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兆阳 城外野地 夜/外
曳光飞舞。
放下望远镜，齐志武扭头看炮兵，瞪眼。
齐志武：（气急败坏）炮弹不值钱呐？让你搂灯，打伪军干啥？咱奔啥来的，你心里没数啊？
副炮手：（委屈）连长，炮弹不够，没法试射。
齐志武：（愤恨）妈的，386团太不地道，帮他忙，他却把咱当叫花子打发。
主炮手：（小心地）连长，那还打不打了？
齐志武：（没好气）算了，精打细算过日子吧，（看瓮城）炮弹打光了，团长非收拾我不可。（扭头）小黄！
小黄：（跑上前）到！
齐志武：（指探照灯）瞧见没有？那家伙威胁太大，把它给我揍掉！
小黄：明白。
端起步枪，上膛。
齐志武：能不能来个开门红，全靠你了，给我挣口气，别给我蒸馒头！
小黄：是，连长！
猫腰迂回到土堆后，小黄用拇指测距法比量距离，脸上露出难色，但还是举枪。
【特写】：表尺“3”标定探照灯下。
贼九先看看探照灯，又瞧瞧小黄枪口、表尺，摇头不屑。
小黄扣动扳机，枪响过后，探照灯依旧是探照灯。
齐志武咬牙闭眼，表情难受。
贼九：（小声嘀咕）啥本事啊？瞧这架势，我还以为能把月亮凿个窟窿。
一旁小战士（小何）用红缨枪捅贼九。
小战士：瞎嘚咕啥？不服你来。
贼九赶紧低头，不敢再说话。
4-2 兆阳 城外战壕 夜/外
跳下壕沟的大川掉进贼九挖的坑。
坑深个矮，大川看不到外面，怎么蹦也不管用。
大川：（气急败坏）八嘎！这是谁干的活？
身边挤满国兵，大川无法转移，只好按倒国兵，站在他背上，才把枪口送到战壕外。
4-3 兆阳 瓮城 夜/外
城门关闭。
真田茗快步登上瓮城。
机枪阵地设在垛口处，有一挺九二式重机枪和一挺歪把子。
同九二式重机枪一样，歪把子机枪也是正副两名射手。
支架隐藏在墙体下，只露出枪口。
长泽跑到真田身边敬礼。
长泽：少佐，弹药库请求增派人手。
真田：（望城下）中田君、冈崎君已经赶过去了，（意识到什么）长泽君，怎么就两挺机枪？
长泽：（无奈）被一线部队挪用了。
真田叹息。
八路新兵出现扎堆现象，真田果断拔出战刀指向新兵。
真田：射击！
重机枪曳光弹向人群扫去，一条子弹打光后，歪把子机枪负责续火力，二者交替进行。
4-4 兆阳 城外野地 夜/外
新兵倒下一片，伤亡过半。
齐志武：（大喊）别扎堆！别走直线！
残存新兵快速分散。
赵辰赶到，看到这种情形，埋怨起齐志武。
赵辰：齐大白话，你会不会带兵？咋不叫班长把他们分开？
齐志武：（没好气）赵大脑袋，你是六连长，不是团长，能不能等我咽气了，再对五连指手画脚？
赵辰：不老齐，你这啥态度？
齐志武：我就这样，你想咋地吧？
赵辰：绝交呗？
齐志武：自个看着办。
赵辰：（点齐志武）你......（说不下去）
齐志武：（不屑）姓赵的，别在我面前装明白人，要说战场经验，你们连能比我们好哪去？
城上两挺机枪突然哑火，齐志武和赵辰忍不住对视一眼。
齐志武/赵辰：枪管过热？冲！
4-5 兆阳 城外战壕 夜/外
八路军冲到壕沟前，高举大刀、长矛接连跳下。
沟内传来“缴枪不杀，我们优待俘虏”的声音。
国兵很听话，在翻译官带动下，有样学样跪地投降。
赵辰、齐志武赶到，看到两手空空的国兵，双双傻眼。
赵辰：枪呢？弹药呢？
国兵：（哭丧脸）没发！
齐志武：（一闭眼）完！白忙活了！
五连、六连开始清理壕沟。
大川率领部下沿战壕转移。
4-6 兆阳 城外开阔地 夜/外
大川等人逃到开阔地，八路追至包围他们。
大川：（对同伴）关闭保险，准备拼刺！
鬼子拉动枪栓上起刺刀。
八路人多，一个鬼子至少要面对三个八路。
大川：帝国勇士们，九段坂见！
鬼子群：天皇陛下，万岁！
4-7 兆阳 瓮城 夜/外
真田趴在垛口观察敌情，看到大川被包围。
真田：（焦急）大川很危险，长泽君，你快带人去增援。
长泽：（敬礼）遵命！（离去）。
真田：（命令卫兵）把我的枪取来。
卫兵：明了！
4-8 兆阳 城外野地 夜/外
翻译官和俘虏被押下战场，同贼九、马大嘴不期而遇。
贼九趁看押战士不备，掏出皮夹数钱，结果被凌织羽照片吸引住。
翻译官看到照片。
翻译官：这是真田太君的未婚妻，你咋有她照片？
贼九没理翻译，抽出钞票送到小何眼前。
小何：（愣一下，怒视贼九）你干啥？
贼九：（陪笑）拿去喝酒，顺便给兄弟留条活路。
小何：收起你这一套，也不看看我们是谁？（打落贼九的钱）
贼九没反应过来，疑惑地打量小何，把目光落到他臂章上。
臂章写着：国民革命军第十八集团军。
马大嘴也留意到臂章。
马大嘴：（念）国民革命军第……？（挠头）哎？后面写着啥？
听到是“国军”后，贼九欣喜。
贼九：（拐子礼）兄弟，你们是国军？
小何：（冷眼）你以为呢？
贼九：误会了，误会了，兄弟就是来投奔国军的，放心，规矩咱懂，见面不能空手，这个……（想起什么，看大川）嘿嘿！兄弟，我能帮你们干掉鬼子。
