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张庄 杨巧儿卧室 夜/内
油灯下，杨巧儿半死不活躺在炕上。
齐志武带人，同张黄氏、小姑子走进。
看看齐志武，杨巧儿把眼一闭。
齐志武：小杨啊，咱别闹了，行吗？
杨巧儿不吭声。
齐志武：我呢，刚把老九劝稳当，没承想，你又起事了，唉......你们俩啊，就不能让人省点心？
杨巧儿扭过头。
小姑子：这么劝没用，你该想办法，叫她省心。
齐志武：那你来！
小姑子：算了，我还是吃豆吧。
溜到一边吃花生。
齐志武：（对张黄氏）瞧瞧，我说不来吧，你偏叫我来，我一个大老爷们，哪能搞懂你们女人？
张黄氏唉声叹气。
杨巧儿啜泣。
齐志武：（对杨巧儿）行啦，还咿咿呀呀没完没了，闹不闹心？
杨巧儿用被子蒙头。
齐志武：小杨啊，不是我说你，你都不搭理老九了，他是死是活，跟你有啥关系？
杨巧儿：（掀开被子）求求你，不要再逼我了。
齐志武：谁逼你了？这不都是你自找的？
看张黄氏一眼，杨巧儿绝望。
齐志武：看人家干啥？你要不愿意，谁还能把你咋地？
张黄氏心虚，没吭声。
杨巧儿：（哽咽）他......回不来了，是吗？
齐志武：这可说不准，（一愣）哎？你咋知道他回不来了？
杨巧儿：炊事王说军中规矩，这人一按手印，就……就算半截入土了。
齐志武：他的话你也信？
杨巧儿不语。
齐志武：再说了，老九啥命？大炮、机枪，啥没经历过？不照样能吃能喝，撩扯小寡妇吗？
张黄氏“嗯嗯”两声。
齐志武：呵呵，对不住，对不住，秃噜嘴了。
杨巧儿翻身，不理齐志武。
齐志武：（对张黄氏）好像没起作用？
张黄氏叹息，摇头不语。
齐志武：（对杨巧儿）那个.....小杨啊，听我一句劝，人这辈子，不是子女的前传，也不是父母的续集，你就是你，至于活得多姿多彩，还是索然无味，要看你怎么描上这一笔。
杨巧儿似乎有些动心。
齐志武：行啦，起来吃饭吧。
杨巧儿没动，眼睛一眨一眨，想着什么。
齐志武：不合计自己，总得想想老人吧？（点张黄氏）这么大岁数，还得跟你操心，你懂事么？
杨巧儿犹豫。
张黄氏唏嘘。
齐志武：我话说完了，该咋办，你自己决定吧。
杨巧儿把手伸向笸箩。
小姑子抢先抓起面饼，一掰两半后，大块送给杨巧儿，小块塞进自己嘴巴。
张黄氏：（打小姑子）妞儿！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小姑子：我先尝尝凉不凉，凉了就给嫂子热一热。
叨着饼子逃跑。
杨巧儿吃饼。
齐志武：天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小杨啊，以后要没食欲，就多想想老九，那货准保让你......呵呵，恨不得多咬两口。
杨巧儿：（擦擦眼泪）我不想等以后了。
齐志武：哎？啥意思？
杨巧儿：我去村口等他，看着他平安回来。
张黄氏脸色很难看
14-2 桃花山 桃花村阵地 夜/外
阵地遍布鬼子尸体。
阎国鸣、老焦走上阵地
通讯员：（上前敬礼）报告！桃花村拿下来了！
阎国鸣：干得好，命令部队，立刻向白石滩方向迂回！
通讯员：是！（敬礼离去）
老焦：攻下桃花村，以后再去军分区，就不用绕道清溪镇了。
阎国鸣：这得感谢那份文件。
老焦看阎国鸣。
阎国鸣：要没它引开鬼子，我哪这么容易得手？
老焦：（点头，看白石滩方向）现在就看赵辰了，但愿，他们能坚持到最后。
阎国鸣：放心，他们不会有事。
老焦：哦？
阎国鸣：只要李四在，国民党就会投鼠忌器。
老焦：呵呵，你批准她参战，原来是有这方面考虑？
14-3 桃花山 白石滩国军阵地 夜/外
国军脱离战斗，向后撤退。
赵辰等人步入战壕。
贼九：（对李娴淑）你咋知道小白脸能撤？
李娴淑：跟鬼子打，能得到什么？无利不起早的事，他才不会做。
贼九：那还来掺和？
李娴淑苦笑。
贼九：冲你来的？
李娴淑：（不悦）知道还说？
贼九：行了，突围有望。
打量李娴淑，眼神不怀好意。
李娴淑：（怯怯）你要干嘛？
贼九：（喊）连长！
赵辰：（还击）有话快说！
贼九：国民党是软肋！
赵辰：（一愣）什么？
贼九：（大声）掩护李四，跟我冲！
子弹在头顶穿梭。
小何：鬼子压上来了！
赵辰：阻击！
八路原地阻击。
赵辰：小黄！
小黄：到！
赵辰：掩护老九、李四！
小黄：是！
带上机枪刘，向贼九跑去。
14-4 桃花山 国军指挥所 夜/内
郭闻志发呆。
副官：团座……
郭闻志：（清醒，看副官）嗯？
副官：要不要......支援一下准夫人？
郭闻志沉吟。
副官：我想，她应该会领您情。
郭闻志：救她，我没意见，
