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时候,整个大营一如往日,安静无声,然而,河对岸,药族长和笙老已经开始退兵了。
其实,战争已经结束,大家争得不过是一口气,南诏王道歉是迟早的事情。
如果是往常,紫晴和君北月必定有办法逼得南诏王当场道歉,当场就诏告天下孤岛真相,然而,现在,孤岛的真相一出,他俩,谁都没了这个心情。
这一夜,注定是失眠的夜晚。
营帐里,紫晴已经坐了一整晚上,滴水不占,一动不动,君北月没有劝她,其实,连他自己都滴水未沾,轻轻地抱着她,陪着了一晚上。
一室,如此静寂。
看着紫晴这样子,君北月最心疼,可是,这一时半会,他也帮不她什么。
血筝,最后最后的希望就在那把血筝上面,他确定自己能驾驭得了血筝,却不确定自己需要多少时间,才能驾驭得了!
然而,摆在眼前更重要的问题却是,如何从这个女人手上骗走血筝。
突然,紫晴动了,轻轻挣脱开君北月的怀抱,不言不语,起身往内屋去。
君北月迟疑了片刻,正要跟进去,却听里头传来琴声,“铿……”
君北月微微一惊,并没有马上跟进去,只坐下来静静地听。
她在弹“离殇”。
以往,她总会睡前弹一小段,没有特殊的目的,就是练练手,早就成为习惯了,可是,自从轩辕离歌的死讯传来,她便几乎不弹了。
君北月并不是完全不懂音律,在皇宫里长大的孩子,哪一个不得文武双全,只是,他不喜欢而已!
当然,说到精通,他也绝对没有紫晴和轩辕离歌来得精,但是,他懂。
后来同紫晴处久了,多多少少被感染,对于音色音调的识别,其实早高于普通人。
才一两声,他便请出来是离殇,而且,是血筝!
血筝落在他们手上有一段时间了,紫晴还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用血筝弹过离殇呢!
琴声从幽幽渐渐转而铿然,君北月认真地听着,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倘若是轩辕离歌弹奏,到了这个时候,想必他早撑不住了,要知道血筝在于音杀,血筝的声音比无筝更具有杀伤力。无筝,在于琴杀,风刃的力量。
只是,紫晴弹来,却只有琴音,并不以音摄魂的力量。
君北月一边听,一边琢磨着,却突然,“铿”一声异调,琴音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
君北月箭步进去,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心跳都顿了一拍!
只见紫晴的双手,不知何时,早就满满的全都是血!
“你疯了!”
君北月怒吼,他很少很少会吼紫晴的,可是,这一回,他实在忍不住,狠狠一把拽住紫晴的手,将她拉过来,“来人,传决明子!”
面对君北月的怒意滔天,外头的侍从险些腿软,无奈,紫晴却面无表情,低垂着眼角,任由他拽,任由他抱。
君北月怒得气喘吁吁,俊朗的眉头紧锁,抱着紫晴坐下,只见她双手十指,全被琴弦割破,整双手像是在血液里浸泡过一样。
再看血筝,琴弦上,琴版上也都沁着鲜血,只是,血筝似乎很排斥这些鲜血,并没有吸收进去。
“寒紫晴,我警告你,永远都不许再碰这把琴,永远!”君北月冷冷警告,他不管什么原因,都不允许!
很快,决明子便到了,进门来,一见紫晴的双手,再看血筝,顿时脸色大变!
“轩辕离歌……”
君北月本就在气头上了,这四个字无疑是火上浇油,“又关他什么事情!”
“这……这……血筝,血筝这是被吓了血蛊了!谁都驾驭不了它了!离歌这孩子……唉!”决明子狠狠拍了大腿,一脸无奈,都不知道怎么说是好!
“血蛊?”君北月微惊,
“血筝血筝,顾名思义,以血养之,以血驭之,如果它的主人死了,新主人想驾驭他,必须以自己的鲜血驱散之前主人的血气,再以血养之,进而以血驭之。当初我血筝送给轩辕离歌的时候,轩辕离歌必定了不下十年的时间,才完全驾驭得了这把血筝,可是……唉!哎!”
决明子连连叹息,“没想到他居然下了血蛊,他以自己的鲜血为引,以离殇为誓,对血筝下蛊,那么就意味着,除了他自己,谁都无法用这把琴弹奏离殇!强行弹奏,只会血尽而亡!”
决明子的话音一落,君北月的眸光陡冷!
如此说来,他想弹离殇的计划也破灭了?
君北月禁不住要紧了牙关,又怒又恨,轩辕离歌啊轩辕离歌,你当初指责我没有保护好这个女人的时候,你可想过你自己!
既然你有胆量对血筝下血蛊,你怎么就没种活下去呢?
只是,血蛊又怎样,这把血筝,本王弹定了!
也不知道紫晴有没有再听决明子说话,她窝在君北月怀中,像是个绝望了的孩子,不言不语。
决明子打开药箱,顾不上那么多,先给紫晴包扎伤口,这手也是伤了,以后还怎么弹琴呀!
见紫晴无力的样子,决明子心下实在难受。
“紫晴,算了。算了吧,已经消失了的地方,上哪里去,找到真相,又如何?”
南诏王上到这个时候不会说谎,既然他们都找不到孤岛了,无疑孤岛早在三百年前就被毁掉了!
到底是怎么毁掉的,或许将永远都是一个谜。
即便,他们破了这个谜,那又如何,孤岛也回不来了。
“紫晴,你们还年轻,你们属于你们自己的将来,别在为这件事操心了,足够了。”
决明子嘴笨,不知道如何劝,但是说的却都是心底里的话,而且话里有话。
曜王爷打下了西楚,匈奴,东秦三国,占了龙渊大陆半壁江山。
可是,如今,这三个地区都百废待兴,曜王爷尚未登基,尚未称帝,属于他们的事情,还好多好多。
他们已经在这件事上了太多精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