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子突然反应过来,顿时满腔羞愤,这算甚么?他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未长大的小孩子?我……我在他面前袒露了从不示人的身体,而他……他居然这样若无其事,竟然还象个唠唠叨叨的老太婆似的在教训自己。
南子气得浑身发抖,浑然不知庆忌用了多大毅力来克制她的诱惑,他唠唠叨叨的絮语其实并不是说给她听的,只是分散他自己的注意力,消除一些异样的反应。
因为庆忌,所以公子朝才掌握了他梦寐以求的权力。因为权力,他利欲熏心,终至堕落成如今这副卑鄙无耻的模样。南子恨极了他们,本想色诱庆忌,驱使他去杀掉公子朝,然后再揭穿他凶手的身份,把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一并杀掉,即便那时自己也要身败名裂,葬送了性命。
她不惜牺牲自己,含羞忍垢来引诱他。就是抱着要死大家一齐死的念头。孰料,如今竟是一个她完全没有想到的结果,饶是她一向多计。此时也已经傻掉了。一个从不在男人面前脱衣裳的女人,一旦变得赤条条了,她还有什么心机可想。
好半晌,当她穿着已毕。她才恢复了神智,愤怒地推开庆忌,她美丽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烈火:“你拒绝,是吗?”
“我不拒绝诱惑。但是在男人心中,女人永远不是第一位地,有人追求权利,有人追求名声,庆忌不是道德君子,但是我有我地骄傲,我是男人,不会因为美色,而屈服于一个女人,做她利用的工具。”
庆忌静静地说着。说到我是男人时,双眉一挑,露出一股自信和娇傲。南子心中一惨,忽地想起那个曾和他一样自信、高傲,同样自称男人的子朝雌伏在姬元身下婉转承欢地恶心模样,两相比较,五内杂陈。
她平静地说道:“我曾经鄙视过你,也曾经憎恨过你。可是不知为什么。被你这样拒绝的羞辱,这些感觉却都消失了。是我自己。被仇恨烧晕了头脑,你走吧,马上走,我就当你从来不曾来过。”
她慢慢抬起头,望着房顶粗大的横梁,手指轻轻抚摸着自己腰间丝带上的合欢结,那是庆忌刚刚为她系起地,不太熟练,合欢结有些走形。
“你想自杀?”
庆忌从她脸上的神情,忽然看穿了她的心意。南子突然双眉一展,目光凌厉地看向庆忌:“与你何干?”
庆忌苦笑着摊开双手:“怎么不相干?你偷偷出宫见了我一次,然后就悬梁自尽了,知道的是你以身诱惑,受拒羞愤自杀。不知道地,还以为本公子偷香窃玉,你自杀殉情呢。”
“我殉你个头!”南子气炸了肺,自杀的念头一扫而空,她恨不得扑上去从这个可恨的庆忌肩上咬下一块肉来:“滚!快滚,不要让寡人再看到你!”
“在男人面前,女人要自称妾身,这样才可爱。你就算美得象天仙,如果整天摆着一副强梁嘴脸,也没有一个男人喜欢。”庆忌不走,笑吟吟地在席上坐了,又沾沾自喜地加了一句:“其实……我很尊重女人的,不过女人嘛,就该有个女人的样子。”
南子狠狠地瞪着他:“你还要怎么样?再不走,小心我改变了主意,你只有四个人,在这帝丘城中,我要杀你,还是易如反掌的。”
庆忌脸色一正,说道:“我不问你为什么反脸成仇要杀子朝的原因,那是你的私事。不过……你私下见我,既不通过朝堂,也不通过齐豹、公子朝等人,看起来,你的处境很不妙啊。”
南子冷笑道:“那又如何?就算南子成了孤家寡人,与你庆忌有何相干?”
“你不是孤家寡人。”庆忌一笑:“你是宋国公主,卫国夫人,其实你有很多力量可以利用,只是你根本没想到而已。用自己的身体做代价,是最愚蠢地办法。”
南子的脸已经羞红一片,当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面前裸露自己的身体时,如果这个男人扑上来“欺负”了他,那么胜利者是这个女人,可是如果人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那么,对方无论如何奚落,她也没有言辞反驳了。
庆忌见这美人儿连脖子都红了起来,马上就要变身迅猛龙,立即改口转向正题:“我有一个建议,可以让你凭自己的力量做到你想做的事,你想不想知道?”
南子立即平静下来,冷冷地盯了庆忌半晌,她才说道:“你有那么好心帮我?你要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庆忌笑逐颜开,拍拍身旁座席道:“来来来,坐下说,其实我要的并不多。我这人一向公正,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双方都有利可图才好。因为只有那样,双方的合作才能长久,你说是吗?”
南子奇怪地看着他,她已经搞不懂眼前这个家伙到底是不是那个自幼接受良好教育的高贵地吴国公子了,卫国多商贾,她见过很多商贾有过和庆忌一模一样地表情,现在他,看起来根本就是一个很市侩很狡诈的商人。
她忽然觉得有点发冷,她原本只想以自己地身体做为代价和眼前这个混蛋谈一笔买卖。而现在……她有种即将被他卖掉的感觉。但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公子朝走投无路时。选择了一条他自己曾经无限鄙夷地路。她现在,何尝不是?
楚国潜山,一处军营。
寥寥无几地营帐。寥寥无几的兵丁,那些挟着戟在秋风中巡逻的士兵,也大多低着头没精打彩地样子。其中有几个还一瘸一拐的带伤巡逻,一副打了败仗模样。
营帐后面是莽莽丛山。这里就是后世著名的大别山区。正是借了这里的地利,掩余地残余兵马才侥幸逃过了伯的追杀,在这里暂时立住了脚。
“希聿聿……”几声长嘶,夜色中一辆战车沿着崎岖的山道轰轰隆隆地驶来。惊起林中无数宿鸟。马车上车右和车左高擎着火把,中间一人双手扶栏,肋下佩剑,夜色中也看不清他的容貌。车到营帐前停了一停,巡营士兵上前盘问一番,便让开了道路,那战车长驱直入,直到***最亮地那处大帐前面停住,战车上中间那人一跃下地,身后披风猎猎。尤如一头兀鹰。
“四哥!”那人高声叫着,大踏步地走去,抬手一掀门帘,走进帐去:“四哥,急急叫我过来,有什么紧要的事?”
营帐中央,地上铺着一块脏兮兮的毯子,上边盘膝坐着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他的个子不是很高。但是很墩实,卸去披甲。内着一袭公子袍,头发用布巾束着,双眼微闭,不言不动。看他的模样,刀眉凤眼,鼻如悬胆,颌下三缕微髯,有种不怒而威的气质。
而刚进来的这位比他要小一些,大约只有二十一二岁年纪,颌下刚刚开始留须,容貌与那男人有七八分相似,穿着一身甲胄,那残破的甲胄上布满剑痕,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次的生死搏杀,让他魁梧结实地身子隐隐透出一股杀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