副官：（焦急）那……
郭闻志：可我担心有人浑水摸鱼。
副官：您是指......那个混蛋？
郭闻志点头。
副官：（为难）的确很棘手。（看郭闻志）那......救，还是不救？
郭闻志：看看再说吧。
副官：（立正）是！
郭闻志：等他们坚持不住，我们再动手。
副官不解。
郭闻志：笨蛋，我们跟鬼子，你愿意向谁投降？
副官：（恍然）职部愚钝！
郭闻志：（挥手）去吧！
副官要走，通讯兵跑进。
通讯兵：报告团座，八路向我发起冲锋！
郭闻志：（惊讶）什么？（想到什么）李娴淑，是不是跑在最前面？
通讯兵看副官，迟疑点头。
一捶桌子，郭闻志恨得要死要活。
14-5 桃花山 白石滩战壕 夜/外
国军后撤。
李娴淑、贼九、小黄带机枪刘等人跳入战壕。
众人警戒。
贼九：（对小黄）你在这盯着。
小黄：是！
贼九：（点李娴淑）别让她有啥闪失。
小黄：明白。
贼九把单筒望远镜丢给李娴淑。
贼九：机灵点，自己小心。
跃出战壕，跑向来路。
李娴淑：哎！你去哪？
贼九没回话，消失在黑暗中。
小黄：甭问，肯定去找连长了。
李娴淑：（惊呆）啊？
小黄：（对机枪刘）保护好李大夫。
机枪刘：是！
小黄跃出战壕，追贼九。
李娴淑：（看机枪刘）这又是......
机枪刘：六连的规矩，宁舍一命，不舍兄弟。
子弹上膛，枪口对准国军方向。
机枪刘：（对战士群）傻愣着干啥？快去接应连长！
战士群迟疑。
机枪刘：有我在这盯着，没事儿！
战士群跳出战壕。
瞧瞧机枪刘，再看看头顶曳光，李娴淑有些紧张。
14-6 桃花山 白石滩国军阵地 夜/外
瞄准鬼子军官，赵辰正要扣动扳机，军官突然被爆头。
贼九推出弹壳，跳入战壕。
赵辰：你咋回来了？
贼九：丢下兄弟，心里不踏实。
赵辰：傻呀你？都啥时候了，还扯这个？
贼九：那你毙了我。
赵辰感动，拍贼九肩膀。
小黄等人跳入战壕。
赵辰：哎？李四呢？不让你们保护她吗？
小黄：（拇指点身后）交给后面了。
战士甲：后面......
战士乙：后面......
赵辰：（怒）行啦！（点战士群）回头再跟你们算账！
同贼九跳出战壕，跑往李娴淑方向。
一颗照明弹升起。
14-7 狙击镜视野 夜/外
贼九战术跑动，赵辰紧随其后。
十字线交点锁定贼九身前位置。
14-8 桃花山 白石滩日军阵地 夜/外
稳定一下呼吸，真田食指搭在扳机上。
14-9 桃花山 白石滩战壕外 夜/外
李娴淑用望远镜观测日军阵地。
14-10 望远镜视野 夜/外
真田正在瞄准。
14-11 桃花山 白石滩战壕外 夜/外
李娴淑：（惊叫）小心！
赵辰飞身扑倒贼九。
赵辰右脸颊中弹，左耳源下喷血。
倒地。
贼九滚进战壕，意识到什么，浑身发抖。
照明弹熄灭。
贼九颤巍巍起身，手忙脚乱拖赵辰入战壕。
小黄等人赶到。
贼九看看手，掌心全是血。
贼九/群体：连长！
贼九魂飞胆丧，拼命为赵辰止血。
李娴淑推开贼九，压住赵辰颌动脉和右侧颈动脉。
赵辰：（含糊不清）快走……（昏迷）
贼九背起赵辰，同小黄、李娴淑等人脱离阵地。
小何等数人掩护。
日军疯狂进攻。
14-12 桃花山 白石滩日军阵地 夜/外
通讯兵跑到真田、长泽面前。
通讯兵：报告！八路向白马渡逃窜。
真田露出微笑。
长泽：不用想了，那东西肯定在他身上。（望一眼国军阵地，焦虑）要没有障碍，或许还能追上。
真田：不，他跑不了。
长泽：（一愣）嗯？
14-13 桃花山 白马渡雷区 夜/外
众人跑进树林。
贼九背着赵辰，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李娴淑：等一下，先给赵连长止血。
贼九放下赵辰。
打开药箱，李娴淑为赵辰包扎。
贼九：（焦急）手脚麻利点，鬼子要上来了！
爆炸响起，排头兵身亡。
小黄：有地雷！
爆炸再次响起，一名战士哀号倒地，右腿被炸断。
众人不敢再动，贼九回身看看，阻击阵地上只剩下小何。
小黄等人起雷，并在来路上埋雷。
14-14 桃花山 阻击阵地 夜/外
日军冲进阵地，小何打光子弹，冲雷区方向喊声“连长”，拉响手榴弹与敌同归于尽。
日军向雷区追击。
14-15 桃花山 白马渡雷区 夜/外
小黄：九爷，鬼子上来了！
贼九：（咬牙）滚雷开道！
欲冲向雷区，被李娴淑拉住。
盯着贼九，李娴淑目中含泪，依依不舍。
贼九：（微笑）没事儿，死不了。
李娴淑：骗鬼去吧。
断腿战士：（看赵辰一眼）连长！
奋力向前方滚去，连环爆炸响起，硝烟散尽，断腿战士不见踪迹。
贼九落泪。
小黄：九爷，你靠边站。
贼九：啥？
小黄：想死还轮不到你，（看战友）该谁了？
一个士兵冲向前方，爆炸再次响起。