4-9 兆阳 护城河桥 夜/外
城门打开，鬼子增援部队出动。
小黄：把桥炸了！别让他们过来！
八路用集束手榴弹炸断护城河桥，双方隔河对射。
一个拿枪的八路士兵中弹牺牲，战友丢下大刀迅速捡枪，拉开枪栓后才发现没有子弹。
无奈地摇头。
4-10 兆阳 城外战壕 夜/外
车站方向爆发激战，赵辰从齐志武手里接过望远镜，看向激战方向。
赵辰：唉......早知道伪军没枪，咱就不来了。（交还望远镜）老齐，我过去增援，这里交给你，没问题吧？
齐志武：放心，我又不是第一天打仗。（看赵辰，伤感）哎！我想说啥，你知道不？
赵辰点头。
齐志武：有些光荣，咱不能争，给我留个老战友，行吗？
赵辰笑中带泪，二人互相拍肩。
齐志武：下次见面，还请我喝稀糊糊呗？
赵辰：请别的，咱也不富裕，凑合一下吧。
齐志武：那你给我整点咸菜，别总抠搜的。
赵辰：行，没问题。
同齐志武握手告别，赵辰转身离去。
齐志武把望远镜交给身边战士。
战士拿望远镜追上赵辰。
4-11 兆阳 城外开阔地 夜/外
大川等人逃脱无望，背靠背和八路刺刀对峙。
鬼子拼刺很厉害，八路士兵纷纷倒地。
八路军官拉开枪膛，看一眼子弹，叹息闭锁枪膛，坚持用刺刀解决鬼子，结果，他倒在大川刺刀下。
小何带着贼九走来，他丢到红缨枪，捡起地上散落的三八大盖。
贼九看到战况。
贼九：（对八路群）弟兄们，拼不过别死磕，用土迷眼睛。
小何：（怔怔打量贼九）哎？你挺坏呀？
贼九：（尴尬）嘿嘿！错不了，一迷一个准。
八路向鬼子扬土，闭眼的鬼子被突刺解决。
大川痛苦捂脸，被冲上来的八路扑倒、俘虏。
4-12 兆阳 瓮城 夜/外
真田躲在女墙处，用狙击镜搜索目标。
4-13 狙击镜视野 夜/外
视野中，大川被人活捉。
准线焦点瞄向捆绑大川的士兵。
贼九捡起石头砸灭马灯。
视野变得一片漆黑。
4-14 兆阳 瓮城 夜/外
真田：（狠狠捶垛口）八嘎！狡猾的支那人。
不情不愿撂下枪。
4-15 兆阳 城外战壕 夜/外
贼九被押到齐志武面前，摘下帽子谄媚一笑，自动矮了半截。
齐志武：那几个鬼子，你帮着解决的？
贼九：愿为当家的效劳。
齐志武：（一愣）你说啥？
贼九：哦哦，愿为长官效劳。
齐志武：没看出来呀，你小子挺有歪歪肠子？
贼九：不敢，不敢。
齐志武：那你还有啥本事？
贼九：（肚子叫）先给口吃的吧......
齐志武：（闭眼）完，吃货一个......
贼九陪笑。
日军机枪压制，八路进退两难。
贼九：（找翻译官）长官，那翻译官，借一下行吗？
想了想，齐志武点头。
4-16 兆阳 城外战壕 夜/外
小何同一名战士负责押解。
贼九、翻译官躲进战壕。
贼九把凌织羽照片和喇叭筒交给翻译官。
贼九：汉奸当得挺滋润呗？
翻译官：你不也一样吗？
贼九：（瞪眼）啥？
翻译官：（惧怕）不敢，不敢。
贼九：（点翻译官）就你这样，我都不稀得说，撒泡尿浸死得了。
翻译官：我错了，我错了，我有罪，我该死。
贼九：少扯这没用的，给我来点实惠。
翻译官：是是是。
贼九：爷要到国军靠窑，瞧见没有，（指瓮城）得拿个投名状。
翻译官：哦哦。
贼九：现在给你个机会，我咋说，你咋翻译，别耍花招，不然，国军要你狗命。
翻译官：（诚惶诚恐）卑职明白，卑职明白。
贼九：哎对了，真田那相好的叫啥？
翻译官：凌织羽。
贼九：哦，那就开始吧。
4-17 兆阳 瓮城 夜/外
翻译官声音：（日语）真田少佐！真田少佐！等会再打，有件事，要跟你当面说清！
真田：（一愣，制止迫击炮手）等一下！
翻译官声音：你相好的叫凌织羽吧？巧了，她也是我相好的，这叫中日亲善，咱俩关系挺近。
日军面面相觑，一齐望向真田。
真田脸色异常难看，死死握住步枪。
翻译官声音：我能睡她，一点也不奇怪，日本娘们嘛，风骚，跟谁都是欢迎下次光临......
4-18 兆阳 城外战壕 夜/外
齐志武眼睛瞪得溜圆。
齐志武：（询问小黄）叽里呱啦的，说啥呢？
小黄：（摇头）不知道。
4-19 兆阳 瓮城 夜/外
翻译官声音：日军兄弟，有想尝尝长官娘们的，赶紧，赶紧，你不用担心枪毙，那娘们也不会出卖你。
日军表情怪异。
真田立足不稳摇晃两下，被卫兵一把扶住。
卫兵：长官！
真田：（摆手）我没事，不要听他胡说……
翻译官声音：真田，我知道你不信，没关系，那娘们相貌我记着，瓜子脸，大眼睛，长得还算白净，哎对了，她左耳上有颗痣……
真田：（咬牙切齿，狂吼）给我杀光支那人！
城上枪声大作。
4-20 兆阳 城外战壕 夜/外
曳光更密集、更猛烈。
五连全部隐蔽，谁也不敢轻易抬头。
齐志武：（望曳光，纳闷）哎？不对呀，小鬼子咋驴性了？
小黄：（疑惑）是啊。
齐志武：那汉奸到底说啥了？
4-21 兆阳 瓮城 夜/外
翻译官声音：真田，你放心，爷不吃独食，不过呢，这娘们还咋进你家门，自己掂量吧。
真田：八嘎，你敢毁阿亚羌的名声......
