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助理岳丞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前段时间因为外国偷盗事件烦恼的应斐,竟然连续两□□他道了早上好,且今天还心情不错的给他带了早餐。
作为应氏大中华区总经理,岳丞一直本本分分,兢兢业业,就怕自己在工作上出了什么纰漏,辜负应总的苦心培养,应斐突然之间对他这样,不得不令人产生怀疑,暗想是不是那份工作交接上出了纰漏。应斐这是准备想给自己尝一点甜头,然后再叫他收拾东西滚蛋。
毕竟共事多年,他要是连这点脾气都摸不准的话,还混什么职场。
眼看着手上那份包装精美的早餐,岳丞实在是不敢吃,双手捧着,忍不住问了一句:
“应总,我最近是不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够好,你指出来,我肯定改。”
应斐抬手开电脑的动作一顿,抬眼看着面前的助理,皱起眉头:
“最近我太太在家休假,闲来无聊学做早餐,这份是她特意做给你的。”
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岳丞听出了这话里的两个信息:
第一:应总终于和太太和好了。
第二:应太太最近心情不错,应总的脾气也不错。
真是谢天谢地,他还以为是自己工作上出什么纰漏了呢。
岳丞虚惊一场,拿起那个三明治塞进嘴里,刚刚咀嚼了两口,顿时面如菜色,眼看着坐在办公桌前的应斐盯着他看,岳丞不得不囫囵几下咽下去,面前挤出一丝微笑:
“令夫人的手艺,真不错。”
“你原来还挺喜欢这种口味?”应斐显然是遭过令夫人厨艺的毒打,听到岳丞那么说,仿佛搬到了一个大救兵:
“那中午她来送午饭的时候,你就说你没吃,我顺理成章的让给你。”
岳丞:“……”
果然,有句古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岳丞苦不堪言,果然中午他和应斐才从会议室出来,便看到带着大檐帽和口罩的姜唯心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她手上提了个精致的小方盒,岳丞忽然觉得胃里一阵排山倒海,正想找个借口溜走,应斐便直接说了一句:
“心心,中午乙方请吃饭,我吃了一点,岳丞说你早上的三明治做的还不错。”
岳丞这下真是怎么都跑不掉了,他幽怨的看了一眼应斐,接过姜唯心的食盒:
“谢谢太太,我一定会好好吃的。”
后来目送岳丞沮丧的出去,姜唯心这才问道:
“真的好吃吗?我怎么都没看他笑?”
“最近工作出了点纰漏,他当然笑不出来。”
应斐没把话题往这上面扯,问了一句:
“什么时候开工做宣传?”
岳丞受的那么点委屈算什么,他一连吃了五天姜唯心做的饭,她的厨艺虽然在进步,但他的胃可就真的受不了。他表示自己从未那么期待她赶紧开始电影《拾光》的宣传。
“应该还有几天时间。”
最近姜唯心的胃口不太好,还特别容易犯困,应斐的办公室里开足了暖气,在他的办公室里呆了两个小时,姜唯心就干脆趴在他的沙发上睡着了。
这个午觉睡得安心,后来在迷糊糊中,她听到岳丞和应斐的聊天,两个人的声音都很小,估摸是顾忌她在睡午觉:
“像是太太这样美丽的人,厨艺差点其实很正常,毕竟上帝是公平的,没什么缺陷岂不是遭人嫉妒。应总,以后这帮忙吃午饭的活,你还是找别人吧。”
应斐好像正在整理什么文件,也没用自己的身份去压他,他只是悠悠的叹了口气:
“枉我养你那么多年,你竟然要我一个人承受美食的痛苦,什么都别说了,一人一天,我再给你份全勤奖。”
岳丞顿时感动的一塌糊涂:
“应总,以后太太做的饭,我笑着也要吃光它。”
姜唯心:“……”
这果然是资本主义家的真面目。
后来岳丞走了,姜唯心才佯装刚刚睡醒,躺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那边收拾东西的应斐立刻走了过来,把她刚刚踢掉的毯子重新裹回她身上,搂着她的肩膀把人往怀里塞: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被一个噩梦惊醒了。”姜唯心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看着他笑:
“我梦到你吃了我做的饭,拉肚子了,所以我最近不研究厨艺了。”
“你怎么轻易就放弃了,也许学习半年就能看到成效了。”
应斐自小受的教育不允许他说那种打击人的话,更何况面前的人是自己发妻。
她当然不是那种说放弃就放弃的人,不过这种事情涉及到自己老公的健康,而家里又不是请不起阿姨的状态,她的心里虽然感动,却也不敢去迫害别人了。
那之后在厨艺上休息了几天,姜唯心不知怎么又对素菜起了兴趣,刚好今天初一,姜唯心特意起了个大早,尝试做了份最简单的蔬菜沙拉,后来应斐给了个极高的评价:
以后每月两天的素菜沙拉,可以交给她来掌勺。
以往每天无肉不欢的那个人,在今天却格外的克制,他吃什么她就跟着吃什么,一副要随着她一起信佛的态度,应斐起了疑惑,晚上躺在床上聊天时,摸了摸她的肚子:
“你今天真的一点荤菜都不吃?”
