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这些奴隶没有做太多的动员,只是指着城下的骑在马上挥舞着弯刀的草原人,冷冷道:“你们看见了,这些家伙是草原上的狼!如果他们杀进来,那么你们全部都会被杀死!这些人不会留手的!我不是要求你们帮我守城,而是为你们自己的生存而去拼。”
好在杜维一向对这些奴隶还算善待,吃喝不愁,还许诺了未来给他们自由。大部分奴隶都很自觉的参加了战斗。
下午的时候,草原人一共发动了三次进攻,每次都是在守军和奴隶的配合之下被击退了。
不过问题摆在罗伯特的面前:他手里的正规军,损失了足足有八百人,几乎丧失了四分之一的战斗力。而奴隶们因为缺少装备,也死伤了近千。尤其是草原人的弓箭,对没有铠甲和盾牌保护的奴隶,尤其致命。
趁着敌人再一次暂时退却,罗伯特下令拆卸了大批废弃的门板上城墙充当盾牌。
草原人似乎不准备给罗伯特喘息的机会,虽然他们在城外扎了账篷,但是并没有休息,而分出了两个千人队,时时刻刻的对城上进行骚扰,一轮一轮的箭雨,时刻让城上的人不敢松懈。
罗伯特看着夜色,看着城下那些面目狰狞的敌人,这个骑士心里忧心忡忡。
“城门堵好了么?”罗伯特看了身边地一个手下。
“好了,大人。”这是一个挂着统领军衔的军官:“我们用石块把城门堵死了!”
罗伯特叹了口气,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的欣慰。
堵死城门是不得已地做法。
下午草原人攻城的方法,让来自帝国内陆的罗伯特骑士大为皱眉。
因为西北是干旱的地区,城市的周围通常都没有护城河,所以草原人可以肆无忌惮的冲到城下直接对城门形成威胁。
这些草原人可以派上百十名敢死队骑兵,冒着城头的纷纷落下地石头和箭,一口气冲到了有效的距离然后他们会用随身挟带的一种特殊的工具:一种铁质的箭。箭头带着尖锐的弯钩,箭身上帮着精精地极为结实的绳索。几十个特别挑选出来的,臂力强悍的骑兵同时远远的朝着城门射箭,箭钉在城门之上,弯钩深深的勾住了城门,然后这百十个骑兵就把绳子的另外一头挂在马上,飞速朝回奔跑。
下午地第一仗,对方就是这样,几十匹马地力量,一下就把城门拉倒了!
当时罗伯特亲自带着一队全副铠甲的重步兵死命的堵在了城门口,这才终于挡住了蜂拥而来欲一口气冲进城地草原骑兵,不过自己唯一的一队重铠甲步兵,也在那一仗里全部损失光了。
最后形成了一个让人欲哭无泪的场面:城门口被自己一方士兵的尸体和被杀死的草原骑兵的马匹的尸体堵塞了,这才化解了危机。
事后罗伯特顾不得自己身上被弯刀砍中的两道伤口,立刻下令让人用石头把城门堵死!
这样一来,似乎是安全了,可是也断绝了希望!
如果有自己一方的援军到来…那么想接援军入城,都…
当机立断,可如果不堵死城门,恐怕等不到今天日落,城就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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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之下,草原人的账篷群里,忽然传来了一阵奇异的号角,那声音仿佛带着一丝隐隐的涩然。所有正在城下纵马奔跑,不进朝着城头上射上几箭的草原人,听见这号角,同时勒转马头退了下去。
“他们干什么?”罗伯特皱眉。
身边的那个统领是西北人,他想了一下,看了一下夜空,道:“大人,可能是到了午夜了。草原人上的习俗,到了午夜的时候,是超度亡灵。他们相信午夜的时候是死灵升天的最好的时候。这个时候,他们会把白天死去的人的尸体一起焚烧,也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会停止一切事情…大概会有一个小时左右吧。”
“一个小时。”罗伯特松了口气:“这么说,我们可以休息一个小时了。”
“我可不这么认为,大人!”这个手下统领脸色却很难看:“我想我们有麻烦了…大人!”
“为什么?”
这个统领低声道:“我去过草原,我的父亲还参加过二十多年前和西北人的那场战争。如果在战事之中,草原人还会选择夜晚停止战斗进行亡魂超度的话…那么只有一个解释!”
“哦?”
这个统领脸色很难看:“他们的军队里,有萨满巫师随军!只有萨满巫师才有资格给战死的勇士进行亡灵的安抚。这是他们的习俗…大人,萨满巫师,相当于我们帝国的魔法师!那是一群有着可怕本领的人。”
罗伯特沉默了一会儿,他看着远处草原人的账篷,然后不由得苦笑:“魔法师…萨满巫师…见鬼!既然萨满巫师有媲美魔法师的本领,为什么他们下午不让萨满巫师进攻我们?”
这个统领摇头:“大人,我知道的并不清楚。不过隐约听说,草原人的规矩和我们不同。他们的萨满巫师一般不会轻易出手,尤其是在战争之中。只有自己一方先流了血之后,萨满巫师才会出手。好像是据说,萨满巫师恪守一个古怪的规矩。如果萨满巫师先出手杀手,对他们来说是罪孽。如果他们先死了人,萨满巫师出手报仇的话,那么就不算犯戒了。”
“古怪的规矩。”罗伯特握紧了手里的剑。
“大人。”这个统领忽然笑了笑,他的相貌并不出众,此刻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坚定:“我想天一亮,他们的萨满巫师就会出手了…我们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的日落,还是未知…不管如何,能和你并肩作战,是我的荣幸,能死在郁金香旗帜之下,也是我的荣耀!”
罗伯特沉默了一会儿,看着这个平日里并不爱说话的手下,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抬起了剑,沉声道:“一切为了家族!”
“为了家族!”这个统领也拔出剑,和罗伯特的剑轻轻敲了一下,然后行了一个骑士礼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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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小时过得似乎很漫长,又似乎很短暂。
不过罗伯特心里明白,自己这次大概是凶多吉少了!草原人的偷袭毫无任何征兆,自己甚至无法给少爷送信。平原之上,到处都是草原人的骑兵。想派斥候出去送信或者求援…那是痴心妄想了。
草原人的账篷里,一阵一阵的号角传来,那号角悠扬,仿佛安抚着死去的亡魂,隐隐的带着一丝柔和。不过在罗伯特耳朵里,这声音却仿佛是催命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