机枪刘：还有气吗？回个话！
呻吟传来，士兵双腿截断，他咬咬牙，奋力滚向前方，连环爆炸再次响起。
贼九痛苦干嚎，想冲上去，被小黄死死抱住。
贼九：（挣扎）放手！
又一名战士冲上去。
连环爆炸……
小黄：大伙排队，别让九爷先上！
战友排队，把小黄、机枪刘、贼九、李娴淑挤到最后，一个接一个滚雷。
14-16 桃花山 白马渡雷区边缘 夜/外
地雷爆炸声接踵传来。
长泽：少佐！他们滚雷啦！
望着黝黑的树林，日军全体震惊。
真田：支那人，支那人……
14-17 桃花山 白马渡雷区 夜/外
小黄、机枪刘把雷埋在树林边缘。
看着面前河滩地，贼九用力吸口气。
李娴淑：（颤声）三哥……
贼九：轮到我了……
小黄：九爷！你退后，我来！
贼九：（一脚踢走小黄）你来个屁？滚一边去，照顾好连长！
迈步向河边走去，李娴淑不再犹豫，上前挽住贼九。
贼九：干啥？
李娴淑：一起走吧，别丢下我。
贼九：要死也轮不到你，给我靠后，别犯傻！
李娴淑：（凄笑）傻就傻吧，我认了。
贼九摇头，苦笑。
李娴淑：（欣慰）在你面前，我用不着聪明。
贼九：（伤感）妹儿……
李娴淑：（镇定）我数一、二、三，咱俩一起迈步，好不好？就像小时候。
看着李娴淑，贼九点头。
李娴淑：准备好了，一、二、三。
二人同时迈步。
地雷没响。
李娴淑枕住贼九手臂。
李娴淑：继续走吧。
二人向河边走去，小黄背赵辰跟进，机枪刘殿后。
李娴淑：要能逃过这一劫，你还会把我当妹妹吗？
贼九：我......
脚步突然一顿，贼九不动。
李娴淑：三哥！
大惊失色，瞥贼九脚下。
李娴淑：（颤声）松发雷？
小黄/机枪刘：九爷！
贼九：（绝望）生有时，死有地，这就是命。
14-18 桃花山 阻击阵地 夜/外
真田向雷区挥举战刀。
真田：前进！
呼啸传来。
长泽：小心！
扑倒真田，迫击炮弹落在阵地上。
日军被炸死、炸伤。
14-19 桃花山 国军后续阵地 夜/外
副官：（对炮兵）给我狠狠地打！别手软！
炮手填弹、发射，郭闻志呆坐一旁。
郭闻志：娴淑，你永远不懂我的心……
副官：团座，鬼子要追杀准夫人！
郭闻志：该死的小鬼子，欺人太甚！（看阻击阵地）传我命令，全团调转枪口，给我干死这帮狗日的！
副官：是！
14-20 桃花山 白石滩日军阵地 夜/外
鬼子开始逃窜。
八路冲上阵地。
老焦：打不过就跑，小鬼子也学会了。
阎国鸣：（看两侧，对通讯员）有我们的人吗？
通讯员：没有……
老焦、阎国鸣表情严肃。
突然，炮弹呼啸而至。
阎国鸣：卧倒！
众人隐蔽，爆炸响起。
老焦：怎么回事？
通讯员：386团校炮！
阎国鸣：奶奶的，国民党发什么疯？（冲群体）撤出阵地！
群体：是！
众人刚刚撤出，阵地就被炮火覆盖。
14-21 张庄 杨巧儿卧室 夜/内
油灯下，杨巧儿、小姑子睡在一起。
杨巧儿从梦中惊醒，她大汗淋漓，剧烈喘息。
小姑子：（点灯）嫂子，怎么啦？
杨巧儿：我做个梦，梦见他浑身是血……
小姑子：梦啊，那玩意不当真，我还梦到我哥回来了，管用吗？
杨巧儿摇头，痛苦地捂住脸。
小姑子：嫂子，瞧你这样，估计是……要给我找个哥了。
杨巧儿：唉！我这心思，连你都瞒不住。
小姑子：（连连点头）我知道，你们都以为我小，一块饼子就能打发。
杨巧儿苦笑，没说话。
小姑子：嫂子，你要真守不住，想改嫁，那就带上我和娘吧，我们都舍不得你。
杨巧儿：（搂住小姑子）别说傻话，嫂子怎么可能丢下你？
敲门声。
张黄氏声音：巧儿，睡了吗？
小姑子：坏了，娘扒墙根呢，她全听到了。
杨巧儿：（冲门外）还没能呢，娘，您先睡吧。
吹灯、搂小姑子躺下。
张黄氏：妞儿！你出来，咱俩该换岗了。
小姑子：娘！这大半夜的，折腾啥？
张黄氏：你一块饼子就能打发，我对你不放心，快开门！
小姑子：（撅嘴，起身穿衣）都一把年纪了，精力还这么旺，唉！你不去敌工部，真是可惜了。
14-22 桃花山 河滩 夜/外
李娴淑依在贼九身边，表情幸福。
贼九汗流满面，两腿打颤。
李娴淑：该来的躲不过去，起脚吧。
一把推开李娴淑，贼九果断起脚闭眼。
李娴淑：（悲鸣）三哥！
没炸。
小心扒开沙土，贼九发现脚下是一块扁平石头。
众人呼吸沉重，擦汗。
机枪刘：九爷，你这啥命？地雷也弄不死。
小黄：（对机枪刘）怎么跟九爷说话呢？
李娴淑：（摸赵辰颈总动脉）三哥，赵连长必须动手术，要快！
贼九慌乱，背起赵辰向河里跑，小黄、机枪刘扫去脚印。
14-23 张庄 团指 日/内
阎国鸣表情沮丧。
老焦：八连回来了……
阎国鸣：（颤音）情况怎么样？
老焦：白马渡雷区，血肉铺平一条路。
阎国鸣：那赵辰、老九......