姜唯心翻了个身以后,往他的怀里蹭了蹭:
“我觉得你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
那时候听到应斐信佛的是因为她当初病危,他在佛前许了愿望,这种为了一个人而坚持做一辈子的事情令人感动,姜唯心也希望自己能陪着他做一些什么,她眯着眼睛打盹,手搂在他的腰上:
“应斐,你知不知道,其实我看你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喜欢一个人,是那么容易就能明白的事情吗?”
患有情感冷漠症的应斐用了两年才学会爱一个人,她却只用一眼就能想明白。这对于应斐来说,有些不可思议,也有些吃惊。
姜唯心又犯困了,她躺在他怀里,支支吾吾的回答:
“当然啊,我们女孩子对于喜欢一个人的心态……”
话没说完,她的肚子便咕咕的叫了一声……
面对夜晚如此安静的卧室,这声肚子叫的咕咕声就跟平常打雷一样的,听来格外刺耳,应斐往人腰上掐了一把,笑她:
“顶不住了吧,现在肚子就开始抗议了?”
姜唯心抬手捂住他的嘴巴:
“不许说话,我不饿,是你听错了。”
应斐起床开灯:
“我第一次吃素的时候也会在后半夜肚子叫,你躺一会儿,我去给你煮肉吃。”
“说好了陪你吃素,我一定会信守……”
不等姜唯心说出自己的决心,那人留下一个无可奈何的微笑,转身就下了楼。
男人在厨艺上好像天生就比女人有天赋,姜唯心花了三天时间也没学会的杂酱面,到了应斐这里就是手到擒来,没一会儿功夫,姜唯心就闻到了一股肉沫的酱香味,大晚上躺在大床上,竟然闻的口水直流。
这个家伙,把面端进来的时候还偷偷往她那边看了一眼。故意诱惑她:
“这次肉酱是牛肉味的,你闻闻是不是还挺香?”
