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孟聚的心情冰凉。
在的口袋里。除了一千两银票,还有一份东陵卫的腰牌——就算能解释清楚,确实与刘斌军师有旧来相认的,这样也是后患无穷。倘若是军师刘斌,孟聚并不怕让他身份。刘斌懂得利害,只要孟聚对他还有利用价值,大家是可以互助的盟友。但眼前这群粗莽的汉子,被他们东平镇督与黑山军的刘军师有旧,这件事比十个韩启峰被抓更可怕。孟聚已经后悔到这边来求助的念头了。
两个汉子举着火把走近孟聚,大咧咧就要搜他的身,孟聚暗暗蓄力,准备发难夺他们的兵器然后夺路杀出,这时,有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且慢——赵叔,这个人是我。”
像是的人在这帮人中很有威信,那两个要搜身的人立即住了手,回头望去。
那头领问七少,这个人是你?你可没看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没看,他是我,我他的。赵叔,大家散了吧。”
“既然是七少的。那就没问题了。发子,大黑,不要得罪了客人。”
现场气氛一下松弛下来,架在孟聚脖子上的刀被收了,凶神恶煞站的汉子们也退了。有人吹熄了火把,黑暗中,有个高大的壮汉走近孟聚,不出声地拍拍孟聚的肩头,说不知是七少的,方才多有得罪,不要见怪。”
孟聚听出,这声音是方才那首领的,他应道哪里,是在下来得鲁莽了,惊扰了诸位。大家都是提着脑袋做事,谨慎点是好的。”
“呵呵,既然与七少是旧识,我们就先走了。与七少谈吧。”
“好好,诸位慢走,不送不送~~”
市井匪汉们来得突兀,走得也很快,带着火把和刀剑风卷残云般消失了,只剩下门口处孤零零伫立的少年。
淡白色的月光照在他身上,少年纤瘦的身影轮廓清晰而明朗。望着面前一身布衣的清秀少年,孟聚张大了嘴,不敢的眼睛,倒是对方先出声招呼了孟长官。好久不见了。”
“秦玄?会是你?”
秦玄穿着一身平民的粗布衣裳,但他的容貌依然那么秀气。淡淡的双眉,秀气的鼻子微微翘起,双眼灵动而有神,身形纤细而笔挺,玉树临风。
他郑重地点头,脸上出现由衷的喜悦刚才我在外面听着就象孟长官您的声音了,可我还不敢。他们没吓到您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孟聚慢慢摇头,他端详着眼前的人:比起记忆中那哭泣的孩子,如今的秦玄很明显地成熟了。在这个昔日的富家子弟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孤寂气息。他的笑容里透着一股与岁数不相称的沧桑感,显得忧郁而坚毅。
看到这少年,孟聚突然感到很温馨。见到秦玄,他就象见到了——那个从洛京初来东平、满脑子幻想的年青军官,想起了那段意气飞扬又酸涩的日子,他心潮澎湃。
“秦玄,你那时突然走了,可是去哪了?害得我担心了好久,怕你出事。”
秦玄笑笑,他温和地说我也一直在想念孟长官您啊。”
听着少年稳重温和的声音,孟聚心潮感慨。他习惯地伸手出去想拍秦玄的脑袋。但手在半空顿住了:眼前的少年,已不是当初那个偎依在肩头大哭的孩子了。对方的眼神,他的笑容,无不在显示,在离开的日子里,少年已成长为一个聪慧而成熟的人了。
看出了孟聚的尴尬,秦玄笑了。他体贴地伸出手来,握住了孟聚的手孟长官,这不是的地方。来,我请你喝酒。”
孟聚本以为秦玄要带他到哪个隐蔽的窝点详谈呢,不料对方却是把他带出了南城区,回到街上,逛了两圈来到一家小酒馆里。
这家酒馆看来是颇有些年头了,摆设布置倒还干净,只是里面的人很多,站在门边,孟聚就能感觉到一股混杂着人气和酒气的热浪扑面而来,人声嘈杂。
看到里面嘈杂喧哗,孟聚微蹙眉,秦玄却是毫不在意。他唤来伙计,甩了几个铜钱,叫道给我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上一壶热酒,两盘小炒。”
伙计殷勤地将他们带到了店堂边角的一个桌子,侍候他们坐下。待上了酒菜,秦玄才坐到孟聚身边,拿着酒壶帮孟聚倒了一杯酒。他凑近孟聚耳边说嘈杂也有嘈杂的好处。这么闹,谁也听不着我们,比在包厢里还安全。”
孟聚笑笑。心想这是老江湖的门道,看来秦玄这半年过得也不简单。
“秦玄,这半年,你是的?跟黑山军的人混一起了?”
秦玄摇头笑笑,笑容中有种看透世事的沧桑感。他举起酒杯,微笑道孟长官,我们好久没见了,今天能见面,那是意外的惊喜,先喝一杯庆贺吧。来,我敬您!”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孟聚哈口酒气,放下杯子,这时他才意识到,少年还没成年,不该喝酒的——可是秦玄的做派那么成熟稳重,他压根想不起对方是个未成年人。
“孟长官,我的事说来话长了,现在倒也不急着说。倒是您,为要找赵昆这帮人?他们可不是好人啊。您是朝廷的人,找他们办事会后患无穷的。”
“赵昆?你是说刚才那帮人吧。他们是黑山军的人吗不跳字。
秦玄摇头不是——但也可以说是。”
“说?”
“赵昆他们是本地的匪帮,跟黑山军不是一路人。但他们平时也帮黑山军做事,算是黑山军旗下的人——比如孟长官您要约黑山军。一般都是先由他们接头,然后转告黑山军在本地的联络人。”
孟聚明白了这么说,赵老大他们是黑山军的外围组织?”
“外围?呵呵,孟长官您总是这么有趣。对,就是这么个意思,他们不是黑山军的人,但帮着黑山军做事,也可以打黑山军的旗号行走江湖,江湖道多少也给面子。”
孟聚沉吟道,问秦玄,你有办法通知到黑山军在本地的联系人吗?真正黑山军的人。我有急事,想见他。”
秦玄注视孟聚一阵,然后,他笑了,眼睛眯成一条细缝,鼻子好看地翘起,微笑道您已经见到了,就是我。”
孟聚又吃了一惊,他注视秦玄良久,看着少年那清澈灵动的眼睛,他很想跟他说,黑山军不是好路数,跟他们混没前途的——但想起了少年家破人亡的遭遇,孟聚却是只能长叹一声,无话可说。
很多时候,不是人选择了道路,是道路选择了人。各人走各人的路,在严酷的现实面前,那些劝告和语言是那么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