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铠

作者:老猪



    “这消息我也听说了。这一仗,元帅很重视。到时候,大公子要亲自提点督阵,参战的也不光我们几个,还有从怀朔抽过来的两个旅。现大公子正带着两个怀朔旅赶来,到时候两个怀朔旅加上我们四个东平旅,总共旅兵马。

    这时候调集那么多的兵马,我揣测,行营的意图,怕是不单让我们突破缺口啊!他们怕是想我们突破慕容家的上党防线,从侧后突进洛京,端了慕容家的老窝。”

    显然,比起关山河的消息,易小刀的消息灵通一些,关山河听得头皮麻,他喃喃说:“直入洛京?这帮人也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这么孤军直冲三四里,没有友军策应也没有后续跟上,万一慕容家反应过来,我们不就被。。。”

    接下来的话不甚吉利,他没有继续说,但易小刀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苦笑:“这种事,只能是看命了。运气好,我们直下洛京,慕容家崩溃,我们就拿了这开战的大功。。。”

    “呸!老易,你拿我当小孩哄呢!狗屁的功劳,还不是他们姓拓跋的一张嘴?开仗以来,我们打了多少苦仗累仗,打垮了多少慕容家军队?死你易小刀手上的金吾卫将官,没有十个也有四五个了?

    结果如何,你老易还不是照旧是个旅帅,连分镇捉守将都不算!

    平时我们东平军的粮饷,分量总是比其他军镇的要少,其他军镇都能个八成的,我们只能五成,还得常被拖欠,到手的还常是霉的陈米!若不是老子弹压得力,儿郎们早哗变了!不是这个原因,老子吃饱了撑的要去打劫沃野的兵马啊!

    我们东平军,吃得比鸡少,干得比牛多——现好,这仗打成烂仗了,老爷们又想到我们了。我敢跟你打赌,到时真要上党郡打起来,到时有什么难啃的骨头,肯定是让我们东平兵马来打头阵的;真到论功行赏的时候,那肯定是怀朔来的兵马占大头了——我们这些外系兵马,难道还想跟押衙军抢功不成?”

    关山河喘着粗气,一脸的忿忿不平:“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该留东平不南下了!孟镇督可不会那么刻薄。。。”

    “老关,慎言!”易小刀严厉打断了他,望望左右无他人,他凑近关山河耳边,低声说:“现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元帅这样待我们,原因老兄你也是知道的!”

    原因是什么,所有东平军将都是心知肚明。当年,东平镇督孟聚跟东平都督长孙寿斗得厉害,东平的几路兵马都是袖手旁观,后眼睁睁地看着长孙寿被杀。这件事,拓跋雄一直耿耿于怀,一直怀疑他们跟东平镇督孟聚暗勾结。东平军后来遭受的诸番苛刻和刁难,原因也就此了——倘若不是当前战事急迫,正是用人之际,元帅早把这几个东平将官给换掉了。

    关山河大声嚷道:“这算什么?就算我们当初有点小错,但我们打了那么多的胜仗,为元帅立了那么多的功劳,还抵消不了那小小的过错吗?”

    易小刀瞅了他一眼,没有吱声——作为统兵将领,打几场败仗没啥,虚报军功也不算什么大罪,但立场不够坚定忠诚,这就是大的罪了。拓跋雄对来自东平的军将们“青眼有加”,要等元帅心头消去这个疙瘩,还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两人坐了一阵,亲兵来禀报,说是御边旅旅帅白御边来了。

    白御边与关山河同为边军将领,但气质却是截然不同。他四十来岁,相貌俊朗而端庄,身材颀长,气质斯,这大热的天气,他依然穿着一身青衫军袍,衣衫齐整。

    大家都是熟悉的老伙计,见面也不需要寒暄了。关山河简单把事情说了下,听说有数十万两银子的车队即将过境,白御边听得眼睛亮,明显动心了——和关山旅一样,御边旅也是同样被镇都督府克扣粮饷,白御边同样面临军心不稳的问题,有这么一笔银两入手,可以缓解很长时间的困境了。

    他点头道:“这倒是个好事,谢谢二位旅帅关照我们御边旅了。只是,关旅帅,这奔狼旅带这么多的银两和辎重过境,到底是要去哪、干什么,你可打探清楚了吗?”

    二人都是一愣:先前大家都是光关心银子了,奔狼旅的意图和任务,两人还真没注意。

    易小刀一拍大腿:“亏得白旅帅提醒了,这奔狼旅的来历和身份,我们还得再打探。若这笔钱财是奔狼旅的私财,那是好了。但若万一是元帅的军饷,结果被我们劫了,到时元帅责怪下来,我们只怕落不得个好下场。老关,你怎么看?”

    关山河面露难色:“打探兵力辎重,这事我还勉强可为。但要打探他们的来历和任务,这种机密怕不是探子能打听出来的——二位兄弟,他们还有两天的路程就要过我防区了,时间不多,到时就不好下手了。”

    关山河说得有道理,易小刀和白御边也是深以为然。白御边目光闪烁:“既然如此,我们不妨亲自上门拜访,与他们旅帅会晤一番?

    一来,打探下他们来头,看看能否下手;

    二来,这也是先礼后兵。我们三家旅帅齐齐上门,就说近钱饷不足,军士卒骚动,难以压制,请求沃野友军襄助一二,到时都督府下粮饷之后再予归偿——倘若奔狼旅的帅是个懂事的,拿些银两出来与众家兄弟分享,我们倒也省下了动手的麻烦。倘若他顽冥不化,那——无粮无饷,军心浮动,乱兵滋事,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就算元帅责怪我们也是有理由的。二位旅帅,你们意下如何?”

    易小刀和关山河对视一眼,二人都点头:“白兄弟的提议很稳妥。能不动手,顾全了袍泽之情,那是自然好了。”

    “好,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去找他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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