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衙门确实大,不但官衙的建筑雄伟,官员的架子也大。各部衙门,连门房的眼睛都是长在头顶上的。若不是有那熟悉门路的陈云清带路,孟聚说不定就连各衙门的门都进不去。每天白天,他的任务从一个衙门跑到另一个衙门,赔着笑脸听那些半大不小的芝麻绿豆官打官腔,然后奉送上红包,对方爱理不理地收下,态度总算好了点啊,东平啊,你们那地方我,我!那是个好地方啊,山清水秀,堂官大人一直很关心你们那里嘛。”
趁着对方心情好,孟聚递上帖子请对方赏脸光临酒席,官员们的态度都很暧昧,不说去,也不说不去这样啊。。。你们先玩吧,有空我就。”
孟聚最怕的就是听到这种话了。对方说得含糊,孟聚却不敢随便应付,他每晚都和陈云清在酒楼包了一桌酒席等着,有时等到月上西头也不见人来,孟聚与陈云清相对无语,彼此都尴尬。
在东平,孟聚说也是省里的监察大员,但在这里,他觉得跟进京告御状的冤民差不多。他暗骂犯贱,上门找的屈辱。
陈云清安慰他说孟镇督,没办法的,京官架子大,历来都这样的。现在不打个招呼,将来真有事求到他们就更麻烦了。”
好在,跟东陵卫内部打交道就痛快多了,各衙门对孟聚都很客气。孟聚摆酒宴请客,不论是军情署、内情署、兼知署还是廉清署,收到帖子的镇督和一些资深督察都很赏脸地全数出席。内情署的黄兴镇督参加酒席时,他还特意带了萧如风。
萧如风一见面就向孟聚跪下了,耷拉着脑袋不吭声。
黄兴很响亮地说,先前因为误会,对孟镇督和东平的各位多有得罪,现在特意前来道歉。当着各衙门镇督的面,他对萧如风又打又骂,说他是个没脑子的蠢货,误信奸人情报,弄伤了东平署的好,还伤了陵卫之间的和气——说到愤慨处,黄兴不知从哪里抄来根大木棒,朝萧如风劈头劈脑地打下去了,像是恨不得当场将他打死。
吓得孟聚和在场的镇督连忙上来抱住他,抢过了木棒黄镇督,使不得,使不得!”
萧如风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泣不成声孟镇督,卑职罪该万死,对不起您~~”
黄兴喘着粗气说孟镇督,按我说,你干脆将这个蠢货抓回东平的黑牢去算了!忠奸不分,是非不明,这种蠢货,您就是把他弄死了我也不心疼!”
孟聚心知肚明,对方这番表演顾忌的不是东平镇督的身份,顾忌的是是白无沙的亲信。不过既然对方已把姿势摆得这么低了,孟聚也不想跟内情署结下死仇。
“黄镇督,你这是干啊!萧又不是跟我有私人恩怨,大家都是为公务,一些误会罢了。大家都是干陵卫这行的,公务身不由己的道理还能不明白吗?来来,大家干一杯,这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孟聚亲手扶起了萧如风,敬了黄兴一杯,接着又敬了萧如风一杯。
大家相视一笑,仿佛真的心中再无芥蒂了。
在场的镇督们都鼓掌,说孟镇督年纪轻轻,但这番胸怀可真的了不起。这下好了,相逢一笑泯恩仇了!
陈云清领着孟聚介绍在场的镇督,每介绍一个,孟聚都客气地敬酒,自称晚辈向前辈学习,刚刚做镇督,都不懂,还望前辈多多提携,多多指点。
镇督们都,这个新同知镇督是总镇白无沙跟前的红人。所以也没人敢倚老卖老摆架子,大家都很客气,说孟镇督年纪轻轻就是镇督了,以后前途无量,我们这帮老家伙还指望您关照呢。
接下来便是杯觥交,喝到酒酣处,镇督们一个个拍着胸口保证,以后凡是东平的公务,孟聚报他们就批,绝没二话!
虽然明酒席上的保证跟放屁也差不多,但孟聚还是连声感谢,装出一副感激不尽的样子。几天下来,孟聚把总署的各衙门都拜访了一遍,镇督们都交口称赞,说是东平的新镇督孟聚懂事会做人,出手大方——反正是总署出钱,孟聚也不心疼。
后来还是总镇白无沙看不下去了,他将孟聚叫训了一通,说总署拨银子是让他跟外面的衙门拉关系用的,孟聚反倒假公济私,用它来给总署的镇督们发红包了?
孟聚嘿嘿地笑,厚着脸皮任白无沙训——他心里有数,挥霍几千两银子算不得大事,挨训一顿却换来了跟各衙门的关系和睦,太划得来了。
见孟聚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白无沙没好气地说抓紧收拾包袱,赶紧滚回东平去。你再呆下去,总署的经费都被你挥霍光了——对了,你上次提议的事,在东平设立一个斗铠机动镇,支援六镇的陵卫,陛下已经同意了,同意划拨三百五十具斗铠给你。圣旨在此,你拿着它跟兵部去交涉吧。”
是 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