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年不同,当今圣上开始逐渐放权,不再亲自监督科举考试,而是由太子殿下来主持科举考试的一切事宜。
比如说,改卷子的还是和以前一样是同一批人,可最后前二十名的考生试卷会由太子殿下复核,也就是说第一次改卷时你可能从第一名变成最后一名,当然了,说不定你试卷中的那段话打动到了太子殿下,他心情一好让你提升几个名次也是有可能的。
太子只管最后二十张试卷,其他试卷的成绩便不会再有改动了。
太傅将这次的试卷递给太子殿下,认真道:“殿下,这次前二十人的卷子微臣已经和其他几个大人阅览批改完毕,最后的名次还需要你您来定夺。”
太子点了一下头,接过那沓卷子,第一眼就看到了最上面那张字迹宛如游龙飞舞般夺人眼球的卷子,几乎是下意识地感叹道:“这字写的还真是好看,一点都不比您写的差呢。”
萧太傅已经年过半百,快七十多岁的高龄了。胡子都白了半茬,他道:“太子过誉了,老夫的字迹已经不如当年写的好了,不过这后生还真是可畏啊,年纪轻轻就在书法上有如此成就,更别说他这文章写的更是一绝,字字珠玑、直击要害,老夫参加科举考试阅卷工作都快三十年了,还是为数不多的几次看到如此出众之人。若是不走些歪门邪道,以后必将成为辅佐大正的肱骨之臣。”
太子问道:“此人是谁?出自何处?”
萧太傅捋捋胡须道:“老夫特意看了一眼,他出生江南的本地的名门望族,名叫沈宜君。这还是他头一次参加科举考试,年龄也不过十九。当真当的起少年天才这一美誉。”
太子听了萧太傅之话,神色也多了一丝严肃和认真,他对萧太傅说:“既然连恩师都这么夸赞他,那本宫一定要好好研读一番他写出来的文章,当然了,这剩下的十九位我也会一视同仁的。太傅您就放心吧。”
萧太傅非常地识趣地说道:“老夫当然信得过殿下的能力,只是这二十篇文章通读起来也要花费不小时间,那老夫就不打扰殿下了,等明天一大早再过来。”
说罢,便在太子的示意下缓缓退了出去。
翌日,等萧太傅来收卷子时,太子已经洗漱完毕,坐在案几边等他。
不等萧太傅开口,太子已经主动道:“老师您们所批改的卷子并没有太大问题,只是这里面有几张试卷的名次本宫稍做改动,对了,这次考取十九名的是谁?”
萧太傅眼睛微闪,笑道:“看来殿下也对那份争议较大的卷子有些好奇,实不相瞒,这卷子若是跟前三名的文章相比较,还是有不小缺漏的,可是它里面提出的观点却很新颖,可以说,有些观点就是老夫也从没看到过,真是没想到还会有如此想法之人。对了,这人出生于北直隶,乃顺德侯府嫡子郭安澜是也。”
太子略一沉吟,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道:“本宫倒是想起来了这顺德侯府,三年前这探花郎便是出自这顺德侯府,没想到三年后又出了一个人才,本宫还以为这些老牌侯府会一直没落下去呢,没想到这几年倒是很有活力。”
萧太傅也是十分认可:“这孩子虽比不上我之前和您说的那个沈宜君,可看她所写文章,想必日后也会有一番作为,倒也是个可取的人才。您说的探花郎也跟老夫有些颜渊,当初就是由老夫担任主考官,把他定为了第六名,可谁晓得他在殿试中超常发挥,令圣上龙心大悦,钦点为探花郎,直升三位,也真是不错。”
太子道:“那郭安谨本宫还有些印象,人高高的不太爱说话,可做事手段十分干净,也不拖泥带水,就是不清楚他家嫡子的做事能力如何了。不过,从她写的文章上来看,倒是让本宫非常好奇她的性子。”
太子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萧太傅哪里不会懂,不过,有一点他还是要说来提醒太子殿下的:“这郭安谨一看便知是心思深沉之人,老夫还不清楚他家嫡子情况,可两人一为嫡子,另外一个为庶子,他日说不定会因为继承顺德侯府爵位而闹翻,太子您要是把他们兄弟两都收到麾下,是不是会埋下隐患。”
太子沉吟道:“你说的有理,若是他们两个感情不和,恐怕在本宫麾下也会相互倾轧,本宫素来不喜这些明争暗斗、尔虞我诈,不过,到底选谁还要等我见了这郭府嫡子才能做决定。如果他不如长子的话,那便不用管他。”
萧太傅点头,又问:“那太子殿下您把她的卷子移到了第几位?”
太子殿下低头看了眼自己最终批改的名次,淡淡道:“只提高了四位,把她放到第十五位,其他改动打也就三四个,名次变动最多不会超过四位。”
……
春闱暂时告一段落。本朝科举考试除了笔试外,还会考殿试,当着当今圣上动漫面即兴作答,难度可想而知。
有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圣上,一旦初见天子威严便觉得心慌意乱,两股战战,不能自己。这样的考生又怎么能给皇上留下好印象,其次就是相貌端正,仪表要能过的去。之前十多次科举考试中,就曾出现过才学过人之人,但因品貌不佳在殿试中没能给圣上留下好印象,便只是随便给了个进士的名次,让他回家当个小官去了。
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不管在哪个朝代的科举考试中,无一例外都要强调相貌端正这一点,毕竟,若是未来的高官都长得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那会给天天早朝的天子带来十分不好的体验。
好吧,最后一点只是郭安澜的猜测。她倒是不用担心自己的相貌会不过关,只是在思考当着圣上面作答策论时,该如何应付。
不过,还没等郭安澜想好,便听到四安的通传声:“少爷,老爷子特意让您去趟前厅,说是有要事要跟您商议。”
郭安澜一愣,要事?明天她就要去参加殿试了,怎么这个时候祖父来请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