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清溪镇 卧室 夜/内
李娴淑进屋收拾行李，小红跟进。
小红：小姐，你干嘛？
李娴淑：离开这儿，我一天都不想待。
小红：出什么事啦？（看李娴淑脸伤）你这是……
摸着脸，李娴淑怅然坐到床上，小红旁边就坐。
李娴淑：他今天可以打我，明天就能虐待我、杀了我，像这种男人，（苦笑）我看透了。
低着头，小红没吭声。
李娴淑：（想到什么）外宅查得怎么样？
小红点头。
李娴淑：（提高嗓音）养小老婆啦？
小红：（捻衣角）我就是个小丫鬟，别难为我，我可什么都没说。
闭上眼，李娴淑长出一口气，徐徐摇头。
小红：（看李娴淑，疑惑）您不生气？
李娴淑：生什么气？有什么好生的？（冷笑）呵，我已经解脱了，随他去吧。
小红：可是......你跟他名分已定，照郭家的规矩，只要你点个头......
李娴淑：木已成舟，问不问又能怎样？也好，我不欠他了，就让他跟小老婆过吧。
小红：小姐，你可别冲动，男人哪有不三妻四妾的？要不……咱还是忍了吧，以你现在的处境，也没法跟人家争啊？
李娴淑：要忍你忍，我不惯他那毛病。
小红沉默。
李娴淑：现在就敢偷腥，以后呢？等我人老珠黄，那还不得被他扫地出门？
小红叹息一声，呆望手绢，将手绢拧了又拧。
11-2 张庄 病房 日/内
贼九侧身躺在炕上，赵辰坐在一旁。
赵辰：跟你我都吃瓜落了。
贼九：啊？
赵辰：军分区三团，跟鬼子打了半宿，这才把老齐他们救出来。
贼九：这关你啥事儿？
赵辰：问题是，我这连长干什么了？
贼九：救我......
赵辰：老九啊，以后可别冲动了，你打人，兄弟们挨板子。
贼九：（想到什么）哎？那国民党干啥了？鬼子上来，咋就咱们抵抗？
赵辰：溜得比兔子还快，枪子都撵不上。
贼九：这兵让他当的......
赵辰：还有啊，母鬼子刚到军分区，人就崩溃了。
把打叉照片给贼九。
贼九：咋回事？
赵辰：据她交代，真田兄弟俩有个习惯，喜欢对刺杀目标画叉。
贼九：这叫啥毛病？
赵辰：那就不知道了，反正，一个跟你山盟海誓过的男人，转脸就要对你痛下杀手，谁受了这个？
贼九沉默。
杨巧儿、小姑子走进。
杨巧儿：吃饭了。
赵辰：哎？小杨，怎么是你送饭，护士呢？
杨巧儿：医院人手不够，叫我们过来帮忙。
瞥瞥贼九，杨巧儿迅速扭开脸，把碗筷放在炕台上。
贼九冲小姑子勾手。
小姑子上前。
贼九把三块日本糖交给小姑子。
贼九：（一拍小姑子脑瓜）好了，玩去吧！
小姑子欢天喜地跑出。
杨巧儿：妞儿，你咋这么没出息？
杨巧儿追去，出门前，偷看贼九一眼。
赵辰瞧瞧门口，又看看贼九，表情古怪。
赵辰：哎？你跟小杨……咋回事儿？
贼九：嗨！指导员不是说了吗，要跟老百姓打成一片。
赵辰：（点头）哦......
贼九：刚开始，我还以为要揍老百姓一顿，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跟老百姓处成一家人。这不，（指门外）逮着机会了。
赵辰：我警告你，这两种关系可不是一回事，就算你有情，她有义，那你们也不能在一起。
贼九：凭啥啊？
赵辰：当兵的不能娶媳妇，这是铁律，除非你小子能拿到特批，不然，就还有个特批等着你，赏你颗子弹，送你归西。
贼九：行行，别罗嗦了，（魂不守舍）哎对了，还有事吗？没事我可吃饭了。
赵辰：（拍脑袋）一打岔，差点把正事忘了。（叹息，愁苦）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这回呀，那小白脸铁定不放过你。
贼九笑了笑，没吭声，取过碗，悠闲吃起面条。
11-3 张庄 团会客室 日/内
于副官怒视老焦。
于副管：太不象话了，连长官都敢打，还有什么事儿他不敢干？
老焦：唉......胡子嘛，有轻重，没深浅。
于副官：什么？
老焦：没事儿，您接着说。
于副官：你们八路军，平时就这么约束部下？啊？还有没有王法？
老焦：于副官，我希望你先冷静一下，贼九和你们团座的关系，想必你也清楚，这中间还隔着李大夫，如果一定要我们插手，恐怕......有点不妥吧？
于副管：焦长官，我也希望你能明白，这次来，我是代表战区司令部。那个贼九，必须交由我方处理，如果贵军有疑议，可以离开第二战区，我们决不阻拦。
老焦：那我问一下，你们想怎么处置？
于副官：军法从事。
老焦：（点头）哦……也是，犯了错，哪能不给教训？
于副官：明白就好。
老焦：不过呢，贼九毕竟是我们的人，要处理，也是我们先处理，然后再交给你们。
于副官：可以。
老焦：好，那就这么定了。
起身，收拾材料。
于副官：能否问一下，你们打算怎么办？
老焦：这个嘛，先开会讨论，然后上报意见，等候军分区批准。
于副官：那得拖到什么时候？
老焦：看情况了，少则三五天，多则一个月，总之，我们绝不会姑息养奸。
11-4 张庄 六连连指 日/内
赵辰翻阅《照準器案内書》，长吁短叹合上本子。
齐志武走进，入座。
赵辰：回来啦？情况怎么样？
叹息一声，齐志武弯腰捂脸。
赵辰：咋了这是？
齐志武：气的，跟那货。
赵辰：（急切）严重了？
齐志武：你说呢？
起身，卷烟。
赵辰：快说呀，我这急着呢。
齐志武：意见还没定，不过也快，就这几天。
赵辰忧心忡忡。
齐志武：做好思想准备吧，麻烦才刚开始。
赵辰：哦？
齐志武：等我们处理完，国民党那边还要接着处理。
赵辰：怎个意思？想把人千刀万剐？
齐志武：这有什么好奇怪？体罚打骂士兵，在国民党那是家常便饭，弄死个把人，能算个啥？
赵辰：（紧张，）他们......打算咋收拾老九？
齐志武：军棍是跑不了。
赵辰：哦，那我放心了。
齐志武：（看赵辰）嗯？
赵辰：那货神经坏了，屁股蛋子没知觉，咋揍都一样，等于挠痒痒。
齐志武：你还有心思说笑？
赵辰：要不咋办？陪他一块死？
齐志武没吭声，冷眼看赵辰。
赵辰：行啦，该干啥干啥吧，我就觉得呀，那货不是一般命大，这不，连受伤，都能给你赶在点子上。
11-5 张庄 病房 日/内
杨巧儿打扫卫生，贼九目不转睛看她，坏笑不已。
杨巧儿：（不敢看贼九）你再瞧，我就不来了。
贼九：哎？你不看我，咋知道我看你？
杨巧儿：你......
