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太子去的却并不是梓轩居,所有人都以为冯奉仪丢了孩子,所以如今是更加的珍惜杜昭训那个孩子,往那个方向去,自然是去找杜昭训。
可太子却去了挨着梓轩居的碧霞居,赵良娣的所在。
赵良娣原本以为太子今日莫名其妙生自己的气,且冯茵臻又出了事,是该守在承霁殿的,却没想到听人说他气冲冲的出了承霁殿。
心中正欢喜,又听闻太子到了梓轩居,突然之间又转变方向往碧霞居这边来了,连忙将刚刚止住了给她卸妆的冬青,要出去迎接太子,听得屋外一片跪倒之声,知道是殿下到了,激动之余碧霞居的门被人一脚踢开,来人正是太子。
赵玉环不知太子为何如此,可见他脸色不善,知道必定不是好事。连忙跪下来,心有余悸。
太子没有发火,只是给赵玉环赏了一碗汤药。
太子说,东宫不太平,唯恐有人谋害赵良娣,切忌保重身体。
赵良娣的小腹已渐渐隆起,其实并没有什么必要喝安胎药,可今日看太子的模样,这碗药确实不可不喝。
但这腹中胎儿是谁的,其实赵良娣与李承绩都心知肚明。
可今晚,他似乎有些反常。
冬青在屋外守着,听着赵良娣在屋内抽抽泣泣的声音,隐约知道了事情不大对。
这一夜,混黄的月光映在枝头,她想,太子终究是容不下主子的孩子的。
次日,是千花卉展选出花王的日子,这个时候虽然不会如开幕式一样热闹,甚至有些残席散去的气氛,却是整个千花卉展最为紧张的时刻。
因为不论是谁得到了花王的称呼,都能够向皇后许一个愿望,但这只是其次的。
花王最终花落谁家,同样也标志着一种荣誉。
皇帝自然不想让花王之称被旁的属国得了去,毕竟若是那个国家能够得到花王之称,便代表了这个国家农业发展的一种发达,若是大殷的人得了这个花王之称,此后大殷的农产品便能够被其他国家所广泛引进,也算是一笔大的收入。
而这样一个大好的日子里,赵良娣却十分体虚,面色惨白。
昨夜赵良娣大出血,腹中胎儿没了,却不知为何,她感觉如释重负,感觉从此在东宫的日子总算不必殚精竭虑了。
然而千花卉展,同开幕仪式一样,嫔妃也需要参加,只是不如开幕仪式一样可以随意走动。
史漆格究竟能否在千花卉展上一举夺魁,同样也是宋昭所关心的问题。
她请求太子妃带她一同前去,她想正大光明的看着史漆格赢得千花卉展的胜利,那是宋昭一直以来的愿望,虽然如今不能站在他身边和他分享那份喜悦,可是如果能远远的看着他,她也觉得很是幸福。
冯茵臻醒的很早,但没有杏儿在身边。
昨晚太子去了之后宋昭过来她便醒了,宋昭趁着太子不在来看望她,她知道今日的千花卉展史漆格的胜负对宋昭来说无比重要。
可冯茵臻身体有佯去不了,哥哥能否赢得卉展,对于她来说也十分重要,只是,她不能对宋昭说。
若是想要跟着去卉展,必定要太子同意。
可太子今晨不知道会不会来承霁殿。
身边的丫鬟是个昨夜新来的秋水,是东宫的人。
冯茵臻要起床,秋水却是不同意,她知道这一定是太子的意思。如果不能看哥哥参加卉展,她是万万不能甘心的。
她让秋水去请宋昭来一趟,既然是太子的命令,秋水便一定不会让自己见太子妃,但是所能让宋昭出面,应该也是可以的。
秋水去了一趟如意馆,却无功而返,冯茵臻被告知宋昭去找了太子,已经取得允许了。
如今她是一个人在宫中,没有杏儿在身边,无论做什么事都很困难,尤其是如今秋水在身边,等同于被太子安排了眼线。
一大早听到这个消息让冯茵臻很是郁闷,锣鼓的声音响起,她知道他们已经在去卉展的路上了。
她终于死心,躺在床上回忆起昨夜。
温太医趁着无人,问她为什么要喝打胎药,那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有孕,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她并没有喝所谓的打胎药。
最后孩子总算是保住了。
可药,究竟是从何而来?
闭眼在床上想了很久,她终于想起来,昨晚自己被一群黑衣人掳去,说是要带她去见他们的主子。冯茵臻不知道这群人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绑了自己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却在被拖走的时候遇到方江云,方江云说如果要劫走她的话,他便会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冯茵臻不懂方江云为什么那么说,却觉得,方江云似乎认识他们。
后来他被放了,方江云带她回了方府,而他给自己熬的那碗药,说那是为了给她养身子......
难道,其实那是一碗打胎药?!
竟然连一个未成形的婴儿他都不放过!
是他把自己推进着东宫的!是他辜负了自己!是他想要打掉自己的孩子!他为什么不肯放过自己!