身子一歪，倒在卫兵怀里。
卫兵：卫生兵，卫生兵！
卫生兵跑来抢救，日军枪声渐渐停歇。
4-22 兆阳 城外战壕 夜/外
看到日军不打，齐志武更加意外。
齐志武：奇怪，嘚啵嘚啵几句话，就能让鬼子瘪茄子？（问小黄）见过这么打仗的吗？
通讯员跑到齐志武身边。
通讯员：（敬礼）连长，团长命令咱们赶紧撤出战斗。
齐志武：是啊，没搞到武器弹药，再打也没意义了。（叹息一声，无奈）
五连撤退。
齐志武：（边走边发牢骚）这仗打的，真他娘的费力不讨好，装备没换成，（看一眼俘虏）还得倒贴粮食养活这群狗。
4-23 兆阳 城外战壕 夜/外
贼九、翻译官被八路押解撤退。
照明弹升起，曳光袭来，翻译官被当场击毙。
尸体躺倒在地，旁边立着一棵孤零零小树，枝冠正随风倾斜。
贼九吓一跳，连滚带爬没命开溜，速度之快，押解战士也追不上。
小何：站住！再跑我开枪了！
贼九：不跑等死啊？蹽吧！
小何意识到什么，提枪追赶贼九。
4-24 兆阳 瓮城 夜/外
撂下步枪，真田看一眼翻译官尸体，愤然装弹，再次举枪。
4-25 狙击镜视野 夜/外
一个连滚带爬的人出现在视野中，那熟悉的背影正是贼九。
4-26 兆阳 瓮城 夜/外
真田猛然一震。
真田：（惊叫）逃匪贼九！
正要射杀此人，照明弹突然熄灭，四周重陷漆黑。
真田愤然吐血昏迷，卫生兵手忙脚乱抢救。
4-27 兆阳 城外树林 夜/外
贼九扑倒在地大口喘息。
小何、战士跑进来，他们也同样气喘吁吁。
贼九：（惊恐）那翻译官是替我死的。
小何同战友对视。
贼九：真田不知道他给我当翻译，还以为他是那姘头……
小何：看出来了，你小子不但坏，而且还挺贼。
贼九：不贼能行吗？（拍胸脯）哎呦，幸亏不懂鬼子话，不然，肯定绝户了。
战士：（哭笑不得）真没想到，你小子这么能溜？
贼九：那啥，今天没吃饱，要不跑得比这快。
小何：倒也是，没这两下子，怎么当狗腿子？（瞪贼九）走吧。
贼九：（疑惑）上哪？
小何：去你该去的地儿。
端枪。
贼九：（恐惧，跪地作揖）三老四少，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小何：（疑惑）啥？
贼九：孩子不懂事，您得想法调教，一巴掌拍死，那会坏了规矩。
小何同战友再次对视。
4-28 张庄 村口 日/外
在八路押解下，国兵俘虏排成纵队向庄内走去。
贼九、马大嘴也在其中。贼九一脸油泥，看不出本来面目。
贼九嗅到什么，一路嗅过去，发现杨巧儿引领担架队走来。
杨巧儿头戴白花，腰系孝带，脚穿白鞋，一副小寡妇装扮。发丝遮住一侧眼睛，给人风情万种，我见尤怜的感觉。
贼九盯着杨巧儿，随即两眼发直，再也迈不动步。
贼九：妈呀，冒泡了，这不得逼着男人走邪道？
小何：（呵斥）快走！
贼九：好好好。
贼九边走边回头，眼睛怎么也离不开小寡妇。
杨巧儿感觉到有人看自己，她瞪贼九一眼，厌恶地扭过头。
贼九冲杨巧儿憨笑，被小何强行扭过头。
小何：看什么看？老实点！
贼九陪笑。
偷看杨巧儿。
贼九：（念叨）绑了吧，绑了吧......
被马大嘴拖走。
马大嘴：（低声）哥，命都快保不住了，你还有闲心扯犊子？
4-29 张庄 打谷场 日/外
俘虏在打谷场休息。
杨巧儿引领民夫抬大川走来。
贼九一眼盯上杨巧儿，目不转睛如影随形。
杨巧儿把大川送到胖军医面前。
杨巧儿：（看大川，厌恶）药都给畜生用了，唉......
胖军医：没办法，政策是铁打的，谁也不能违反。
杨巧儿委屈，走到一旁流泪。
民夫从身边路过，贼九把他拉住。
贼九：哎兄弟，（指杨巧儿）那女的，叫啥？
民夫：（没好气）关你啥事？
贼九：哦，她救过我，咱得知道叫啥，日后好报答。
民夫：（上下打量贼九）救过你？她想弄死你还差不多。
贼九：嗨！你们都能给鬼子看病，哪会杀我这“黄皮”？（冲民夫拱手）兄弟，拜托了，告诉我她叫啥，我一辈子不忘您大恩大德。
民夫：（犹豫片刻）她是张黄氏的儿媳妇，本村妇救会主任，名叫杨巧儿。
贼九：那她这身孝……
民夫：给未婚男人守的，上个月，她男人进城置办彩礼，没想到，半路被鬼子打死了。
贼九点头，目光落回杨巧儿身上，思索。
民夫：唉！造孽啊，喜事变成丧事，年轻轻就守了望门寡。
胖军医为大川检查，大川突然从战士腰间抽出刺刀。
八路举枪对准大川。
小何：放下武器！
大川：（胡乱挥舞刀片）支那猪，你们不敢公平决斗，不是勇士，我要杀光你们，你们统统该死！
一转身，大川看到杨巧儿，狞笑着冲去。
贼九甩出一块石头，精准无误击中大川手腕。
刺刀脱手，贼九飞身扑倒大川，骑在他身上用石头猛击。
大川惨叫，双手护脸。
周围的人看傻了。
贼九：叫嚣！叫嚣！狗日的小鬼子，爷忍你很久了！
警卫醒过神，立刻冲上前，用枪抵住贼九。
小何：住手！别打了！
贼九似笑非笑看小何，突然发力，狰狞拍死大川。
大川气绝。
杨巧儿吓得捂住嘴，表情怯怯。
贼九：（指大川）这狗日的欠削。
小何：我还用你教？（对警卫）绑了！
警卫将贼九迅速按倒。
贼九：（叫嚷）哎哎！我是烧香靠窑，抓我干啥？
一名战士：（呵斥）老实点。
贼九闭嘴。
胖军医上前摸大川颈总动脉，看瞳孔。
胖军医：（瞪贼九）你小子手真黑。
贼九：小鬼子不值当留，呵呵，我替你们省药了。
小何：把他带走！
战士把贼九带走。
俘虏们交头接耳，对大川尸体指指点点。
贼九路过杨巧儿身边，小寡妇显得很害怕，低着头，没敢看对方。