贼九：（点自己双目）爹妈给的，改不掉了，你将就一下吧。
杨巧儿不答话，转身往外走。
贼九：（拉杨巧儿）哎哎哎，我错了还不行？
杨巧儿：（挣扎）放手！（看窗外，急切）让人瞧见不得了，别毁我名声。
贼九：你答应不走，我就放。
杨巧儿：你到底想干啥？
贼九：稀罕你，真的，打第一眼见你，我就稀罕得不行不行了。
杨巧儿：（捂脸）哎呀！别说了，我跟你不可能。
贼九：啥叫不可能？
拽下杨巧儿的手。
贼九：哥都瞧出来了，你也稀罕哥，对不？
杨巧儿：（羞愧难当）胡说什么？鬼才稀罕你。
贼九：那你总在这儿转悠啥？
杨巧儿：我是为了工作，你想什么呢？
贼九：我能信吗？
杨巧儿：那是你的事儿，跟我没关系。
挣脱贼九，要跑。
贼九：等会儿！
杨巧儿：（停步，转身）你又想干什么？
贼九：别这么出去。
杨巧儿不解。
贼九：等脸色儿退了再走。
杨巧儿捂脸，双颊羞红。
贼九：妹儿啊，咱俩实惠儿地，你就说我咋做，你才嫁？
杨巧儿捂耳。
贼九：呃......除了摘月亮。
杨巧儿：（哭腔）求求你，饶了我行吗？
贼九：求啥呀？哥还能把你咋地？下不去手啊？
杨巧儿：（又羞又气）我不会嫁你。
贼九：嗯？
杨巧儿：你这人，干什么都不吃亏，连糊弄女人也图省事，跟着你，心里不安稳。
贼九：哎？（点杨巧儿）这话露底了，想过跟着哥，对不？
杨巧儿：没有！
贼九：那就现在想，不晚。
杨巧儿瞪贼九。
贼九：（嬉笑）不说话，我可认为你默......默啥来着？
李娴淑声音：默许。
贼九：对，就这个。（一愣，看窗外）哎？谁这么没眼力价？
一声咳嗽，李娴淑挑帘走进。
杨巧儿：（看李娴淑，对贼九）我可没答应什么，别再纠缠我。
趁机溜走。
李娴淑：（看杨巧儿背影）唉，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贼九：你什么意思？连嫂子也敢掰扯？
李娴淑：（斜乜贼九）嫂子？还没过门吧？
贼九：快了，咋地？
李娴淑落座，冲贼九似笑非笑。
贼九：看啥？
李娴淑：你找我来......（深吸气）是让我看你打情骂俏？
贼九：（陪笑）哪能呢？这不有事跟你商量吗？
李娴淑：说吧，什么价？
贼九：咱不扯这个，可以吗？
李娴淑：那就没扯了，你，我，这都生意了，不谈利，还有共同语言么？
贼九：李四，嘴下积德行不？
李娴淑：那你慢慢积，我回去了。
起身要走，贼九阻拦。
李娴淑：干嘛？刚撩扯完小寡妇，就要调戏我？
贼九：咋说话呢？噢，你过来，就想跟我吵架是不？
李娴淑傲视贼九。
贼九：（作揖，陪笑）哥错了，哥错了。
李娴淑：什么事儿，说吧。
贼九：帮哥翻译点东西。
李娴淑没吭声，不露声色。
贼九：（急切）行不行，能给个痛快话不？
李娴淑：唱戏拉胡琴。
贼九：（怔愣）啥意思？
李娴淑：玩去（曲）！
11-6 张庄 卫生队院内 日/外
李娴淑持听诊器走进。
看看李娴淑，杨巧儿低头继续洗沙布。
李娴淑蹲在旁边，打量杨巧儿
杨巧儿：干嘛？
李娴淑：果然是个美人胚子，我三哥挺有眼光。
杨巧儿羞涩，没答话，纱布越搓越慢。
李娴淑：女人呐，有时候言不对心，是吗？
杨巧儿：（头也不抬）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忙着呢。
李娴淑：你的心事，瞒不过我。
杨巧儿不语，加快搓洗纱布。
李娴淑：我三哥那裤子，刚被人缝上，针脚细腻巧夺天工，（看杨巧儿）难怪你叫巧儿，我明白为什么了。
杨巧儿不理会对方，起身要走。
李娴淑：哎，你会轻易给男人缝裤子吗？
杨巧儿停步，紧张。
李娴淑：这表示什么？
杨巧儿：（颤音）不知道......
李娴淑：守不住了。
杨巧儿虚脱、冒汗。
李娴淑冷眼旁观。
想到什么，杨巧儿突然一笑，回身看李娴淑。
李娴淑：干嘛这么看我？
杨巧儿：我帮谁缝补，碍着你什么了？
李娴淑：（一愣）嗯？
杨巧儿：这说明什么？
李娴淑慌乱，看向别处。
杨巧儿：有人在乎他。
李娴淑正想反驳，齐志武、马大嘴押贼九进院。
二女怔住。
李娴淑：三哥，你这是……
贼九：（苦笑）回去问你那倒霉爷们。
马大嘴：（推贼九）哥，对不住了哈，这回啊，你篓子捅太了，自求多福吧。
11-7 清溪镇 386团团部 日/内
【字幕】：三天后......
