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维看来,这位李斯特夫人的聪明才智,其实未必就输于菲利普!这个美丽的女人,能在帝国的贵族圈里。以一个寡妇的身份。屹立多年不倒,还经营出了这么庞大地一份家业。靠的绝不仅仅是那张漂亮脸蛋。
这种权谋钩心斗角的事情,李斯特夫人自然是极擅长的。当初在西北的时候,开始李斯特夫人为了取信自己,也曾经给自己献过计策,主意都是很高明地。
另外一方面…既然是决定和李斯特家联姻了,那么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两家彻底地死死绑在一起!
所以,干脆把这件骇人听闻的大事告诉对方,经过这件事情,两家地关系,也会更上一层。
“难道是摄政王…”
李斯特夫人的眉头紧紧蹙着,可是说到这里,她自己又摇头了,沉声道:“不对,不是摄政王。”
“哦?”杜维看着这位侯爵夫人,他此刻是真心希望能从这位聪明的女族长口中听到一些有价值的想法了。“公爵大人…说的明白一些,前些日子以来,其实摄政王一直在想方设法的削您的权柄。”李斯特夫人看来也是下定决心和杜维掏心窝子了,这种尖锐的话,也直言不讳,她缓缓继续道:“在我看来,既然摄政王有心削您的权,却反而是一个信号:他还是信任您的,还是要好好的重用您的。削您的权,只是正常的帝王的权谋策略,而我也认为,在这之前,您手里的权力,也的确有些过大了。削减一些,反而让君臣之间少了猜忌,却是长远之道!”
李斯特夫人的这番见解,杜维听了也点头。
“如果摄政王不削您的权,那才是危险。”李斯特夫人思索了片刻,语气也越发的肯定了:“还有,您的那个军事学院院长的头衔。这也是摄政王摆出来的给您头上加了一道无冕之王的光环!这个军事学院的院长,就是他摆明出来的一个信号,虽然削了您的一些权力,但是您在他心里的信任程度,却丝毫没有减弱。以这个院长的身份,不出十年,帝国的少壮军官,大部分都会成为您的门人,您在军队里就能拥有很强的威望和影响力了,虽然这些不是实际的军权,但是谁也不敢看轻这威望的分量。所以…既然摄政王给了您这个帽子,那么何必再杀您?”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杜维摇头:“我地位太高,年纪太轻,毕竟也是不妥的。”
李斯特夫人听了。却微微一笑:“您这也是实话。不过在我看来却又不同…说地明白一些,公爵大人,您固然是天纵的奇才,像您这样的人,如果是换了另外一个君王,那多半是绝对不肯重用您,更不可能把您捧到如此高的位置。因为您这样的英才,非明君不能驾驭!咱们的这位摄政王,可是说是帝国几代来最聪明的一位君主了。他既然能用您,能信任您。才显得他的英明。我倒是觉得,他不是那种害怕臣子权力太重就胡乱猜忌的庸人——如果换了是奥古斯丁六世。恐怕早就杀你了。”
杜维沉默不语。
李斯特夫人说地的确有道理。
可是…
如果从正常地轨迹来看,辰皇子正式少壮,风华正茂,如果他身体健康的话,还有好几十年可活。那么有他这位明君在宝座上坐着,自然敢继续重用自己。
至少今后地几十年,他都还会重用自己。
可是…问题是,李斯特夫人却并不知道一个秘密:辰皇子,恐怕已经身染某种很严重的隐疾了!
这才是杜维今晚最最忧心的地方!
之前他一直忽略了的一个危险的问题:正常情况下,辰皇子自然没有理由杀自己。最多就是偶尔打压一下自己,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胡萝卜加大棒,今天削权,明天再给个其他的权柄。帝王心术嘛,总是这一套的。
可…如果现在辰皇子如果忽然变得身染绝症,命不久矣了…那么,他绝对会在自己临死之前,用雷霆手段。直截了当的灭了自己!
因为辰皇子很清楚。自己这样一个人,不是强大的君主。绝对驾驭不住!而现在如果他死了,小皇帝查理将来长大了是不是明君还另说,可单说现在,他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是绝对驾驭不住自己地!
幼主潺弱,权臣过于强大——不管是东方西方,任何一个皇室都绝对不会坐视这种极度危险的情况发生!
说的更明白一些:
如果辰皇子还有十年二十年或者更长时间可活,那么自己就是安全的,最多将来临老的时候,他才会慢慢地逼自己交出权力,一步一步的慢慢来——就好像现在的老宰相罗布斯切尔那样。
可如果,辰皇子的寿命只剩下一年半载了…那么他就绝对不会用常理的办法对付自己了!因为一年半载地时间,想把自己整个家族地实力扫平了,用正常的平衡之术地削权是很难做到的。最直接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从**上把自己这个郁金香公爵消灭掉!
甚至,杜维今天在皇宫里,自己脑子里都生出了一个念头!
假如我是摄政王,我马上就快死了,留下一个还未成年的儿子,手下还有一个在帝国里权势威望都一时无两的权臣大公爵…那么…
我也一定会杀了这个家伙的!绝对不能给自己的儿子留下隐患!
所以,让杜维真正忧心的,并不仅仅单纯是今晚刺杀自己的主谋,到底是不是辰皇子。
退一步说…就算今晚杀自己的不是他。
那么以后呢?
现在辰皇子身染重病,他就有杀自己的充分的动机和理由!他是否和自己翻脸决裂,完全取决于,他还能活多久!
杜维叹了口气,低声喃喃道:
“辰…不到万不得已,我真的不想和你翻脸成仇啊…”
听见杜维喃喃自语,李斯特夫人有些疑惑。
杜维抬起头来,他的神色诚恳,只是语气就不那么轻松了:“李斯特夫人,您对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那么我也不好隐瞒了…我承认您刚才说的都很正确,可如果,我告诉您一个额外的因素,或许您的全盘推论,就站不住脚了。”
“什么?”
“辰…我们的摄政王。”杜维压低了声音,脸上居然露出了几分伤感来,轻轻道:“我怀疑…他恐怕有什么重病,命不…”
摇了摇头,杜维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腾!
李斯特夫人一听,脸上勃然变色,一下就从椅子里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