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炮手

作者:肖锚

张顺发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相比那些因痛苦而辗转哀号的伤员,他显得异常安静。因此一个星期后,在医院的“模范伤员”榜上,他光荣地获得了一朵小红花。

第三次战役在朝鲜战争中,算是一场比较经典的战役,它是我军在没有飞机、坦克掩护的条件下,以劣势装备成功击溃了武装到牙齿的联合国军。尽管伤亡较大,但毕竟创造了战争的奇迹。这一点,就连对手也钦佩不已。关于第三次战役的结局,美军一些军事专家经过深思熟虑,最后得出这样一条结论:不可思议。同样是这场战争,如果将美军和我军的装备相互对调,那么美国大兵会打成个什么熊样?又经过仔细推敲后,最终美国军事专家无奈地接受了现实:投降,到战俘营里去尽情享受战俘待遇。

美国人很现实,也许就是从朝鲜战争的第三次战役开始,他们便开始关注起中国,也注意到了中国军队。为此,在他们的对手名单中,不得不郑重地加上“中国”两个字。

同样是对待这场战争,中方却表现出前所未有的低调,相比狂热的,叫嚣将美韩军队赶下日本海喂鱼的朝鲜人,他们并未被暂时的胜利冲昏头脑,反而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所存在的不足。我军能打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对手也决不是加料的面瓜,想怎么揉搓就怎么揉搓,那不符合美国人性格。因此在战役结束后不久,美国第八集团军新任司令官李奇微中将,便通过参谋人员的报告,及时发现了我军的战术特点:礼拜攻势。也就是说,我军靠骡马和人力运输的战略物资储备,只能维系一个星期,过了这段时期后,再想进攻那就是有心也无力了。

“上帝在保佑美利坚!”李奇微对手下的参谋说道,“我们的对手原来是这么的可爱。”马上,他便招集所有参谋人员,针对中国军队这一特点,迅速做出反应。从那以后,这位后来的联合国军总司令,便落下一个掰手指头数日子的毛病,特别是一数到七,他就瞧着剩下的三根手指发呆,而且还时不时将那三根手指在眼前晃晃,最后用力一握拳,精神显得格外亢奋。尽管他信心十足迫不及待想尽快发动反击,但谨慎的部下还是劝他保持冷静。中国军队或许缺弹少药,但他们并不缺乏与敌人刺刀见红的决心。

“一个连日本人都对付不了的国家,他们拼刺刀的本事难道会比日本人强?”李奇微认为手下是被残酷的战争吓破胆了。

“今非昔比了,我的将军。”手下痛苦地说道,“如果再让日本人和他们打一次,我敢保证:中国人肯定会登陆日本本土——踏过日本海上的日军尸体,在九州岛愉快地亲吻着日本小娘们。”当然,中国军人没有美国人说得那么下流,充其量,他们也仅是用解放鞋,狠狠教训那些小鬼子的屁股,说白了那就是日本人想做鬼,可我们还得做人。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李奇微想了想,果断地问道,“我是说,怎么做才能保证我们的胜利?”

“派人深入到敌后,摸清中国军队的布署,骚扰他们的运输线,为我们的进攻创造更加有利的条件。”

“你有合适的人选么?”

“第187空降团的孩子们,就是最好的人选。”

第187空降团上尉连长崔成浩,是在晚间喝香槟酒时,接到了这个命令。看过电文后,他没说话,一口喝干了酒,将杯子倒立在吧台上。“弟兄们!”他转身对那些仍沉醉在狂欢中的美国大兵喊道,“安静!安静!”

“十美金,我敢跟你打赌,肯定是有任务了,”一个中士对他同伴说道,“上帝在保佑美国的同时,更喜欢强奸187空降团。”

“詹姆,你的嘴很臭。”同伴听罢崔成浩的命令,撇撇嘴,“从诺曼底到朝鲜,坏消息哪一次都能让你说中。”

“当然,你可以先欠着那十美金,如果战后你还想继续赖账,我的律师会愉快地邀请你共进晚餐。”

“只要我能活下来,十美金并不是问题。”看看詹姆,同伴呻吟了一声,“被毛瑟子弹打中的滋味,我已经受够了。”

当夜零时四十八分......

C47运输机的引擎剧烈地轰鸣着,崔成浩站在机舱门口,望着沉沉的夜幕,正了正头上的钢盔。

手指在汤姆森冲锋枪上来回弹跳,嘴唇随着机身的沉浮而颤抖。从诺曼底到自己的母国,这种下意识动作他已重复过无数次。

“我讨厌这该死的黑夜。”詹姆在一旁沮丧地说道,“他让我感觉到自己被抛进了地狱。”看看身边的同伴,果断地眨眨眼。

“詹姆,你又想打赌了吗?”

“我赌这次跳伞后,屁股和嘴哪个先着地?”

“发克!詹姆,你的话很晦气。如果有选择,我倒是很希望降落后,我的屁股能坐在你的嘴上。”

“十美金!”

“我拒绝与你为伍!”

“二十美金!”

“你个白痴!”

“三十美金!”

“好!一言为定!”同伴爽快地答应了。可随后,他又补充道,“不过,你最好赌我们能否成功着陆,这是连上帝都想知道的答案。”

“嘭!”机身突然剧烈地摇晃,将坐椅上的士兵抛得东倒西歪,詹姆的牙齿重重磕在同伴的屁股上......

“三十美金!詹姆!你输了!”

“高射炮!是高射炮!”舷窗外被团团爆裂的黑雾迅速笼罩,皎洁的月光正在离他们逐渐远去......

“嘭!”又是一阵颤动,机身突然一个倾斜下坠,将众人高高抛起。在撕心裂肺地惊呼声中,传来钢盔相撞的清脆金属音。

崔成浩站在舱门口,向外看了看,突然没命地喊道,“詹姆,左引擎挂了!你去问问机长,看能不能飞回基地?”

“没门!”

“那好!准备跳伞!”当下将手掌卷成喇叭筒,他对舱内大声喊道,“全体起立!”

“是的,长官!”

“挂钩!”崔成浩反手拍拍双肩,“检查你的装备!”

“一号完毕!”

“二号完毕!”

“三号完毕!”

......

“十号完毕!”

“跳!跳!跳!”没等跳伞指示灯亮起,他一脚将身边的大兵踹下飞机,“后面的跟上!只要三秒钟内,我在飞机上还能看到你,你的屁股就准备吻我的靴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