老焦：不出意外，应该是……
阎国鸣落泪。
外面传来嚎啕声。
二人愣住。
老焦：通讯员！
通讯员跑进。
老焦：咋回事？
通讯员：（难过）您......您还是去看看吧。
14-24 张庄 团指院外 日/外
六连战士聚集院外，全体嚎啕。
有人悲伤过度，晕厥。
阎国鸣：赶快抢救！
卫生员上前。
阎国鸣、老焦悲伤落泪。
14-25 张庄 六连驻地 日/外
齐志武嚎啕，满炕乱爬，谁也抓不住。
炊事王等人死死压住齐志武，一边流泪，一边流汗。
齐志武：老赵啊，弟兄们呐……
头撞得鲜血淋漓。
炊事王：快把指导员压住！
齐志武拼命挣扎。
女人哭声传来。
老王转身，发现杨巧儿。
杨巧儿梨花带雨，扭头跑出。
炊事王：这……这……
14-26 军分区 医院院内 日/外
李娴淑冲进盥洗室。
贼九背赵辰赶到，小黄、机枪刘紧随其后。
贼九：救命啊！快救我们连长！
几名医护奔出，把赵辰抬进手术室。
贼九跪地，拽住一个护士。
贼九：救活我们连长，我给你当孙子。
护士：（挣脱、不悦）说什么呐？快起来！
贼九：求求你！
护士：你怎么回事？哪个部队的？怎么犯浑呢？
小黄、机枪刘也跪下。
护士：哎哎！当兵的不能跪！
小黄：我八辈子没求过谁，今天求你了，给我们连长一条活路。
磕头。
护士：嗨！这叫什么话？我是护士，不是大夫，看病不归我管。
盥洗室传来吵闹声。
李娴淑：你什么态度？有你这样当大夫吗？
贼九一愣。
14-27 张庄 团指 日/内
老焦走进。
阎国鸣：齐志武没事吧？
老焦：醒过来了，人有点傻，缓缓就行。
阎国鸣松口气。
老焦：唉！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
阎国鸣：怎回事？
老焦：小杨绝食了，整整两天，水米不粘牙。
阎国鸣：她跟着掺和啥？
老焦：你这话，张黄氏也劝过，结果适得其反。
阎国鸣：（不解）怎个意思？
老焦：要不是饿脱力了，甩不动绳子，我估计她这会儿，还在房梁上吊着呢。
阎国鸣苦笑。
老焦：（哀愁）文件没拿回来，咱怎么跟上级交待？
阎国鸣：交待什么？请求处分吧。
门外传来报告声。
阎国鸣：进来！
通讯兵走进，将抄报纸递给阎国鸣。
阎国鸣浏览，愣住。
老焦：说吧，没事，好坏我都有心理准备。
阎国鸣：老九他们还活着......（对老焦）哈哈！我就知道这货命硬，怎么弄都不死！（又看一眼抄报纸，愣住）嗯？关起来了？
同老焦怔怔对视。
老焦：没事，好坏我都有心理准备。
14-28 军分区 监舍小院 日/内
齐志武板着脸走进。
一名干部率武装士兵等候。
干部：老齐啊，你可来了，唉！
齐志武：什么情况？
干部：（看监舍）自己瞧吧。
14-29 军分区 监舍 日/内
贼九、小黄、机枪刘靠墙坐，气色很不好。
齐志武、干部走进，三人起身。
齐志武：说吧，咋回事？
贼九低头，不吭声。
齐志武：老九，你还能不能让人省心？
贼九：不赖我......
