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铠

作者:老猪

    孟聚笑得亲切,话却是说得斩钉截铁。没留半分余地。

    元义康心里有数,自己这趟说和,多半是要失败了,但他倒也没感觉尴尬——话里话外,孟聚也不是当场拒绝他,他倒也没丢面子。成不成,那是拓跋雄和孟聚的事,他只是个中间人,人情赚到了就行。

    元义康不在乎,易小刀就更是不在乎。瞧他的样子,一脸的迷糊,十足的无辜路人表情——孟聚盯了他好久,心里愣是想不明白。一旦自己和拓跋雄闹翻,易小刀身为拓跋元帅的亲信,那肯定是要被顶在第一线上的炮灰角色,他怎么就能这么安逸?

    倒是那个鲜于霸有趣,他本来一副鼻子翘到天上去的傲气样子,可是看到孟聚扬言让拓跋雄交出手下来让他砍——敢在北疆地头上跟六镇大将军叫板,这么生猛的人物,顿时把他给吓坏了,他都不敢再正眼望孟聚了。

    谈完正事。大家再不咸不淡聊了一通,元义康便领着两个手下告辞了——可惜了一桌好菜,大伙都没动多少筷子,几乎是完好无损的。

    孟聚缓了一脚再领着欧阳辉出去,在出门的时候,天香楼的杜掌柜守在门边,他恭敬地朝孟聚打着招呼:“孟大人,请问,您现在有空吗?小的有点事想跟您说说。”

    孟聚顿住了脚步:“杜老板找我有事?”

    杜掌柜偷眼觑孟聚身边的欧阳辉一眼没做声,欧阳辉甚是乖巧,没等孟聚发话就告辞了:“大人,我先下去看下,我在楼下等您。”

    欧阳辉下去了,杜掌柜显得轻松了很多,笑道:“孟长官,您可是好久没来我们天香楼了。欧阳姑娘老盼着您,可您就是一直不来——孟长官,您升官了,可不要把我们这些老朋友给忘了吧?”

    孟聚也在微笑:“刚从洛京回来,一摊子的事,忙得抽不开身呢。欧阳姑娘最近还好吗?上次看她的歌舞,十分动人,至今思之尤为动心啊!”

    “青青还好,就是她净记挂着大人您,眼看着都憔悴了。大人,公务虽然很忙,但老朋友也是要见见的啊!欧阳姑娘可一直盼着您再给她指点琴艺呢。呵呵~”

    杜掌柜呵呵笑了两声,他压低了声量:“孟长官,前两天,小的碰到一件事,这事有点蹊跷,也不知要不要紧,想着还是跟大人您说声吧。”

    “呃?”孟聚来了精神,他知道,开酒楼的掌柜要结交三教九流的人物,消息最为灵动:“杜掌柜,可是什么事呢?”

    “前两天,酒楼里来了七八个男的,要了个包厢点了几个姑娘吃饭和喝酒。我们看场子的人跑来跟我说,这几个人看样子都很悍,一看就知道了,准是江湖上的人物——”

    孟聚隐隐猜到,问道:“可是他们打算吃霸王餐?”

    杜掌柜摇头:“就算吃霸王餐也没啥,我们开酒楼的,啥人没见过?只要真的是江湖好汉,结个善缘也无妨,一顿酒席我们还是请得起的。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嘛!我让李掌柜进包厢去敬酒,说给他们优惠,顺便看能不能打听下这几个人的来路——孟长官,不是我多事,但是开酒楼的,凡事多留心一点没坏处。”

    “嗯嗯,我知道,你继续说。”

    “李掌柜进去敬了酒,但很快又出来了。他找到我,样子很慌张——我就奇怪了,因为李掌柜也不是没见识的人啊,平时结交三流九脚的好汉,怎么这次显得这么害怕?我问他怎么回事,是不是里面的人很凶?

    李掌柜说不是,里面的客人虽然是江湖人,但倒不是很凶,反而很礼貌、很客气地跟他碰了杯。只是,他在里面看到了一个人,顿时吓坏了。”

    “一个人?谁啊?”

    盯着孟聚,杜掌柜低声说:“申屠绝!”

    措手不及地听到这个名字,孟聚只觉得轰的一下,全身的血都冲到了头上,眼睛一黑险些就要晕倒。他勉强支撑住了身子,以一种令自己都惊讶的冷静态度低声问:“那李掌柜,他没看错人吧?”

    “应该没看错,上次他在这里闹事,我们李掌柜对他印象特别深,一眼就认出他来了。他不敢声张,装着没事人一般出来了。偷偷告诉我。我也吓了一跳,跑去门边看了一眼,确实是那人——虽然他留了胡子,人也黑瘦了点,但那身形、脸型和眼神是不会变的。”

    孟聚捏紧了拳,沉声问:“后来呢?你报官了吗不跳字。

    杜掌柜显得有些尴尬,他含糊道:“我想去报官,但又怕认错人弄错了,后来这么一耽搁,那帮人结了账就走了,都来不及报官——那时,孟长官您还没回来东平,小的就是想报官也不知找谁报啊?倘若孟长官您早点回来就好了,小的心里就踏实多了。。。”

    孟聚愤怒地盯着杜掌柜看了好一阵,后者低着头,不敢回视他的目光。

    其实二人都是心中有数,杜掌柜说的都是借口。这么一帮人来酒楼吃吃喝喝还叫姑娘陪坐——说不定还陪睡,肯定不会很快走的。若是杜掌柜有心报官,这里去靖安署不过是两刻钟路程,足够让陵卫调集人手来捉他们了。

    但显然,杜掌柜怕惹事,倘若陵卫在他的酒楼里抓了申屠绝,打斗起来不知要损坏多少家具。万一死伤了人命就更是不得了,酒楼就得关门停业一阵了,顾客听说刚死过人的地方也会有顾忌,影响生意。而且,杜掌柜也担心以后申屠绝或者他的同伴回头来报复,对生意人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两天前的事——杜掌柜,你现在才跟我说,有什么用?”

    孟聚语气平静,但杜掌柜能听出这平静中蕴含的愤怒。他打个寒颤,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大人。我们虽然没报官,但我们偷偷叮嘱陪酒的姑娘们留神,注意听他们说话,想办法套他们的话,打探他们落脚的地方。但这几个人很谨慎,口风很紧——只有一次,他们中有人说漏嘴了,说‘妹子,你跟哥哥回悦来去吧’——但立即,旁边有人瞪了他一眼,他就不肯再说下去了。”

    孟聚精神一振,沉吟道:“悦来?那是什么地方?是客栈吗不跳字。

    “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孟长官,我们只打探来了这个消息,他们口风很紧,只是闷头喝酒吃菜,也没说什么别的东西——有个姑娘回头跟我说,在其中一个男子胳膊上,有一个黑狼头的纹身。听他们的口风,像是要来靖安干一件大事的样子。”

    “黑狼头?”

    孟聚的第一反应是黑狼帮——申屠绝和他们都是拓跋雄手下的走狗,混到一起倒也正常。只是靖安本地的帮派都瞎了吗?黑狼帮的人都混进来了,猪拱他们竟一点不知道,也不跑来报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