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穿着大号的葛布夹袍。看起来身材有些臃肿。可是保暖性能却很好。脚下也穿上了狗皮靴子。这些,都是庆忌从青瓦关打秋风挤兑来地。此外就是卫侯姬元和齐豹、北宫喜等人各自出于不同目的,私下馈赠于庆忌的。
庆忌的眼睛微微地弯了起来,这支军队经过几个月的打磨训练,经过春天时伐吴的洗礼,精神面貌与以前相比已大不相同。此次青瓦关之战,他的军队所表现出的战力和令行禁止地纪律性,较之以前地锐气,又多了几分沉稳。
庆忌的手不禁摸向了身旁一卷竹简,那是梁虎子叙功地名册,当初在鲁国,他曾经说过,凡立军功者,皆有封赏,现在是他实践诺言的时候了。人无信不立,一军之帅更是如此,赏罚分明,一定可以让他的军队战力更上层楼。还有豆骁劲,和许多已经牺牲了的无畏勇士们,庆忌没有忘记他们,他会为这些勇士们立碑以铭记其名。这不只是对牺牲者的追念,天下勇士更是会闻声往附,相信仅仅三四个月的时候,他仍能再招募一批自各国赶来投效的勇士,那些人都是素质极高的武士,不需训练就是一个成熟的战士。
此次回艾城,派去同孙武、英淘和掩余、烛庸分别联络的信使也该回来了,返攻吴国的大计就该投入紧锣密鼓的筹备当中。鉴于庆忌的伐吴力量分属三地,在那个没有无线电的时代,分驻于三国的军队很难形成紧密的联系和配合,于是庆忌利用让利于各地盐商的手段,把这两条路线上的盐商店铺都变成了自己的驿站,这样消息传递速度至少要快上两倍,这对明年三年的统一行动将有极大助益。
他吁了口气,目光落在身旁战车上扶栏而立的季孙小蛮身上,她穿着一身武服,外罩皮甲,头戴皮盔,肋下一口宝剑,剑鞘过膝。身材娇小的季孙小蛮身着男装时,就象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不过看她脸上神色,倒是十分严肃。
秋风已寒,车中暖意融融,然而战车上八面透风,季孙小蛮脸色有些发青,扶栏的手指紧紧握着栏杆,指节处都有些发白了。
“艾将军,请到车上来。”
庆忌见了心中不忍,扬声向她说了一句。
季孙小蛮瞟了他一眼,揉揉冻得发红的鼻尖,一声不吭,纵身一跃,一个箭步自战车上跳了起来,隔着一丈多远的两辆车子。她却身轻如燕,翩然落在车辕上,几名步行赶路的士兵见了这样的轻身手法不禁叫了一声好。
“弹跳力真是很惊人!”庆忌心中也在赞美,但是目光却很有些猥亵地在她大腿和臀部上一掠而过。
季孙小蛮站在车辕上拱了拱手。很严肃的样子:“公子。”
庆忌微微一笑:“请入内!”说着身子往旁边闪了闪。
季孙小蛮微微犹豫,然后弯腰入内。庆忌一扯轿帘地束绳,帘子放下。将他们挡在了车中。季孙小蛮立刻有些不自在起来,脸蛋上也浮起了一片嫣红:“公子……有什么吩咐?”
庆忌呵呵一笑,说道:“你倒蛮懂规矩,不过此时你虽在军中,却非战时,不必时刻拘于军礼,来。请坐。”
在车中弯着腰的确很是难受,季孙小蛮略一迟疑,还是应言在座席上坐了。她贴着另一侧车窗。将半个屁股小心地挨上车座。庆忌将手拢进袖子,微笑道:“其实我没甚么事,只是看你穿的单薄了些,站在车上秋风拂面。实在有些寒冷,不妨坐在车内与我同行吧。一路上大家聊聊天,也免得烦闷。”
季孙小蛮睨了他一眼,微哼道:“公子对属下都是这么关怀的吗?”
庆忌笑眯眯地道:“是,本公子对所有部属都视若兄弟,何况我亲自请来地季孙教习呢,呵呵,自然更要敬若上宾。”
季孙小蛮眉尖一挑。说道:“我可不是你的兄弟。到你军中来,只是想多一番新奇的体验。等到鲁国事情平息,我还是要离开地。”
“那当然,季孙小姐要来要去,悉听尊便,庆忌是不会拦阻的。”
季孙小蛮哼了一声,咬了咬嘴唇,眼睛看着轿帘,目光闪动,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在想什么?”
“你驻军费城,可是家主的意思?”
“那么你以为呢?”庆忌一时摸不清她的小脑瓜里转的是什么念头,故而笑而不答。
“你在那里秘密建军,所图当然是大事,为什么却要……却要……”季孙小蛮说这话时前半句还是一脸的正气,可提到一直挂在心里的那念头时,却觉得颇难启齿,于是说话便期期艾艾起来。
“却怎么了”
庆忌一脸笑意地看着季孙小蛮,让季孙小蛮更觉窘迫,那话便怎么也问不下去了。
“怎么不说话?”
季孙小蛮咬咬牙,堵在嘴边地那句话便冲口而出了:“你和成碧到底是什么关系?”
庆忌微微一怔,犹豫片刻,方道:“我已经说过了,你不会……不明白我和她到底算是一种什么关系吧?”
季孙小蛮的脸蛋微微红了起来,期期艾艾地道:“你只是……还是要……要……”
庆忌正色道:“当然不是露水姻缘。我喜欢女人,相信没有一个男人不喜欢,但是我没有玩弄女人的习惯,而成碧,尽管你瞧不起她,甚至不承认她为季孙世家地付出,在你眼中她只是季孙世家的一个侍婢,从礼法上来说,也确实是这样,但我却很敬重她,她是个情真意切的女子,而不是渴求枕席之欢的荡妇,那么我在接受她地时候,就决定了,只要我能活着,只要我能打回吴国去,我就会把她接去,让她成为名正言顺的我的女人。”
季孙小蛮微微吁了口气,脸上的神色轻松了些,但是眼神里还多了一份复杂难言的感觉,失望、惆怅、还是嫉妒?或许小小年纪的她还不会有那种情感,总之,轻松之余,似乎有些空空荡荡的。
“为什么这么问?”
季孙小蛮摇摇头,然后转向他,纯稚的脸上有种与年龄不相称地严肃和郑重:“自从知道……母亲对她作过地事情之后,我已经不恨她了。不过……我身上流着季孙氏的血,弟弟年幼,我要对季孙氏负责。原来,我担心她和家奴勾搭成奸,会出卖季孙氏地利益。即便是知道母亲对不起她之后……”
季孙小蛮停了停,道:“我回曲阜,是想找个适当的机会,以季孙子菲家族大小姐的身份向家主表明情况,把她净身出户。逐出家门。既然那人是你,既然你不是逢场作戏,不是看中了她掌握的财富而别有用心地接近她,好!我现在也给你一个承诺。把她送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