齐志武：是，你全对，我们全错！
贼九不吭声。
齐志武：（点贼九，气急败坏）你说你哈，一立功就犯错，这都快成规律了，不，你下辈子，就打算这么过？
贼九吸吸鼻子，没说话。
齐志武：（打量环境）行啊，从张庄小号，蹲到军分区大牢，啥叫水涨船高？跟你，我算长见识了。
干部：老齐啊，消消气儿，牢里不让大呼小叫。
齐志武：（压住火气，对干部）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
干部眯眯一笑。
齐志武：哎对了，被打的大夫，伤得重不重？
干部：怎么说呢？（看贼九）不愧是战斗英雄。
齐志武：（一愣）嗯？怎个意思？
干部：英勇顽强，出手不凡。
齐志武：嗯？
干部：把江院长和警卫，当成小鬼子揍。
齐志武：（讪笑）没那么严重吧？
干部：哎？我可没夸张，这小子驴性呢。
齐志武看贼九，恐慌。
干部：战术得当，打完就跑，绝不纠缠，要不是没吃饭，以他那速度，想撵上还真不容易。
齐志武：处理意见，批了吗？
干部：正在讨论，你说毙了吧，有点可惜，可要不处理，怎么给江院长交待？
贼九：受点委屈就上蹿下跳，他还是不是爷们？
齐志武：闭嘴！
贼九：指导员，你这胳膊肘咋往外拐？那混蛋不地道，说啥也不让李四上手术台，揍他一顿咋啦？
齐志武：哦，打人还有理啦？
干部：何止打人？差点没把医院掀了。
齐志武尴尬。
干部：老齐啊，不是我说，要没这档子事，就凭你们找回的名单，至少也是个集体二等功，可现在，得！全泡汤了。
齐志武：（对贼九）你狗日的！敢给六连抹黑？
扒下鞋子，对贼九开轮。
贼九躲避，“哎呦”怪叫。
干部：（阻拦）老齐，别动手，打人犯纪律！
齐志武：（点贼九）犯就犯，老子豁出去了！
踢贼九屁股。
14-30 张庄 老焦办公室 日/内
阎国鸣垂头丧气走进。
老焦：（撂下笔）没事儿吧？
阎国鸣：（对面就座，敲桌面）叫齐志武去军分区，是你的命令？
老焦：是啊？怎么啦？
阎国鸣：老九没回来，齐大白话又搭进去了。
老焦：啊？
阎国鸣：这下好了，兄弟部队全看咱笑话，司令员说……
老焦：说啥了？
阎国鸣：四团打仗勇猛顽强，犯纪律更是勇往直前，不管敌人，还是自己人，全都麻杆打狼，两头怕你们。
老焦捂脸，长吁短叹。
阎国鸣：别愁了，愁的是我呀。
老焦：跟你有什么关系？
阎国鸣：我是主要负责人，要追究责任，也是我先来，哪能轮到你？
老焦苦笑。
阎国鸣：眼气了？
老焦：（摇头）那倒不是。
疑惑。
阎国鸣：寻思啥呢？
老焦：我有点搞不明白，老九能惹事，这谁都知道，可齐志武……他不应该啊？一个老党员，又是政工干部，还能犯这低级错误？
阎国鸣：没办法，叫老九气的。
老焦：啥？
阎国鸣：一看荣誉没了，当场情绪失控。
老焦：（点头）难怪。
阎国鸣：殴打部下，情节严重，性质恶劣，一个党内记过处分，肯定逃不掉了。
老焦欲哭无泪。
阎国鸣：哎，谁去接他俩？
老焦：你还想把我弄进去？
阎国鸣：这叫什么话？
老焦：我算看明白了，那两位，祸害起自己人，也不带手软的。
阎国鸣：屁股再臭，也是自己的肉。
老焦：那你要屁股，还是要脸？
阎国鸣：（苦笑）我还有脸吗？（拍大腿，起身）算啦，还是我亲自跑一趟吧。
外走。
老焦：（想到什么）哎？老九以下犯上，这可是重罪，他出得来吗？
阎国鸣：（停步，转身）那要看他犯谁了。
老焦：什么意思？
阎国鸣：李四背下了名单，那个被打的江院长，是潜伏特务。
老焦：（怔怔）服了，张三、李四，有事祸害敌人，没事祸害自身。
14-31 军分区 监舍 日/内
小黄、李娴淑搀赵辰走进。
赵辰脸缠纱布。
齐志武、贼九上前扶赵辰。
众人炕上落座。
贼九：连长……
拍贼九，赵辰眼神激动。
赵辰：啊……啊……啊……
齐志武：（对贼九）老赵告诉你，以后得改改性子，别一冲动就不管不顾。
赵辰：啊……啊……啊……
齐志武：你是军人了，不是老百姓，要知道为谁而战，要努力成为一个好兵。
贼九：（点头）是！我一定听连长的，叫我打狗，绝不撵鸡。
赵辰欣慰，冲齐志武比划。
齐志武：嗨！你不用担心我，我死不了，（想到什么）哎？老赵，老九咋就听你的？
赵辰看贼九，笑意盈盈。
齐志武：咱俩谁是指导员？
赵辰点齐志武。
齐志武：别，甭跟我客气，改天咱俩换换，你做指导员，我当连长去。
点点自己，赵辰摆手摇头。
齐志武：（苦笑）唉......我这指导员当的，接个人，都能把自己接进去。
赵辰“呵呵”笑，牵动伤口，呻吟。
贼九：（对李娴淑）连长没事吧？
李娴淑：半截舌头没了，得留院观察。
