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喜欢这一个人而已。
卫鸿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这个意思,用最直白的语言去说,他又说不出来。
“你乱说什么!再说看我不把你腿给打断!”卫父气得一拍桌子站起身,“好好的不去娶媳妇儿生娃,跟男人搞来搞去算什么!这种丑事传出去,我跟你妈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卫家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
卫鸿擦了擦眼睛,低声道:“我保证不乱搞,也不让别人知道。”
“怎么可能不让别人知道!你跟男人在一起本身就是病!我这次来就是要带你回去,老王家都跟我们说好了!他家姑娘小时候就跟你一起玩过,现在天天来我们家跟你妈唠嗑,还帮着做家务……”
“我不想跟别人结婚!”卫鸿倔脾气上来了,“我这辈子也不结婚!什么年代了还传宗接代,找卫鹄去啊!”
卫母哇的一声哭起来:“你,你不结婚能干什么呀?怎么能不结婚呢?怎么能不生娃呢?我们都跟老王家说好了,都说好了……”
卫鸿一拍桌子站起来:“你们什么时候尊重过我的意见?什么叫跟别人家都说好了,我不喜欢!我不跟她结婚,要结你们自己结去!我这辈子就喜欢段寒之一个人!除了他我谁都不要!”
段寒之正准备喝令卫鸿坐下来,一听这话,噗嗤一声差点笑出声来,又赶紧板住了脸,声音听起来一下子就不对了:“卫鸿!给我坐下来!对父母不能这么说话。”
卫父正气得没有办法,一听这个,立刻就毛了,指着段寒之的鼻子骂:“你也知道父母,你父母在哪里?你父母教你勾引别人家儿子的?我都听人说了你们当演员的最乱搞,你们家没有家教,别出来祸害我们家儿子!我们家跟你们家有什么仇恨,你要这么祸害我们!”
“我们家?”段寒之跷起腿,悠闲自得的喝了口茶,“我们段家江南时代书香门第,不大出来做事,孩子都在家里教得很好,诗书作画养鸟戏曲,也不干其他的事情。我结不结婚他们管不着,他们的事情也不拜托我来管,咱们这里啊还是有事说事,别扯什么你家我家。”
正好这时候穿高叉绒线旗袍的服务员小姐进来上菜,当着别人的面,卫父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得重重的哼了一声。
“来来来,咱们先吃饭。”段寒之亲自接过服务员小姐手上装在小白瓷碗里的鱼翅汤,先在卫母面前放了一碗,又在卫父面前放了一碗,“先吃了饭,咱们再来商量怎么办,——哎,您可别这么看我。食不言寝不语,这可是我们家从小教孩子的基本规矩,我可不是哪儿蹦出来勾引您家儿子的野妖精。”
段寒之风度翩翩的坐下去,万般优雅的拿起瓷勺,一小口一小口喝汤。那一举一动典雅无比,拍下来能直接拿去电视上放,名字就叫《段导教你餐桌礼仪》。
要是段寒之稍微表现出一点烟视媚行、娘们唧唧的妖精样儿,卫父还能拿出人民老教师的气场来予以正义的怒斥。可惜出身世族的段寒之几十年来早就混得刀枪不入、笑傲江湖,基本已经是个披着人皮的精怪了。
可怜我们光荣的人民老教师卫老人家级别差太多,根本就不是段大妖怪的对手。
交锋
吃完饭开车回家,卫父的脸几乎是青的。
段寒之把那司机打发回去了,自己坐在驾驶席上,一手随意搭着方向盘,一手弹出一支大中华:“老人家,来一根?”
卫父重重的哼了一声:“拿远点,脏!”
段寒之淡淡一笑,别过头去,也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段寒之把黑色宾利停在车库外边,然后一边打电话叫关家的司机来拿车,一边替卫父打开车门。谁知道卫父这边下车那边顺手就推了他一把,段寒之踉跄半步,卫鸿赶紧一个箭步上前把他扶住了。
卫父冷冷一哼:“作孽!”然后头也不回的大步走远。
卫鸿僵了一下,却不说话。
电话那边关烽敏感的顿了顿,问:“没事吧?你跟谁在一起?”