郭闻志：（愤恨）又去见他了......（一拍桌子）太不象话啦，还把我放眼里吗？
副官：少爷息怒。
郭闻志：（点副官）去，多带几个人，把她给我抓回来！
副官：（为难）这......恐怕不妥吧？
郭闻志：你是团长，我是团长？
副官：当然是您了。
郭闻志：那还等什么？
副官：少爷，您想过没有，咱去抓人，八路会怎么想？能善罢甘休吗？
郭闻志瞪副官。
副官：万一造成兵戎相见，这破坏合作罪名，您担得起吗？
郭闻志：怎么？我找未婚妻，还要看他们脸色？
副官：话是这么说，可人家也没扣留准夫人，您这么做，是不是急躁了些？
郭闻志强迫自己冷静。
郭闻志：上辈子，我欠她李娴淑！
副官：要不这样，职部再去趟张庄，看看有没有可能，把准夫人给请回来？
郭闻志：（不耐烦）那就快去！
副官：是是是。
转身离去，想到什么，停步。
郭闻志：又怎么啦？
副官：少爷，您可别再跟她发脾气了，准夫人性子烈，吃软不吃硬啊。
郭闻志：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惯她脾气，任由她上房揭瓦？
副官低头，没吭声。
郭闻志：（沮丧）算了，揭就揭吧，我他妈认了，（点自己的脸）反正这张脸，也跟她丢尽了。
11-8 张庄 监舍 日/内
齐志武走进，神情沮丧。
贼九从墙角起身敬礼。
齐志武：行啦，不用敬了，没那个必要。
贼九：指导员，我就打个王八蛋，这还得关多久？
齐志武：（苦笑）你打的，是一般的王八蛋吗？
贼九：无所谓了，爱咋咋地，爷们豁出去了。
齐志武叹息，摇头，取出处理意见书。
齐志武：张三立正！
贼九依令。
齐志武：（念）经团党委研究，军分区批准，对张三同志殴打友军长官一事，现做如下处理意见：禁闭七天，正式除名，并交由你部递解离境。（冷眼看贼九）还有什么话说？
贼九：（懵了）除……除名？是不是……要撵我？
齐志武：差不多。
贼九：那……那不要我啦？
齐志武：还用问么？八路军肯定装不下您了，至于以后嘛……唉！希望你呀，能以抗战大局为重，好好反省自己，不要与人民为敌。
贼九呆住。
拍拍对方肩膀，齐志武头也不回走出。
怅然坐倒，贼九嚎啕大哭。
11-9 张庄 打谷场 日/外
屋内传来贼九哭声。
齐志武走向老焦，很沮丧。
老焦：（平静地）念完啦？
齐志武：恶人都叫我做了，你就把我放在火上烤吧！
老焦：没办法，谁叫你是指导员？
齐志武：甭跟我说这个，回头我就辞职，这指导员，谁爱当谁当。
老焦：哎？这么快就打退堂鼓了？
齐志武：有啥法子？你也瞧见了，我根本不是这块料。
老焦：少扯没用的，见困难就退，还是你老齐吗？
齐志武：嗨！你就别抬举我了，我有啥？不就能白话，能吹吗？这谁做不到？
老焦：姓齐的，你说不干就不干，眼里还有组织吗？是不是连党员也不干了？
齐志武：哎哎，一码归一码，党籍给我留着。
老焦：什么意思？
齐志武：你看哈，要没这身份，一打仗，凭啥让人跟我上？
老焦：（瞪齐志武）想得美，便宜都得让你占呗？
齐志武：就这点要求，你也不答应？
老焦：跟你说，要么干指导员，要么烧火做饭，怎么选，自己定。
齐志武：这不难为我么？哦，台柱子都拆了，你说戏还咋唱？
老焦：重打锣鼓另开张呗，你不就擅长这个？
齐志武：行啦，甭扯犊子了，哎，能不能商量一下，留下老九，别让他走？
老焦：已经决定的事，还商量什么？军队就是军队，不管你多牛，多了不起，只要触犯纪律，谁也保不住你。
离去。
齐志武唏嘘。
11-10 张庄 团指 日/内
李娴淑火冒三丈。
阎国鸣面沉似水。
李娴淑：三哥跟你们，没功劳也有苦劳，就这么撵他，是不是有点绝情了？
阎国鸣：不想让他走？这好办，只要你家郭团长一点头，答应不再追究此事，我马上留人。
李娴淑：（犹豫，苦笑）那......还是撵吧。
阎国鸣：所以啊，你得理解我们难处。
李娴淑：可也不差这几天？等他养好伤再走，不行吗？
阎国鸣：我们还真不差这几天。
李娴淑：那......
阎国鸣：我们差弹药，二十箱子弹，十箱手榴弹。
李娴淑立马闭嘴。
阎国鸣：怎么，一谈要账，李大夫就没话了？
李娴淑：这个......这个......能不能宽限时日？
阎国鸣：几天？
李娴淑：等我回去商量一下。
阎国鸣：商量多久？
李娴淑：一个礼拜。
阎国鸣冷眼瞧李娴淑。
李娴淑：那就七天。（意识到什么，干笑）哦，一样的......
