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赵两人抱拳,当即跃身上马,掉头驰北。
王纯交出竹筒,了结最后一桩心愿,神情稍有放松,呼吸骤然急促。凸起双眼,双拳握紧,喉咙中发出风箱般的声音。
“王总旗!”
校尉又倒出两粒丸药,却再也喂不下去。
手指探往鼻端,没有半丝气息。按在颈侧,感受不到任何跳动。
王纯双眼圆睁,表情定格在最后一刻。
“人去了。”
手按佩刀,顾卿声音骤冷,眸中盈满杀气。
校尉力士皆咬牙赤目,痛愤已极,刺心切骨。
“暂且葬在此处,待返程归来,携其回京。”
“是!”
两名力士用力搓脸,抬起王纯的尸身,远远离开官道,寻一片稀疏林地,挖土掩埋。
不立石碑,只横过两截断木,搬来数块大小不等的方石,做下标记,以待来日。
“走!”
力士回来,顾卿一声令下,马队再次启程。
前方纵有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畜生胆敢拦路,必杀之而后快!
行不到千米,天色渐暗,官道变得狭窄,路旁林木渐密。
敏锐的直觉,预示着潜藏在暗处的危险。骑士同时拉紧缰绳,马速骤然减慢。
“御敌!”
单手缠绕马缰,顾卿丢开马鞭,长刀出鞘。
校尉力士分散,两人擎起弓-弩,五人横托长刀,余下弯弓搭箭,正对幽暗林中。
嗖!
破空声袭来,道路两旁骤现数十支火把。
强弓如月,弓弦绷紧。
黑色箭矢破开雨幕,直向顾卿等袭来。
两名力士中箭,闷哼一声跌落马背。余下人没有躲闪,而是看准箭矢飞来的方向,开弓还击。
林中接连传出惨叫,校尉一击得手,调转方向,再次拉开弓弦。
三轮之后,林中之人终于意识到,守株待兔不顶用。想用弓箭解决这些锦衣卫,完全不可能。
嗖!
又是一阵箭雨,带头者打出讯号,埋伏在四周的杀手冲上官道,手持长兵,意图将骑士挑落马下。
这个决定,完全是蠢到冒烟。
锦衣卫人数少,战斗力却是相当高,动起手来,丝毫不亚于精锐边军。
偷袭没能占到便宜,远攻都不能拿下,换成近战,且是以步对马,纯属找死。
嘡啷!
校尉力士俱弃弓持刀,策马向顾卿靠拢,十一人长刀横托,呈锥形冲锋,似一群凶狼,舔舐獠牙,刹那扑入羊群。
“杀!”
冷光闪过,长矛断成两截。
去势未减,持-矛之人已身首分离。
双膝跪倒,失去头颅的身体倒在地上。鲜血自断颈处喷溅,落在地面,为雨水冲刷,很快褪去浓烈,缓缓浸入泥土之中。
“啊!”
骑士行过处,惨叫声不断。
每一次挥刀,都将收割数条人命。
大雨中,道路很快被血染红,伏尸散落,没有一具完整。
动心怵目,修罗场一般。
“啊!”
目睹残状,仅存的几个杀手魂飞魄丧,转身就逃。
顾卿未下令追赶,收刀回鞘,举起长弓,黑眸冷凝,绯衣似血。
校尉力士举弓,十余只箭矢飞出,撕开冷风,逃走的杀手几乎同一时间栽倒,痛苦哀嚎。
“留一个活口。”
“是!”
收起长弓,顾卿表情分毫未变。
一场厮杀,于他不过尔尔。
北疆戍卫多年,历经刀光箭雨,比起凶悍的鞑靼,这些偷袭之人实在不值一提。
两名落马的力士已然气绝,如王纯一般,被埋在路旁。
中箭的杀手被带到顾卿面前,双膝跪下,连声惨叫,仍不肯吐露一言。
“何人遣尔等埋伏在此?说!”
没有额趁手的刑具,校尉就地取材,挥舞起马鞭刀鞘,每一下都击在伤口,不致命,只会让人彻心彻骨,痛得死去活来。
任凭校尉怎么问,杀手痛苦得在地上打滚,硬是不开口。
顾卿抬起右臂,校尉停住。
“千户,请给卑职一刻钟,必能让他开口。”
“不必。”
顾卿俯身,居高临下看着杀手,冷声道:“你是边军。”
什么?!
校尉骤惊。
边军为何会埋伏在此?截杀锦衣卫,是要造反不成?
“截杀东厂番子之人,即是尔等?”
杀手咬牙不言,顾卿也无需他回答。
“翻他身上,必有凭证。”
“是!”
校尉力士领命,不远费事,直接用刀划开腰带,扯下外袍。
“老实点!”
杀手拼命挣扎,压根不是众人对手。
校尉动作很快,下手极其利落,除了一条遮羞布条,什么也没给他留。
“千户,请看!”
一枚木牌被搜出,上刻五寨堡字样。
杀手终于出声,说话时,带着明显的太原府口音。
“要杀便杀,这般折辱人,一群王xx……”
骂得不堪,直被刀鞘拍在脸上,吐出一口血水,两颗门牙。
“太原府?”
顾卿翻看腰牌,杀手兀自咒骂不休。
“有种杀了老子!”
“闭嘴!”
校尉大怒,又要动手。
“杀了吧。”
刀鞘尚未落下,顾卿声音传入耳中。
校尉和杀手均是一愣,前者回神极快,直接抽刀,后者惊魂丧胆,这和预想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