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胜一听她要连夜赶往万阳城援助时,也跟着紧张起来,别人或许不清楚,可他作为郭安澜的小队长,两人同吃同住,郭安澜这几天虽说进步神速,可进步再神速也不能单枪匹马对上漠北鞑子,更别说这小子初来乍到时什么都不会,基础又比一般人差,能走到今天也不容易。
老实说白胜还想着去跟伍长求情,让他代替郭安澜前去万阳城,可只能想想,自从大将军朱慎掌管军队后,便重新更改了军中的纪律,第一条就是要服从上级命令,不得随意行动。
想到此处,白胜只能作罢,把那点心思打消了,临走前,他重重拍了下郭安澜的肩膀,情深义重道:“记得活着回来!”
若是没了肩膀上的剧痛,郭安澜可能给他要一个笑脸,可现在……她嘴角抽搐道:“……这一拳,等我回来还你。”
言罢,郭安澜很是洒脱地转身,大步流星地向集合地走去。
留下白胜面色古怪地盯着她看了一眼,心道:这小子还真是煞风景,本以为会痛哭流涕地抱着他大腿说舍不得他,没想到会……
罢也罢也,白胜摇摇头,转身离开,可嘴角却是扬起的。
郭安澜的集合点要路过校场训练营,看到正在训练的步兵营众弟兄,郭安澜目抬头挺胸从他们身边路过。
刚走到一半,就看到队伍中有人正对她挤眉弄眼,郭安澜视线一凝,那人见她终于注意到了自己,趁着教官不注意,朝着郭安澜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一口大牙十分显眼,可看在郭安澜眼中却觉得此人有些憨傻。
郭安澜抽抽眼角,实在不忍心冷落了刘老八的心意,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又动了动嘴型,告诉他不用担心,自己一定会回来。
刘老八自然读懂了她的嘴型,这几天下午几人混在一起训练弓箭,又站在一起,经常趁着黑脸伍长不注意挤眉弄眼,摆弄口型,久而久之,三人经常通过伍长不注意交流讯息。
比如,伍长要他们罚站时,郭安澜偷懒时,有旁边的刘老八望风,一有风吹草动就用余光提醒郭安澜,或者换成其他两人,都是这样进行。
一开始老实胆小的魏智勇还不敢这么做,可刘老八是谁啊,一张嘴说起歪理来就连郭安澜都觉得聒噪恨不能给他一拳,但念及此人是自己的战友,就算偷鸡耍赖,也不能同室操戈。想想还是有些可惜,自从实力大进,郭安澜也想狠揍他一顿,以报当初羞辱之耻。
但魏智勇到了刘老八手里,就像鸡崽子落入黄鼠狼手中,任凭对方搓揉按压,这小子满嘴胡话把涉世未深的魏智勇耍得团团转,郭安澜每每看到魏智勇被刘老八骗得懵懵懂懂的模样,心中不免叹气:这魏智勇的名字起的还真是……一言难尽。
刘老八嘴巴张了张,似要说什么,可看到郭安澜一脸古怪,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鞭子挥到了屁股,痛得他抱着屁股跳了起来,一边叫痛一边看到黑脸伍长看他的脸色,又老老实实地站回来原地。黑脸伍长那一鞭子丝毫没有留情面,看到刘老八那付没用样,心中一怒,大声道:“你小子要是敢走神,小心你的屁股!”
刘老八一听哪敢乱看,老老实实地站好,动也不敢动。
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的郭安澜忍住笑,刚要转身离开,正好撇到旁边一人看她的眼神,郭安澜迈出的步子一顿,对着一脸担忧的魏智勇摇摇头,示意他不用担心。
自己的命可宝贵着,她才不会拿命开玩笑。
郭安澜站在人群中,最上面的副将说了一堆鼓舞斗志的废话,明明慷慨激昂,可这些话郭安澜这阵子每天都能听到,早就听到耳朵起了茧子,自然就免疫了,一点振奋的感觉都没用,不仅没有,还因为自己是被天未亮就叫起来集合,听着听着就想低头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郭安澜站在校场上,竟然睡了过去,只是她早就练成了站着睡觉的姿势,而且站在黑压压的人群中,一时也没有长官发现她在偷懒。
不过,等身边的兵士突然大喊一声:“是!我等必歼灭鞑子军!守卫家园!”
郭安澜被这震天的声音给惊醒了,头一晃,这才反应过来那个副将终于说完话了,她脑子反应快,见状立几跟着扯着嗓子大喊歼灭敌军,守卫家园。
郭安澜一行人连夜赶往万阳城,只有精兵才配有战马,像他们这种一看就知道是炮灰的步兵只能小跑着往前面赶。
郭安澜连续跑了几个时辰,实在是体力不支沦落到了最后,她体力本就不行,坚持几个时辰就不行了,山路崎岖,她没注意脚下还差点被石头绊倒,幸好唐千户出手扶了她一把,这才免去了摔个五体投地的惨状。
唐千户扶住她的腰,皱眉道:“实在不行就别逞强了,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郭安澜看了眼前面的队伍,又望了眼这荒凉的山区,听说这山里到了夜晚会有野狼出没,不管是真是假她都不想留在这。
想到这里,郭安澜的摇头:“不用休息,属下可以跟上。”
唐千户松开手,见她坚持也不多说什么,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本来唐千户也有自己的马匹,可有个兵士差点晕倒,便让人抱着兵士转头回去看军医了。
所以,他没了马匹只能跟着兵士们一起前行。
一行人赶到万阳城已是两天后,在路上他们就听说万阳城岌岌可危,差点就要被攻破了,可到了现场一看,还是忍不住心惊,这城池下面堆积的尸体四处遍地,两军还在交战,显然鞑子们更占优势,见后面来了援兵,漠北人并没用恋战,立即勒马转头朝驻地奔去。
漠北人一走,万阳城兵士们松了口气,自然认出他们的战旗和军服,城主下令放他们进来。
郭安澜等人进了城里,却是大吃一惊,城里几乎见不到几个人,空荡荡的,除了跪在地上乞讨的乞丐外,看不到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