贼九：（对杨巧儿，低声）以后想弄死谁，找哥。
警卫推贼九离开，杨巧儿目送。
胖军医：（上前）没事吧？
杨巧儿：没事。
胖军医：这回行了，有人替你达成心愿了。
杨巧儿心不在焉。
胖军医：哎，想什么呢？
杨巧儿摇头。
4-30 兆阳 日式居间 日/内
真田盖着军毯，无力躺在榻榻米上。
中田、冈崎跪坐在真田身边。
中田：中佐刚刚回电……
真田：说什么了？
中田：（迟疑一下）中佐说，你还是太年轻。
苦笑一声，真田合上眼睛。
中田：次郎，一羌要去桃花山，特来向你辞行。
在中田搀扶下，真田勉强坐起身，拉住冈崎的手，神情依依不舍。
真田：（郑重）想让那群老顽固接受新事物，这需要我们付出努力，一羌，你放手干吧，我相信你的实力！
冈崎：（鞠躬）多谢。
真田：（想到什么）副手选好了吗？
冈崎：找到了，他叫小泽鹏，是部队的神枪手。
真田：（迟疑）用神枪手顶替副手，难了些，可也没有别的选择。
冈崎：放心，我会好好调教他。
真田：（点头）兆阳一战，我发现个问题，支那军射击能力很差，他们不懂瞄准，在一般情况下，通常是把人放近了打。
冈崎：你是想……让我充分利用远射？
真田：要能做到这一点，我就彻底放心了。（看日历）一羌，你不要明天走，明天是4号，不吉利。
冈崎：（感动）明白，请您御身大切。
真田：多谢！
4-31 张庄 四团组织部 日/内
贼九蹲在墙角。
老焦：（提笔点登记表）东北人？
点头，贼九谄媚一笑。
老焦：干嘛总蹲墙角？过来坐。
贼九：（看带枪的士兵）不麻烦长官了，我长年累月总这样，习惯了。
老焦：长年累月？以前干什么的？
贼九：（尴尬）打鬼子的……
老焦：打鬼子？（微笑）据我所知，散布在东北的抗日武装，一类是我党领导的抗联，另一类嘛，啸聚山林打家劫舍，（撂下笔）你属于哪一类？
贼九没吭声。
老焦：（点头）我明白了。（微笑）西北连天一片云，哪方神仙登庙门？
贼九：（一愣）哎？里码人（自己人）？
老焦：（指炕、香烟）台上拐拐，啃啃草卷。
贼九：（行拐子礼，上炕抽烟）在海栽花一条根，乌鸦落在凤凰林，君是君来臣是臣，不知局主是何人?
老焦：（严肃）别管我是干什么的，你不好好抗日，怎么跑去当伪军了？
贼九：嗨！你以为我愿意当狗？
老焦：哦？
贼九：要不是急着跑反，谁愿意鞍前马后疏拢鬼子？
老焦：（惊讶）你当伪军，是为了逃离东北？
贼九：可不，鬼子查得严，没那啥通关证，谁也进不了关。
老焦点头。
贼九：后来，听说崔兴武手下要来山西，我一琢磨，得嘞，那就跟他走吧，白吃白喝不说，还能免费坐坐顺风车，呵呵，这好事上哪找去？
老焦：呦，你还挺能占便宜？
贼九：不占白不占，坑死王八蛋。
老焦：那你为啥非要来山西？
贼九：山西有我发小，哎对了，她跟您一样，也是国军。
老焦：哦？叫什么？
贼九：李娴淑，小名李四，你一提张三，她肯定知道，没准还能喯喯蹦。
老焦：（默念）李娴淑……是不是挺抠的那个？
贼九：对对对，跟她爹一样一样，能把石头攥出油。（一愣）嗯？你认识她？（兴奋）
老焦：（似笑非笑）照这么说，你不是来投奔我们的。
贼九：你们？（意识到什么）你们是......
老焦：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
贼九：（惊呆）啊？共产党？
老焦：怎么，以前打过交道？
贼九：那......那不就是抗联吗？咋成了国军？
老焦：说起来复杂，知道国共合作吗？
贼九摇头。
老焦：全面抗战爆发后，我党领导的革命武装，已被国民政府改编为八路军和新四军，所以叫我们国军，（点头）也没错。
贼九：啊？帐还能这么算？
老焦：怎么，还想找我们算帐？
贼九：不是，不是，这个吧，你们共产党吧，要吃没吃，要喝没喝，过得跟叫花子......（扇自己耳光，作揖陪笑）对不住，对不住，瞧我这破嘴，啥话都敢咧咧，您别见怪，别见怪，呵呵。
老焦：（冷视贼九，点头）行了，你可以回去了。
贼九点头哈腰出屋。
老焦打开花名册，看看“张三”二字，提笔勾去。
4-32 清溪镇 李娴淑卧室 日/内
桌上摆满礼盒，礼单上注明是给李娴淑过生日。
李娴淑打开其中两个盒子，一个装金条，一个装面条。
看到金条后，李娴淑捂住嘴，欣喜。
郭闻志：（走进）喜欢吗？
李娴淑不理对方。
郭闻志：还记仇啊？都快成一家人了，互相担待一下吧。
李娴淑：呦，您太客气了，我一走街窜巷倒腾皮货的，哪配得上您郭家大少爷？
郭闻志：我那不是气头上吗？气话你也当真？（拉住李娴淑手）给个机会，原谅一次吧。
李娴淑叹息，用小指抠郭闻志掌心。
郭闻志：（看礼盒）怎么样？
李娴淑：（皱眉，摇头）太抠。
郭闻志：嫌少？没关系，过后我提个醒，叫那帮乡绅长点眼。
李娴淑：我是说八路。（把面条交给郭闻志）把我当什么了？逃难的，还是要饭的？
郭闻志把面条丢进纸篓。
李娴淑：（瞪眼）干嘛？东西不值钱，可也不能糟蹋呀？
郭闻志：瞧不起你，就是瞧不起我，以后他们再来，甭搭理，有多远，叫他们滚多远。
看看面条，李娴淑有点舍不得。
郭闻志：甭心疼了，你呀，呵呵，怎么说呢？一粒米掉地上，都能捡起来，洗吧洗吧给吃了。
李娴淑捶打郭闻志，故作不满“哼”一声。
郭闻志“呵呵”笑起。
副官声音：团座，紧急军情。
笑声戛然而止。
4-33 张庄 打谷场 日/外
两张桌子分别摆放，一边负责新兵登记，一边负责俘虏遣散。
马大嘴登完记，遇上数钱的贼九，见无人注意，马大嘴溜到贼九身边。
