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攻略

作者:猫步甜

见杜吉月的架势,像是要破罐子破摔了。

杜吉月有尚书大人这个父亲做后台,即使做错了什么事也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冯茵臻却并不指望自己的哥哥能替自己撑腰。

她这般作妖,必定是想让自己在宫中出糗。

冯茵臻心道凉凉,眼下她这般大吵大闹可见是想将人都吵过来,届时自己必定少不了被人指指点点,偏此处不比东宫,里头住着的都是些大人物。

这样想着,她忽然有了主意,于是面无表情地将镯子取下来放在地上,扯了扯杏儿示意她也倒下去。

她倒下去的时候,脱了鞋,提了裙子将伤口上的纱带解了,捂着伤口处使劲揉搓,眼睛挤出好多泪珠打着转儿,动作一气呵成。

于是,等赵良娣过来的时候便看见她们俩倒在地上,长廊的阴影处,散落了一地的镯子碎片。

杜昭训在看见两个人蹲下去的时候先是疑惑,而后猛地惊醒,连忙伸手去拉他,一边拉一边指着她骂小贱人。

冯茵臻则趁势将自己的镯子摔了,眼看赵良娣疾步赶过来,索性就着杜昭训的拉扯,一头往一侧的红柱上磕过去。

磕的不重,她把握好了分寸只要破皮即可,但又觉得这还不够,反从地上爬了回来连忙抱着杜昭训的腿哭道:“姐姐您消消气,妹妹真的不知道殿下原本是想把这镯子给您的,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们吧,这镯子也碎了,您就不要再为难我们主仆二人了……”

“你们在这儿闹了半天干什么呢?”赵良娣走过来,看了地上的镯子一眼,又见冯奉仪和杏儿狼狈的模样,怒视杜昭训,“这里是皇宫内院,岂是能任你放肆的地方,有什么事不能回去说?”

“赵良娣!这里还轮不着你来管教我!”杜昭训气急败坏的指着冯奉仪骂道,“冯奉仪你这个贱人!居然、居然敢玩儿嫁祸?明明是你自己摔的!想赖在我头上?你、你想钱想疯了?”

杏儿连忙爬到赵良娣面前来哭喊着,“昭训看不过太子将她看中的镯子赏给了我家主子,非要比个高下,结果直接把两个镯子给砸了,还欺负我家主子有伤在身,良娣,请良娣给我家主子做主!”

“镯子既然是太子赐的。”赵良娣看了杜昭训一眼,似乎有些为难,终于还是没有维护任何人:“这事还是到太子面前去说吧。”

“别拿太子来压我,”杜昭训一把推开抱着自己的冯茵臻,捡起地上的镯子问她,“奉仪若是问心无愧,可敢到母后跟前说理去?”

冯茵臻垂目默了许久,微微挑起的眼角溢出些笑意,如她所料,杜昭训这是想找个人整自己。

但好在此刻已经将她拖下水,要罚一起罚好了,于是又凄凄艾艾的抹着眼泪道,“姐姐何必把事情弄的这么难看?”

若是在这里闹也就罢了,顶多让人看看笑话,可把事情闹到皇后娘娘跟前去,那才是真正的把事情闹大。冯茵臻在心里暗暗摇了摇头,感叹这杜吉月这性子任性的毫无道理,还蠢的跟头驴一样。

杜昭训虽是皇后娘娘指给太子的,但听说皇后娘娘之所以指这门亲事,不过是因着昭德公主的一句玩笑话。杜昭训之所以去找皇后评理,大概也就是仗着自己同昭德公主交好,想着昭德公主能替她撑腰罢了。

不过很可惜,彼时昭德公主并不在皇后娘娘身边。

到了皇后面前,杜昭训必定会说自己诬陷她,皇后嘴讨厌的就是后宫之间互相算计。冯茵臻用手撩了撩方才被抓乱的头发,依然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看着杜吉月。

“我只问你,你敢不敢同我去母后面前对峙?”去太子面前对峙,杜吉月是不敢的,但在皇后面前,她就不信冯茵臻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冯茵臻将地上的玉镯碎片一片一片捡起来,慢悠悠道,“姐姐都这样说了,妹妹岂能不去?”

林中鸟鸣蝉唱,阳光透过舒卷的残云照进曲折缦回的长廊,格外斑斓。

一行人一到皇后处,杜昭训立马拿着镯子跑过去向皇后哭诉:“母后,你看您送月儿的镯子!”

皇后见那副镯子碎成了两半,明显有些错愕,看着杜昭训手里的镯子又看看她:“这镯子是怎么碎的?”

“都怪她!”杜昭训转身指着冯奉仪狠狠道。

冯奉仪看着杜昭训的指尖指向自己,连忙跪下来颤颤巍巍道:“这镯子确是因儿臣而碎,母后恕罪!”

皇后抬眼看向冯茵臻,眉间隐隐生了些怒意:“平白无故的,你怎么同月儿的镯子过不去了?”