“没,”段寒之挑起一边唇角,半笑不笑的样子,“没事。”
段寒之家房子落座在一家黄金地段的别墅小区里,朝向、大小、设计都没得话说,在内部装修上绝对体现了段寒之的个人风格,可以说当初在搞装修的时候就没考虑过有朝一日他会和别人一起住在这里。
“这房子是谁买的?”卫父绕这别墅花园的门转了一圈,才不疾不徐的开口,语气中大有兴师问罪的架势。
段寒之一边拿钥匙开门,头也不回,淡淡的道:“我。”
“……这,这多少钱!”
卫老爷子虽然很看不起“戏子”的工作,但是却知道他大儿子已经很能赚钱了。只是他绝对没想到著名导演的钱一般比演员要多,段寒之的身家是卫鸿的十几倍。区别只在于卫鸿会计划投资,而段寒之从不关心钱花在了哪里——他只关心他身体保养得够不够好,生活的够不够舒服。
老爷子认为,现在儿子已经被同性恋给勾引了,那么首先第一步就是要夺回儿子的心,另外还要保住儿子的财产不会居心叵测的同性恋给骗走。
段寒之知道老人家在想什么,这是非常世俗也非常正常的想法。哪怕是在男女之间,父母也会暗地里打听这些问题。但是就算这样,他还是忍不住在眼底闪过一丝类似于嘲讽的意味。
“我出道第八部影片的三分之一票房,是当时这座房子的市价。”段寒之打开门,大步走进客厅,“那个时候卫鸿可能还在上中学。”
最后一句话他可以不说的,但是他仍然忍不住说了。
客厅是段寒之的自留地——一个小型篮球场,他压根没打算在客厅里接待任何人。这明显超出了卫父卫母对于家庭布置的理解,卫母绕着篮球场走了一圈,忍不住责怪:“卫鸿,你怎么能把家里搞成这个样子呢,球场怎么能建在家里呢?太乱来了!”
卫鸿这会儿机灵了,立刻说:“妈,是我喜欢在家里打球来着。”
“看看这个,还有这个,电视机怎么能放在篮球场边上呢,万一打坏了电视怎么办?”卫母心疼的抚摸那座落地小型家庭影院放映机,“还有这么多碟子,你们搞这么多碟子在家里干什么?为什么都不放好?还有这张跟这张,都是一样的,哎呀这一套都是一样的!你们相同的东西买这么多干什么?不浪费钱吗?钱不是好赚的,怎么能乱花钱呢,真是的!……”
“一套看一套收一套珍藏,其他的以后送朋友。”段寒之不紧不慢的道,“我楼上还有一间专业放映室,两座墙的碟,三千张。”他一把推开起居室的门去换衣服。
卫母张口结舌了半晌,忍不住回头数落卫鸿:“你们怎么能这样瞎搞!瞎搞!”
卫鸿对父母来视察工作这一点心里也不舒服,但是无奈那是自己妈,只得皱了皱眉强自按捺:“妈,我是演员他是导演,这个是工作,没办法的。”
“什么没办法!同样的东西买那么多张,怎么叫没办法?哎呀你从小就是,一点都不知道家里生活辛苦,想要什么就一定要,这么大人了还一点都不懂事……”
卫母一边唠叨着,一边在偌大的房子里乱转,结果一不小心进了一扇半开着的门,段寒之正好脱下贴身衬衣,光 裸着上半身准备换上长袖T恤,结果卫母正好撞见:“哎呀呀呀!”
段寒之更吓一跳:“谁?”
卫母惊慌失措,夺门而出,卫父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怎么了怎么了?”
卫鸿也跑过来一看,段寒之惊魂未定的抓起上衣囫囵一套,胸口还大起大伏着,“这,这……”
“误会误会!他换衣服!”卫鸿赶紧把父母往外边带,“平时我们都不关门来着,平时没有外人来……”
卫父却在这时爆发了:“什么叫外人,爹妈算外人吗?你亲生的爹妈倒是成外人了?卫鸿你小子,我们把你养这么大,你竟然给我胳膊肘往外拐!恶心!下流!我们哪点对不起你,你要丢尽我们卫家的脸?啊,你给我说清楚,你倒是给我说清楚!”
“……”卫鸿张口结舌:“我,我一时口误……爸,您这也太强词夺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