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微微一震,秦长歌###第一反应就是,玉自熙这家伙武功又进益了,这传音之术如此了得。
###第二个念头就是,原来他早潜入到长寿门内,看到她出手了。
面上却微笑如常,连一丝眉毛都没动,更没有震惊疑惑之色,和其他人一般,什么别的都没听见的样子。
玉自熙一直紧盯着秦长歌,见她神情如常,不像听见刚才自己传音的样子,心中也微微有了疑惑,这婢子是很伶俐,但自己是不是把她想得太厉害了些?
先前他听见表妹惊呼,便闪身进了长寿门,正见宫阙玉阶下滚落两人,他认得秦长歌,便多看了一眼,发现她的手,在江氏脑户穴一拂而过,是以才有刚才的试探。
只是,那一拂,会不会是无意按上去的呢?毕竟她手势轻微,又刚从长阶跌落,任何人在那时候都是昏头昏脑的,怎会记得去暗算人?
她对传音无动于衷,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她没武功,没听见,一个是她听见了,但装作没听见。
如果是后者,那就太可怕了。
任何人对突发事件,都难免有应激反应,控制能力再好,都有蛛丝马迹可寻,何况他一直紧紧盯着她,不肯放过一点细微之处。
偏偏她就是一点异状也无,如果是后天控制住的,那么这个女子的城府深沉处变不惊,已经到了无人可及的地步。
不,有一个人,可以做到。
只是......
玉自熙无声的吁一口气,他宁愿自己多想,宁愿这女子没有听见,宁愿那一拂是巧合,有些事情,有些沉潜在内心深处最为隐秘最不可掀动的事体,他一向远远绕开,不愿让自己多靠近一分。
那些聪明慧黠的女子们啊,你们瑰姿艳逸,一笑倾城,最终却或仙踪寥寥,或红颜零落,如惊鸿飞雨,穿云掠波而来,再踏雪伴月而归。
空留香泽淡淡,萦绕不去,于时光荏苒中日日积淀,化为心上朱砂艳痣,胸前凝血琥珀。
温热的握在手中的记忆,焐不热早已冷却的寻觅等待之心。
............
近乎妖艳的笑着,玉自熙道:"啊,不是你吗?好可惜了,其实我是很乐意你来调戏我的。"
"如果陛下有旨先赦无罪,如果王爷立誓不要我负责,不会’思极此事,必披衣而起,绕室徘徊,中夜涕下,哀恸无伦’"秦长歌温柔一笑,"奴婢也是不介意调戏一下西梁###第一绝色的。"
"对我负责这么让你畏惧?"玉自熙幽怨神情令人我见犹怜,"不知道多少人想对我负责哩。"
"是啊,奴婢也知道很多,"秦长歌很惋惜的道:"所以奴婢才不敢染指,否则众雌汹汹,心有不甘,誓死护卫王爷清白,奴婢身单力薄,如何抵挡?奴婢虽不惜为王爷美色一死,但想着死了,王爷美色也就虚妄了,空担着个虚名儿,终究是有些不合算。"
瞥了一眼满殿憋得脸色通红的太监宫女,轻轻一笑,玉自熙神情慵懒,上下瞄了秦长歌一眼,道:"好伶俐的口舌......好了,不和你斗嘴了,我既说喜欢你,自然也要体贴你,去看看伤吧,我也去探探妹子。"说着自去了偏殿,接着便听见啜泣之声,隐约玉自熙低声昵语,不多时太医神色尴尬的退了出来,文昌道:"襄郡主无妨吧?"
太医咳了两声,道:"略有些擦伤......下官已给郡主留了药,只要按时敷用,不会留疤痕的。"
"如此最好,"文昌满意的点头,"她还是云英未嫁的姑娘,若是留了什么伤痕,我要如何过意得去。"
太医诺诺退去,离开前还往偏殿看了一眼,抹了抹额上冷汗,几乎是逃也似的退了出去,文昌好奇的望了望偏殿,秦长歌一笑,道:"非礼勿视,小心。"
话音未落,便见玉自熙扶了襄郡主出来,那小姑娘娇娇怯怯依在玉自熙肩头,脸上红晕未褪泪痕犹在,宛如一朵带雨的清艳梨花,和容色艳丽的玉自熙站在一起,光耀辉照,当真是一对壁人--如果不去想起他们的兄妹关系的话。
可话又说回来,这对"兄妹",也着实怪异了些。
两人向文昌辞行,自坐了轿离开,秦长歌凝视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诧然道:"静安王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个妹妹?他不是孤儿吗?"
"西梁没有人知道,"文昌一笑,"据他自己说,这姑娘是他远房表妹,小时候双亲去世寄养在他家,算是他的妹妹,后来因家变离散,机缘巧合得以重逢,两人容貌有几分相似,所以也没有人多想,既然是他的妹妹,所以阿玦按例给了这姑娘一个封号。"
"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后的事?"
文昌自然知道那件事是指睿懿之死,点头道:"是的,那年年末来的。"
点了点头,秦长歌不再多问,和文昌进了内殿,文昌亲自帮秦长歌看了看后背,有些擦伤,不过不严重,取了药膏来涂了,问道:"你今日怎么了,怎会突然有此一举,吓了我一跳。"
"废后有问题,"秦长歌淡淡道:"所以我抢先下手了。"
倒抽一口冷气,文昌道:"难道是太后和废后安排好的?"
"也未必,"秦长歌懒懒道:"总之,江照微以后应该不会再有麻烦了。"
她岔开话题,道:"今日是个好时机,不可浪费,你宫里我记得有个偏僻的边门,现在还能打开么?"
"能,怎么?"
"派个可靠的下人,去寻了皇上来,从边门悄悄进来,请他掩在飘香殿纱屏后不要现身,他要问,就说请他看一幕戏。"
"你的意思是......"
"等下,咱们按计划来捉奸。"
对着文昌瞪大的眼睛,秦长歌促狭一笑。
"奸细的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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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我回来,见着你们将宫中照应得很好,各处职司各安其位,金瓯宫一切如前,不因我不在而有所懈怠,我很满意。"文昌高坐殿中,身后盘凤牡丹紫檀纱屏色泽鲜艳,衬得她越发颜色霁和,微笑雍容。
底下跪着的满宫宫人参差不齐的磕头,乱糟糟一片表白谦谢之辞。
文昌静静等着声音止歇,才安详的道:"我现在出宫修行,也算半个出家人了,作为公主受赐的那许多珠玉首饰器物,如今对我也没什么用处,难得你们如此尽心,我想着,赏些给你们,也算主仆一场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