阎国鸣：你还真不吃亏。
李娴淑：（尴尬）要不......五天吧。
阎国鸣：早有所闻，你是有名的只进不出，没想到，呵呵，亲自领教了。
李娴淑陪笑。
11-11 张庄 六连营房 日/内
原五连营房。
贼九蹲在墙角呆望，眼角泪迹斑斑。
李娴淑闯进。
贼九擦泪。
李娴淑：三哥，收拾好没有？赶紧溜吧。
贼九：急个啥？
李娴淑：不行啊，八路逼债了，我招架不住了。
贼九：那就给呗？
李娴淑：嗨呀，现在军火多贵？我要马上给，那不赔了？
贼九：（苦笑）不你这人......唉，叫我咋说？改改你爹那毛病，不行吗？
李娴淑“呵呵”干笑。
贼九：妹儿啊，哥要走了，求你的事儿，你看行不？
李娴淑：你都不干了，我还给谁翻译？
贼九：咱不带这么做人的。
李娴淑撇嘴。
贼九：帮个忙吧，就算给哥留个面子。
李娴淑：那册子里也没什么，你面子就这么不值钱？
贼九：嗯？
李娴淑：你信不信，她不会把知道的全告诉你？
贼九：那当然了，不然为啥叫她小鬼子？
李娴淑：记住了，有些知识，还得靠我们自学。
贼九：嗨，就我这样的，一个大字不识，还学啥呀？
李娴淑歪头想着什么。
贼九：（看四周，伤感）唉......这一走，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连长。
李娴淑：算了吧三哥，不是我挑理，这些人不值当交。
贼九：你说啥？
李娴淑：本来就是嘛，你跟人家掏心，可人家呢？都这时候了，也不说送送你，哥们能这么处吗？
贼九：闭嘴！少编排我兄弟。
李娴淑：吼什么呀？我说错了？
贼九沉默。
李娴淑替贼九收拾行李。
贼九：（起身）妹儿呀，别忙了，我就一身皮，没啥好拾掇的。
起身往外走。
李娴淑：哎，等会儿！
贼九：（停步，回身）干啥？
李娴淑掏钱，塞给贼九。
贼九：（推脱）别整事儿行不？拿回去。
李娴淑：你有盘缠吗？
贼九不语。
李娴淑：死要面子活受罪。
把钱塞给贼九。
贼九：算了，就当哥借你的。
收钱。
贼九：（看窗外）天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李娴淑：我不！
贼九：听话，咋这么倔呢？
李娴淑撅嘴。
贼九：要我看，有些事儿，也不能都怪小白脸，你这脾气也够呛。
李娴淑：那他养小老婆，也怪我？
贼九：嗯？你可别乱说。
李娴淑：信不信随你，反正我不会妥协，叫他跟小老婆过吧。
贼九：行啦，听哥一句劝，闹一闹，差不多就得了，真整个一拍两散，你心里好受啊？
李娴淑：（不以为然）散就散呗，我早就难受过头了。
贼九：（瞪李娴淑）说啥呢？告诉你啊，少扯这没用的！
李娴淑：谁扯了？我又没对不起他，干嘛总说我？
贼九摆手，苦笑无语。
李娴淑：他要像我爹那样，这辈子就守着我娘，谁还跟他吵架？
贼九：拉倒吧，你爹不续弦，那是心疼钱。
李娴淑：少编排我爹！
贼九：行行行，哥错了，哥错了。
李娴淑：唉！我算看透了，你们男人呀，没一个好东西。
贼九：话也不这么说，好男人还是有。
李娴淑：别打肿脸充胖子。
贼九：这屋里就是，个个顶天立地。（伤感）唉......再也不能一锅搅马勺了，总感觉......跟他们没处够。
唏嘘不已。
11-12 张庄 村口 日/外
李娴淑、贼九走向村口，几名战士押送。
贼九一身伪军军服，有些垂头丧气。
杨巧儿、小姑子迎上前，杨巧儿手中端碗饺子。
杨巧儿：送行的饺子，吃点吧。
贼九接过饺子，表情悲伤。
小姑子要抓饺子，被杨巧儿用筷子打落。
杨巧儿：妞儿，你咋这么不懂事？
小姑子：娘包的饺子，我尝个不行吗？
杨巧儿：娘说了，这是给恩人的，你不能乱碰。
贼九把饺子塞进小姑子嘴里。
贼九：吃吧，可劲造，凭啥委屈我妹儿，是不？
小姑子点头、咀嚼。
众人伤感。
贼九：（摸小姑子头）以后想吃啥，跟哥说，哥给你弄去。
小姑子：以后......我上哪找你啊？
杨巧儿：（对贼九，哀伤）你也吃点吧，别瞎了我娘一片心。
贼九流泪，勉强吃上几口。
贼九：（对杨巧儿）咱这就算后会无期了，对吧？
杨巧儿没吭声。
李娴淑：（对贼九）还惦记呢？你们俩肯定有缘无份。
贼九：（瞪李娴淑）你能说句好话不？
李娴淑干笑。
贼九：（对杨巧儿）以后会想哥不？
杨巧儿：我......
小姑子拽她衣角。
杨巧儿：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恩人。
贼九：唉......（苦笑）娶个媳妇，咋就这么难？
李娴淑：也不一定，你啊，关键是没找对人。
贼九：一边凉快去，咋啥事都有你？
李娴淑撅嘴。
贼九：（对杨巧儿）这个......（捧捧碗）能送给哥不？
小姑子：你要它干嘛？
贼九：留个念想，还有，哥要混不下去，讨个饭啥的，也能派上用场。
杨巧儿落泪，紧咬嘴唇。
李娴淑：三哥，你没事吧？
贼九：又想干啥？
李娴淑：你不是看上谁，就动手抢吗？怎还改头换面博情感了？
拉着小姑子，杨巧儿落荒而逃。
贼九：（瞪李娴淑，气急败坏）成心的吧？
李娴淑：（怔愣）没有啊？
贼九：甭跟我忽悠，（点杨巧儿背影）留点好印象容易吗？全叫你给毁了。
李娴淑：怎么能怪我呢？实话实说有错吗？
瞪李娴淑，贼九“呼呼”直喘。
李娴淑：什么表情？
贼九：恨自己命苦，行不？
李娴淑撇嘴，眼睛一眨一眨。
贼九：我这辈子，最大的不幸，还真不是爹妈死得早。
李娴淑：那就是认识我，觉得倒霉呗？
贼九：才知道啊？
转身，离去。
李娴淑：哎，三哥，等等我。
追上。
11-13 兆阳 十字路口 日/外
在士兵押送下，贼九、李娴淑走到路口。
二人没注意席棚。
李娴淑：三哥，要不......你跟我去国军吧。
贼九余怒未消，没吭声。
李娴淑：凭你这身手，想出人头地，肯定不是难事。
贼九：少提国民党，一提我就来气。
李娴淑：我们招你惹你了？
贼九：要不是你那倒霉汉子，我至于落到这地步？
李娴淑：哦，你打人还有理啦？
贼九气得死去活来。
李娴淑：（怯怯）三哥，我不是故意的。
贼九：行啦，我跟你呀，也就气到这了。
李娴淑：不会吧？你心眼真这么小？
贼九：寻思啥呢？我是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懂不？
李娴淑：哦......
贼九：还有啊，我走后，你把母鬼子写的书，从头到尾翻译了，听见没有？
李娴淑摇头。
贼九：咋地，求不动你呗？
李娴淑：总不能让我白干吧？
贼九：不，你想咋地？
李娴淑：可不可以......把债顶了？
点李娴淑，贼九说不出话。
李娴淑：（犹豫一下）我是不是有点......趁人之危？
贼九：你说呢？
李娴淑：不知道，反正我没有愧疚感。
贼九：行啦，我也指望不上你，赶紧付工钱！
李娴淑：（可怜状）没有......