他是这样一个可怕的人……
手搭在小腹上,这个差点被方江云杀害的孩子,竟然还能留在腹中,看来是这孩子命不该绝。
方江云,她发誓,她再也不会相信他,也再也不会对他存留有一丝丝的感情!
她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突然想起杜昭训也有孩子,千花卉展期间,她没有任何姐妹在东宫,倒是十分想找个人解闷。
杜昭训也是有孕在身,又和太子妃关系好,倘若能和她化干戈为玉帛,彼此做个朋友,在东宫也是好的。
本来以为杜昭训也许不会轻易跟自己做朋友,或许此番前行一定会碰壁,却没想到带秋水去梓轩居的时候,杜昭训却满面笑容的来迎接她。
杜昭训确确实实是满面笑容来接她的,因为得知她也有了身孕,她心底里欢喜的不得了。
连一直揣着偷偷窥看的玉佩都没有收便直接把她迎进了屋,二人饶过屏风坐在软塌上手拉着手聊起来。
杜昭训的眼睛放着光芒,盯着她的肚子目不转睛。
“恭喜妹妹了,没想到妹妹也有喜了。”她脸上盈满了笑容,“听说妹妹已经有一月了是吗?”
冯茵臻默然:“太医是这么说的。”
“别不开心呀!”见冯茵臻脸上没有太多的喜色,杜吉月心中更加欢喜,“虽然看不了卉展塞花的结果了,可你有了孩子这不是比卉展更好的消息么?”
杜昭训地态度让冯茵臻出乎意料,似乎自己有了孩子对她来说甚至是一件比她怀孕还要不可思议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冯茵臻也只好回答她:“姐姐说的是。”
见冯茵臻面上神情恍惚,杜吉月抿唇,心里既欢喜又紧张,欢喜的是,太子又多了一顶绿帽子,紧张的却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可此等宫闱密事,万不能让旁人听了去,她遣退了身边的人,打算跟冯茵臻交心。
需得整理整理语言,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懂的话来暗暗分享自己内心的情绪。
于是她小心翼翼的出口问她:“太子……是什么时候宠幸你的?”
听杜昭训如此一问,冯茵臻脸上不由红了红,面含赧色:“姐姐问这个做什么?”
“你是一月多前被狗咬了才得复宠,如今这么快就有了,究竟多久了?”杜昭训心中激动,脸色也十分红润。
听说昨晚冯茵臻腹中的孩子几乎保不住,是因为喝了打胎药,杜昭训几乎能够肯定冯茵臻给太子带了一顶巨大无比的参天绿帽。
恐怕比自己还可怕。
杜昭训问的话句句露骨,冯茵臻感觉有些不自在,眼神不由四处游离,视线落在塌旁软枕下的一块玉佩上,她认得那枚玉佩。
怀化将军徐志的,那天,太子让她把这玉佩给福六,却不巧被红莲撞见了,后来他们也没有抓到福六,那玉佩不是应该交到方江云手里了么?
“姐姐这枚玉佩……”冯茵臻试探性的问,却并没有说出后半句话。
杜吉月微微一怔,顺着冯茵臻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她说的是自己忘了收好的玉佩,这块玉佩是那晚那个人故意留下来的,因为这块玉佩的主人就是她腹中孩儿的父亲,所以她一直把它放在自己身边。
只是可惜,自从那晚过后,他便再也没来过。
而那天晚上,听说是杏儿出去和人私会,后来没能抓到那个人,红莲也因此被打死了。
想到这些往事,杜昭训就开始有些胸闷,她其实实在不喜欢这个冯茵臻!
若不是如今为了这个孩子,她何尝想过对她这样笑脸相迎!
可她想知道冯茵臻在外面的那个小白脸究竟是谁,既然抓住了她的小辫子,她一定会牢牢的抓着,然后一步一步把她推下去。
但,看冯茵臻的模样,似乎对这块玉佩有所了解,难道,杏儿那晚当真是同人私会,而这块玉佩便是那人留下来的?
杜吉月的手有些颤抖,在心里稳了稳,将玉佩拿出来递给她,试探性的问:“这块玉佩你熟悉?”
冯茵臻接过玉佩,墨绿色的月牙形玉佩,下面缺了一个角,这确实是太子给她的那块玉佩,不知道杜昭训是如何得到的。
她倒是想知道,如果杜昭训知道这玉佩的主人是谁,究竟是个什么反应,于是如实回答:“怀化中候徐志,似乎有这么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说到这里,冯茵臻抬头,又歉意笑道“不过他从不离身,大概是我记错了吧。”
杜昭训果然有一丝异样,却强作淡定道:“这块玉佩其实是红莲的遗物。”
原来是原怀化大将军徐志,她记得废太子在的时候,李承绩手握兵权,是战场上百战百胜的常胜将军,而徐志则是他的得力助手。
只是原废太子造反,因为李承绩没有帮助废太子的缘故,徐志认为李承绩背弃了兄弟,所以此后徐志和李承绩便背道而驰。
如今的徐志,只怕已经成了晋王手下的一个重要角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