贼九：那我陪连长，（想到什么）哎？以后还能说话不？
李娴淑：应该能，不过呢，恐怕会落下偏头痛。
贼九：不你啥医术？治来治去，咋还整出脑袋疼了？
李娴淑：你懂不懂啊？医生也不是万能的，眼下这条件，能保住命就算不错啦！
贼九没吭声，看赵辰，伤感。
赵辰拉住贼九、李娴淑的手，贴在一起。
贼九：（对齐志武）连长想说啥？
齐志武：叫你跟李四搭班子。
李娴淑、贼九对视，双双难为情。
齐志武：想啥呢？叫你俩合作，是为打鬼子，不许给我扯淡！
赵辰捅齐志武，“哦哦”喊两声。
齐志武尴尬。
小黄：指导员，连长啥意思？
齐志武：（苦笑）不扯淡，你信吗？
14-32 清溪镇 郭闻志外宅正房 夜/内
厅内灯光昏暗。
郭闻志喝闷酒，小红在一旁伺候。
小红：（抢酒壶）过量伤身，少喝点吧。
郭闻志：不多喝，身子也伤了。
小红：唉……你还是忘不了她，（看郭闻志，幽怨）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
郭闻志：你想听什么？
小红：把我收房，是不是看她面子？
郭闻志点头。
小红伤心。
郭闻志：生气了？
小红：（犹豫）没有……
郭闻志：是你让我说实话的。
小红：女人让你说实话，其实是想听假话。
郭闻志：（苦笑）所以，我总也看不透她。
小红不语，想着什么。
郭闻志：可你能看透我。
小红：是么？
郭闻志：我要没猜错，你应该很清楚，跟着我，能得到什么。
小红给自己斟酒，一饮而尽。
郭闻志：我说错了？
小红：没有，看你给什么了。
郭闻志：权利？
小红：我不碰。
郭闻志：聪明。（拽下钥匙丢在桌面）能给你的，全在这。
小红瞥钥匙。
郭闻志：怎么，李家的人，不敢接账房？
小红：（拾起钥匙，掂一掂）你想富有四海，还是想称霸一方？
郭闻志：都想要。
小红：只能选一样。
郭闻志：你决定，（喝干酒）我只看结果。
14-33 张庄 六连营房 日/内
【字幕】两个月后……
贼九出示靶纸给李娴淑看。
三个弹洞，分别是十环，九环，八环。
贼九：两枪脱靶，还得练。
李娴淑：你怎不说，我那两枪都打在这？（点十环弹洞）
贼九：甭跟我说棒槌话，就算把枪拴住，也打不进一个弹孔。
李娴淑：（不悦，嘟囔）连讨人欢心都不会......
贼九：（卷靶纸）知足吧，没盯过三年香火，没挂过秤砣，能打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李娴淑：（得意）哼，也不看我祖上是干嘛的？
贼九：卖皮货的。
李娴淑：（大声）猎户！
贼九：猎户跟神枪手是两码事，别总说外行话行不？
李娴淑捶贼九，不悦。
贼九：（摆弄步枪）这枪咋样？
李娴淑：有效射程在九百米左右，以鬼子那变态性格，那工业水准，能把精度做到这地步，我一点都不奇怪。不过......
贼九：咋啦？
李娴淑：你师父是在七百米外遭到射杀，对吗？
贼九伤感，点头。
李娴淑：可一过了六百米，不管你怎么瞄，子弹都会打偏，是这样吗？
贼九：（点头）我也想不明白，为啥鬼子能做到的，我却做不到？
李娴淑：你没考虑地心偏转力，也叫科氏力。
贼九：啥......力？
李娴淑：说了你也不懂。（取出照准器案内书）这里面提到过，射程超过六百米，就必须考虑这个力。
贼九：那你能整明白不？
李娴淑：她没写公式，我估计，或许连她也不清楚。
贼九：唉......这不坑人吗？（想到什么）哎，照准器咋用，她都写了吧？
李娴淑：写了，但有些因素太复杂，以你的知识水平，很难掌握。
贼九：离不开你了呗？
李娴淑：无所谓呀？看你了。
贼九泄气。
李娴淑：真田那哥俩，都曾在佐森留过学，想打掉他们，不能靠运气。
贼九：啥......森？
李娴淑：哦，那是一所狙击手学校，在德国很有名。
齐志武走进。
齐志武：刚回来，也不歇歇？
李娴淑：没办法，鬼子不让。
举枪，练瞄准。
齐志武：（看枪）听说没有？兆阳鬼子换装了。
贼九：我知道。
齐志武：你这枪，以后再整子弹，就不用去热河了。
贼九：行啊，张庄的小鸡，可算能留后了。
看齐志武。
贼九：有事吧？
齐志武点头。
贼九：说。
齐志武：为了你，小杨上吊了。
贼九：（一哆嗦）啊？
齐志武：不过没事，救过来了。
李娴淑撂下枪，看贼九。
贼九：（拍胸口）以后说话，别大喘气。
李娴淑：她不是讨厌三哥吗？这怎么......
齐志武：嗨，这种事儿，女人哪有几句实话？
李娴淑：（瞪齐志武）你什么意思？
齐志武：（对李娴淑）没说你，（对贼九）有空去看看她，注意纪律。
贼九：哦哦......