贼九：没钱？那就给利息！
李娴淑：不是说了嘛，再给我几天时间。
贼九瞪李娴淑，像要吃人。
李娴淑：（胆怯）干嘛？
贼九：（点李娴淑）你咋就......没跟你爹学点好？
李娴淑：再拿我爹说事，我跟你翻脸！
贼九：不说行吗？看你拿钱榨油呗？
一声咳嗽传来，赵辰、齐志武走出席棚。
贼九：哎？你们咋来了？
赵辰、齐志武笑眯眯看贼九。
贼九：（点二人）趁我不干了，咱得说道说道。
赵辰、齐志武对视。
贼九：你们俩，啊呸！白眼狼，没义气。
赵辰：老九，这话怎么说？
贼九：白拿你俩当兄弟了，眼看我有难，也不说求个情，唉......伤心呐。
齐志武：老赵，求情有必要么？
赵辰：费那劲干啥？这不多余吗？
贼九：好好，算我眼瞎，没看对人，（拱手）咱们恩断义绝，后会无期。
割下衣角一摔，贼九忿然离去。
李娴淑：（跟上）三哥，跟这种人生气，没必要。
贼九：闭嘴，不许说我兄弟！（流泪）
李娴淑：都割袍绝义了，谁还跟你称兄道弟？
齐志武：哎！老九，去哪呀？
贼九：（回身，气苦）用你管？
赵辰：走错方向了吧？
贼九：（一愣）哎？啥意思？
齐志武：（指席棚）没事瞎溜达啥？走这边才对。
贼九茫然，赵辰拉贼九进席棚。
李娴淑疑惑。
贼九声音：哎？这咋回事？
赵辰声音：不是说了吗？求什么情？多余不？
门口挂上牌子：国民革命军新编第四军征兵处。
11-14 张庄 会客室 日/内
郭闻志：（一拍桌子，起身）出尔反尔，言而无信，我代表国军，向你们提出严重抗议！
阎国鸣：（摊手、无辜）言而无信？从何说起啊？
郭闻志：张三怎么还在这儿？他不是除名了吗？
阎国鸣：误会了不是？（掏出文件给郭闻志）瞧瞧，这是新四军发来的通报，张三啊，已经被他们录用了。
郭闻志：嗯？
阎国鸣：你看哈，该处理的，我们都处理了，是吧？可他死皮赖脸，非要跟着新四军，你说吧，我们管得着么？
郭闻志：甭跟我打马虎眼，这是第二战区，离新四军还远着呢，哪会这么巧？
阎国鸣：真就这么巧，你不信啊，我也没办法。
出示新四军信函。
阎国鸣：瞧瞧，有凭有据，证明我没撒谎。
郭闻志看信，脸色铁青。
阎国鸣：至于......贼九咋碰上他们了，这我就不知道了，您要好信儿，不妨去问问。
郭闻志：还问什么？左手换右手，早就串通好了。
阎国鸣：哎？你可别乱说，八路军、新四军，虽然都是我党部队，可互不统属，这就好比二、三战区，表面都隶属国民政府，可阎长官要插手三战区事务，人家顾长官能答应吗？
郭闻志“呼呼”喘气。
郭闻志：（一拍桌子）狡辩！全是狡辩！
阎国鸣：您呐，在我这拍桌子没用，现官不如现管，有本事啊，找新四军要人去。
郭闻志坐回椅子，生闷气。
11-15 张庄 六连连指 夜/内
贼九吃喝，赵辰夹着喇叭筒，笑眯眯看着他。
齐志武走进，神色不渝。
赵辰：哎？老齐，怎么啦这是？
齐志武：（指贼九）问他。
贼九撂下筷子，抹嘴，不知所措。
赵辰：你有话快说，问他干啥？
齐志武：（瞪贼九，叹息）唉......给你当指导员，我真是上辈子没积德。
赵辰：出什么事了？
齐志武：小杨那老婆婆，张黄氏，找团长告状了。
赵辰：啊？说什么了？
看贼九，赵辰哆嗦。
齐志武：纠缠人家儿媳妇。
赵辰：这......
齐志武：（点贼九）你说你哈，让我说点啥？打我受伤那会儿，你就跟人家粘粘糊糊，现在更过分，开始纠缠了。
赵辰：（紧张）等会，等会，老齐，你没搞错吧？他平时不是训练，就是帮助群众，哪有时间纠缠小杨？
齐志武：帮小杨挑水，帮小杨劈柴，帮小杨浇地，帮小杨扫院……你说，小杨算不算群众？
赵辰：也算吧......哎？老九，敢情你就帮这一个人？
贼九：（心虚）我吧，其实吧，是想......跟她打成一片。
齐志武：是啊，你多强啊？三下五除二，就让人家里打成一片了。
贼九耷拉脑袋。
赵辰：啊？动手啦？
齐志武：嗨！张黄氏那老太太，还敢打她儿媳妇？（点贼九）这货，跟人家许过诺，“想弄死谁，找哥”，你说吧，谁有胆子碰小杨？活腻歪啦？
贼九：你连这都知道？
齐志武：纸里包得住火吗？人家小杨，当着团长的面，一五一十，把你给供出来了，你还以为自己咋地？
贼九：（冒汗）女人呐，就是不如兄弟靠得住。
齐志武：现在才知道？早干什么啦？
赵辰：啊不，老齐，团长是咋说的？
齐志武：（泄气）禁闭七天，深刻检查，以观后效。
赵辰：还好，不是枪毙。
齐志武：可我憋气啊！
赵辰：哎？收拾他，你憋什么气？
齐志武：他追小寡妇，风流又快活，可挨骂的是我呀！
赵辰：这......这......
齐志武：唉......你是没瞧见呐，整整一天，团长从里到外，把我训得跟三孙子似的。（冲贼九作揖，哽咽）求求你了，往后啊，可别再撩扯小寡妇，放过她，也放过我吧，蜂蜜虽说好吃，可那得先捅马蜂窝！
贼九手足无措。
赵辰：老齐啊，这个......唉！我也知道你工作难做......
齐志武：（冲赵辰摆手）你等会儿。（对贼九）还有那个李抠门，我问你，你跟她到底啥关系？
贼九：兄妹啊？
齐志武：不对吧？她瞅小杨那眼神，可是在吃醋啊？
赵辰：哎老齐，你是不是多心了？她跟老九......这不大可能吧？
齐志武：拉倒吧，你还过来人呢，差远了。（点自己）我这指导员，就算是半吊子，可人家小杨聪明啊，眼里不揉沙子，早把你俩看透了。
贼九：（气急败坏）这小寡妇咋回事？卖我卖上瘾啦？
齐志武冷眼看贼九。
贼九：呃......那什么，我是说啊，小寡妇想多了。其实呢，我跟李四吧，连手都没拉过，明白了？
齐志武：真没拉过？
贼九：小时候算吗？
齐志武死盯贼九。
贼九：也算有吧，可那是......
