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情结(番外)

作者:十世

    这日北堂王府来人急报,北堂王二世子北堂耀辉病重,高烧不退,生命垂危。

    北堂傲闻讯大惊,急忙吩咐下人准备,即日起程返回王府。

    言非离道:“你们回去,我不便留在这里,也该回马场去了。”

    北堂傲想了想,道:“也好,你回刘七那里等我消息。”

    “义父,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北堂曜日地望着言非离。

    言非离抱抱儿子,道:“义父不和你们走。离儿回了王府,别忘了义父。”

    “离儿不会忘记义父的。等辉儿病好了,我带他一起来看义父。”

    北堂曜日乖巧地道。

    “好。离儿真乖。”

    言非离欣慰地笑笑,恋恋不舍地拍拍他的小脑袋。

    北堂傲带着儿子一行人匆匆离开。

    言非离待他们走后便收拾了一下东西,返回牧场。

    刘七看见他大为惊喜,“小言,你回来啦?这几日在北堂王的别院过得怎么样?北堂王没有为难你么?”

    “没有。”言非离笑笑,跳下马背,“怎么不见雅儿?”

    “那丫头和小袁去马场看马了。有两匹母马有崽,我让袁清去看看。”

    袁清是一年前新来马场做工的,年纪轻轻,却对医马很有一套。

    刘七与言非离走进马厩,看着他将马拴好,仔细望望,忽然道:“奇怪,小言,我怎么觉得你哪里不一样了?”

    “有吗?”言非离疑惑,回头见刘七绕着他转圈,上下打量,不由得好笑地道:“你看什么?我哪里不一样了?”

    刘七挠挠头,“我也说不好。”

    言非离今日回来,刘七远远地便见他神色舒畅,举止泰然,嘴角噙着笑意,浑身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味道。

    就好像一只偷了腥的猫,带着酒足饭饱后的悠然和懒洋洋的神态。

    而且那眉目间的神采飞扬,只有傻子才会看不出来。

    言非离不知道自己的变化,只是这几天的日子逍遥如神仙,既有爱人在旁,又有儿子相伴,想不舒心都难。

    “阿片我累了,先回屋去休息一下。”

    “好。晚饭时我叫你。”

    言非离这几日夜夜与北堂傲,这会儿骑着马回来,奔了小一个时辰的路,身上跟散了架似的,全身的骨头都在酸痛叫嚣。

    回到屋里,倒在,再也无力起身,可却没什么睡意。

    双手不自觉地抹上自己的发鬓和额角,想起这几日醒来,睡在枕边的那张面容一如往昔,光洁柔亮的肌肤,乌黑如墨般的长发,除了更加成熟外,那个人竟然还如十二年前初相遇时一般地冷艳。

    与他相比,自己真是老了,岁月毫不留情地在他身上留下各种痕迹,好像生怕他忘记似的,不断以身体机能的衰退来提醒他。

    若不是靠着这仅剩的几成功力撑着,不知今日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这些年来,他虽一直没有停止过练功,可是内力恢复至此后,便再无丝毫进展。

    言非离知道到了他这般地步,已不是勤奋与否的问题,想必这便是当初秋叶原所说的,身子折损过甚,落下永难治愈的病根。

    言非离虽然满身疲惫,却呆呆地倒在难以入睡,只是直直地望着床顶。

    以他这副身体,只怕已经折了许多阳寿,留在北堂傲身爆实在不知能有几日欢愉。

    自己年纪渐长,风霜满面,那人却得天独厚,不仅修炼一身内功,更有一副天生的好容貌。

    自己一介凡夫俗子,怎能与他并肩而立?不是言非离妄自菲薄,只是北堂傲留在他心里高洁如月的形象太过深刻,常常让他觉得天上的明月,是不该与他这般凡夫俗子在一起的。

    言非离深深地叹息一声,手不自觉地摸上自己胸前的红肿。

    那里今晨,还刚刚被他留下了印记,酥酥痒痒的,有些微疼,那人的如此强烈,自己几乎应付不了。

    幸福来得太快,来得太猛,总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在一起时甜蜜恩爱,可一旦别离,却又忍不住怀疑起来,莫不是大梦一场?

    “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念佛!?”

    北堂傲在辉儿床畔陪了一宿,好不容易孩子情况好了点,才想起一直未曾见过林嫣嫣,一问才知,她竟然一直在佛堂礼佛。

    辉儿已经病了好几天,原先只是有点着凉,后来却渐渐病得重了,发烧昏迷了一天一夜也未醒,身上还出了水痘。

    众人这才慌张起来,连忙派人把王爷叫了回来。

    “我在这里念佛,是在为辉儿祈福。”

    林嫣嫣面对着佛像,一派庄严。

    “他不需要你祈福,只要你在他身边陪陪他,他就会好得快了。”

    “我陪他他就会好了?”林嫣嫣转过头来,表情十分奇异,“如果我一直在他身旁陪他,他就不会生病了?不会难受了?”

    北堂傲看她模样,压下怒火,沉声道:“你是他母亲,你在他身边他会觉得好些。辉儿出了水痘,难道你不担心吗?”

    “水痘?”林嫣嫣突然长袖轻掩,笑了起来,声音娇柔,十分悦耳,“夫君,你搞错了,辉儿已经出过痘了,人一生只能出一次痘,辉儿怎么会再出痘呢。”

    “嫣嫣,你是在说什么!?”北堂傲蹙起眉头。

    “我在说辉儿啊。夫君,我在为辉儿祈福啊,为我们的辉儿。”

    北堂傲上前一步,一把抓起她放在佛案前的东西。

    那是一双小鞋,精美的婴儿小鞋,鞋面上还精巧地绣了牡丹。

    北堂傲只看一眼就明白了。

    林嫣嫣抿嘴一笑,轻道:“夫君,你说辉儿会不会喜欢我给他绣的这双小鞋?我常想,他一个人在那个地方会不会冷,会不会不舒服?没有我陪着他,他该多难受啊。”

    “林嫣嫣,我知道你没疯,你是不适意的!?”北堂傲秀眸微掩,冷声质问。

    林嫣嫣楞了楞,呆呆地望了他半晌,突然猛地站起身,尖声道:“我故意的?对,我就适意的。我为什么要去看那个孩子?我为什么要去陪着他?他又不是我的辉儿!他不是我的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