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生一愣,有些犹豫地问:“表小姐说的大家是指谁?主子他们也要冒险吗?”
任瑶期看着冬生波澜不惊:“你以为现在舅舅就没被牵连?与其等着灾难来临,不如反戈一击。”
献王李乾一家在燕北的处境本就十分尴尬。
李乾的生母宛贵妃是先皇宠妃,是先皇早年从宫外带回来的平民之女,入宫不过六个月就生下了李乾。
所以虽然先皇承认了李乾这个皇子的身份,可是在先皇死后,李乾的出生成为了他的污点。
京中隐有谣言,宛贵妃在进宫之前其实是个卖唱的歌女,早就与人珠胎暗结。后来虽然得幸于先皇,其实怀的并不是先皇的种。只是宛贵妃手段了得,让先皇认下了这个便宜儿子,并封为献王。
先皇已死,这个谣言无从证实,不过在议立新帝之时,朝臣中大部分人还是选择了拥立当时还只是个婴孩的颜妃的之子。
宛贵妃绝望之下先下手为强,拿出先皇遗诏率先将自己的亲生儿子献王贬为庶民,流放到了顏氏一族无法插手进来的燕北,令他子子孙孙永世不得入京。
献王一家抵达燕北当日,宛贵妃饮下鸠毒自尽而亡。
其实这些年来,献王一家却是托庇于燕北王府的。否则他不可能能平安活到今日。虽然窝囊,但终究还是活着。
裴先生在与任瑶期说起这段宫闱秘闻的时候还曾感叹道,当年的宛贵妃确实是个人物。
她不仅容貌倾城,多才多艺,还能屈能伸,果断狠绝,并且输得起。
可惜终究红颜薄命。
任瑶期没有见过这位曾外祖母,但是她在京城的时候曾见过一些偷偷流传在士林才子们手中的宛贵妃的画像和先王令人为她写的诗词。
裴先生曾笑颜,他当初之所以问卢德新讨要她,是因为第一眼见到她时觉得她长得像他收藏的一幅画中的那位画中女子。
她原本以为他是说笑,后来她看到那幅画后才知道裴先生说的是她的曾外祖母,宛贵妃。
而她也是那时候才明白为何裴先生不过与卢德新说了几句话,卢德新就将她送了人。
卢德新是朝廷派去宁夏的监军,而大周朝皇室一向喜欢用近侍做监军,卢德新其实是个太监,他的全部荣宠都是来自上头的主子。
而他的主子颜太后与当年的宛贵妃是死对头,任瑶期与宛贵妃相似的容貌会给他带来麻烦。
那个时候她其实是万分感谢自己这张脸的。
很多太监因为身体上的残缺,在男女之事上会有些偏执。尽管他们在房事上无能,却仍然喜欢娶妻养妾。任瑶期很不愿意回想自己当初落到卢德新手中时,那一段不堪的日子。
冬生被任瑶期那似乎看透世情的淡然声音所镇住。
他们跟着献王的人都明白献王一脉在燕北如履薄冰的处境。他们不但要时刻担心京城里的顏氏会不会突然派人来暗杀,还要担心哪一日燕北王府会不会将他们交给顏氏处置甚至代替顏氏悄无声息地处置了他们。
只要顏太后和她的儿子还在位,只要顏氏一族还把持朝政,他的主子们就永无真正可以安心的时刻。
“属下要怎么做,表小姐但请提点。”冬生咬了咬牙,恭敬地问道。
……
任瑶华派人进来让任瑶期出去的时候任瑶期已经与冬生交代清楚了。
冬生呆立在那里半响没有动静,脸上的表情惨白如纸,让走进来的丫鬟也吓了一跳,还以为五小姐刚刚怎么狠狠教训了冬生一顿。
任瑶期轻叹一声,走出去之前道:“你仔细想想,也可以与夏生他们商量,若是有事就打发人给我送信。”
任瑶华见任瑶期出来了皱眉道:“怎么这么久?时候不早了,人也回来了,我们回去吧。”
任瑶期该交代的也交代了,便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任瑶华却是没有立即移步,还往任瑶期身后看去,似是想要等冬生出来。
任瑶期笑道:“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他再也不敢了,而且我还交代了他一些事情去做,这次不如就算了吧?”
任瑶华有些不满:“什么事情需要他去做?我们任家没人了吗?”
任瑶期无法,只能软语央求:“三姐,就当是我欠你一个人情?我刚教训他的时候已经说了会为他向你求情的。”
这时候冬生从里间走了出来,他脸色依旧很不好看,任瑶华瞥见便有些信了任瑶期教训过他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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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瑶期又赶紧道:“而且我们也不好越过了外祖父外祖母和舅舅罚李家的人,我们毕竟姓任,若是被别人知道了怕是要说三道四。至于今**身边的那些丫鬟婆子每人赏一两银子的压惊钱。”
说着任瑶期又走近了些,小声道,“现在我们还跟着大伯母在外头,不好生事。想要教训他以后多的是机会,不必急于一时。”
任瑶华这才轻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任瑶期看了冬生一眼,缓步跟着任瑶华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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