齐志武：别解释了，还解释啥？鬼子打黑枪，是谁不要命，硬往人身上扑？
贼九咧嘴。
赵辰：还有这事？老齐，你咋不早说？
齐志武：我说什么呀？他能承认吗？
赵辰：也是......
齐志武：再说了，要让团长知道，又得拿我开刀，我还活不活了？
贼九：指导员，我看你是误会了，我呀，跟她就是兄妹，也可能吧，比别人亲点，但也没出圈啊？
齐志武：是吗？
贼九：这不，我还怕人说三道四，所以没事儿，就劝她回清溪镇。
齐志武：那你咋不想想？她跟姓郭的吵架，为什么不投靠别人，偏偏投奔你？
贼九：嗨！她不是跟我亲吗？
齐志武：对呀，跟你亲，所以这债，你才迟迟要不回来。
贼九：啊不是，这咋又扯上债了？
齐志武：知道她为啥不愿意还债吗？
贼九、赵辰摇头。
齐志武：道理很简单，（点贼九）就想多看你一眼，让你上门追债围着她转。
赵辰：不会吧，那李抠门，还能看上......（点贼九）这大老粗？
齐志武：要不咋说你差远了？哎，你那媳妇，我那嫂子，家里包办的吧？
赵辰点头。
齐志武：好吧，那我告诉你，女人稀罕男人，能直接说出口吗？不得变着法，让傻老爷们主动吗？
赵辰：这......这也太复杂了。
齐志武：不信你就慢慢看，瞧我......啊不，瞧人家小杨，到底说得对不对？
贼九目瞪口呆。
赵辰：这......这......老九啊，你实话告诉我，李抠门欠的债，就是军火，没有感情，对吧？
贼九没言语，发呆。
11-16 张庄 敌工部 日/内
【字幕】一周后......
老焦审阅文件。
赵辰闯入。
老焦：嗯？有事吗？
赵辰：焦部长，不对吧？
老焦：怎么啦？
赵辰：老九招谁惹谁了？这刚放出来，咋又给抓进去了？
老焦：哦，是这样，他又摊点事儿。
赵辰：摊事儿？啥事儿？
老焦：未经允许，私自泄密，所以......
赵辰：等会儿，等会儿，我有点糊涂。（拍脑门）啥秘密？泄露给谁了？
老焦没吭声。
赵辰：哦哦，不说也行，我明白，我明白。
狠搓一把脸。
赵辰：（六神无主）咋处理？
老焦：看情况。
赵辰：要投胎吗？
老焦：看情况。
赵辰：有余地吗？
老焦：看情况。
赵辰：你咋老看情况？
老焦：不爱听啊？那你别问。
赵辰抱头蹲地，“呼呼”气喘。
老焦：哎老赵，你没事吧？
赵辰：（摆手）没事，让那货气的。
11-17 张庄 监舍 日/内
贼九躲在墙角，怯怯看齐志武。
齐志武气得要抓狂。
齐志武：（点贼九）行，真行，前脚出去，后脚进来，你咋就跟牢房这么亲？
贼九：我也没法子......
齐志武：没法子？那你就把册子给人看？啊？跟你说几回了，照准器秘密不能外泄，不能外泄，你咋就不长记性？
贼九：不给她看，谁翻译？指望母鬼子，呵，（苦笑）人家稀罕你？
齐志武：还狡辩！
贼九：那我不说了，行吗？
齐志武：不行，你必须老实交代，前因后果，一五一十，不许有半点隐瞒。
贼九：还交代啥，不就一本破书吗？放心，它丢不了，国民党也弄不走！
齐志武：（怔愣）嗯？你说啥？
11-18 清溪镇 牢房 日/内
小红走进，打开食盒，把菜食放在李娴淑手边。
李娴淑：我叫你查的事，有眉目了吗？
小红点头，把一张纸条递给李娴淑。
李娴淑：（浏览、皱眉）哦？连外宅都购置了。
小红：（不安）请小姐见谅，那里......那里......奴婢进不去。
李娴淑：不怪你，你已经尽力了。
沉思。
小红：（看菜食）小姐，您吃点吧。
李娴淑摇头，表情哀愁。
小红：您这何苦呢？为个山贼，至于吗？
李娴淑：山贼都比他干净，至少，人家没处心积虑害他。
小红：老爷们的事儿，我不懂......
李娴淑：那是你不了解，（摇头，失望）他还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小红：（紧张）您......知道什么？
李娴淑：是谁派人杀我三哥？
小红：这......这是谁跟你说的？
李娴淑：你甭管，我已经看到证据了，（冷笑）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小红心虚，不敢同李娴淑对视。
李娴淑：像这样的男人，我不可能跟他过一辈子。
小红：小姐，您是不是......喜欢那山贼？
李娴淑一愣，看小红，沉默不语。
小红：对不起，奴婢冒昧了。
李娴淑：（自嘲，笑）这句话，我听到不止一次了。
小红：还有人说过？
李娴淑：（点头）一个小寡妇，三哥很喜欢她。
小红：（自语）小寡妇，小寡妇，瞧他这癖好......（看李娴淑）那你呢？
李娴淑：不知道，反正跟他在一起，感觉挺快乐，没有尔虞我诈，不用勾心斗角，偶尔吵吵架，斗斗嘴，还能回味一下小时候。
小红：（焦急）坏了......
李娴淑：（不解）什么？
小红：您这是移情别恋......
