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妇不从良

作者:假面的盛宴



    其实也是可以想象的到的,赵王几人的年纪俱是不小了。按照惯例,皇子一般在十七八岁便需定下婚事,在加冠礼之前怎么也要大婚。可如今赵王已经二十有一,成王也二十了,齐王十九,几人的婚事至今遥遥无期,也因此才会惹来众多非议。当然暗里有人推波助澜,也是可以想象的到的。

    赵王等人急,萧皇后和刘贵妃也急,其下所属派系的官员自是不必说,也有许多关心江山社稷的朝臣,因此汇成了一片洪流。

    楚王府

    书房内,楚王坐于书案之后,刑部尚书胡应荣立于下首处。他四十多岁的模样,瘦长脸,额头上的皱纹与法令纹深刻,一看就是平日里不苟言笑甚为严肃之人。

    事实也确实如此,胡应荣为官多年,众人皆知一板一眼的性格,倒是平日里办事甚是认真,也颇懂变通之法,并不若表面所表现的那般僵化古板。楚王府建府以来,他便一直身兼王府长史一职,将楚王府外务打理的井井有条,对楚王甚是忠心耿耿,平日里偶尔也身兼楚王智囊。

    不过楚王此人素来心思深沉,对事对物皆有自己的主意,与这位殿下相处甚久,胡应荣也知晓楚王乃是一个有大智慧之人。

    书房中一片静谧。

    方才胡应荣提起之前朝堂关于几位皇子婚事一事,对这件事情,楚王一系的态度一直是置身事外的,不参与也不干涉。只是胡应荣觉得此时不应该是这种态度,毕竟皇子大婚与楚王也有利,何不就此一并就之。

    楚王年纪虽不大,但在属下们面前素有威严,胡应荣说完之后,便双手抱拳立于下处,等待楚王的答复。可楚王一直不言,室中气氛渐渐凝滞,胡应荣偌大一把年纪,见识过的场面也都不小,此时也激了一头的冷汗出来。

    “不知殿下认为?”胡应荣再度打破沉寂。

    楚王靠坐在轮椅上,修长的食指点了点身前书案,沉吟道:“此事我们不宜牵扯在内,不过——”

    胡应荣抬起头来,紧紧的盯着楚王,眼中异光闪烁。

    “咱们可以给他加一把火。”

    “这——”胡应荣沉吟后,又有疑虑:“那殿下的意思是——”

    顿了顿,他又道:“此事其实与几位皇子殿下都有利,若是殿下有意,寻一方有力的妻族乃是重中之重……”

    剩下的话语,在楚王晦暗的眼色中,渐渐消弭。

    胡应荣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属下妄然了。”

    对于楚王此人,胡应荣一直是深感佩服的,楚王势力有多大,作为心腹的胡应荣十分清楚,且这些还都是明面上的,至于暗处,以这几年胡应荣的观察得知,暗里的势力也同样不小。要知道楚王不过建府几载,比不得赵王,也比不得成王,可却能与两系人马分庭相抗,不败下风。

    在胡应荣来看,楚王是最适合作为下一任储君的人选,可朝堂局势诡异,这种事是万万不能诉之于口的,甚至连想都不能想。

    可在朝为官者,谁人不垂涎从龙之功呢,先不提楚王的腿有问题,且他本人也一直没表现出来有那种想法,胡应荣的种种想法只能潜藏在心。只是观察得久了,胡应荣也能看出些许来,毕竟作为心腹,楚王行举的轨迹也是有迹可循的。

    秘密压抑久了,他总是会忍不住去试探一二,只可惜楚王从来不接他的茬。

    至于你说楚王腿疾的问题,胡应荣与楚王相处甚多,从未在他身上看出因为残疾而显出的颓废感来,似乎一直处之泰然。这种态度是暧昧的,宫廷及朝堂之上许多事都不能看表面,暗里机锋太多,很多事情都并不如表面上所呈现的那样,胡应荣也是懂得这个道理的。

    也许楚王的腿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般严重,这是胡应荣的猜测。其实不光他一人,暗里也有许多人猜测,只是这种猜测却是不适合拿到表面来说。

    楚王晦暗的看了他一眼,“你即明白就好,本王的事,自有主张!”

    “是。”

    “此事交由你去办,于外我们是中立态度,不参与不干涉。可他们既然这般急躁,就给他们加一把火又何妨。”

    楚王话中的意思甚多,胡应荣默默在心中来回的默念斟酌。面上却是立即应了下来,在楚王挥手后,退了下去。

    待胡应荣退下以后,一直站在一旁的常顺出声了。

    “殿下,胡长史恐怕有所怀疑了。”常顺是针对方才胡应荣的试探之言。

    楚王叩了叩案几,“他能怀疑,也说明他不笨。对了,那边的事办得如何?”

    “已经查到那毒女的下落,只是此人素来机敏狡诈,甚是懂得隐匿之道,暂时还未抓住对方,不过长丰等人已经顺着线摸了过去,想必不日便能成。”

    “让他们速度些,拿到人后立即送来长安。”

    楚王放在膝上的手,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大腿,虽他此时还是以残废之态显露人前为宜,可若是此事办成,也能放下一桩心事。

    “是。”

    *

    这日,承元帝下了朝来。

    回紫宸殿的一路上,他面容紧绷,嘴唇紧紧的抿着,嘴角下拉,满身都是压抑到极致的怒气。

    进了紫宸殿,去了龙案后坐下,有内侍端奉茶上来。阮荣海站在其右侧下方不远处,脑袋恨不得扎进裤裆里,殿中一片压抑的气氛,是个人都知晓承元帝怒了,且怒得不轻。

    于江山社稷,承元帝算得上是一个明君,但从性格上而言,他脾气怪异且暴戾。在其身边侍候,一个不小心丢了命是常事,所以今日紫宸殿服侍的奴婢们,个个都是绷紧了弦,生怕一个不小心被拖下去杖毙了。

    这段时间里,紫宸殿屡屡有被拖出去杖毙的内侍宫人,致使所有人都是紧绷着头皮做人。

    一声茶盏砸在地上的碎裂之声响起,殿中一干服侍的内侍俱都跪了下来,包括阮荣海。

    “他们竟然敢逼朕,竟然敢……”

    承元帝砸了茶盏且不算,龙案上一应物事也被扫落在地,噼里啪啦一片碎响。良久,他目中摄出一阵几欲噬人的目光,“都给朕滚下去!”

    一众内侍俱都垂头含胸的退了下去,额上是一片冷汗,庆幸又躲过一劫。这里头并不包括阮荣海,作为承元帝的贴身内侍,所有人都能退,唯独他不能,即使这会儿他也是想‘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