跑出几步，想到什么，转回来取绳钩。
齐志武：哎哎，怎个意思？还要爬墙头？
贼九怔愣。
齐志武：敲门不会吗？
贼九：让进吗？
齐志武：试试不就知道了？
丢下绳钩，贼九准备开溜。
齐志武：（勾手）回来！回来！没说完呢。
贼九：能不能快点？急死人了。
齐志武：赶紧立功，争取特批，明白不？
贼九点头。
齐志武：没有特批，你再黏糊她，那叫调戏妇女。
李娴淑“呼呼”喘气。
齐志武：（对李娴淑）什么毛病？
李娴淑：（看贼九身后）三哥，你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言而无信。
贼九：不是，我啥时候说的？
李娴淑：小时候那次，你领我偷瓜，结果被狗撵出三里地。
贼九：拉倒吧，后来我才知道，那瓜，那地，那狗，全是你家的，怪不得它总咬我，不咬你。
齐志武：呵呵，老九，我现在才知道，你为啥这么能跑。
李娴淑：那你说过没有？
贼九：唉......说完后老悔了，你说我一大活人，跟狗抢啥风头？
李娴淑：有你这句话就行。
贼九：哎，对狗发誓，那也算？
李娴淑笑而不语。
齐志武：（看向旁边）嗯？
贼九：咋了？
杨巧儿、小姑子站在窗外，杨巧儿幽怨看贼九。
贼九：这个，这个，我......（指李娴淑）她......
杨巧儿一声不吭，拉小姑子回走。
贼九：（点李娴淑，气急败坏）故意的，是吧？
李娴淑：不关我事儿。
贼九：你等着，回头再算这笔帐。
追杨巧儿。
李娴淑有些失落。
齐志武：哎，故意的吧？
李娴淑：我都说了，不关我事儿。
齐志武：谁信呐？
14-34 张庄 团指 日/内
老焦瞧阎国鸣，眼神古怪。
阎国鸣：干嘛这眼神？
老焦递上图画。
【图画特写】：圆月下，一个蒙面人盯着一只羊，手中还握着一把剑。
阎国鸣：嗯？这啥意思？哪弄来的？
老焦：老九给小杨的，被张黄氏发现了。
阎国鸣：哎？他俩还有接触？
老焦点头。
阎国鸣：唉......人赃并获啊。
老焦：可老太太没读懂涵义，于是就转给我，叫咱看着办。
阎国鸣：还用看吗？肯定图谋不轨。
老焦点头，表示赞同。
阎国鸣：这混蛋，刚回来就惹事，还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老焦：抱怨有用吗？关键是怎么办。
阎国鸣：能咋办？接着关，绝了念想，叫他在小号里养老。
老焦：（苦笑）关他，凭什么呀？
阎国鸣：就凭这幅画。
老焦：可你都没看懂，能把它当证据吗？
阎国鸣哑口。
老焦：我算看透了，没文化也有好处，（点图画）保密。
阎国鸣：（咬牙切齿）这个兔崽子，把对敌斗争经验，全给咱用上了。
老焦：（苦笑）还有，（递上手帕）你再看看这个。
【手帕特写】：柴禾堆下，两只鸭子在戏水。
阎国鸣：这个……嗯，应该是“连理枝下，鸳鸯戏水”，（看老焦，疑惑）谁这么罗曼蒂克？
老焦：李四，给老九的，让齐志武截获了。
阎国鸣：她怎么说？
老焦：想规劝老九端正态度，摒弃杂念，把心思用在工作、学习上，别对小杨赶鸭子上架。
阎国鸣：这鬼话你信吗？
老焦：可你能抓住小辫子么？
阎国鸣：（感慨）不愧是大知识分子，行事滴水不漏。
老焦：要不这样，先采取一下措施，把他们分开？
阎国鸣：小杨好办，张三、李四怎么分？谁懂三角函数？谁会算加速度？
老焦苦闷。
阎国鸣：（看图画，愁苦）唉......这到底什么意思呢？
14-35 张庄 张家墙外 夜/外
贼九拉低帽子，来到张家墙下，左右看看，正准备攀爬，突然愣住。
院墙在原有高度上，加高足足两倍有余。
贼九：（苦笑）不用把事做绝吧？
李娴淑咳嗽一声。
贼九回头。
贼九：你咋来了？
李娴淑：等你呀。
贼九：等我？不是，你咋知道我会来？
李娴淑：（苦笑，幽怨）没办法，小寡妇的诱惑势不可挡。
贼九尴尬。
李娴淑：十五月圆夜，贼、杨见面，嗯，今晚刚好十五。
贼九：哎？你咋知道我画啥？
李娴淑：咱俩一块长大，你什么心思，能瞒过我么？
贼九无语。
李娴淑：三哥，你为她不顾一切，值吗？
贼九想了想，一点头。
李娴淑：那我呢？
贼九耷拉脑袋。
从墙上掉下一块玻璃，杨巧儿出现在墙头。
李娴淑：（对杨巧儿，惊讶）这都能上来？哇，本事见长。
杨巧儿：（对贼九）帮我一把。
贼九：哦哦！（张开双臂欲接）
李娴淑：（推贼九）嗨！你接得住吗？
贼九：（点头）我行。
李娴淑：行什么呀？这么高蹦下来，不摔死她，也得砸死你。
贼九：那咋办？