李娴淑不愠，瞪小红。
小红：（跪在李娴淑面前）小姐恕罪，奴婢多嘴，奴婢该死。
李娴淑：（叹息，哀愁）你说，我是不是该离开郭家了？
小红：（大惊）小姐，您千万不能这么想！
李娴淑：（淡漠）为什么？
小红：姑爷救过您，要没他，您早被小野害死了。
李娴淑：可阻止我报仇的，也是他。
小红：您将就一下不行吗？打打杀杀的事，本来就不是女人该做的。
李娴淑：唉......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这让我很为难。
小红：只要慢慢想，办法总会有的，你又何必冲动一时？
李娴淑：真会有吗？
小红点头。
李娴淑：在哪儿？（点脚下）在这儿？
小红苦笑，没吭声。
李娴淑：说呀，怎么不说了？
小红胆怯。
李娴淑：不要再劝了，我心意已决，真正能帮上我的，只有三哥。
11-19 张庄 敌工部 日/内
老焦看卷宗，发愁。
阎国鸣走进。
阎国鸣：怎么个情况？
老焦：李娴淑被扣押了。
阎国鸣：（就座，吃惊）他俩口子反目啦？
老焦点头。
阎国鸣：说说经过。
老焦：毛病，还是出在贼九身上。
阎国鸣：这我能理解，往下呢？
老焦：据贼九交代，他给李娴淑看册子，原本是想请个翻译，可事与愿违。
阎国鸣：咋回事？
老焦：这李四学识高，脑子好，把内容全背下来了。
阎国鸣：（惊讶）人才啊？那后来呢？
老焦：后来？（苦笑）呵，你说李四能吃亏么？结果反过来要挟贼九了。
阎国鸣：（紧张）要挟什么？
老焦：教她打黑枪，拿弹药冲账。
阎国鸣：这不漫天要价么？（想到什么）老九答应了？
老焦：你说呢？地主坑佃户，那不一坑一个准儿？
阎国鸣：（吼）他还敢替咱们做主？（拍桌子）反了他！
老焦：（苦笑）一个胡子，他什么不敢干？
阎国鸣：（抽自己嘴巴，哭腔）这炮崩的货呀......
老焦：本来呀，事儿也不难解决。
阎国鸣：哦？
老焦：我方内线经过核实，发现李四并没向任何人泄密，也就是说，只有她知道照准器怎么用。
阎国鸣：（燃起希望）那还等什么？赶紧策反呐！
老焦：出岔子了。
阎国鸣：嗯？
老焦：得知郭闻志害过老九，李四快气疯了，拉上丫鬟，就要离开清溪镇。可也不知怎么着，郭闻志察觉了，一怒之下，囚禁了李四。
阎国鸣：带丫鬟投奔革命，有她这样的吗？
老焦：小毛病就别跳了，还是多想想，怎么救人吧。
阎国鸣捂腮。
老焦：没事儿吧？
阎国鸣：没事儿，牙疼。
老焦：唉，招揽人才不易啊......
愁眉苦脸。
阎国鸣：（抹脸）先说老九吧，怎么处置？
老焦：再除一次？
阎国鸣：那不便宜他？
老焦：枪毙？
阎国鸣：（摇头）不行，我舍不得。
老焦：（无奈，苦笑）那你说咋办？
阎国鸣：（略一沉吟）将功补过吧。
老焦：赵辰求过你了？
阎国鸣：差点没跪下，（看老焦）你呢？
老焦：天天被齐志武烦。
阎国鸣：这两个兔崽子......（眼圈红了）行啊，有个活儿，还真得老九干。
老焦：将功补过？
11-20 桃花山 八路阵地 日/外
阵地被炸成火海，八路军损失惨重。
11-21 桃花山 火炮阵地 日/外
日本炮兵退弹、填充、击发，一旁是弹药箱和牵引车。
11-22 张庄 监舍 夜/内
贼九蹲墙角。
齐志武、赵辰陪在贼九身边。
赵辰：听明白了？炸掉幺零五缩头炮，减轻我军压力，你小子就能戴罪立功。
贼九：（为难）可这......不是送死吗？
齐志武：闭嘴！
贼九缩脖。
齐志武：（激动，点贼九）为了你呀，老赵去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争取个机会，你心疼他点行吗？像这样的连长，世上没有啦！
贼九看赵辰，眼圈红了。
赵辰：（拍齐志武）算了老齐，别说了，工作要紧。（对贼九）九死一生的任务，你没得选，如果需要协助，我答应你，可以点将，拉谁都行，（拍胸脯）包括我。
贼九犹豫，没吭声。
齐志武：给个痛快话行不？
贼九：这仗不好打，幺零五炮，不是烧火棍子，鬼子能不防吗？
齐志武：完啦？
贼九：啊。
齐志武：我等你出菜呢，一句“不好打”，就把我打发了？
贼九：本来就不好打嘛。
齐志武：那你去不去？
贼九：叫我送死呗？
齐志武：（点头）命令，执行吗？
贼九信心不足。
齐志武掏枪。
赵辰没阻拦。
贼九：（看枪）我去，我去！
齐志武：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冲赵辰）老赵，剩下交给你了。
赵辰：那你干啥？
齐志武：（看贼九）找个督战的，免得他两腿生风。
11-23 张庄 张家院内 夜/外
小姑子解开狗链。
张黄氏走出内宅。
小姑子：娘，好好端端的，放狗干嘛？
张黄氏：这叫有备无患，（看院墙）半夜爬进人，咱孤儿寡母的，靠什么抵挡？
小姑子：也是。
狗叫。
门外脚步凌乱。
张黄氏：妞儿，去看看。
小姑子跑出。
小姑子声音：娘，下来好多伤兵。
张黄氏：（沉吟，沉重）战事吃紧了......
