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仙途

作者:杨十六

    第238章 心不正,术不端

    关于西陵瑶残虐余氏的经过,西陵问天听得是心惊胆颤。

    他知道西陵瑶一定是有些手段,否则不敢如此与他对抗。也知道西陵瑶身为虚空子之徒,一定会比一般的同阶修士要强上许多。可是他却万万没想到,竟会强出这么多。

    余氏所说的纱绫化为岩浆一事,他仔细思考,再仔细回想自己这几百年间遇到过的飘渺宗修士,回想那些人使纱绫的手段,却是没有一人能把飘渺绫使成西陵瑶这样。

    以纱绫化岩浆,还能化出一个聚热的大罩子,先前还能当做盾牌使用,毁了余氏所有法宝……如此千变万化,那还是飘渺绫吗?

    余氏看着西陵问天,眼中尽是绝望。她虚弱地说:“我如今模样,是做不了西陵家下一任主母了,更继不了老爷正妻之位了。但妾身为儿孙报仇落得如此下场,并不后悔,老爷若能念着妾身这么些年同枕之情,就求老爷能找一找元秋一家。虽然小美的命魂灯似灭非灭只剩一丝余光,虽然落儿不争气,但腾孙却是个有出息的孩子呀!老爷从前最疼爱的就是腾孙,只要他能回来,定可助老爷一臂之力,重扬西陵家族神威。”

    余氏这话就算不说,西陵问天也已经在思考要寻回西陵腾。不为别的,就为他今日看到那西陵商这一年虽也有进步,但资质却并不突出,比不了他的爹娘。老四夫妇虽然有本事,但若下一代不争气,依然可以拖他们的后腿。以昔日西陵腾的天姿,只要能寻回来好好培养,将来必成大器,必是他得利的左右手。

    于是他点了点头,对余氏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将腾孙寻回。不但要寻回,还要助他修为,帮他进阶,扶植他一步一步早成大道。”说着,又低头看了一眼余氏,又道:“你且忍忍,我试试能否将你元神中的禁制打开,若禁制能够解除,我会助你修复,直到能够夺舍。”

    早已幻灭的希望又再次升腾起来,余氏用力地点头,眼中充满了激动之色。

    当然,西陵问天并没有忘记西陵瑶临走时留下的话,之所以说要尝试,不过就是想探探西陵瑶的虚实,探探这所谓的元神禁锢之术,究竟强大到何种程度。

    他后退两步,双手几番掐合,三息过后,一道法诀打入余氏脑部,顺着她眉心就钻了进去。余氏打了个激灵,与此同时,能感觉到脑中似有两股不同的力量正在相互抗衡。不,不应该是抗衡,因为其中一股俨然如个王者一般,稳坐泰山,任凭另一股力量如何猛烈进攻都纹丝不动。那感觉,就像一个长者在逗弄顽劣的初生小辈,只需一根手指就能将那初生小儿远远拨开。

    渐渐地,余氏再度感到深深的绝望。

    西陵问天法诀打入时,已经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因为解这种元神之禁,只以法诀不行,须得将自己的神识也一并探入进去,方能有开解之法。

    他结丹后期境界,分神自是可以做到的。但做到是一回事,能做得多好、分出几道,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并不像西陵瑶那般专门去练分神,更没有如虚空子甚至君无念那样的高手从旁辅助。所以,纵是他的修为高出西陵瑶许多,在这分神之术上却是落着下风的。

    西陵问天能分出的神识只有三道,也就是说,他最大限度也只能将自己的神识三分。为了一探那禁锢之术的究竟,他将三分出的神识送了一道进入余氏脑中,很快便找到了余氏元神所在之处,也看到了那包裹在元神之外的一层白雾状的禁制。

    那禁制初看并不觉如何,他甚至以为西陵瑶是虚张声势。于是心中冷哼,二话不说就向前攻了过去。

    然而,西陵问天是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的神识快要接近那白雾禁制却还没有真正碰到时,突然之间,有一股让他惶恐得几乎不加思索就要切断控入的三分之一神识、并迅速逃离的气息瞬间弥散开来。那股气息强大无比,越过元婴,越过化神,不屑于堕凡,甚至还要凌驾于问鼎之上。

    西陵问天无法形容那种强大究竟到了什么地步,他只知道自己送出去的那道神识根本就收不回来了,不但收不回来,还被那白雾上留着的气息牵引着,不停地往禁制上撞去,那样子就好像是他在对禁制进行着攻击。然而,却只有他一人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也只有他一人知道,在这种貌似攻击的状态下,禁制根本没有被撼动分毫,但他的这一道神识却是伤痕累累千疮百孔。

    因为神识并没能成功地被切割出去抛弃掉,所以它还牵连着主体本身。西陵问天此刻就觉得好像有人正拿着剪刀,在一下一下地剪着他脑袋里的神经。也觉得好像有人拿着一根棍子,在一下一下地搅动他脑袋里的脑浆。

    他几乎崩溃,几乎就要在这种被动的牵引下神识浑浊。余氏脑中存留的强大气息似乎是活的,那气息正在向他传递着一种警告,警告他莫要试图解开这种禁锢法术,也警告他莫要去欺负施这法术之人,更是警告他不要白费心机,他就是穷极一生,都不可能将这禁制打开。且不只是他,这整个天罡,都无人能解。

    终于,白雾上的气息将他那道神识松了开,有一句话随之送入他的神念中,他听到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说:“心不正,术不端,终此一生,大道难成。”

    一句话,就好像将他的人生定了性,将他这一年来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希望瞬间打破。

    那话就好像是天道的话,是天道在同他说,不容质疑,也不得抗拒。

    神识回归的那一刻,西陵问天跌坐在地上,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那三分之一神识受了损,疼得他直冒冷汗,想要以灵力压制这种疼痛,却发现灵力一运,疼痛加剧。

    他惊慌不已,难以置信地盯着余氏的脑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太可怕了,那究竟是怎样的力量?以西陵瑶假丹境界的修为,是如何将那样强大的力量灌入到余氏体内的?为何那样强大的气息要听她的差遣?最重要的是,那气息来自于何人?

    太多的疑问在他脑子里盘旋,混合着疼痛,让他一时就呆坐在地上,都忘了起来。

    床榻上的余氏偏过头来看他,满眼的绝望。她知道西陵问天尽力了,可惜,他救不了她。难不成这一辈子她就只能这般模样活着?她不甘,她绝对不甘!

    余氏的愤恨、西陵问天的惊恐,两股情绪拧至一处在这房屋内不停盘旋。直到夜深人静,依旧不散。

    老宅东部,西陵元齐与宫氏的房间里,西陵瑶同宫氏一起赖在床榻上不肯走,西陵元齐也坐在榻沿上,笑看着他的女儿,眼里尽是关怀与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