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说完,季孙小蛮已一声欢呼,雀跃扑上,揽住了那老者的脖子,掩余公子一对眼睛瞪得都快凸了出来:“这……这也太不像话啦,好歹你也是我家内定的侄儿媳妇,怎么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和别的男人亲热?”
掩余正在胡思乱想,季孙小蛮叫道:“袁叔,你怎么来了,是特意来寻我的吗?”
叔孙摇光也惊叫道:“老袁!”
袁素拍拍小蛮的肩膀,示意她放开自己,亲切地笑道:“还不是为了你这个小人精,你呀,怎么一个人跑到楚国来啦,刚刚听说时,着实吓了我一跳。”
说着又向叔孙摇光揖了一礼,说道:“袁素见过摇光公子。”
“勿需多礼。”叔孙摇光本想看抢亲的笑话,孰料来地却是季孙小蛮地忠仆,她不禁大失所望,目光便转到那个眉清目秀的青年身上。她虽在季氏老宅住了许久,却不曾和成秀照过面,老袁介绍道:“这位……是成碧夫人地弟弟,有极重要的东西,要交给庆忌公子。袁素此行,既是为了小蛮小姐,也是为了护送成秀前来。”
季孙小蛮虽不如往昔那般痛恨成碧,对她难免仍有芥蒂,一听是她的弟弟,脸色顿时一沉:“成碧?她有什么重要东西要交给庆忌?拿来我看!”
“小蛮!”袁素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向她递个眼色,说道:“成秀此行,确实带有极重要的东西,对庆忌公子地战事有极大帮助,还请庆忌公子出来一见。”
小蛮听说关乎庆忌战局的大事,便不再多言,掩余眼珠滴溜溜一转,说道:“既是两位女将军的故人,且请上座休息一下,本公子去唤他出来。”
庆忌拿着成秀献上的画册欣喜若狂,听成秀的解说,他才知道这画册夹层中记载着成碧在吴、越、楚三国苦心经营多年所设下的一些店铺和联络人。
成碧的生意遍布多个国家,这些生意是成碧准备脱离季孙氏家自立本户的本钱,自然需要牢牢掌握在手中,这就需要极其及时、稳定的消息传递,让她能及时了解各国店铺地一举一动。同时许多转运买卖地货物赚的本就是各国不同需求地差价,所以需要对各国政治、经济、军事的各种动态有所了解。
经过成碧夫人多年的培植,她在这些国家有了极其庞大的消息网,尽管由于战乱,其中一些消息点会失去联系,但是战争对普通平民家的影响有限,她的消息网仍能正常运作。
这对庆忌来说,其意义非同小可,他现在楚国,与吴国的消息联络十分缓慢,毫无效率,这对需要两边的军队十分密切配合的军事行动来说,是一个致命的弱点,很多时候,面对战机他只能观望,或者等他得到对方的消息。需要他去响应时,对方那边的情形可能再度发生了天翻地覆地变化,而他全然无知。
他临时遣派的探马斥侯。所得的消息怎么可能同成碧多年经营,利用当地人组建成地庞大的消息网相比,其传递效率也是远远不及。
“王叔,咱们有了这些眼线,其作用不亚于增加五万大军啊!”庆忌欣喜若狂地对掩余道,掩余自知军情消息对他们的重要性,也不禁频频点头。
“成秀。你就先留在这里吧。此物对我用处甚大,大恩不言谢。庆忌向你许诺,我若能复国夺位,你成秀必拜吴国公卿,若你无意为官,我吴国也会尽一切可能为你提供方便。助你成为富可敌国的一方商贾。”
成秀听了庆忌如此慨然的允诺,不觉为之动容,连忙屈身拜谢。庆忌将他扶起,微一迟疑,脸上微热地问道:“呃……你与袁素快马赶来,路上可还安静?令姊既要离开鲁国,这一路上各国都在大战,她能平安到达吗?”
成秀拱手道:“劳公子关心,家姊为人素来机警谨慎。身边且有绝对忠诚的数百武士护从。此番秘密南来,料亦无碍。只是家姊乃一弱质女子。行路缓慢,还需迟些时日才能赶到,我想不出半月家姊就能赶到。”
“好!好!”庆忌眉开眼笑,分别这么久,他的确是非常想念成碧,如今身边虽有叔孙摇光和季孙小蛮一对小尤物,但是这两人互别苗头,彼此监视,谁也不让对方多与他做私人接触,庆忌眼睁睁看着两枚可口地鲜果儿水灵灵地挂在嘴边却吃不着,如今终于有一枚可加可口、娇艳欲滴地鲜桃儿送到嘴边了。
春天,正悄然走来。
明天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想必也是一片春色吧……
庆忌开心地想道。
庆忌成功挫败伍子胥地阴谋,不但夺回那处城,而且将退路已断的吴军士兵全部招降。吴王阖闾在郢都城内闻讯大怒,立即便要领兵亲征,被伍子胥苦苦劝住。
罗江楚军本是吴军佯攻对象,因此损失并不十分严重,楚军余部得脱大难,如惊弓之鸟般再不敢在郢都附近逗留,他们一路向西南转移,最后在津邑遇到楚军勤王大军一部,两军汇合,这才在津邑驻扎下来。
子西率大军兵分三路自随国而来,占据了津邑、选城、漳巫三处要塞,对郢都摆出一副半包围的模样,与吴军前锋接连几次交手互有胜负,一时军心得到了稳定。但是这三个地方都在郢都北面,对姬光南返并无阻截作用。
庆忌知道这是楚人吃定了他意在把姬光阻在楚国,利用楚人耗尽姬光的力量,所以反过来利用他拦住姬光去路,让他承担来自吴军的强大压力。
此时他已拥有了带帆和舵地新式战船,笃定可早于姬光先行返回国内,只是一来新式战船的建造和士兵熟悉使用还需要时间,二来吴国国内情形到底如何他目前一无所知,仍需等待烛庸、孙武的消息。为了不使费无极和伍子胥这对吴楚双方的主帅生疑,他便将计就计,不断发兵攻打鱼阪,做出要占领鱼阪,既而引军南下,挡住冶父、渚宫、章华台这三条吴军南下的必由之路的模样。
吴人身在郢都并不惊慌,首先郢都粮草充足,只要没有破城,就是守上三年都没问题。二来,自长江水路返回吴国的两条必经之路是那处城和鱼阪码头。自旱路返回吴国有三条路,一条是经章华台或冶父,穿越云梦泽,另一条就是自渚宫向东南走,绕经后世有名的华容道,自吴越交界处返回。
那处城已落入庆忌掌握之中,即便由鱼孤返回,也要考虑数万大军自江上返国所需的大量船只、登船轮渡地过程中庆忌是否会引兵袭击等问题,而自那两条陆路回国则没有这些问题,因此吴军死守鱼孤,庆忌每次出兵攻打鱼阪,权邑吴军都自身后袭扰,郢都吴军也会出兵援助。庆忌正好趁此时机做出无可奈何地姿态退返那处城,双方战局一时胶着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