杜昭训咬着牙抓住皇后的胳膊,瞪了冯奉仪一眼:“月儿知道殿下赏了妹妹一个镯子,想着前些日子母后也赏了一个镯子,就想借来瞧一瞧比一比,谁知道惹她不高兴了,抓着月儿的镯子直接摔地......”

“镯子是因妾身而碎,却绝不是妾身摔的!”冯奉仪堵住杜昭训的话,“赵姐姐也看见了,儿臣的镯子也被摔碎了。”

皇后的视线落在一旁的赵良娣身上,赵良娣连忙答道:“儿臣倒也没有看见所有过程,只是当时赶到的时候便看见冯奉仪和她的侍女跪在地上向杜昭训求饶,场面有些难看。”

“那是她故意的!”杜昭训向前一步,瞪着赵良娣愤愤道,转而又回头看着皇后,委屈的哼着鼻音,“这冯奉仪自己把镯子扔在地上想嫁祸给妾身!”

“这镯子是殿下给我的,我怎会摔了它!”冯奉仪的声音提高了一倍,将杜昭训吓了一跳,看着她的眼睛有一瞬呆滞。

但杜昭训很快反应过来,带着轻蔑的轻哼:“你可不就是算准了赵良娣过来的时机装个样子么?”

“算了,至于么?”良久,皇后揉了揉额角仪,像是厌烦了眼前的争吵:“杜吉月你也是,为了一个镯子还闹到本宫这儿来。”

听得皇后不耐烦的训斥,杜吉月还在不依不饶地“可是”。

却被皇后抬手打断,“我把你指给太子,是因为昭德在我面前夸你千般百般的好,说什么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她揉了揉下额角跳起的青筋,“可今日你这么闹,不得不让本宫怀疑你的性子,是不是太能闹腾了些。”

冯茵臻喜闻乐见地扬了扬眉头,没说话。

“......月儿知错。”杜吉月也终于看出来皇后的不耐烦,赶紧跪在地上认错。

“都是我的儿媳,今日你们俩在后宫众目睽睽下闹的这样难看,你们让本宫的脸往哪儿放?”说话间,皇后的脸上已然生出怒意,“本宫不管你们谁对谁错,回去后禁足半月,一人抄十遍《女戒》。”

“啊?”杜吉月一脸懵逼的抬起头来,毕竟杜吉月和昭德公主的交情摆在那儿,昭德公主又是皇后最疼爱的女儿,平日里同皇后的关系自然不错,所以有点想试图用撒娇糊弄过去,“能不能不抄呀......”

平白无故的被杜吉月连累,冯茵臻倒是没说话,也不敢说话。

“不行。”皇后娘娘看了杜吉月一眼,从茶几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东宫的情况,本宫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语重心长地教育道,“听说,太子独宠赵良娣,你们俩根本没什么机会侍寝。”

话一出口,三个人齐刷刷,认认真真的看向皇后。

“你俩瞧瞧自己,再瞧瞧人家赵良娣,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丢人的事,难怪太子喜欢人家。”皇后将茶杯放回去,娇柔的手指抚了抚额头,“后宫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本宫还能不清楚?你们那点子伎俩,就别在本宫面前班门弄斧了”

也是,毕竟是上一届的宫斗冠军。

杜吉月这种手段来的既不高端,又毫无道理,皇后怕是心中早有答案,只不过看破不戳破罢了。

看着三个人跪在下面不说话,皇后也觉得心烦,“行了,别跪了,都回吧。”

三人这才各怀心思的离开了皇宫,只是杜昭训似乎真的跟自己杠上了,回院子的时候还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冯奉仪,咱们走着瞧!”

冯茵臻虽然没回她,却在心里想:走着瞧就走着瞧呗。

回了院子之后,冯茵臻从妆匣里取一枚手帕包好的粉色花玉镯子递给杏儿:“找个时间拿出去当了。”

这镯子不是贡品,是以可以兑换成银两来用。那日,太子赏了镯子之后冯茵臻就打起了当镯子的主意,只是考虑到若将来太子要是问起来,她怕是不好交代。

杏儿接过镯子,像是得了什么便宜似的笑道,“好在主子今日带的是个赝品。”

“那杜吉月今日虽说是想找我的晦气,却无意中帮了我一把。”冯茵臻的心情也很好,走过去开了窗户,“这镯子质地不错,做工也好,应该能买个好价钱。”

杏儿将镯子妥帖的放在门帘后的一个首饰柜里,有些疑惑的问,“说实在的,奴婢看不懂昭训她为什么一直同您过不去。”

“她那个人,进东宫的第一天就看不惯我,又不是一日两日了。”冯茵臻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凉茶,“素日里针对我,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没闹出过这样的阵势。”抿了一口茶,想了想,“这次下了狠心地针对我,怕是因为太子在我这儿留宿的原因。”

“主子又没想过同她争,”杏儿拿着蒲扇过来给冯茵臻扇风,“她就是妒恨,不也是该妒恨良娣吗?何苦同主子过不去。”

冯茵臻叹了口气,摇头道,“赵良娣有殿下给她撑腰,你主子有谁给撑腰?”

“呃......”杏儿也跟着叹了口气,更加同情自己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