马大嘴：（急切）哥，你被遣了？
贼九：是啊，他们不稀得要，我也不稀得留，这不正好一拍两散么？
继续数钱，意识到什么，看马大嘴军帽。
贼九：哎？你跟八路了？
马大嘴：（苦着脸）没法子啊，他们不眠不休，整整劝了我两天一宿。
贼九：那你就答应？缺心眼啊？
马大嘴：嗨呦，跟他们玩脑子，我哪是个儿？
贼九：咋回事？
马大嘴：人家说了，想参加八路，点点头就成，结果我困得不行了，稍微打个盹，一耷拉脑袋，得，就成他们战友了。
贼九：（拢袖子，感慨）唉......兄弟啊，你算毁啦，自求多福吧。
马大嘴：（怯怯）不是，毁啥了？
贼九：（看左右）像这种野鸡队伍，吃了上顿没下顿，穷得跟叫花子似的。
马大嘴直勾勾瞅地面，不知想些什么。
贼九：谁要跟他们混，是要前途没前途，要指望没指望，就等于男人上错了船，女人嫁错了汉。
马大嘴后悔。
贼九：（神神秘秘）还是跟国军比较正统，要饷有饷，要枪有枪，凭本事混上几个月，肯定能出人头地。
欲走。
马大嘴：（拽贼九）哎哥，带上我呗？
贼九：你？能干啥？
马大嘴：哥，我现在老后悔了，天天窝头菜汤，这日子过的，都不如给人家当小老婆。
齐志武从二人身边经过
贼九：（摇头）老弟啊，不是我说你，从一而终很难吗？
齐志武停步，听二人谈话。
马大嘴：放心吧哥，国军不给名分，咱也乐意。
贼九：（掸马大嘴胸口）兄弟，咱做人得厚道，不能有奶就是娘，不然，跟婊子有啥区别？
马大嘴垂头丧气。
贼九：这好不容易有人替你赎身，愿意娶你，你说你还扯啥？麻溜知足，赶紧跟八路好好过吧。
齐志武：（一指贼九，勾手指）你，过来。
贼九一愣，慢吞吞走到齐志武面前，表情茫然。
齐志武：（打量贼九）你叫啥？
贼九：（怯怯）张三……
齐志武：哪个连的？
贼九：哪个......都不是……
齐志武：（吃惊）嗯？你这么明事理识大体，怎会没有婆家？不对吧？
贼九：（讪笑）真没有......
齐志武：不，那些征兵的都干啥吃的？还行不行了？
贼九干笑。
齐志武：（点贼九）你，哪也别去，就在这等我，听见没有？
贼九忙不迭点头。
4-34 张庄 四团敌工部 日/内
齐志武进门。
老焦整理桌面。
齐志武：哎老焦，有个叫张三的，我要了。
老焦：甭跟我说要，自己抢去，抢不到，算你小子没本事。
齐志武：还抢？哎，他赵大脑袋不是出门了吗？谁还能跟我争？
老焦：呵呵，咱们团呐，会挖墙脚的又不止你一个……（想到什么）哎？你说谁？张三？
齐志武：啊，咋了？
老焦：那你不用惦记了，我把他打发走了。
齐志武：嗯？啥意思？
老焦：一个投机分子，收留不得。
齐志武：（难以置信）老焦，你会不会看错了？
老焦：你觉得我会看错吗？这人油滑世故鬼头难剃，如果让他留下来，四团毁定了，肯定家宅不宁，鸡飞狗跳。
齐志武呆立不动。
老焦：还等什么呀？再不去抢，新兵可就没了。
甩自己一耳光，齐志武头也不回冲出门。
4-35 清溪镇 386团团部 日/内
郭闻志抱头伏案，愁眉不展。
李娴淑端几盘精致小菜走进。
李娴淑：怎么啦？有难事？
郭闻志：桃花山侧翼阵地岌岌可危，防线一旦被突破，只要一天，鬼子就可以打到我清溪镇。
李娴淑：（紧张）赶紧向旅部求援呐？
郭闻志：求过了，根本来不及。
李娴淑：这么说......无法挽回了？
郭闻志：（点头）除非出现奇迹。
李娴淑：（想到什么）未必。
郭闻志：哦？
李娴淑：张庄的八路，你联系过没有？
郭闻志：（苦笑）他们？算了吧，就那点人，那点装备，还不够给鬼子塞牙缝的。
李娴淑：可你不去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郭闻志：试什么啊？求人办事，不给好处行吗？这好处你拿？
李娴淑：拿就拿，这个......两箱子弹够吗？
郭闻志：你还真把人当叫花子了？
李娴淑：那就再加一箱，应该差不多了。
郭闻志：（想了想）嗯，够他们眼红了。
提笔签署命令，想到什么。
郭闻志：依我看，为保险起见，还是再加两箱手榴弹吧。
李娴淑：一箱吧，两箱有点……唉，怎么说呢，我心里有点痛。
郭闻志：（点头）好，听你的。
4-36 张庄 街道 日/外
马大嘴耷拉脑袋走在街上，迎面碰上齐志武、小黄。
齐志武：（拽住马大嘴）张三呢？
马大嘴：（惊讶）妈呀，真让我哥猜着了？
齐志武：啥意思？
马大嘴：那啥，我哥说了，你瞧他那眼神，就像鬼子看见了花姑娘，要不赶紧跑，这辈子就毁定了。
齐志武：（气急败坏）这炮蹦的货，还他妈挺有心眼？（点马大嘴）说，往哪跑了？
马大嘴：这个......
齐志武：（吼）快说！
马大嘴：（指村外）清溪镇，走好些时候了。
小黄：连长，现在咋办？
齐志武：（咬牙）追！
小黄：那新兵......
齐志武：（气急败坏）甭惦记了，要不是跟他磨叽，我哪至于两手空空？
小黄：（苦着脸）这咋办？咱们靠啥恢复元气？
齐志武：拿他充数吧，蚊子再小也是肉，老子不嫌腥。
二人追击。
老焦赶到。
老焦：老齐，等等！
二人停步。
老焦：（上前）有任务了。
4-37 兆阳 十字路口 日/外
三赌徒在棚子里丢色子。
贼九远远走来，边走边狼顾。
赌徒甲捅庄家，相互间使个眼色，三个人压低帽子走出席棚，用枪逼住贼九。
贼九：（举手）三老四少，喷子别跑排，给孩子留个念想。
【翻译】：兄弟，小心枪走火，给我留条活路。
庄家：（抽贼九耳光）少废话，识相就掏钱。
贼九：（苦笑）啥世道啊，胡子也遭劫......
