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锋本来还想详说一番孟聚当年靖安大战时的传奇,但看到屠血豹旅帅坐在旁边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得像是快滴下水来了,他才记起来,这里还有个孟聚的死对头——申屠绝虽然改名叫屠血豹。但这种花招也就是糊弄朝廷和兵部罢了,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北疆将门,谁不谁啊!
靖安大战时,申屠绝被孟聚追杀得狼狈不堪,哭爹喊娘的,逃得连裤子都掉了,这件事不但在东平人人皆知,甚至邻近的各省都传遍了。杜锋忘了这茬,刚才说漏嘴了,只是这种事也没法解释,他只能歉意地向申屠绝笑笑,后者勉强地挤了个笑容出来。
看到申屠绝难堪的笑容,杜锋心里打了个突传说中,这位大爷最是睚眦必报的,不知他是否会记恨呢?唉,刚才真是不该多嘴啊!”
他正懊悔着,却听有人笑吟吟地接了下去张帅不这事?哦,那在下倒是对此事略知一二的,不知张帅可有兴趣听听?”
杜锋急忙说李帅,莫要再说了!”
李赤眉展颜一笑,露出了白皙的牙齿杜帅莫要紧张,没事,我就是给张帅说个有趣的故事,博诸位一笑罢了。话说从前啊,东平有位叫叶迦南的东陵卫镇督,那可端的是一位铁腕人物,她刚正不阿、铁面无私,她跟我们边军的某位叫申屠绝的将军——”
“李帅,不要说了!”杜锋再次出声,他话中里已经带了哀求的味道了就当是给老哥两分薄面,行不行?”
看到现场的气氛紧张,张翼虽然不明原因,但观颜察色也其中有点蹊跷,他帮着说算了,今天是诸位初次相聚,大家说点开心的事吧。孟聚的事,改天再谈也罢。来来来,大家上喝一杯。。。”
“李帅!”脸色阴沉的申屠绝终于出声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明显压抑住的愤怒屠某与你,今天是初次见面。杜帅和张帅都在场,你们可以说句公道话:屠某对李帅你,今天有不恭敬的地方吗不跳字。
“没有。”没等两人,李赤眉先摇头了你没有对我不恭。”
“那,可是我以前有得罪李帅的地方?倘若有,也请李帅对我说明,我好当面给李帅磕头赔罪!”
李赤眉摇头晃脑没有,你以前也没有得罪我。”
申屠绝浓眉一蹙,他想到了,凝重地问那,李帅可是前东平镇督叶迦南的?”
“呵呵,我不认识叶迦南,也没见过她——你不用问了,我跟叶家也没关系。”
申屠绝缓缓点头好,好,好!这样的话,当着两位将军的面,屠某就要向李帅讨个公道了:我们素不相识又无冤仇,李帅为何屡屡羞辱屠某?拜托李帅给我个说法吧!”
李赤眉轻蔑地扫了申屠绝一眼给你个说法?你也配?”
申屠绝“腾”地站了起来,怒道姓李的,你莫要以为打了两场胜仗就把尾巴翘到天上了,告诉你,这事没完,你无缘无故挑衅羞辱我,我不怕跟你把官司打到元帅那!
杜帅、张帅,你们都是见证人,都看到了,屠某已经一再忍让了,但姓李的实在太过分,当屠某好欺负的吗!到时元帅面前,还麻烦二位做个旁证!”
两位旅帅都慌忙起身劝解何必呢,何必呢!都是同袍战友,还要准备一起上阵打仗的,闹意气啊,大家各让一步就好了。”
“李帅,我们都看见了,屠帅又没得罪您,你何必这样呢?来来来,大家喝一杯水酒,消消气,化解了恩怨就好。”
李赤眉也站了起来,他毫不客气地与申屠绝对峙着,冷笑着屠帅——或者我该叫你申屠帅?你这改名换姓辱没祖宗的家伙还好意思跟老子?
同袍战友?杜帅,张帅,不是我李赤眉不给二位面子,这样的同袍战友,我实在不敢认!
你跟叶迦南有仇,是好汉子的,明刀明枪跟她干一场就是,赢也好输也好,老子都算你有种;你不敢明着来,那你偷偷弄诡计耍阴谋把她做掉了,老子也赞你有脑子——可你干的是事!
申屠绝,有种的,你不妨跟大家说说,在东平大战时,你干了好事?魔族打来了,往友军背后捅刀子,害得靖安边军大败亏输,害死了几千人,这是人做的事吗?畜生!
告诉你,老子的两个弟弟就是那场大战里被你害死的,王八蛋,你还好意思问是不是得罪过我?!你吃屎去吧!”
说着,李赤眉手一抬,抓起一杯酒准确地泼了申屠绝满头满脸。后者愣了下,也不抹脸,从餐桌上就手抄起一把铜勺子恶狠狠地朝李赤眉眼睛戳了,动作又快又狠。
李赤眉迅速地侧头闪过,一拳砸向申屠绝脸面,申屠绝挡手隔开,随即还以一拳。两人都是历练过的老兵,近身拳脚功夫十分熟练,拳来脚往,,打斗干脆又利索,乒乒乓乓打成一团,餐桌被打翻在地,碗碟菜肴四处飞溅,大家都被溅得满身都是。
杜锋和张翼在旁边哭笑不得:边军之中,斗殴生事是常有的事。但到旅帅这个级别的军官,那已经是位阶不低的朝廷命官了,即使有仇怨,大家往往都是在朝廷上解决了。这两个倒好,都当了旅帅的人了,却活像个小兵痞一样拳脚相交大打出手。
但既然在场看到了,放着不理也不行。拼着挨了好几拳,杜锋终于抱住了李赤眉,张翼也抱住了申屠绝,硬生生地把他们拉开了。两名斗殴的旅帅气喘嘘嘘,象搏斗的狼一般急速地喘着气。申屠绝的鼻子被打破了;李赤眉眼角被打裂了一条口子,也是鲜血淋漓。
被李赤眉揭了老底,申屠绝气冲冲地摔门走了。杜锋和张翼都是相对苦笑无语,闹到了这个地步,这顿晚饭肯定是没法再吃下去了。接着,张翼也找机会告辞了,屋子里只剩下杜锋和李赤眉。
杜锋叹了一声李老弟啊,你也是当了旅帅的人了,还这么冲动呢?”
李赤眉喘着粗气不好意思了,杜帅。。。看到这贼子那假惺惺的样子,我就受不了!”
“不要叫我杜帅了,瞧得起的,叫我一声杜哥好了。”杜锋递一块手巾擦擦血脸吧,都流血了。这么俊的小伙子,破了相就不好看了。”
听得出杜锋语气中的亲近味道,李赤眉有点疑惑,却听后者微笑着其实老哥也是瞧那人不顺眼的,老弟今天骂得太好了,实在骂到了老哥心坎上,这些话,早该有人说了。
我们跟东陵卫,虽然不对付,但毕竟是都是大魏朝的武官。连古人都说了,阋墙,外御其侮。跟魔族打仗时还往人身后捅刀子,这种脑后反骨的败类,孟聚没把他砍死算可惜了!这种人活着,那是丢我们边军的脸。唉,元帅会收容这种人,委实让我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