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遵命!”
千户这才明白,为何指挥使会如此干脆,一声不出,调转船头。
能从岛上逃出,本领必是不小,随身都会藏些金银。况且,狡兔三窟,说不定,这些小岛上也埋了东西。
“人有数,金银可是没数。”
双屿有锦衣卫,这些岛上可没有。
寻到东西,天知地知,还不是随指挥说了算。
“所以本官才说,这份人情不小。”
送两箱茶砖,言是从走私商人处缴获,分明是在告诉他,无论搜到什么东西,都可以截留,一概不过问。
若是能抓到谢十六,功劳更不会小。
得罪人的事,转手办得这么漂亮,熊指挥使自问,九成是做不到。
“这样的心计手段……真该当面见见,好歹结个善缘。”
打定主意,熊指挥念头立转。
先时只想走个过场,趁机捞些好处,现下却是一心搜寻海匪下落,更遣人返回卫所,传他命令,调来更多海船,搜查附近岛屿。
“指挥使,这么大动作,恐会惊动府州官衙,若是府尹问起,该如何应对?”
“怕什么。”熊指挥使哼笑,“只要能逮住谢十六,就是泼天功劳。老子受了这些年鸟气,也该松快松快了。”
谢十六落网,凡和他有过牵扯的官员,都是自身难保。必定是忙着奔走告饶,谁还能顾得上他?
钱财到手,功劳不小。
这些年的窝火憋气,总算有了-发-泄-渠-道。
“本官早就知道,兔子尾巴长不了。匪就是匪,披张商皮也改不掉。现下怎么样?说本官不识时务,本官倒要看看,这些识时务的都怎么死!”
正德元年,五月壬寅,盘踞双屿多年的谢十六,被官兵掀翻老巢。
同月,刘瑾入宁波府,联络当地镇守太监,大肆收取官员钱财。更手持名单,凡名单上的官员,表礼不许少于三百两。
敢不从命,立即有东厂番子上门,持天子密旨,抄家拆房。每每能抄出多箱金银,少者百余,多者千两,巨者上万。
“咱家奉皇命南下,看不起咱家,三瓜两枣就想打发,没那么容易!”
当地官员被逼得没法,上疏请天子严惩奸宦。
奏疏递送入京,却如石沉大海,半点水花不见。
刘瑾得知消息,愈发嚣张,三百两直接升到五百两,专门盯着府衙,自府尹以下,一个都不落,全都给咱家交钱!
众人无法,只能乖乖交钱。上疏弹劾的官员,更要加倍。
先前只是放血,如今却是割肉。
说理不通,动武不成,只能认栽。
况且,近些时日,光顾着应付刘公公,回过神来才发现,双屿的海匪竟被剿了。
谢十六不知下落,钱仓所的兵船,倾巢出动,满世界找窝藏的海匪,闹得附近岛屿鸡犬不宁,县城中的青皮混混得知消息,都收敛起来,老实不少。
还有传言,锦衣卫搜集到官员-受-贿-的证据,将要递送入京,交天子法办。
这个关头,没人愿意横生枝节,再惹一重麻烦。
刘公公一边收钱,一边感叹,满怀壮志而来,却没遇上有价值的挑战,当真是寂寞。
杨瓒在江浙剿匪,风生水起。
远在倭国的明朝使团,终于开采出第一批矿石。
为隐藏消息,严嵩当真招募一群当地人,砍伐-粗-壮-树木,掏空内部,全部装入银矿石,送上海船。
当地大名得到武器,立刻出兵,给宿敌迎头一击,取得大胜。
“万分感谢上使!”
逞过威风,拿下一块地盘,石见大名满面感激,恨不能抱住谢丕和严嵩的大腿,打死也不放开。
处理两批残次兵器,谢郎中登船归国。
严嵩立在岸边,目送官船走远,回身对上狗皮膏药似的倭人,只能仰头慨叹: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为国为民,严给谏拼了。
谢状元出使,杨探花剿匪,动静都不小。但两者加起来,也没有顾榜眼闹出的事影响大。
顾晣臣在朝鲜活动两月,朝鲜国君竟被推翻!
见到朝鲜送回的官文,礼部官员揉了两遍眼睛,才确认自己没看错。
联想起江南和倭国传回的消息,忽生-出跟不上时代,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当回家种田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