庄家：胡子？干啥的？
贼九：（陪笑）没啥，没啥。
庄家扒下贼九衣裳丢给赌徒。
赌徒在衣服上摸来摸去，掏出真田茗皮夹和举荐信。
庄家：（冲贼九）你叫啥？打哪来？上哪去？
贼九：（一愣）兄弟，劫道还问苦主姓名？
赌徒甲：快说！
贼九：（眨眼，大声）马大嘴！马大嘴！
庄家冲赌徒乙摇头。
赌徒一枪托敲在贼九头上。
贼九倒地昏迷。
赌徒乙：（对庄家）排长，他口音跟李大夫不一样，八成不是咱要找的人。
庄家：那就捞点值钱的，总不能白忙活一场。
赌徒甲打开荐书。
庄家：写的啥？
赌徒甲：（苦着脸）我不识字。
庄家：（怒）不识字瞎摆弄啥？秀才能这么装吗？
赌徒甲干笑。
庄家：你说那于副官，咋不给咱找个识文断字的？
赌徒乙：排长，杀人越货，好像不用识文断字吧？
庄家：（点头）也是。
看贼九，犹豫。
赌徒甲：要不......把他毙了？
庄家：（看天色）算了吧，这里是八路地盘，真要把事做绝，引起两家冲突，长官可未必保你。
三人带上贼九衣裳离去。
贼九动了动，从地上爬起，迷茫打量四周，环抱双臂跑到树后。
贼九：（自语）没了过河钱，这可咋整？
捡起一旁树枝，摘去枝杈掂了掂，贼九蹲在树后，不停地东张西望。
4-38 张庄 会客室 日/内
（郭闻志、阎国鸣、李娴淑、老焦在场）
一旁放着三箱子弹。
郭闻志：（指弹药箱）阎团长，兄弟来得匆忙，这点礼物不成敬意。
阎国鸣：（微笑）说吧，什么事？
郭闻志：这个......如果贵军方便，还请......
阎国鸣：协防桃花山，是吗？
郭闻志拱手，陪笑。
阎国鸣：（看弹药）郭团长，兄弟想请教一下，就这点子弹，怎么跟鬼子拼？
郭闻志尴尬。
李娴淑在桌下拽郭闻志衣襟。
老焦、阎国鸣冷眼看对方。
郭闻志拍手。
勤务兵抬一箱手榴弹走进。
郭闻志：这个......东西是少了点，聊表心意而已，友情可以后补。
阎国鸣：友情？呵呵，你我之间有这份情吗？
郭闻志：（清清嗓子）嗯嗯，阎团长，眼下军情紧急，生灵涂炭在即，你我能不能暂搁争议，以国事为先？
阎国鸣犹豫。
郭闻志：唇亡齿寒呐，我军一败，贵军将何去何从？
阎国鸣没说话，显得很平静。
郭闻志焦急。
李娴淑：（对郭闻志，低声）再加一箱吧，不让利肯定不行。
郭闻志：（点头，对勤务兵）再搬一箱。
勤务兵：是！
阎国鸣：（摆手阻止勤务兵）郭团长，我看没必要谈了。
郭闻志皱眉，脸色很难看。
阎国鸣：实不相瞒，在你来之前，我已经派部队驰援桃花山了。
4-39 兆阳 十字路口 日/外
一个女人背小孩匆匆跑来。
贼九握紧棒子。
女人：（边跑边念）娃儿，再挺一挺，娘带你去看大夫。
无力垂下棒子，目送娘俩离开，贼九摇摇头，叹息。
【插入】：谢老凿：干咱们这行儿，讲究个“七不抢”、“八不夺”，娶亲不能抢，妇孺不能夺。
赵辰走来，小贩打扮，篮子里装着手榴弹，边走边数现钱。
贼九蹑手蹑脚溜到赵辰身后，举棒要下死手。
赵辰警觉，迅速转身拔枪。
看看棒子，又瞧瞧枪，贼九顺势跪在赵辰面前。
贼九：（举棒子作揖，哀求）大爷，行行好吧，赏口饭吃，小的不忘您大恩大德。
赵辰瞧棒子。
贼九：（见赵辰瞧棒子，丢下作案工具）小的千里投亲，遇上土匪，结果......（指身上）就变成这样了。
赵辰：这棒子咋回事？
贼九：（一愣）您是东北人？
赵辰：（怒斥）快说！
贼九：哦，打狗棒，打狗棒，要饭的都得拎，您别误会。
赵辰用枪顶贼九脑门，目光犀利，手指在扳机上点动。
贼九大口喘息，闭目等死。
4-40 兆阳 桃花山侧翼阵地 夜/外
地表工事已被炸毁。
国军残余士兵躲在弹坑内防御。
五连赶到阵地。
国军连长：嗯？八路？
齐志武：你管他几路，能打鬼子就行！
八路收缴国军武器。
国军连长：哎哎哎！你们干啥？
齐志武：借来用用，要不我拿啥跟鬼子拼？
国军连长：可是......我怎么跟上峰交代？
齐志武：交代个六？求人办事哪有不出血的？
国军连长犹豫。
齐志武：（瞪眼）瞧你那抠样，行啦，让你们团长来守，我哪来回哪去。（对八路士兵）弟兄们，撤！
国军连长：别别别！
拦住齐志武。
国军连长：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
齐志武：还商量啥？你就听我的吧。
拍机枪。
齐志武：把这家伙也留下。
国军连长：啊？那......那你能不能打个欠条？
齐志武：管鬼子要吧，要多要少，全凭你自己本事。
国军连长攥紧手枪，气得直哆嗦。
齐志武冷笑蔑视对方。
国军连长：你们共产党，可真会占便宜。
插回手枪。
齐志武：没办法，让你们给逼的。
4-41 张庄 赵辰宿舍 夜/内
炕头上，落满补丁的被子码成豆腐块。
赵辰揣开房门，扛着贼九进屋。
贼九被绑住双臂
将贼九丢到炕梢，赵辰坐一旁擦汗。
贼九看赵辰，胆怯。
赵辰回瞪，神情不悦。
赵辰：看啥？不服啊？
贼九低头。
赵辰为贼九松绑。
贼九缩进墙角。
赵辰：算你小子命大，没打那孤儿寡母主意，不然，老子非崩了你不可！
贼九：多谢长官手下留情。
赵辰：少扯那没用的，现在给你个机会，让你小子戴罪立功。
贼九：（怯怯）啊？不是去......打头阵吧？
赵辰：聪明。
卷烟。
贼九哭丧着脸，要死要活。
赵辰：（看贼九）咋啦，不想死在战场上？
贼九：没活够呢......