11-24 张庄 六连连指 夜/外
连队老兵集中。
小黄、马大嘴在场。
贼九窝在墙角。
齐志武、赵辰看战报，神色凝重。
齐志武：（对贼九）总窝那儿干啥？把那当家？过来！
贼九慢吞吞挪到齐志武身边。
齐志武：你咋想，就咋说，开始吧。
贼九犹豫。
齐志武：寻思啥呢？说呀？
贼九：去的人不能太多，人一多，就容易暴露。
齐志武：说到点上了，（冲群体，点贼九）瞧见没有？这战场经验，你们服不服？
群体：服！
齐志武：那就别客气，来！给呱唧呱唧！
赵辰带头鼓掌。
贼九哭丧脸。
赵辰：老九，不用怕，兄弟们陪你。
贼九点头，很勉强。
赵辰：（指群体）都是老兵，看上谁了，你吱声，我批准。
贼九：让小寡妇给个说法，行吗？
赵辰/齐志武：（对视）嗯？
群体大笑。
贼九：不是，你们看哈，我吧，也没那么怕死。
赵辰：那你咋怂了？
贼九：这不没留后吗？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对不起师父啊。
齐志武：你的意思是......让小寡妇嫁你？
贼九点头。
齐志武：想都别想，不可能。
贼九：啊？
赵辰：老九，别误会，老齐的意思是，这事儿，连团长都没权批。
贼九不解。
赵辰：我军规定，干部娶媳妇，要二五八团，战士娶媳妇，绝对不予考虑，除非你能拿到特批。
贼九：那我不没戏了？
齐志武：知道就好，就算小寡妇想嫁，你也不能娶。
贼九：（沮丧）完，只能陪兄弟了。
齐志武：不好么？（对群体）来！再给九爷呱唧呱唧，这种以革命为家的精神，不表示表示哪行？
掌声再次响起。
贼九：（对齐志武）太缺德了，我这辈子，算毁你手里了。
齐志武：哎？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是为你好，省得你再进去。
贼九“呼呼”直喘。
齐志武得意。
赵辰：老齐啊，这指导员的感觉，还行吧？
齐志武：那是，连胡子都归拢明白了，能没成就感么？
贼九萎靡不振。
赵辰：老九，想过没有，完成任务后，该咋回来？
贼九：回啥呀？能保全尸就不错了。
11-25 望远镜视野 夜/外
鬼子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背对篝火刺刀向外。
11-26 桃花山 敌第一道警戒线外围 夜/外
齐志武、赵辰用单筒望远镜轮番观察。
远处炮声隆隆。
杨巧儿率担架队参战。
赵辰：情报有误，鬼子好像增兵了。
齐志武：奶奶的，防得真严实，连只鸟都飞不过去。
贼九一边看小寡妇，一边哆嗦。
赵辰：老齐啊，瞧老九这架势，恐怕又得开溜。
齐志武：他要敢跑，我就弄死他。
赵辰：马后炮管什么用？哎？要不……我陪他走一趟？
齐志武：你去干啥？添堵？
赵辰：这叫什么话？有我督促，那货不敢溜。
齐志武：打仗还让人看着，像话吗？
赵辰：那咋办？总得有个党员压阵吧？
齐志武：是哈......
想到什么，回身看杨巧儿。
齐志武：哎？小杨那党员转正了吧？
赵辰：差不多了，嗯？你想……
齐志武：寡妇能顶半边天。
赵辰愣住。
齐志武：端掉缩头炮，那货的媳妇，我包了。
赵辰：你包？你有这么大能耐吗？
齐志武：想办法呗？要不咋办？你给他什么，都不如媳妇好使唤。
11-27 桃花山 敌第二道警戒线 夜/外
真田茗看着地图。
深津：真田君，你确信他会来？
【字幕】：日华北方面军第108联队深津隆矢大佐。
真田：（点头）除了他，八路找不出第二个潜入高手。
深津：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加强警戒？这不是逼他却步？
真田：只有这样，才能把戏做真。
深津思索。
真田：如此重要的阵地，您相信会不设防吗？
深津：绝对不可能。
真田：所以空城计没用，我不想吓退他，而是逼他入彀。
深津仍有疑虑。
真田：请大佐放心，八路一定会逼他来，除非，他们想接受失败退出兆阳。
深津：有道理，（点地图）真田君，看你了。
真田：责无旁贷。
11-28 桃花山 敌第一道警戒线外围 夜/外
齐志武走到赵辰身边，垂头丧气。
赵辰：碰壁啦？
齐志武：老九好说，蹦高答应，可小杨......
赵辰：小杨怎么啦？
齐志武：劝了半天，态度坚定，死活不愿搭理贼九。
赵辰：哦，意料之中。
齐志武：怎办吧，老九还等我回话呢。
赵辰：直说呗。
齐志武：那任务也泡汤了。
赵辰犯愁。
齐志武：要不......你去跟他说？
赵辰：咋说啊？
齐志武：就说小杨答应跟他好了。
赵辰：叫我骗他？不行，别把我装进去。
齐志武：瞎话你编，责任我担，这总行吧？
赵辰：老齐啊，不是我说你，指导员不能这么干，整天忽忽悠悠，那能行吗？
齐志武：这不赶上了吗？要不你想辙，叫他痛快干活？
赵辰摇头苦笑。
齐志武：别笑了，去不去随你，炸不掉缩头炮，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11-29 桃花山 敌第二道警戒线 夜/外
深津：按照你的要求，（点地图第一道警戒线）守军会把他放进来围歼，如果他侥幸逃脱，你就辛苦一下，把他挡在这里（第二道警戒线）解决。为确保此战必胜，我不希望任何人，有任何闪失。
真田：（立正）了解！
11-30 桃花山 敌第一道警戒线 夜/外
巡逻队走过。
几米外草丛中，趴着三个身披伪装的 “日军”。
小黄、贼九看马大嘴。
马大嘴紧攥掷弹筒，手不停地哆嗦。
贼九步枪上没安狙击镜。
巡逻队离去。
贼九：都给我机灵点，能不能活，看你咋做。
小黄：（低声）九爷，大嘴可有点尿。
贼九没吭声。
马大嘴：哥，为啥一碰到送死活儿，你就非要拉着我？
贼九：给我闭嘴！
马大嘴：唉！你就熊我吧。
战斗打响，哨兵被机枪扫倒，日军注意力转向机枪。
贼九：快走！
三人摸黑穿过警戒线。
11-31 桃花山 第一道警戒线外围 夜/外
曳光横飞。
齐志武摸到赵辰身边。
齐志武：跟他说了？
赵辰：说了，那货拍胸脯保证，有他没炮，叫咱擎好。
齐志武：这我就放心了。
赵辰：放心？你想过没有，他要能完成任务，你拿啥去圆谎儿？
齐志武：还圆什么？又不是我跟他说的。
赵辰：哎？你往里装我？
齐志武：两个人齐使劲，总比一个人忙叨要强，呵呵！这叫拖人下水，指导员的艺术。
赵辰：（咬牙切齿，点齐志武）连兄弟都敢算计，你还能做人不？吹灯拔蜡，趁早散伙！
齐志武：（拨开赵辰手指）认命吧，呵呵，咱俩这辈子，注定是焦不离孟了。
鬼子突然打开探照灯，但灯光却照向防区内草地。
齐志武：哎？不对呀，鬼子不照咱们，照他后方干啥？
赵辰：（神色骤变）糟了，有防备！
杨巧儿望向警戒线，忧心忡忡。
赵辰：（对小赵）快打信号弹！让他们撤回来！
齐志武：（一摆手）慢！
众人看齐志武。
齐志武：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