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一想,陆千姿觉得自己有一点儿无理取闹。谁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出身，出身不是原罪。偶尔的时候，她钻进牛角尖,自己把自己困死在胡同里。
第二天下班,她鬼使神差地去到了那天的商场,斥巨资买了双高跟鞋。
毕业论文提交日期到了，一周后答辩。陆千姿忙的抽不开身。医院忙完换学校继续忙，连着两天，没和柏远见面。
两人暂时进入冷静期。
就算柏远不说，她也能感觉的出来,那天他有些失落和生气。
见不到面，她更不安。几次想发微信和他聊聊,然而文字总是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手机握到发烫,第一句话依旧没有发送出去。
不知不觉过了十一点，月挂天穹,月色如水，陆千姿想着柏远估计睡了,便又放弃了。关掉大灯,只留下一盏小功率的床头灯散着温馨舒适的暖光，刚准备睡,手机自动亮起。
陆千姿拿起手机一看，[陈思]请求加她为好友。没等思考完是不是同名的问题,她已经点开了头像,是陈思的照片。
没有迟疑，她点了通过。
陈思秒甩了一个问好的表情包过来，第二条紧跟着来：［这么晚还不睡］
陆千姿觉得有些好笑,回：［你不也还没睡］
陈思发过来一张机场照，说：［我刚下飞机］
照片应该是在车道上拍的，“遥城”两个字在夜色下闪着金黄的光芒。陆千姿没话找话：［你来遥城了？］
陈思：［嗯，明天和你们一起去参加辰乐的宴会］
柏远没告诉她吗？
陆千姿轻咬了下食指骨节，不知道该怎么回。想必是她久久未回，陈思失了耐性，又发：［明天见］
陆千姿关了手机，盯着昏暗的天花板发呆。陈思的态度，出乎她意料的好，彼此都没有提及从前的不愉快，互相给台阶下。
这无疑是一个好开端。
只是，柏远那边……
陆千姿幽幽叹口气，把床头灯也关了，闭眼睡觉。
早上六点，陆千姿被生物钟叫醒。摸到手机，打开看了眼，微信上只是各种群里有新消息，没有私人消息。
她下床，先去厕所换卫生纸，洗漱过后，回到卧室。
礼服显眼的挂在床边，微风从窗子里吹进来，裙摆摇曳，陆千姿看了一眼又一眼，半分钟后，拿过手机拨通了柏远的电话。
铃声响了二十秒，对方接起。
柏远的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混着些许诧异：“你起这么早。”
“抱歉，我打扰到你休息了。”陆千姿歉意地说，她用手轻轻拨弄着其中一条礼服，丝滑的料子在指间起舞。
柏远坐了起来：“没有。”
她问：“你几点走？”
“十二点左右。”柏远说，然后他的声音变得有些远，“你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衣料摩擦的声响，陆千姿想，他应该是在穿衣服，忍不住想象，凭借几次近距离的接触，勾勒出了他的身材，隐秘朦胧，她感觉喉咙有些发干。
舔了舔下唇，她轻声说：“昨晚和陈思加了好友，她在遥城，就想约她吃个饭。”
她略一迟疑，柏远便接过话去说：“可以，我一会跟她说，你想约在哪？就在你家行吗？”
他们吃惯了山珍海味，在家里反而更真诚些。陆千姿答应下来：“行啊，我一会出去买菜，她有什么喜欢的菜或者忌口吗？”
柏远说：“我让餐厅送。”
他的语气有些强硬，让陆千姿无法拒绝，她只有说好，“那，先挂？你带她过来，我给你们留门。”
“嗯，待会见。”
挂了电话，陆千姿换了一套家居服，看一眼时间，七点不到。前几天忙着论文的事，都没好好打扫卫生。也不知道柏远和陈思什么时候来，不过时间应该够她搞个大扫除了。
里里外外清扫擦洗了一遍，一个小时过去，陆千姿累瘫，靠着沙发不想动。刚休息没多久，门被敲响。
她起身去开门，只有柏远一个人站在门外。遥城已进入盛夏时节，早晨时分，空调屋外气温高达二十八度，他鼻尖和额头上都渗出一层薄汗。
陆千姿侧身让他进来，问：“陈思呢？”
柏远换上他的专属拖鞋，垂眸看着她说：“她有事，晚点来，我发了定位给她。”
陆千姿：“哦。”
她往里走，柏远跟在她身后。她问：“你喝点什么吗？”
“不喝。”
她噤声了。
房子不大，没几步便走到客厅。陆千姿一路走得有一丢丢飘忽，转身时，才发现柏远离她很近很近。
两人几乎要贴在一起。
