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郭安澜那边自从知道了这古怪的青衣男子是个深藏不露的谋士后,就不好意思再用刀指着人家的脖子要求他往泰州走。
没想到这何壁只是哼哼了两声,没说什么,既然他没要求,车夫也就继续驾着牛车往泰州方向走。
一连几天都要同坐一架牛车,龚燕儿缩在角落里抱着孩子目光无所安放,只能低头看着李慧白嫩的脸庞,是不是低声细语地安慰哭闹的孩子。
何壁不知是无聊还是想要消磨时间,有一天,主动对郭安澜道:“你小子会下棋吗?”
说这话的何壁语气依然倨傲,可能是习惯了,总觉得没初次见面那么欠揍,郭安澜点头:“会一点,但不精通。”
何壁道:“既然会下,那就陪老夫来玩一局。”
郭安澜想了想,的确没什么事做,也就没有拒绝,顺着何壁的意思来。
一局过后。
郭安澜放下棋子,低声道:“多谢先生赐教,在下受教了。”
何壁脸黑了。
他盯着眼前这个低头垂耳的小子,乍眼一看,丝毫不起眼,破西破烂的衣物,灰头土脸,可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甚至拎到人堆里立马就淹没的小子,竟然把他杀个片甲不留。
真是气人!不行,他要再来一场!
何壁也清楚自己的棋艺不算很精通,可一想到自己被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子得毫无还手之力,顿时就受不了。
恶狠狠地威胁道:“你小子别以为赢了我一局就能开溜,给老子回来!”
呃,正准备退到龚燕儿身边的郭安澜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回去,没办法何壁盯着她看的目光恨不得把她的肉割下来,这让郭安澜有些后悔,她就不该为了看看何壁被自己击溃后气急败坏的场面,就故意不放水,一点情面都不留。
算了,自己招惹的麻烦,还得自己来处理。
郭安澜只能苦着脸跟何壁你来我往地厮杀,没几下几把,何壁得意洋洋地翘起二郎腿,道:“虽然对付你要多花点时间,可你这小子果然是运气好吧,除了第一场赢了我,后面都是我赢,我就是说呢,你一个旮沓角来的小子怎么可能赢得了我。果然是走了狗屎运。”
连续放了好几场水的郭安澜:“……”
您老高兴就好。
就这样,郭安澜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跟何壁熟了起来,两人其实挺不对头的,郭安澜经常口出一些“狂言”把何壁气的跳脚,可就是这样,两人相处起来比之前要融洽了不少,郭安澜也没初来乍到的束手束脚。
而且通过这些天的观察,郭安澜无比确信何壁身怀鬼才,就是不知道他一个人跑到泰州要做什么。
就算对方不说,郭安澜也不会轻易放弃,磨了几次后,何壁终于受不了了,他睨了郭安澜一眼,“我不过是一介布衣,你问那么多干嘛?”
郭安澜厚着脸皮舔道:“您这说哪的话啊,这几天您在我面前展露的结绳卜筮,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学会的,要您这样的人都成了布衣,那我们岂不是混的还不街边要饭的乞丐。说句实话,郭安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次遇到您这么有才华有实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能无所不知……”
这番话说的郭安澜自己都快要作呕了,她偷偷瞄了眼何壁,本以为对方早就一脸不耐烦,可没想到他竟然……抬起了下巴,还闭上了眼睛,倨傲地等着郭安澜继续往下赞美他。
这……这尼玛还是不是正常人啊!
郭安澜忽然无比后悔自己干嘛非要好奇他来在哪又要做什么……
等郭安澜说的口干舌燥,嗓子都要冒烟时,何壁终于大手一挥,衣袖飘飘,作勉为其难状,道:“看在你说了这么多实话的份上,老夫就透露一些给你听吧,我来自白鹿,这次出来是因为在家里算了一卦,本来天下大乱,这民不聊生跟我是屁事没有关系,我自己也在乡下过得安逸快活,自然不想出去遭罪,可我卜卦象的那天忽感心胸烦闷,当即算了一卦,唉,没想到天要我出世!而老夫只能匆忙收拾行囊雇了个车夫,一路往上天指示的地方行走,只是没想到会出了你这个篓子。”
白鹿,那是哪?
郭安澜回忆了一遍有关白鹿的任何东西,可就是一点都不知道,她很想问何壁白鹿在哪,毕竟说了一堆废话,有用的信息没几个,除了这个叫白鹿的地方。
不过,既然何壁不愿多说,她就算问了也是多费口舌,郭安澜听到后面何壁提起她这个意外时,轻飘飘地往她这边瞥了一眼,郭安澜讪讪道:“这、这也算上天安排的缘分啊,您说是不是,您看我一出来就遇见您,没遇见其他人,说不定上天也指示您跟我相遇呢。嘿嘿嘿。”
何壁不屑地哼了一声,不过也没反驳郭安澜,倒是给她留了点面子。
“那您对当今形势怎么看呢?”郭安澜小心翼翼地转移话题。
何壁看了她一眼,道:“若是没有我出世,就以大正的实力三年内必大败,到时候鞑子入主中原,京都只能往岭南迁移。不过,既然上天要我出手,老夫自然不会束手旁观,跟着我,你小子说不定还能抱住一条小命呢。”
郭安澜面色一凛,她之前就大概猜测以大正的实力想要抵抗住来势汹汹的漠北鞑子,会很难,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被鞑子拿下。
一时情绪复杂,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边何壁则看了眼心事重重的郭安澜,摇了摇头,其实他没告诉郭安澜,之所以推测三年内必败,而是在结合卦象以及天下形势做出的判断,但自从出了那个要他出世的卦象,一切事情都开始变得扑朔迷离,连何壁卜卦都无法看懂。
罢了,一切自有定数。
何壁摸了摸下巴,目光如炬地看了眼心不在焉的郭安澜,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后,就恢复了脸色,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