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张太太,真多谢世上有这种人。
我说:“事情来得太快,我只怕是做梦,没敢说出来。他是一个很理想的人,没理由无端端看中我。”
“你又有什么不好?你什么都好,就是运气不好,人有三衰六旺,你只是不习惯好运,慢慢就没事,恭喜恭喜,什么时候吃喜酒?”
“我不做主了,多年来什么都是我自己想法于,伤脑筋,好不容易有人照顾,他说什么我听什么。”
“好得很。”媚在电话说。
“你呢?”我问。
“我,我什么?”
“你的男友呀?”
“分手了。”
“什么?”我差点掉了下巴,心中像塞着一块铅。“媚!”我很懊恼。
她像是无所谓,声音很平稳。“有幸有不幸呵。”
我说,“怎么回事?”
“不管是怎么回事,都不过是因为他不爱我,或是因他爱我不够。”
“你看得那么清晰?”
“嗯。”她说。
“你可——伤心?”
“很倦。”她木然。
“媚——”我觉得天下如意的事实在太少。
“不用安慰我,你尽情享受你的幸福。”
“是。”我说,“但媚,你可需要任何一方面的帮忙?”
“我?你开玩笑,我是摔跤冠军,一滑倒马上再爬起来,长的是生命,多的是失望,这条路就是这么走下去。”
我没有再说话。
“祝你快乐。”她说。
“谢谢。”
“不用同情我,我也快乐过。”
我想到那日她上我家来,展示她为爱人买的金表链子、脸上充满幸福,施确是比受有福。媚有她生活的方式,她不计牺牲地追求真正的快乐,即使是一刹那的光辉都好过一辈子的平庸。
可惜她也累了。即使斗士也有累的时候。
媚说:“有时我觉得你小心过头,翘,你是这么的吝啬感情,永远叠着手只看人做戏,你嘴角的冷笑多惹人生厌,有时我也想给你两个耳光。可是你做对了,尽管寂寞,你没有创伤。而且你也终于等到你要等的人。”
“我……”我不知道该谦虚两句还是自傲两句。
“翘,有空时我们再通消息。”她说,“再见。”
“再见。”
别人的事,再也不会挂在心上长久,唏嘘一阵也完了,我零零碎碎置着婚礼需要的东西,像水晶的香水瓶子,名贵肥皂,真丝睡衣,我的快乐在心中长苗成为枝叶茂盛的大树,暗暗的欢喜终于在脸上洋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