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轩总管摆出这般不依不饶的架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当孙子般训,他有毛病吗?
姓轩的将为军先,难道他就不为将者首重威严?平时部下的军官犯了,也只会找没人的地方单独训他,不会当众给他难堪,为的就是保住他在士兵当中的威信,姓轩的一把年纪了,那么大的官,这么简单的带兵道理都不懂?
孟聚狐疑地盯着轩文科看了又看,看到对方嘴角的一抹冷笑,他才醒悟:这家伙不是不懂,他是故意来找茬的
孟聚拱拱手轩总管教导得很是,夜深了,总管这就请回了吧,末将改日再恭听总管训诲。”说罢,他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看到孟聚这么不给面子,在场的武官们都甚是吃惊,一名金吾卫军官跳出来喝道孟镇督,总管正在好意给你训诲,你要去哪里?”
孟聚停住了脚步,他回过头,唇边带着讥讽的冷笑训诲?诸位去打听打听,北疆的易小刀,那也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而已被我手下败将再打败的货色,有资格来训诲我?轩总管,夜深了,该睡了,快回家找婆娘喝奶去吧。”
说罢,孟聚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地扬长而去。陵卫军官们轰然一声笑,纷纷跟着孟聚往营地里走,议论声不断地传来镇督大人真是痛快”
“那种废材还敢出来现世”
“姓轩的好不识羞耻,还好意思来教导人有些人真是太没脸皮了”
金吾卫军官们睁大了眼睛,他们简直不敢的耳朵,这位北疆来的孟将军真是太嚣张太放肆了,尤其他最后抛下的那句话,那真是太毒了。
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轩文科,在众人的注视下,轩文科的脸色走马灯般红一阵青一阵,难看得跟死人有得比。他还是直直地站着,但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那捋胡子的手已经把胡子揪成了一团,揪断了好几根胡子。
众人都听得清楚,轩总管的喘着急气,念叨着这无知莽夫,这匹夫。。。” 这样念叨了一阵,他突然怒喝一声气死我了”噗嗤一口血喷出好远,把胡子都给染红了,身子却是慢慢地软倒。
众人大惊,纷纷扑上去七手八脚地抢救,呼号求救声不断总管,总管”
“快唤郎中来,总管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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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营地里,胡庸一路小跑地追赶孟聚,喊道孟镇督,孟大人”
孟聚停住脚步,转身来管领有事?”
胡管领愣住了:看孟聚神清气爽,口齿清晰,哪有半分醉意?
“镇督,您。。。没喝醉?”
孟聚笑笑我确实喝了不少酒,老胡,有事吗不跳字。
“镇督,刚刚的那位轩总管是梅妃娘娘的大哥,梅妃娘娘又是皇上最宠信的妃子,所以。。。轩总管是很得皇上器重的重臣。。。这个,镇督,您刚才做的,好像有点鲁莽了。”
孟聚慢条斯理地说轩总管是梅妃娘娘的?那他就是后戚了。真是看不出来啊,我看轩总管的斯文样子,还以为他是读书人呢。”
“镇督,您说得其实也没,轩总管是货真价实的二榜进士,文武双全,曾任过御史台的谏议大夫,也外放过冀州巡抚。皇上登基以后,他就由文转武了。此次亲征,皇上让他统带一镇兵马,可见对他的器重了。”
孟聚望了胡庸一眼,微微诧异。这位胡管领说起高官的履历来如此娴熟——在东平陵卫当督察时候,就压根不清楚镇督叶迦南或者东平元都督到底有来头。
“难怪了,我看轩总管的样子,也不像是能穿斗铠上阵的人啊,原来他是以文转武的。胡管领对他这么熟悉。。。你跟轩总管有交情?”
胡管领吓了一跳,立即解释镇督说笑了,轩总管是何等人物,末将哪有这个福分跟他有交情。只是既然太子殿下吩咐末将给镇督您帮忙,末将也不敢轻忽,事先打听了下大营的重要人物,把他们的情况了解了些,免得事到临头出了岔子啊。”
“胡管领这么用心做事,一定很得太子殿下信重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胡庸低头还盼着镇督大人在太子殿下面前帮末将多多美言了。有镇督您一句话,顶得上末将十年辛苦啊”
“哈哈,这个好说。胡管领你是人才,有机会我会跟太子提的。”
胡管领自是一番感激不尽,他凑近孟聚身前,压低了声量镇督,其实,太子殿下与轩总管,关系也不是很融洽。您,太子殿下是皇上的嫡子,但他的生母琪妃已去世了。现在,皇上专宠梅妃,三皇子慕容南就是梅妃所出。现在,三皇子已经十八岁了。前阵子,朝中有传言,说皇上有意册立三皇子为嫡,轩总管他们一帮人说得尤其厉害。。。当然了,皇上圣明,还是册立了咱们大为太子。”
“三皇子慕容南?他十八岁了?”
“是啊,而且这次出征相州,皇上还把他带在身边。”
孟聚蹙眉,他在洛京匆匆路过,还不这件事。回想起在洛京见到慕容毅时候,对方眉目间那沉沉的忧虑,孟聚很是同情:不但要应付大敌当前的北疆军,还得勾心斗角玩争嫡游戏,劳心又费力,这位慕容毅还真是不容易啊难怪短短,他的头发就白了一小半。
“胡管领,你说,今晚轩总管找我们麻烦,是不是因为我是太子殿下请来的呢?”
胡管领很谨慎这些大人物的想法,末将实在猜不透。但这位轩总管听说他的气量不是很大,镇督您得罪了他,以后可要多多当心了。”
孟聚默默点头,今晚的事,对他来说也是个意外。他倒不是故意要跟轩文科过不去,但对方既然上门来找茬,他立即就意识到,绝不能示弱——古语说得好,人善人欺,若表现得太好了,以后会招来很多麻烦的。蛮不讲理一些,对方反而会顾忌几分。反正,也不是慕容家的兵马,除了慕容破以外,其他人也拿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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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五月,北疆还是刮着凛咧寒风的日子,相州却是已经渐渐进入了暖夏。天气渐渐炎热,来自东平陵卫的北疆士兵们纷纷把厚厚的大衣拿出来洗,一,营地里到处晾满了黑色或者褐色的大衣,士兵们光着膀子围坐在一起聊天、抓虱子,或者到处转悠着闲逛,显得很是舒坦。
自从一月份从北疆东平出发,数月来马不停蹄地辗转各地赶路,风尘仆仆,路过洛京都没能休息,在相州行营的日子可以说是让孟聚和部下们过得最为惬意的日子了。不必鸡啼时分就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不必顶着寒风暴雪跋涉,不必露宿荒郊野岭,不必啃着干硬的黑面饼,可以睡到日头晒屁股,起来就有热粥和白面馍馍吃,吃饱了可以坐在暖烘烘的太阳下晒着日头捉虱子——在北疆的军汉们看来,除了没有以外,这简直就是神仙般完美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