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攻略

作者:猫步甜

诚然,在得知太子饶过自己是因为另一个人之后,冯茵臻心里其实很是介怀。

但转念一想,就算没有那个人,太子照样会有各种美人在侧,事实上并没有什么两样。

与其让他有一天对自己没了兴趣,倒不如冒险试一试。

太子此刻生气是因为她提出要求见福六,也是因为他早就告诫她不可参与朝堂之事,却被她当成了耳边风。

可自从晓得方江云做的事情之后,冯茵臻心中总有些悲伤。

那种无能为力的悲伤,让她心中想要报复。

她忽然觉得,是谁把她推入火坑的,她便一定要反过来把那个人拉进火坑,这样才算公平。

带着这种报复的心理,她执着的爬回来,跪在太子书案前,猛地磕下一个头:“殿下息怒,请殿下听妾身把话说完。”

太子没有理她,兀自拿着笔在书上写写画画。

她没有抬起头来,只当是太子默许了,便开始继续说道:“从一开始嫁入东宫,妾的本意就从未想过参与朝堂之争,妾也自认凭我一个小女子根本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从前不晓得的原委,如今晓得原委了,却不由得想......想......”

半晌,太子放下书卷,抬头问她:“想什么?”

“想让那人后悔。”茵臻垂着头,低低道。

“哦。”太子应了一声,继续埋头看书。

茵臻没有听到太子的反应,便继续道:“妾身请求和福六见面,但妾身不会出卖殿下,相反,妾身想请求殿下,能将妾身当做一柄对付晋王的匕首。”

良久,太子没有说话。

房间里的气氛很压抑,心头上仿佛压着一块石头一样喘不过气来。

茵臻其实很害怕自己的话可能会得罪太子,可同时却又万分的不甘心。

但她不信太子没有对付晋王的心思。

果然,有一枚墨绿的玉佩丢到茵臻身旁,头顶传来太子的声音:“把这个给福六,告诉他,本宫曾同这个人秘密会面。”

听到响声,茵臻缓缓抬起头来,从裙裾边拾起那枚玉佩,打量了半晌,这玉佩呈半个月牙形,浑身墨绿,中间雕刻着些许铭文花样,下面缺了一个角。

茵臻认得这枚玉佩,似乎是方江云好友的玉佩,抬头问他:“这是......怀化将军徐志的玉佩?”

“既然你认识,便不用等到十五了,就今天。”太子说完顿了一下,微微抬起头,抬起笔在虚空中点了点她的方向,就像用笔端敲着她的额头一样,提点道:“让杏儿去。”

茵臻俯身扣下一个头:“是。”

茵臻吩咐杏儿联系福六,而太子晚上则如约到了丰怡苑,和衣就寝之后杏儿便去了门外候着,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太子让冯茵臻出去告诉杏儿自己自己已睡着了,回来的时候两人继续睡觉。

却不知过了多久,红莲慌慌忙忙的跑来传话,说是杜昭训的手烫伤了。太子猛的惊醒,掀开被子急急跑去了梓轩居。

太子去了梓轩居推门而进看见一堆人围在杜昭训身边,温太医正仔细的给杜昭训包扎伤口,杜昭训跪在案几后的垫子上吞着眼泪没有哭出声来,满脸通红,手上全是纱布。

见到李承绩过来,杜昭训一把推开太医,扑倒李承绩怀里。

李承绩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背,温和着声音问她:“手怎么受伤了?让本宫看看。”

杜昭训低眉没有说话,滚了一圈的泪珠子也不掉下来,看着太子把她右手上的纱布一层一层拆开,皱眉感觉到几乎皮肉撕扯的疼痛。

案几上摆了盏烛台,太子小心翼翼的将纱布拆开之后看着杜昭训红彤彤的手,就像在水里被煮了许久似的,沉默良久,太子眉间浮起丝丝不悦:“你这是作什么,再折腾又怎么能拿自己的手撒气?”

听太子这么一训斥,杜昭训吓的浑身一抖,颤颤巍巍的把手拿回到自己怀里,低头咬着牙不说话。

太子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杜昭训眼里一滴酝酿许久的泪珠坠下来,啪一声滴在太子手背上,他愣了愣。

回头对一众侍女和太医吩咐道:“都下去吧。”

“是。”众人受令之后便一齐退下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太子和杜昭训两个人,太子叹了口气,问她:“说吧,究竟是什么事。”

杜昭训抬起头来,看着太子,突然抱着他蓦地大哭起来,泪湿了脸上的妆容:“妾只是想让殿下能常来看看妾,殿下,您已有许久没来妾这里了。”

哭声撕心裂肺,全然不同于方才的寂然不语。

太子抱着杜昭训,抿了抿唇。

杜昭训一旦哭起来收都收不住。

他拍了拍杜昭训的背,“好了好了,本宫这不是来了么,你也该消停消停了。”

“不!”杜昭训闭着眼蛮横道,“殿下若不是得知妾身的手烫伤了,殿下根本不会来梓轩居看望妾身!”

