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逊有些疑惑了!
身份被拆穿后,陆逊还以为董会给他一些教训,可没想到的是,董居然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而且没有半点的为难。这让陆逊不免奇怪了,董为什么要对他如此的客气呢?
是啊,董为什么要对陆逊客气!
他如今贵为千岁,堂堂凉王,执掌关中生杀大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或者,更甚之?
而陆逊呢,却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三学学子……好吧,就算他陆逊不是普通的三学学子,可却背着一个奸细的嫌疑。毕竟,他属江东,董更不应该对他客气。陆逊着实有点想不通了。
但是董,却知道陆逊未来的成就,绝非寻常!
董说:“陆逊,我知道你陆家,是江东大族。你也是有本事的人,为何要来长安?”
陆逊苦涩一笑,“启禀千岁,陆家或许曾为江东大族,可如今……我陆家分为两支。一支是在吴郡,逊就生于吴郡。家祖陆纤,在角贼谋逆之前,担任雒阳城门校尉。角贼谋逆时,马元义在雒阳聚集了贼众攻打南宫。家祖被逆贼所杀……此后,吴郡陆家就有些没落了!”
董点点头。
陆逊所说的这些事情,董冀早已经禀报给了董。
在这之前,董一支以为陆逊是庐江太守陆康的什么人,到后来才知道,竟然也只是同族。
陆逊接着说:“陆家在江东立足已二百余年,家底还算殷实。家父骏原本是九江都尉,靠着从祖康公的支持,总算是保住了吴郡陆家的基业。可好景不长……逊十岁时,正逢太师遭难。秦公被气得吐血身亡,江东大陆!徐州繇贼趁机兴兵。家父为保九江,被繇贼所杀。”
陆逊所说的繇贼,是指的刘繇。
“后来,李郭命繇贼为扬州刺史。从祖为保我吴郡陆家一脉,就答应归顺繇贼。不想没过多久,孙伯符在吴郡大开杀戒,先有顾家堡被毁,紧跟着我陆家在吴郡的产业,全部都……幸好当时逊与幼弟在从祖康公处求学。这才幸免于难。后来,孙伯符攻陷庐江,陆家被迫丢了基业,逃亡江夏避难。
千岁或许不知,陆家如今早已经非比当年……
先有吴郡一支灭亡,而后又背井离乡。刘景升空有贤名,却实际上受荆襄世族的掌控。从祖抵达江夏之后,常遭遇荆襄世族地排挤和猜忌。若非从祖退让,只怕我陆家连江夏也呆不下去。”
董仿佛自言自语。“这荆襄世族,竟强大如斯?”
陆逊苦笑,“江东排外,荆襄如是……若非我从祖还有些利用的价值,只怕根本无法在江夏立足。饶是如此,近数年的时间,陆家就已沦落至了三流门户。而且陆氏子孙在荆襄,生活的颇为艰难。从祖见此情况,就让逊离开江夏,美其名曰是求学。其实就是为了逃离荆襄。
堂兄陆绩(陆康之子)佯称往成都游学,带着族子陆凯一同入川。如今西川遭逢战乱,尚不知生死。我兄弟陆瑁因从祖年迈多病,故而留在江夏,官拜江夏曹令史。而我,则到了长安。”
董只知道,陆家在江夏颇受打压,却没有想到。会如此凄惨。
“如此说,你陆家……已经完了?”
陆逊地笑容,越发苦涩,“虽不能说是完了,不过实际情况也差不多。如今。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董点头道:“你当知道。我虽无甚门户之见,可并不代表别人也会这么看。我那乖女喜欢你。但若你毫无本事,怕也难免会听到一些不好听的言语……恩,即便你他日科举能高中。”
陆逊的神色黯然,低下了头。
他也清楚,董并不是在找借口,而是实在话。事实上,如今三学之中,已经有了这样的传言。特别是科举法令颁布,眼看着春闺初试就要来临,这流言蜚语也就变得越发的多了。
有人说:此次陆逊必能高中状元!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这蔡节地关系,他就肯定能中头名。
这样的流言蜚语有很多。偏偏陆逊还不能反驳……就算他真有本事能中头名,将来也无法抬头挺胸。如今董说出这番话语,陆逊也知道是实情。可又有什么办法?难道抛弃蔡节?
陆逊做不到……
董淡定一笑,“你也莫妄自菲薄!陆逊,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家伙,就算没有科举,将来也能出人头地。看样子,你也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如今也非常的苦恼,是不是这样子?”
“正是!”
“我也没有把你看作是外人,也不想说什么虚情假意的话语……陆逊,我不希望你参加科举。”
“啊?”
陆逊惊讶的抬起头,看着董。
董说:“科举呢,不过是用来收买士子之心的一种手段。相信你也清楚,我之所以放科举法令,一方面是为了给寒门士子一条出路,另一方面嘛……我不想将来在关中,有老袁家那样的世族,来控制或者干扰朝政。陆逊,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但不知道你能否把握住。”
陆逊忙躬身一礼,“还请千岁明言!”
“可知江东周郎否?”
陆逊先是愕然,旋即点头道:“可是那曲有误,周郎顾的周公瑾吗?”
“正是!”
董站起来,从书桌上拿起一张牛皮鞣制而成地荆襄地图,展开来后,让陆逊上前观看。
“如今,我已掌控荆南四郡。可恨周公瑾阻挠,是荆南之地始终不能平稳下来。我和他打过交道,的确是个有手段的家伙。文韬武略,都不一般,尤以在水军方面,更加的厉害。我在荆襄,有锦帆营一军。水军都督甘宁,勇武异常,然则在周瑜的打击下,是连战连败。”
董直勾勾的盯着陆逊,“我要你帮我扭转这个局面,将周瑜的人头拿来,做我家文姬的聘礼!
陆伯言,你可敢应下?”
董说完,非常安静的看着陆逊。
用东吴未来的水军大都督,来收拾如今地水军大都督……
也许能够成功,也许会失败。但总归要尝试一下,否则任由周瑜在大江上纵横,终归是个隐患。荆南不宁,则荆北难以平定。荆襄不宁,则江东、豫州不宁。扬豫不宁,则天下不宁!
董这是一场赌博,胜负尚未可知。
陆逊显然没有能想到,董会委任他如此重要的事情,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