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漠北那边?”
男子询问道。
朱慎放下手中的毛笔,瞥了眼他:“章新城,这个人到底来自哪?你查探清楚了吗?”
男子面露一丝愧色,道:“求殿下惩罚,小人并没用查到这人的来历,除了知道他是漠北鞑子的空降的主帅外,还有此人毫不避讳自己的汉人身份外,其他的一概无法查到。就像有人硬生生地把他二十多年的来历全部抹干净一样,无法追索到他的踪迹。”
朱慎略微有点失望,但并没用表露在脸上,而是安慰属下道:“你查不出来也在我的预料之中,这章新城凭空出世也就罢了,若是个无德无才的蠢人,倒也不会对我大正产生什么影响。可此人比漠北人还要了解我大正的用兵策略,加上他诡计多端、心思莫测,用兵总是出人意料,此人若是继续统领漠北大军,必会对我大正造成一个不可小觑的威胁。”
“殿下考虑周到,但属下派去的探子都被人截了,根本拿不到有关此人的任何资料。现在看来对方对我军了解甚至,可我们却打探不到任何信息,这真是太被动了。”
男子低头道。
朱慎也道:“你说的没错,不过,从他最近才挂帅漠北大军的行为来看,此人还算一个保守派,制订的方针策略也是一步一步地推进,并没用太过莽撞大胆,只是我总有一种预感,他目前所展现出来的东西只不过是一种障眼法,此人最后在谋划什么,我没有立即前往漠北也无法得知前方的战况到底如何。这战场上的变化乃是瞬息万变,如果一旦没能及时获取前方最新消息,再怎么推测也是徒劳无功。”
男子听到朱慎这番话,不禁面露愤愤不平之色,嘴里一时没了禁锢,直言道:“陛下也真是瞎了眼,竟然让那个老匹夫担任北征大军的主帅,这家伙也就只会耍些嘴皮功夫,溜须拍马能力倒是厉害得很,可就是不见他抗击漠北鞑子出过什么力。若是不让您前往前线,这漠北鞑子都要踩到我们大正头上撒野,都怪这个老匹夫!当年若不是他非要跟那位大人争夺功劳,联合一群乌合之众构陷那位大人,我大正百姓面对那群漠北鞑子又何必如此害怕。”
朱慎听他突然提起那位大人,不禁愣了一下,然后放下手中的文卷,缓缓走到窗边,窗外倒是阳光明媚,不见一点乌云的晴空,显得格外舒畅。
可朱慎却看着这万里晴空,自嘲道:“你看看这都城的天空,真是澄净透彻,父皇恐怕做梦都想不到漠北此刻正面临极寒气候,他终日沉迷在京都的祥和宁静之中,漠北那边的消息又被有心人故意拖延不上报,朝堂的官员终日沉醉在权势争夺、相互排挤中,可这天底下真正为我们大正江山和百姓考虑的上位者却没几人,就算是我,若不是国家到了风雨飘摇的地步也不愿意站出来承担这天下唾骂的担子。可既然我出生在天家,就必须做些什么才能对得起我的位置。”
男子道:“殿下所言极是,若是由您来执掌漠北的一切事宜,咱们大正也不会走到今天这般地步,任由漠北鞑子们厮杀欺辱。”
“好了,这些事你不必多想了,既然圣上迟迟不肯派我去前线,想必自有他的意图,我又何必费心去思考这些我无力改变的东西呢。”
朱慎又是自嘲一声,房内陷入了沉静中。
……
然而,势态远比他们想的要艰险多了。
大正一百一十六年,五月夏,漠北鞑子们一举攻破胶州,原本处于兵家必争之地的胶州被拿下,大正的局势瞬间变得风雨飘摇。
胶州太守自城门攻破后,在屋内带着一家老小悬梁自尽,又留下一封遗书,说是无言愧对百姓。
大正一百一十六年,六月初,漠北鞑子将领姜望肃下列屠城,数十万的无辜百姓遭遇了无情的杀戮。
消息传回京都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原本还沉寂的京都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化作一锅沸水,人心惶惶,更有悲观者变卖家产举家逃往南边。
而圣上得知此事后,更是震怒,一连拔了好几个高级将领的官职,连前线的主帅都被知罪。留在京都的崔宪得知消息后,也是十万火急奔赴前线暂替主帅一职。
“陛下,军中不可一日无帅啊!您卸了李将军的主帅一职,那三军大将岂不是毫无主心骨,这样下去怕是会对我大正不利啊。”这几日早朝谈论的都是漠北鞑子的事,郭安澜一开始听还觉得新鲜,可连续好几天都发现这群官员油滑的很,一点力都不愿出也就罢了,还装作十分关心前线的模样来推举他们看中的人担任主帅。
只不过,她只有八品,还是从八品,一个比芝麻粒大不了多少的官职根本没资格上奏,只能站在最后一排听那些老匹夫你来我往地推荐各自人选。
圣上可能也是受不了这些嗡嗡在他耳边吵闹的大臣,拿起桌上的奏折,往地上狠狠一扔,啪叽一声,整个朝堂瞬间变得安静起来。
郭安澜看得真切,她心想,这早朝上得跟菜市场一样,圣上早该出来管管秩序了。
圣上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都闹够了没!朕现在烦得很,你们这群老家伙,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看来这次前线主帅一职交给谁你们几方都不服气,那好——让人宣二殿下,朕有要事要公布!”
二殿下?这个时候叫二殿下来做什么?群臣相视一眼,都没能明白圣上这番用意何在。要知道,这几个皇子中,陛下最不喜的就是二殿下了,生母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宫女,一出生变大出血走了,把二殿下扔给了不受宠的妃子抚养,平时也几乎不管二殿下的事,怎么这个时候要找他过来?
难不成陛下想让二殿下出任主帅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