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崖族的人有了钱财,便开始大肆挥霍,逐渐来往商船都知道了,这座岛屿上遍地都是黄金,因此都愿意前往兜售商品,阿谀奉承百般讨好。原本清修苦行的潮崖人,也变得贪慕虚荣好逸恶劳,再也不是当初潮崖老祖再世时的模样。”老人喟然长叹,“贪念害人啊。”
“那后来呢?”段白月继续问。
“后来,那商人因此成了大户,却也因此成了疯子。”老人道,“原来当初与他一道误打误撞发现黄金岛的,共有七人,由于不知道附近有没有海盗,所以那回众人并未动岛上的财富,而是在避过风浪后,便赶紧悄悄驾船离开。只是那明晃晃的金山银山,谁看进眼里都出不来,在返程的路上,那名商人将其余同伴一一杀害,只为独享这个秘密。”
段白月摇头。
“只是秘密守住了,钱财也在潮崖人的帮助下拿到了,心魔却也种下了。”老人道,“那可是七条血淋淋的人命,商人疯了之后,潮崖族人也慌了,想要找他拿回另外半张航海图,那商人的宅子却早已被付诸一炬,人也已经被官府斩首示众。”
“所以现在唯一剩下的,便是潮崖族人手中的那半张航海图?”段白月道,“那与焚星又有何关系?”
“潮崖人把那半张航海图当宝贝,自然是要藏一个最稳妥的地方。”老人道,“焚星发光,便能唤醒海中的蓝火鱼,只有跟随鱼群,才能找到那处藏有航海图的岛屿。”
段白月道:“只有半张而已。”
“是啊,只有半张而已。”老人叹道,“但偏偏就是这半张航海图,却能让一座岛的人都为之丧失理智,几十年前,尚且有一群老人坚持维护正义,后头老人们没了,只剩下年轻一辈,岛上便愈发乌烟瘴气,整日里勾心斗角,都觉得自己若是能找到那半张航海图,便能找到黄金山。”
“找到哪半张,商人的那半张?”段白月问。
老人摇头:“潮崖岛上的那半张。”
段白月不解。
老人道:“潮崖族的老人们为了能让后辈和睦相处,最终决定毁了那半张藏宝图,也好断了念想。谁知这个决定被后生们知道,连夜举着火把包围了老人们的住所,要他们交出月鸣蛊。”
段白月道:“不是交出焚星?”
“焚星那样的珠子,在岛上还有几十颗,九玄机中的那一颗,也就不知情的中原江湖人将它当成宝贝。”老人道,“焚星不重要,能让焚星发光的月鸣蛊,才是所有潮崖人都想要的东西。只是在僵持一夜后,老人们吞下蛊虫,纷纷拔刀自尽,焚星也就成了一堆黯淡无光的废物。”
段白月不由自主便攥紧手心:“所以能让焚星发光的人,身上都被种了月鸣蛊?”
“所以我在开头便说了,不是什么好事,就找到那半张藏宝图又如何?”老人道,“还是快些去替你那朋友治病吧。”
“月鸣蛊是何物,可有危险?”段白月眉头紧皱。
老人笑道:“你这身上少说也带了七八种蛊毒,也是个懂行的,还怕解不了月鸣?将蛊虫取出来后,便将其烧了吧,永绝后患,否则贪念害人呐。”
“前辈究竟是何人?”段白月问。
老人挥挥手:“去吧,彻底毁了潮崖,那里原本就是座孤岛,将来也不必再有人。毁了那里,我便告诉你我是谁。”
“多谢前辈。”段白月道,“带我解了月鸣蛊,再来找前辈详谈。”
老人点头,又重新闭上了眼睛,不多时便垂着脑袋,沉沉睡了过去。
天色微亮,行宫里头也越来越热闹。城外的官道上,四喜公公笑道:“到了到了,皇上,前头都能瞧见城门了。”
楚渊掀开马车帘,朝外看了一眼,就见地方官员已经在跪迎,人头乌泱泱的。
虽然明知道段白月不可能在外头,却依旧有些……失望。
四喜公公看在眼里,笑得愈发乐呵。
“老陶啊。”刘大炯下了轿子,道,“这云德城的地方官可是你的门生,算是你的地盘,头顿饭得你请。”
陶仁德牙根疼:“你究竟何时才能告老还乡?”
“还早还早。”刘大炯挺着腰,“至少要等到太傅大人先种两年地,我才走!”
陶仁德推他一把,也懒得再计较。此番来行宫,虽然也不至于完全无事可做,但总比在王城里头要清闲不少,棋盘茶叶画眉都带着,可得好好休息几天。
地方官员三叩九拜后,还在滔滔不绝口若悬河,楚渊面色清冷威严,心里却想起段白月常说的一句话。
当真很想给此人嘴里喂一只虫。
等终于接待完众人,回到寝宫之时,已经差不多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推开门后,段白月果然坐在桌边。
四喜公公识趣退出去。
“怎么了?”楚渊问,“看着不高兴,谁惹你了?”
“我可不是不高兴,是担心。”段白月站起来,将他拉入自己怀中,“别动。”
“嗯?”楚渊不解。
“别动。”段白月又重复了一次,手沿着他的后脖颈慢慢往下找。
“喂!”楚渊挣开他,瞪一眼,做什么!
“我似乎知道了焚星为何会发光。”段白月道。
楚渊一愣:“嗯?”
“让我看看你的背,不用怕,没什么事。”段白月握住他的手,“看过之后,我便告诉你原因。”
楚渊:“……”
段白月扶着他坐到桌边。
楚渊将信将疑,却也没再问什么,自己解开衣带,将上衣褪去给他看。
四喜公公还在想,皇上路上就再说饿,该不该送些吃食进去,结果在缝里偷眼一瞧,慌得赶紧背对着门站好,又将前来送茶的下人也打发了出去,叫来御林军守在外头,谁都不要进来。
段白月拇指一寸寸按过那白皙的脊背,楚渊皱眉,刚想问他究竟在做什么,却猛然传来一阵疼。
“嘶。”
段白月停下手,又在那里轻轻按了按,果真便有个小小的硬块,若是不仔细,谁都不会察觉。
“你拿针扎我啊?”楚渊问。
段白月将衣服替他穿好,道:“我说了你别怕,不是什么大事,瑶儿与师父来之后,这蛊自然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