突然来这么一下，她有被吓到，双脚下意识往后挪了一点点。与此同时，柏远抬手往她额角一抹，干燥的指腹擦过娇嫩的皮肤，激起一串微弱的小电流。
长睫一颤。
柏远收回手，垂眸扫了眼指腹上的湿迹，启唇：“不舒服还把空调温度调这么低。”
“啊？”陆千姿有点懵。
柏远没理会她的疑惑，捞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把客厅里的空调温度往上调了两度。
舒适的室温慢慢升高。陆千姿一脸茫然，抬手摸到脑门的湿意，才恍然明白他的意思。
打扫卫生时出的汗还没完全吹干。
她笑起来，心尖不自禁发软，软语解释：“我没有不舒服，刚刚做了个大扫除，太热了，才把温度调这么低的。”
听她这样说，柏远蹦着的脸才稍稍松弛一些。
陆千姿嘴角翘起的弧度更大，她鼻尖挺翘，额角边的发丝泛着湿意，乌黑发亮，衬得皮肤更细腻白皙。
柏远眸色微沉。
陆千姿士气大增，早晨被他打断后就不敢再提的话此刻可以轻松地说出来：“我想和你一起去参加宴会。”
她身子前倾，抬手勾住柏远的脖子，声音愈发的软：“那天的事，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带我去好不好。”
若换做别的女人这样说话，柏远就该嫌恶地撵人了，但陆千姿这样讨好他，他十分受用，薄唇里溢出一声极轻的笑，揽着陆千姿的腰，借力让她坐在身后的沙发上，欺身而上，将她困在沙发角落里。
屋内天光大亮，他们的姿势十分昧暧，陆千姿羞红了脸，阖下眼帘不敢看柏远，拿手推他，却被他握住手腕，往身侧放。
温热的吻蜻蜓点水般落在唇角，一下一下轻啄着，勾得她仿佛踩着柔软的白云，飘飘然不知何处。
边亲着，他的手掌覆在她小腹上，隔着薄薄的衣服料子，打着圈轻揉，腹部的胀痛感减轻，很舒服。
陆千姿静下心来享受，不过十几秒，她突然睁开轻闭的双眼，头往沙发扶手方向偏了偏。
柏远的吻落了空，手上动作随即停了下来。
他眼底一片茫然，捏着陆千姿精致的下巴把她的脸掰回来，沉声问：“怎么？”
柏远没等来回答，陆千姿挺起身，唇瓣主动贴上他的。他的心情跟过山车似的，香甜气息钻进鼻间，刺激神经，他忽然发了恨，粗鲁地撬开她的牙关。
这一吻悠长缠绵。陆千姿唇瓣泛起痛意，呼吸不稳，导致原来只是稍微不适的小腹变本加厉的抽痛起来，血液流的更汹涌，她捂着肚子，呼吸越来越紊乱，不小心岔了气，猛地吞咽下两口口水。
柏远立即停下动作，陆千姿面色通红，可怜兮兮地呼着气，以图缓解疼痛和难受。
柏远把她扶起来，失笑：“笨不笨。”
陆千姿一脸郁闷：“……”
她哪里知道接个吻会失血又缺氧。
柏远重新帮她揉起肚子，看着她紧蹙的眉头，他不由地再放轻了些力道，心疼地问：“真这么疼？”
陆千姿嘶气，委屈地咕哝：“嗯，疼。”
柏远一本正经地说起风凉话：“让我好好亲一会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
想到她之前的抗拒，柏远好奇：“前一秒都还好好的，后面是怎么了？”
陆千姿被他揉的舒服极了，这人的手法太过于娴熟，知道他不是直男，不是那种只会让女生喝热水男人，这种事做起来得心应手，估计是实践训练出来的。
她换上一副开玩笑的姿态，装作不在意地说：“就是突然想起来你是不是也对别的女人这样过，毕竟这么熟练。”
柏远看着她没说话，仿佛能闻见弥漫在空气中的醋味。他懒懒地勾唇轻笑，眸光似要看穿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陆千姿被他看的心里直发毛，不自在地咳了咳。
柏远看破不说破，笑意稍稍收敛，漫不经心地说：“就在三分钟前，我的第二个第一次，奉献给你了。”
第二个第一次？
陆千姿反应片刻，随即明白过来。她竟然从他这句绕口的话里，抽离出来他的暗示和答案，她都要佩服自己了。
第一个是初吻吗。
意外的惊喜。
没绷住，她笑了起来，扑过去亲了亲柏远的脸，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退回来坐好，笑着说：“我想和你一起去参加晚宴，带上我好不好。”
柏远拿她的原话笑她：“这会不怕来回折腾了？”
陆千姿双手合十，干巴巴地笑：“我知道错了。”她讨好地眨眨眼，补充说：“再说了，肚子疼有你给我揉嘛。”
柏远晾她几秒，才高深莫测地说：“看你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