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哉!
这种感觉,像极了那一曲“战起”,可是,却远远高过于战起!
战起,是悲,是壮,是悲壮!
而此时此刻,这琴音,却不悲,唯壮!
这是轩辕离歌吗?
熟悉却又陌生,让紫晴紧锁眉头,一颗心七上八下,失去了主张,无法自控,似乎沦为了一个工具,就知道信手续续弹!
有种,被曲,被琴,劫持了的感觉,无法自控。
甚至,她都快忘记了琴谱,只跟着这个感觉,一直弹下去!
轩辕离歌,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你到底在这“琴”中,在这“情”中,藏了什么?
紫晴在心中质问,都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轩辕离歌了。
倘若一切都可以重来,轩辕离歌,你是选择悲壮,还是选择壮而不悲?
轩辕离歌,你悲吗?
你这一生,自认为悲吗?
紫晴都不知道自己是陷入了琴声中,还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又或者,这不是琴声,也不是她的思绪,而是轩辕离歌留给自己的问题!
这一生,悲吗?
这一生,注定就是离殇一曲,半晌殇离吗?
紫晴,你也觉得我悲吗?
“不……”
突然,紫晴惊声,“你不是,你不悲不壮,你就是你!”
轩辕离歌,是悲是痴是哀,随人说去,你自是你,只是你!
你只是遵从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活着,仅此足矣。
轩辕离歌,你可曾在意过别人的评说?
你在意过吗?
忽然之间,愤怒的紫晴笑了,也懂了?
忽然之间,铮铮然的琴声变得铿铿然,铿铿然变得悠悠然,悠悠……悠悠,渐渐优雅、悠扬了起来,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空灵,给人一种无法形容的美好,好似豁然开朗,春风拂面,春暖开。
百里尾生都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睛,而君北月深邃幽深的眸光变得清朗,嘴角微微泛起了释怀的弧度。
这种悠扬,给人予安心,安全,好似催眠,可以全身心沉浸在琴声中,心无杂物,暂时放下一切,放空自己。
悠扬着悠扬着,本以为这琴音会从此这么悠扬下去了,就连紫晴的动作都不自觉跟着琴声缓缓地、缓缓地放缓!
紫晴对琴音的免疫力,毕竟高于百里尾生和君北月,她很快就意识到了变化。
这琴音看似悠扬无害,却于无声无息中倾入人心,以柔克刚,瓦加了人的心墙。
紫晴一边惊叹轩辕离歌的音律造诣,一边努力摒弃自己这些多余的杂念。
她知道,如今这琴音,只能算得上魔音,还称不上幻曲。
她的投入还不够!
或许说,她还没有真正感受到离歌在这首曲子里想留给她什么。
渐渐地,随着轻快的曲调,她的心情也悠扬,欢喜起来,有种无法言语的快乐感,很纯粹,没有为什么。
而就在这时候,悠扬独特琴音似乎化作了泉水,从紫晴指尖流淌而出,从紫晴的心间流淌出。
很难想象,这么一把充满血气、怨气的古琴,也能弹奏出如此明快的曲调。
紫晴看着掌控在自己素手白指之间的血色琴弦,唇畔禁不住勾起一抹明媚的笑意,“轩辕离歌,此时我心是宽广的,是欣喜的,你呢?”
“你呢?”
紫晴笑了,只觉得清风拂过,拂乱了发丝,她伸手轻轻拨了拨,拨着拨着,手突然就僵住了,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
她不是好端端弹着琴吗?怎么停手了?
紫晴双眸大瞪,震惊着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周遭已经变化了的一切,看到了周遭已经不是竹屋,而是一个山洞。
君北月和百里尾生都不见了。
一切,都变了!
这不正是无邪深涧的峭壁洞窟吗?
多年前轩辕离歌就是把她劫持到这里,教会了她指法,教会了她好多曲子,也正是在这里。
他说,只是借她一用,没有伤害之意,以琴艺弥补她的损失。
他谦谦君子,不曾伤害过她,反倒跟她谈笑风生,什么都告诉她。
原来,离歌留下的魔音幻象,竟是这里!
紫晴愣愣地看着,半晌都缓不过神来,血筝,就在她手边,一根根血红色的琴弦安安静静躺着,并没有被拨动,可是……
可是,她的耳畔却萦绕着血筝的声音,萦绕着那一首离曲。
她明明都没有弹奏了,怎么就听到了琴声,除了她,还有谁能动得了血筝,除了她,还有谁能弹奏得出离曲?
这一刻,紫晴的心跳似乎戛然而止了,她恍然大悟,顿是哽咽出声,“轩辕离歌!轩辕离歌!轩辕离歌,你出来!你在哪里!”
一定是他在弹琴,否则,她怎么还能听到琴声呢?
一定,一定是他!
“轩辕离歌!阿离……”紫晴慌了,撕心裂肺地大喊,一边喊着,一边冲出山洞。
一到洞口,她便戛然止步了!
那熟悉的身影就在眼前,颀长清瘦,紫衣银发,孤寂而清冷,似立于红尘之上,俯瞰万水千山,世间百态。
见他的背影,却令人想知道,他眼中的世界,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寂寥,这两字突然袭上紫晴的心头,她想知道,是不是在这个幻象里,他就这样日复一日站在那里,远眺南方?
紫晴知道,这是幻象,这不过是轩辕离歌生前留下的一个幻象而已,并不是真实的。
这里的琴声,也不是他弹奏出来的,而是幻象里本就有的。
此时此刻,她还在曜王府的心晴阁弹着血筝,只是,她沉迷在魔音幻曲里罢了。
在这里,不管发生什么,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