那些减肥不成功的人身边肯定有个吃货,而想吃素的姜唯心身边有应斐这个厨艺无师自通的。她的目光随着应斐把杂酱面端到玻璃桌上的身影移动,忍不住咽下去一口吐沫,用脚尖勾出拖鞋后,她下了床,饿死鬼一样的盯着那碗面发呆。
应斐抬手往她嘴角一擦,哄人:
“你这口水都要流到地上了,没关系的,不用戒荤。”
可这姜唯心就是如此固执,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距离十二点还有十多分钟:
“那等十二点过了,那时候就是第二天了。”
这人在某些时刻真是固执的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应斐说不过她,便干脆陪着她一起坐在阳台等时间,落地窗外是小区里接连亮起来的霓虹,洛城进入冬季后就显得格外寂静,只有枯木枝呀在风里发着清脆的声响,直到姜唯心的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一声……
姜唯心:“……”
肚子真是个不会听话的东西。
应斐没忍住,忽然就笑了起来,凑过去亲了她一下,这一次他没有催她吃,只是轻轻的伏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
“谢谢你,宝贝老婆。”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她不会选择做种能看不能吃的事情。
眼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终于跳过十二点,姜唯心这才不急不慢的拌面,十分满足的往嘴里塞了一口:
“可馋死我了。”
应斐煮的面软硬适中,配上阿姨前几天炒的肉酱,入口便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不过她刚刚塞了两口,胃里那阵翻江倒海的感觉马上便冲到了脑门里,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站起来就往洗手间跑。
应斐以为是自己煮的面出了问题,满脸担忧的跟着进去,瞧见那一张寡白的脸色,正想掏出手机给医生打电话,姜唯心就摆了摆手:
“没关系,我吐完就爽多了。”
她猜测自己可能是一天没吃肉,胃不适应,刚刚不小心吃多了,后来漱了口再吃面,姜唯心就不觉得那碗肉酱面有多诱惑了,她甚至更加的想吐。
她本人倒是没在意,但应斐却把这件事情放到了心上,第二天一大早,姜唯心刚刚下楼就看到两个家庭医生在一楼的客厅里和应斐聊天,瞧见她人下来,应斐亲自走过来接她,问她还有没有想吐的感觉,姜唯心摇了摇头,不放心的某个人还是让家庭医生做了一些小检查。
后来家庭医生问起姜唯心的生理日期时,两口子十分默契的对望了一眼,统一摇头后,又异口同声的问:
“难道是怀孕了?”
应总夫妻恩爱的事情,在网络上可是有目共睹的。今早这两位家庭医生可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就这夫妻俩脸上惊讶的表情,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了。
不过听他们的语气,好像生孩子是个计划之外的事情,姜唯心十分忧愁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怎么办,我接下来还有不少通告呢?”
“这到底是怎么怀上的啊?医生你确定我是怀孕了,而不是吃多了?”
相比较在一旁喋喋不休的姜唯心,应斐则是显得更加淡定,他脸上的表情,甚至可以用心如死灰来形容。后来他想了想,又说:
“还是直接去医院做个确定的检查吧。”
姜唯心倒是在去医院的路上就想通了如果有孩子她得放弃一部分工作的计划,应斐则是一直没有说话,甚至可以说是沉默的有些可怕。后来进了医院,连续做了好几样检查后,护士很开心的给他们递了个产检档案记录本:
“恭喜你怀孕了,现在就可以在我们医院建立宝宝生产档案了。”
姜唯心握着那支笔,刚刚在本子上填上父亲母亲的名字,一双手忽然抽住了她的笔,应斐的脸色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是这样,好像藏着心事,非常的严谨,他踌躇了很久,把笔放回笔筒里:
“对不起,我好像还在考虑中。”
这是一个谁也没有想到的突发事故,应斐会突然间有这种不安和犹豫,好像也能理解,姜唯心便也就顺着她的意思,把那本子塞进随身携带的包包里,她看着应斐在走廊上那个小地方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圈,那不是什初为人父的喜悦,那是一种恐惧和不安。
她走过去,握住应斐微微缩卷的双手,安慰道:
“应斐,没关系的,我们可以慢慢考虑的,今天不用那么急着做决定的。”
她隐约知道,他会在这种时候局促不安的原因。
应斐是在妈妈哪里“遗传”到了情感冷漠症,他是不是在担心自己的孩子会走上一条和自己一样的路?
这个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她们应该做足了准备的,无论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可是老天好像就是喜欢和应斐开玩笑,总是那么猝不及防的丢给他一堆不能很快就解决的事情。
时至今日,姜唯心也能回忆起应斐那天站在走廊上,默默看着窗外那一缕透进来的阳光,他仿佛是一棵树,又像是一只停驻在冬季的蝴蝶:
他害怕自己的孩子将来会伤害另一个很爱很爱他的人。又害怕自己成为一个不合格的父亲。
他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心脏躁动不安的,一下一下的在胸腔里跳动着,直到后来,姜唯心拥抱了他。
她用自己的脸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脸颊:
“应斐,你别害怕,我一定可以把我们的孩子教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