脑子的家伙!连刺杀的对象都能搞错!真有你们的!”
那些黑衣人凑近一看,果然是个显眼的‘祥’字,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竟然大呼一声“杀错了!”扭头便走。
秋月一看,登时傻眼了,她手里头正拽着刚从内衣口袋里拿出来的药粉,刚才打得太急了,没能掏出,这会儿趁着他们暂时休战,刚好够时间把藏在内衣口袋里的痒痒粉掏出,他们却扭头就走,怎么能这样呢?太没职业操守了!她还没下手呢!
而此时的胤祥,思绪早已飘飞,暗暗定了心神,冷着俊颜冲一旁怨念十足的秋月说一声“走吧……”,便翻身上马,继续向北走去。
他想,看来四皇兄是南下了,否则,那些刺杀他的人也不会在这个路段堵他,刚才还觉得那些人的招式很是眼熟,此时方才发觉,这分明就是太子的爪牙啊!
但是,看他们刚才的样子,又觉得有点假,而且还漏洞百出,太子就算是愚笨,本性也不至于如此凶残,派出去刺杀四阿哥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笨到自动告知对方自己的身份呢?那不是给自己主子找麻烦么?
如此想来,想必是有谁要趁此机会借刀杀人啊!到底是谁会与太子有如此深的仇恨呢?在刺杀四阿哥的同时,又能削弱甚至是打压太子的势力,一石二鸟啊!这样的人……又不像是八阿哥会教出来的,毕竟以八阿哥的手段,不可能做出这样漏洞百出的刺杀计划!
到底是谁呢?如此想来,已是一石三鸟之计了!高明!果然高明!
胤祥是何等聪明的人,又岂能看不出这其中错综复杂的利害关系!这番刺杀,显然是有预谋的,而且还是一层加一层,不单单是想打击太子党的势力,还想趁机杀了四阿哥这个眼中钉,再者又能嫁祸给一直以来与四阿哥不合的八阿哥,可想而知,此人心思何等缜密!
还没等胤祥把思绪梳理清晰,眼前的景象便开始模糊起来,头也越来越昏眩,正想扭过身去告诉秋月,却不想眼前一黑,全身软绵无力,瞬间便昏厥过去。
跟在身后的秋月猛地一惊,纵身一跃,坐在胤祥身后,在他快要倒下去的时候伸手将他死死扣在自己怀里,扯过自己爱马的缰绳,大喝一声,驾着马向城镇的方向跑去。
看着软软靠在自己怀中的胤祥,秋月那明亮动人的水眸闪过浓浓的心疼,单手轻轻拂过他俊逸的脸颊,那苍白如纸的唇,令秋月的心底微微抽痛起来,更多的却是对他深深的愧疚。
刚才若不是她太过贪玩,有意探他的武功,看他到底能抵抗到几时,也不会害他分了心神,还受那么重的伤!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贪玩而害了他!秋月愧疚地垂下眸子,死死咬住唇瓣,早已被她咬得破皮的唇瓣已然血红一片,她却似乎浑然不觉,只是细如蚊呐地轻轻呢喃着什么,如水的眸子凝满了担忧的泪。
此处离邢台最近,秋月不作他想,直接带着重伤的胤祥去邢台,城门口的守卫戒备森严,胤祥的身份非比寻常,绝对不能让那些士兵有半点起疑!为此,秋月拿出包袱里的易容用具,在离城门不远处的白杨树林,迅速地为胤祥易了一副六七十岁的老人脸,换下一身血衣,埋在一颗粗壮的白杨树下。刚想给自己换身男装,秋月迟疑地看了一眼昏睡中的胤祥,心底挣扎良久,最终还是红着脸将衣裳脱下,绑上缚胸带,穿上一身男子的月白长袍,迅速在脸上抹了两下,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剑眉星目的俊朗男子。
刚一进城,秋月便急急找到一家酒楼,听哥哥说,这家酒楼的老板是他的朋友,应该是最安全的!哥哥的朋友想必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如此想来,秋月也没再多加考虑,便驾着马车到酒楼后院,唤来小厮,拿出慕秋雨给她的令牌给小厮看了一眼,便直直走进院内,让侍人们帮忙扛着易过容的胤祥到一间客房内,并拿出一锭十两纹银让他们去请大夫。细细交代些事情,秋月这才缓了一口气,开始细细打量起这家酒楼来。
而那些莫名被秋月差遣的侍人们虽然仍有些云里雾里的,但见那俊美男子一脸的焦急,和那七旬老者苍白的面容,还是差出一人去请大夫,一人去通报掌柜,另外一些人协助那男子照顾老者。
正在前厅查看账单的掌柜喜笑颜开,这个月的收益明显要比上个月的多了五万二千三百八十一两二十文四钱啊!啧啧……主子果然厉害,那样几个看似简单的套餐,竟然能给酒楼带来那么大的利润!果然不愧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好孩子!