太子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赞同道:“的确如此。”

杜昭训一听他这话,口中吐出一口气,好像气绝了一般,脸上的神色呆滞在那里。

只一瞬便又推开了太子,红润光泽的唇瓣渐渐往下弯了下去,抖动着,抖动着,像要掉下来的模样,泪汪汪的眼睛里滑出两颗晶莹的泪:“殿下......殿下您竟然.......”

一张苦瓜脸,全都扭曲了。

太子看她这样子,咋了眨眼,又看向他,一副呆懵的模样:“本宫刚刚说了什么?”

“殿下您刚刚说若不是妾身这双手受了伤,您便不会来看望妾身......”杜昭训一双柳眉皱成八字形,整副面容都成了一个“衰”字,“难道妾身在您心里,就只有这点分量么?”

太子凝眉想了想,似安慰她一般抬手放在她肩上,咧开嘴:“也不尽然。”

杜昭训看着太子,谨慎的问道:“那么殿下,这两日都来陪妾身可好?”

好像没什么不可以。

太子应允的点头:“你受了伤,本宫过来陪陪你也是应当的。”

见太子应允,杜昭训喜不自禁,抱着太子道:“就知道殿下最疼妾身了!”

烛火明明暗暗,太子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只要你不要再做这些自残之举。”

杜昭训却不以为然,离开太子的怀抱,看着太子面露得意之色,语气也颇有些傲慢:“只要殿下不冷落月儿,月儿做什么都可以。”

太子闻言,牵起她的手放在掌心打量半晌,又抬眸看着她,神色平静自然,语气却冷淡如冰:“那若是我哪天冷落了你,你是不是也觉得,你做什么都可以?”

杜昭训听太子的语气不由感觉全身血液都被冰封住了一般,颤抖着牙齿垂下头,吞了吞口水,“妾身只是,只是因为......”

太子又把视线移向她的手,用食指在上面一点一点描绘着经脉,仿佛在画画一样,眸中含情,却不似对杜昭训的情:“你知道本宫最喜欢的是你这双手,又可知道若是你没了这双手,还能在这东宫呆多久?”

杜昭训突然感到有一股寒意裹敷了浑身,太子的话让她不敢轻举妄动,太子喜欢她的手她是知道的,他向来爱惜自己的这一双手,如今自己伤害了他所喜爱之物,他自然是生气。

可自己却从未想过,若是有一天自己没了这双手,竟会连呆在东宫的机会都没有。

杜昭训的眼睫一直眨个不停,背后直冒冷汗。

这该是她的一个秘密。

决不能,决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这个秘密。

太子小心翼翼的替她包扎好手,扶起她往床畔边走过去,替她盖好被子,自己则灭了灯在一旁守着。

房中另置的有一张床榻,那便是太子回回来这梓轩居所睡的地方。

杜昭训看太子在一旁守着,想想自己从进入东宫到现在,还是个完璧之身,一直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不惹太子喜爱,虽然太子时常表现的对自己好像宠爱有加,却偏偏不临幸自己,私底下也有人传闻太子不举,也不知是否是真的。

杜昭训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张开眼看着黑暗处的太子软声道:“殿下,要不要点安息香?妾有些睡不着。”

如今,梓轩居的香炉里,放着的,便是加了催(he)情(xie)药物的安息香。

杏儿越过一丛密密的丛林和石路到了双鱼湖,过了湖上的竹桥,在湖边站定四处寻觅福六的声音,将声音压得极低:“福六?”

湖的另一边,红莲想着杏儿方才不在丰怡苑,不知去了哪里,心下有些疑惑,等随太子去了梓轩居之后便折回来一路找到了这里,恰看着杏儿鬼鬼祟祟的在湖边喊谁,沉思半晌,连忙几个小碎步提着裙子跑开了。

福六很快便出来了,穿了一身深黑色的衣服,湖边只有几盏河灯,几乎看不到他的影子,一看见她便问道:“杏儿姐姐,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臻姐姐呢?”

杏儿解释道:“原本主子也是会来的,不曾想晚间太子殿下过来了,只好由我来了。”

那福六得知情况点了点头,抬头问她:“这么急着让我过来,可是有什么消息了?”

“却是有些情况。”杏儿从袖子里取出那块玉佩递给福六,“今日午间,殿下宣了主子去显德殿,主子在殿下那里拾到这枚玉佩。好像,是怀化将军的,我也认得。”

福六接过玉佩摸了摸,玉的质感很好,触手还有些温热,在月光下自己瞧了瞧,沉思道:“难不成,怀化将军和太子......”

“就是他们,快跟我来。”外面忽然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似乎后面还有一群人跟了上来,一盏一盏的灯火照亮了双鱼湖边的物事,福六的脸渐渐清晰起来。

杏儿隐约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但是很快,福六便跑到浮桥上纵身一跃跳进了双鱼湖,巨大的水花迸起,留下一圈圈涟漪。

外面的人迅速包围了双鱼湖,杏儿慌得掉头就跑,没跑了几步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