赵辰：滚犊子，都这时候了，还敢讨价还价？
贼九：不是，我......我......
赵辰：（点贼九）给我记住，你这条狗命是我的，能死在战场上，那是你小子福分。
贼九：可......可你们不是让我滚蛋吗？还拽我回来干啥？再说了，八路又不缺我这一个。
赵辰：就缺你了，怎么着？
贼九赶紧闭嘴。
赵辰：少拿自己当盘菜，要不是六连缺人，谁愿意叼你这块臭肉？
贼九低头，不敢看赵辰。
赵辰：（点烟）就这样，还得背着熟人叼，不然那齐大白话，还不得笑我是家道中落，等米下锅？
贼九咧嘴。
赵辰：（一指炕头）你，到那睡，那里热乎。
贼九：（看炕头，疑惑）啊？
赵辰：咋地，我说话你听不懂？
贼九手脚并用爬到炕头。
赵辰：往后给我记着，进了六连，你是龙给我盘着，是虎给我趴着，夹着尾巴做人，听见没有？
贼九拼命点头。
4-42 张庄 赵辰宿舍外 夜/外
夜深人静，窗户突然拉开，贼九捏鼻子从窗内跳出，趴在窗下大口呼吸。
房门被推开，赵辰披衣走到他身边。
赵辰：（阴阳怪气）哪去啊？
贼九：（盯赵辰的脚，扇鼻子）不行了，你脚太臭。
赵辰：你也好不到哪去，别五十步笑一百步。
贼九：（拔高声音）你还打呼噜，吵得我睡不着！
赵辰：（拎贼九，往屋里拖）少废话，赶紧睡觉，再敢啰里啰唆，看我咋收拾你！
门被关上。
贼九声音：土匪呀！绑票啊！
赵辰声音：闭嘴！
4-43 桃花山 八路阵地 日/阴/外
五连加固战壕。
机枪刘和副手往弹匣里压子弹。
齐志武拎锹走来，摸着机枪爱不释手。
机枪刘：（冲齐志武笑）连长，咱发了，这么富裕的子弹，我还是头一回碰到。
齐志武：那也得省吃俭用，别当暴发户。
机枪刘：是！
齐志武：（点机枪）把连发关了，要敢瞎突突，看我咋收拾你。
机枪刘：放心吧连长，这就跟穷人过年一样，炮仗要一个个放，那才叫过瘾。
齐志武：（点头）嗯，知道打点射就行，（拍机枪刘）还有啊，得勤换地方，别被掷弹筒盯上。
机枪刘：明白。
齐志武：明白就好，人没了，咱心里难受，枪没了，这仗肯定泡汤。
机枪手：（敬礼）是。
一排白烟从头顶呼啸划过，目标直奔桃花山主阵地。
齐志武等人望向天空。
齐志武：（惊呼）105缩头炮？奶奶的，小鬼子下血本啦！
机枪刘：连长，友军要够呛啊！
齐志武：替他操那心干啥？多琢磨琢磨，咋让鬼子撒不出尿。
刺耳“嗡嗡”声传来，新兵堵耳蹲地，颤抖不止。
齐志武：（挨个拍新兵）别怕，别怕，枪子专找怕死鬼，都把嘴张开，捏住鼻子鼓气，快点！
新兵表情紧张，不停舔嘴唇。
齐志武：等会打起来，要找不到掩体，那就一个萝卜一个坑，都往弹坑里钻，千万别瞎跑！
小黄来到齐志武身旁。
小黄：连长，这拨兵有点尿，叫老兵照看一下吧。
齐志武：看得过来吗？你要扯着王八拉着鳖，仗还咋打？
小黄：那咋办？
齐志武：老规矩，一仗下来，能记住自己爹妈是谁，就按战斗骨干培养。
观察哨紧张，哆哆嗦嗦指向前方。
观察哨：（颤音）连长，鬼子上来啦！
子弹击中观察哨头部。
齐志武跑向前沿阵地。
鬼子曾梯次逼近。
齐志武趴在战壕上，用镜子反射观察。
鬼子越逼越近，离阵地还有200米，突然停止进攻。
齐志武：（大喊）防炮！
众人迅速钻洞，没过多久，一排炮弹铺天盖地砸来，找不到弹坑的新兵被当场炸死、活埋。
4-44 张庄 会客室 日/阴/内
李娴淑：（对老焦）怎么，你们全是新兵？这……
阎国鸣：新兵怎么啦？一仗下来，那就是老兵，我党我军，哪个战士不是这么过来的？（看郭闻志）这一点，相信贵军比我清楚。
郭闻志：我清楚有什么用？一个新兵连，对上飞机大炮，能坚持多久？
老焦：这不用您操心，我们自有安排。（对阎国鸣）团长，赵辰回来了，让六连顶上吧。
阎国鸣点头。
4-45 张庄 村口 日/阴/外
贼九扛红缨枪走在队伍后边，边走边回头。
马大嘴也在队伍中。
赵辰：（扭过贼九的脸）瞅啥呀？想找机会开溜？
贼九：（陪笑）哪敢呐，我是习惯了，不这么走，心里没底。
赵辰：也何，臭毛病倒挺多？连走道都让人操心，哎我说，你觉得活着还有意思么？
贼九：（委屈）不是……我……我……嗨！跟你说不明白。
赵辰：哦……那好办，我就让你明白明白。（把贼九拖到排头）你不心里没底么？行，身后交给战友，这回该有底了吧？
贼九：干啥呀？你这不熊人吗？打排头的，最容易翘辫子。
赵辰：（一愣）哎？你小子懂得挺多呀？
担架队在集结，贼九看见杨巧儿。
贼九人往前走，脑袋向后转，结果被石头绊个狗啃泥。
众人哄堂大笑。
杨巧儿听到笑声，扭头看队伍，由于队伍阻隔，她没有看到贼九。
赵辰：（对贼九）东张西望不守纪律，知道啥后果了吧？那是要栽跟头的。
4-46 兆阳 旷野 夜/雪/外
六连走进坟场。
赵辰：（对群体）二班侦察！
几个士兵继续搜索前进，众人原地待命。
贼九躲在最后，马大嘴凑到他身边。
马大嘴：哥，方才人多眼杂，我一直没敢问你，哎，你不是投奔国军了吗？这咋又回来了？
贼九：（没好气）你当我愿意回来？不是没办法么？（看赵辰）路上遇到绑票了，不跟他走，小命难保。
马大嘴：那你还走不走了？
贼九：他把我当贼防，我敢上哪？唉，慢慢混吧，过一天算一天，混到人家求你滚蛋，日子也就熬出头了。
马大嘴：哥，你这就不对了啊。
贼九：嗯？咋的？
马大嘴：你告诉我要从一而终，要好好干，换成你自己，咋就变成混一天是一天了？你说说，我到底该信你哪句话？这不是泡我吗？
贼九撇嘴，眼睛望向别处，赵辰上前踹他一脚。
赵辰：看什么看？你小子要敢溜......