掌柜笑得没鼻子没眼的,刚想把这几个月的收益情况记录下来,就看到自家后院负责打扫的小刘一脸慌张地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掌……掌柜的!出……出……出事了!”
“小兔崽子!胡说什么呢!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咱们店好好的,有神灵庇佑的,哪能出什么事啊!你这乌鸦嘴!小心被主子知道了要你好看!”
掌柜黑着脸扬手虚晃了几下,像是要打这小厮,却也只是言语警告,并未做出什么举动来。
小厮条件反射地扬手遮住自己的头,疼痛却迟迟没有降临,便偷偷从臂弯里小心的看着掌柜的脸色,见他稍有缓和,这才放下手来,期期艾艾地说:“掌柜的,奴才就算再不懂事儿,也不会拿这酒楼开玩笑啊!不是酒楼出事,而是外边儿刚才来了一位俊美少年,驾着一辆看起来挺普通的马车,还带着一位重病的七旬老者,想必是路上犯病了,这会儿急冲冲地就跑到咱后院儿来了,福伯见那少年亮出了一张牌子,就诚惶诚恐地让那少年进去了,还拿了纹银遣咱去请大夫,又不让咱说出去,掌柜的,您去看看吧!奴才们都没个主意了!”
“还有这等怪事?我倒要去看看是何方高人!福伯是主子跟前儿的人,能让福伯如此对待的,想必定是什么贵客,若是有所怠慢,恐怕得惹着主子不快,就依着那位少年吧,你且带我去找那少年!莫让人家觉着失礼了!另外让人赶紧给主子传信,就说店里来贵客了,请主子定夺!”
掌柜匆匆交代了几句,便让那小厮在前面带路来到了秋月呆着的清雅居。
安定门外的一条隐秘小巷子里,走在一身淡青长褂的中年男子身后的花瑾莲右眼猛地跳了几下,心底突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难道是近日里来事务太过繁重导致睡眠不足,所以眼皮才跳的如此厉害?可是,为什么他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呢?
京城安定门外的一条极为隐秘的小巷子里,几个气度不凡神色各异的男子阔步前行,其中位居首位的是一位身形昂藏面容冷峻的藏青马褂男子阔步前行,似有一股睥睨天下的王霸之气,而其余人虽与之同行,却明显表现出对该男子的谦恭敬畏。
“邬先生,近来可有何异动?”那藏青马褂的冷峻男子突然冷声问身旁一位着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看似漫不经心,却令身旁的人不由地轻颤了一下。
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向那人恭敬作揖,快速平复内心的狂跳,不卑不亢道:“回四爷,一切如常!前不久刚收到十三爷的回信,扬州茶商慕秋雨慕掌事已入‘粘杆处’,自愿为四爷效犬马之劳!”
“嗯,这事儿干的不错!深得我心!只不过,本王近日倒听闻,冀州太行山一带,逆贼横行,并与前朝反贼朱三太子珠胎暗结,欲借我兄弟内争挑起内乱,想必是蓄谋已久。父皇对此极为恼怒,欲觅得良策,剿灭反贼,肃清内忧外患。我等虽甚是担忧皇上龙体,却苦无良策,不知邬先生可有何妙计?”着一身藏青马褂的四阿哥胤禛虽言语中透出一点担忧,脸色却依旧清冷肃然,并未见有任何波动。一个令满朝文武焦头烂额的大事就这样说与旁人知晓,胤禛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对此人的信任可见一斑!他只是淡淡的看着邬思道,企图从他的口中一解多日之惑,如此看来,倒是对那邬思道没有半点戒备。其实不然,邬思道为人机敏非常,城府之深无人能测,像他那样聪颖过人的幕僚又岂会不知胤禛话中玄机?随即淡然一笑,轻轻撇了一眼紧随身后的白衣俊美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