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楚国先君熊绎,却是周朝天下建立后,武王之子成王继位后,才以子爵身份受封于荆楚立国,最初所拥有的土地不过百里,及至后来,才渐行壮大,拥有如今广阔的国土。我吴国比周朝建立时间还早,吴人足迹更是早已涉足费少傅所说的这些地区,若追本溯源,这些地方本应为我吴国所有。”
费无极不悦道:“殿下此言未免强辞夺理,吴国立国虽早,然当时吴国人烟稀少,便连大城也无一座,所谓国家,其大小在当时不过是聚居平原地几个大部落罢了。==http://..***首发==如今这些繁华边城,万亩良田,成片地桑林,当时还是一片蛇虫盘踞的无主荒林,现有证据证明,是我楚国先民先行在那里生活,开辟,怎能因吴国立国早,便认定它们属于吴国呢?”
“费少傅此言大谬,既然时间先后做不得准,那这三苗古地也是一片蛮荒而未经开发地地方,是不是庆忌带兵在此开几亩山田,种几棵桑树,就可以把它划归吴国名下呢?”
两个人唇枪舌剑,争来争去,各自抽剑在那副地图上指指划划,等到那地图被划得支离破碎再难分辨,二人便换个地方,由费无极再绘出一副图来,两人就每一处桑林、每一块良田、每一座城镇进行激辩争夺。
夕阳西下,火红的云彩飘在天边,淡淡的夕阳照着山坡上的两人,在地上拖出两条长长的影子,两人仍在寸土必争地激辩着,只是彼此的声音都有些嘶
翌日,旭日高升,鸟语欣鸣的时候,楚王再次接见庆忌,与他正式签订了结盟书。盟书一式两位,以素帛写成,由两人亲笔答名,并加盖了楚王的印玺。盟书写得非常详尽,密密匝匝的小字不但写明了双方合兵伐吴时的权利、义务、统属,最后还详细写明了庆忌一旦复国,将要与楚国交割划分的领土。
昨日,庆忌和费无极两人从两国有争议地区的发展渊源、地方文化、人口构成、历史背景、地理环境等诸多方面逐一争辩反驳,直说到喉咙冒烟,总算达成了一致意见。对这些地区进行了明确,从两国对争议地区的划分来看,彼此所得地地域面积基本上是对半平分。而实际上楚国所得的桑林和农田区域更多,做为补偿,费无极则把西南方向原与越国接壤的一块条状领土割让给了吴国。
这块区域未经开发,尚是一片原始森林,而双方划分的桑林、良田地段,彼此的分割线也将大量熟田和桑林划给了楚国。因此尽管双方所得的地域面积平分秋色。但是庆忌一方所得地不是高山便是平湖,新接手的西南地段更是层峦叠嶂的未经开发的山林,显然是吃了大亏,所以费无极得意洋洋,已将此事列为驱逐姬光之后向楚王请功的一桩大功劳。
双方缔结盟约之后。庆忌立即派人飞马赶回卫国调兵,同时决定与楚王制定详细地军事计划后,就返回楚国边界接应自己的人马,楚王也随即颁下十余道诏书,派秘使分赴各地调兵。
庆忌并未因与楚国上层取得了联系而冷落了范蠡。这两日但有余暇都与他在一起,双方盟约的简陋宴会之后,庆忌返回范蠡营中,与他谈起今日与楚国结盟事宜。率兵赶来勤王,迄今却未得楚王宣诏接见的范蠡连参加这样重要会议的资格都没有,直到听庆忌说起,范蠡才知道楚王已与庆忌结盟。不禁为之欢欣鼓舞。但是待庆忌说起盟约地细节。范蠡却心中一沉,若有所思起来。
对于前边的合兵盟约,范蠡并无意见,但是对最后一段,双方对边界的详细划分,却令范蠡暗暗警醒。吴国接手的地段,都是水陆要隘,固然在农耕上未见占什么便宜,但是在军事上。一旦两国发生冲突。却是一千兵足可抵挡一万兵的险要之处。
而楚国划给吴国的那片不毛之地看似偏僻,并无多少耕种开发价值。但那片地段却正是楚越之间联系的重要通道,在军事上具有重大意义,吴国势力一旦扩展至此,就把整个越国半揽于它地怀中,前方虽仍留给楚越之间相连地一片狭窄地段,却随时可以派兵封死。
庆忌只是迫于费无极的要胁才被迫接受,还是别有用意?如是别有用意,其意在吴国还是楚国?如今他仍是一个流亡公子,吴国能否掌握在他手中,还在两可之间,他会有那样长远的打算吗?
范蠡越想越是心惊,直到庆忌说着说着酒意不胜,倒在他用松枝铺成的床榻上,微微发出了鼾声,范蠡才怵然清醒,拳掌微微一击,拔腿走出了他用草木树枝搭成的帐蓬,向山坡高处走去。
庆忌的鼾声微微一顿,一只眼睛轻轻张开,微微闪烁了一下,然后鼾声更加响亮了起来。
“是庆忌亲口说与你听的?”
“是!”
“老夫听说,庆忌在遇到文种之后,论及我楚国如今形势,曾建议你等往他国借兵,文种已赴宋国借兵去了?”
“是!”
“嘿。范蠡啊,庆忌虽贵为王子,老夫看他对你却是另眼相待,丝毫不因你职位低微而有所轻慢,你与他相处得很是融洽啊。”
“是,然臣毕竟是楚国之臣,彼此私交虽笃,涉及楚国大事,下官但有所思,不敢不言。”
“哈哈哈哈……”费无极仰天大笑:“范蠡啊范蠡,文种此去宋国,若能求得救兵,便是一件天大的功劳。你本先遇到庆忌,可是怨恨他将这大功劳给了文种,却让你一无所获么?”
范蠡一怔,随即满面怒容:“少傅大人何出此言,范蠡一片公心,庆忌虽未必有对我楚国不利之念,但不可不防啊。”
费无极冷笑一声,捻着胡须斥道:“那么依你之见,老夫该把那桑林良田都划给庆忌,留给我楚国一片荒山僻岭不成?真是荒谬!吴越纵然真的发生战事又如何?嘿,他们彼此征战,消耗国力,与我楚国正是大大有利,那些险要之地又搬不走,吴国纵然倚作凭仗,也只是用来防守,与我楚国又有什么妨碍?君子胸怀坦荡,年轻人,你如此长于心计,恐怕并不是甚么好事。”
范蠡被他一番话只气得脸色铁青。他拱了拱手方欲再言,费无极已拂袖道:“好了,你退下吧,此事老夫已然知晓,老夫心中自有定计,勿需多言。”
范蠡一句话又被噎了回去。他忍恨应了一声,拱手退出帐去,站在帐外痴痴站立半晌,幽幽一叹,这才举步离去。
此时。郢都城内地吴王阖闾情形也不好过。姬光对楚国从心底里就没有产生过据而有之地野心,他只想在郢都作威作福一番,以此举震慑天下诸侯,为他争霸奠定基础。而他身边两大重臣伍子胥和伯,都和楚王有毁门灭家之仇。伍子胥一心报仇。几乎成了报仇偏执狂,平常很精明的一个人,一旦言及报仇,便丧失理智,如痴如狂。伯比他理智些,伯是太理智了些,一切行为都以个人利益为出发点。只知讨好、顺从阖闾。更不会提出违逆他地看法,所以这君臣三人,在郢都所做所为,丝毫不得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