掏出单打一，顶上子弹。
贼九陪笑。
马大嘴压低帽檐。
远处突传来一阵枪响，贼九立刻卧倒，反应速度快于他人。
4-47 兆阳 山脚雪林 夜/雪/外
两名战士拖着受伤战友，向庄稼地没命飞奔。
伤员血流不止，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红线。
战友：（喊）兄弟，坚持住，没事的，没事的。
一道曳光袭来，左侧战友被击穿头部，他踉跄倒地。
身背老套筒的战友拖伤员继续飞奔，没跑多远也被击中，晃了晃，但还是咬牙把伤员拖出雪林。
4-48 兆阳 坟场 夜/雪/外
几名战士冲出，将两个伤兵拖回坟场，伤兵老套筒落在地上。
赵辰：（抱住伤兵）咋就剩你俩了？其他人呢？
伤兵：牺牲了……（指树林方向）鬼子……（气绝）
贼九看牺牲战士。
赵辰：（大嚷）神枪手，把鬼子给我干掉！
一个战士端起三八大盖迂回，结果还没接近树林，就被曳光迎面击倒。
小何：连长，不打掉鬼子，咱就没法上山！
赵辰：（急切）我知道！
众人原地卧倒，贼九捡起老套筒，拂去枪口雪沫。
赵辰：（对贼九）你干啥？把枪放下！
贼九：（咬牙切齿）奶奶的小鬼子，敢在爷面前舞舞爪爪，还真以为你能站着撒尿？
将子弹压进带血的步枪中。
赵辰：哎？手法挺老练呐！
贼九：（注视树林）400米外。
赵辰：嗯？你咋知道多远？
贼九：看伤口。
赵辰：胡扯个啥，三八大盖子弹是进出一个眼，你到底懂不懂？不懂就一边凉快去。
贼九：那是300米内，超过这射程，可就进去一个眼，出来一块肉了！
众人面面相觑。赵辰把烈士翻过来，前胸果然是一口血洞。
贼九开始向树林侧翼迂回，他动作轻柔、迅速，踩在雪地上几乎不发出声息。
赵辰：哎！干什么去？找死啊？
贼九继续前行。
赵辰：把他给我抓回来！
率领小何等追过去。
4-49 兆阳 山脚雪林 夜/雪/外
五名日军躲在树后，盯防着庄稼地方向。
军曹：（低声）小心，别让雪阻塞枪管。
四名日军：（低声）了解。
日军二等兵：（压低嗓音）军曹，是不是该转移了？
军曹：（冷笑）放心，冈崎大尉说过，支那军枪法很烂，不可能在200米外命中我们。
日军打消疑虑，躲在原地瞄准。
表尺树立。
4-50 兆阳 雪林边缘 夜/雪/外
贼九跪在掩体后，两眼死死盯着树林。
赵辰等人喘粗气跟上，踏雪声异常响亮。
贼九：（点赵辰的脚，做噤声状）嘘！慢点，别让鬼子听见。
众人停下。
贼九：300米，风走巽位三步半。
【特写】：表尺“4”标定雪林边缘。
枪口左移半寸。
贼九：打颗照明弹，给我照个亮。
赵辰、小何为难。
贼九：穷到这地步啦？
赵辰：倒有一发信号弹，可那是联络用的。
贼九：一发就一发吧，我也没指望你们多富裕。
赵辰：（看老套筒，犹豫）你打过枪没有？万一不中……
贼九：（撇嘴，恨得要死）要是跑偏了，你就把我剁吧剁吧喂狗！
小何：（劝赵辰）连长，试试吧，反正也没法子了。
赵辰咬牙点头，小何打一发信号弹。
【特写】：表尺“4”迅速标定目标胸腹间左侧。
贼九果断扣动扳机。
赵辰举起望远镜。
4-51 望远镜视野 夜/雪/外
东侧树干后露出鬼子衣角。
枪声余音不绝，可鬼子依旧安然无恙。
4-52 兆阳 雪林边缘 夜/雪/外
赵辰冷眼看贼九，贼九傻眼。
4-53 兆阳 山脚雪林 夜/雪/外
日军一等兵：军曹说得没错，支那人枪法，果然烂得一塌糊涂。（瞧向军曹）还击吗？
军曹：先等等，让他靠近些。
一等兵：了解，我帮你照明。
掏出信号枪。
4-54 兆阳 雪林边缘 夜/雪/外
赵辰：（拍贼九）吹！接着吹！你狗日的，没那金刚钻，还敢揽瓷器活？
贼九心虚。
赵辰：行，把他剁吧剁吧，张庄的狗，这下有口福了。
继续拍贼九。
贼九：哎，哎，等会儿再喂，等会儿再喂！（看枪口）奶奶的，啥破玩意？牙都掉光啦！
赵辰：拉不出屎怨茅坑，就你这货，踢死一百个都不多！
贼九抱头寻找，瞧见小何的三八大盖，立刻上前抢夺。
小何：（挣扎）哎哎！你干啥？
贼九：你这枪精度高，借我使使！
小何：（挣扎，躲闪）一边去，你也就能凿月亮。
贼九：（急切）快点！照明弹要灭啦！
抓过枪，抢过子弹袋，把小何踹到一边。
赵辰等人看傻眼。
照明弹熄灭。
小何：（哭腔）连长，他欺负老兵！
赵辰：你狗日的，无法无天了，老子毙了你！（举枪）
照明弹再次升起，赵辰一愣，看树林方向。
贼九熟练上膛。
【特写】：表尺“4”标定目标胸腹间左侧。
扣动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