李娴淑：听我的，别把她爱进坟头里，找个梯子吧。
杨巧儿从墙后拽出绳子，丢到墙下。
李娴淑：天呐，早有预谋啊？
14-36 张庄 张黄氏卧室 夜/内
张黄氏、小姑子睡在一起。
张黄氏忽然睁眼，机警瞧瞧四周，迅速起身穿衣。
张黄氏：（推小姑子）妞儿，你腿脚利索，去看看你嫂子。
小姑子：（迷迷糊糊）哎呀娘，又怎么啦？
张黄氏：（点灯）我知道那幅画的意思了。
小姑子：啥？
张黄氏：十五见，就是今晚。
小姑子：嗨呦，墙那么高，门又让你锁了，她飞得出去吗？
翻身入睡。
张黄氏：这可没准儿，（找鞋）房梁高不高？不也差点把自己吊上？哎？我鞋呢？
鞋不见了，小姑子打起呼噜。
张黄氏：（一愣，意识到什么）坏了，这是早有预谋，（拍小姑子）起来，快点去！
小姑子：（起身）哎呀，都快把人折腾死了，（穿鞋下地）以后嫁人，我可不找短命的。
张黄氏：（瞪小姑子）不许胡说！
小姑子往外跑。
张黄氏：哎哎，披上衣裳，别凉着。
院内，传来小姑子尖叫。
张黄氏：（急切）咋了？
小姑子声音：娘，你来看看吧，我嫂子长能耐了！
张黄氏光脚跑出没多久，也传出“啊”的一声。
14-37 张庄 团指 夜/内
阎国鸣气急败坏。
齐志武耷拉脑袋。
老焦把水杯放在阎国鸣手边。
阎国鸣：（对齐志武）连个手下都看不住，你这指导员还能不能当？
齐志武委屈。
阎国鸣：怎么着，说你说错啦？不能干，趁早滚蛋！
齐志武：团长，不带你这样的。
阎国鸣：也何？有脾气了？
齐志武：老九犯错，你总训我干啥？我又不是他老妈子，看得住吗？
阎国鸣：（气，笑）怎个意思？想造反？
齐志武：那让我咋说？他蹽起来，小鬼子都撵不上，我算老几？
老焦：（点头）嗯，这我能理解。
阎国鸣瞪老焦。
齐志武：当基层干部容易吗？受苦受累不说，还得替人背锅。
阎国鸣：（点齐志武）就冲刚才那句话，你就不够格！
齐志武：我......
阎国鸣：发动群众不会吗？大伙要齐心合力，他还能飞上天？
齐志武没吭声。
阎国鸣：你平时嘚啵嘚啵，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给我崴泥？
齐志武苦着脸。
老焦：总让人看着，也不是办法，关键呐，是给他找点事做，别让他闲着。
阎国鸣、齐志武看老焦。
老焦：看我干嘛？
阎国鸣：我发现了，你比我会当政委。
老焦：嗨！我就这么一说，具体该咋办，还得你拿主意。
阎国鸣：那就这么定了，给他找点事干。
齐志武：（苦笑）除了惹祸，他还能干啥？
老焦：学文化不会么？
齐志武：谁教啊？我初小还没毕业呢。
阎国鸣：你一边凉快去，找李四！
老焦：（感慨）你别说，李四还真是张三的克星。
齐志武：那她也克我呀？
阎国鸣：啥？
齐志武：她那脑子，我玩得过吗？
阎国鸣：不你啥意思？
齐志武：一个老九就够我愁了，再给他加个狗头军师，那还让不让人活了？
阎国鸣、老焦对视，发愁。
老焦：事物的本来面目，就是有一利，必有一弊。
14-38 张庄 监舍 日/内
李娴淑坐在贼九对面，她很憔悴。
贼九：咋了？昨晚没睡好？
李娴淑：能睡好么？
贼九：没事，过几天，哥就出去了。
李娴淑：然后再进来，再出去，（抱头，苦闷）唉......你折腾什么呀？稳当点不行吗？
贼九：呃......这个......
李娴淑：下次再进来，提前吱一声，我也好有所准备，给你备件换洗衣裳。
贼九：不你咋回事？咒我呀？
李娴淑：（苦笑）你还用咒？都快鬼上身了。
贼九：别惹我，听见没？我正闹心呢，没工夫搭理你。
李娴淑：（嘟囔）没心没肺。
贼九：说啥呢？
李娴淑：（提高嗓音）你不止没心没肺，还言而无信，欺骗我。
贼九：骗你？不是，我咋骗你了？
李娴淑：（犹豫一下）你跟我说，咱们是一家人，所以我才跟你走，对吧？
贼九：对呀。
李娴淑：可你却削尖脑袋，蹦高要跟人家过，三哥，你想没想过我的感受？
贼九：（一愣）我......我说的一家人吧，指的是兄妹。
李娴淑：兄妹是两家人吗？
贼九：好像......不应该是吧？
李娴淑：那你还节外生枝，又整进来一个？
贼九：我……（翻眼睛思考）
李娴淑：反正是你理亏。
贼九：（挠头）哎？不对呀？你在绕腾我。
李娴淑：谁有闲心绕腾你？自己错了，还推卸责任，就冲这点，你不像爷们。
贼九：等会儿，别打岔，让我想想......
拍脑门。
李娴淑：有什么可想的？
贼九：跟你老李家人说话，得加小心。
李娴淑：你还防我？
贼九：不防行吗？我爹实在，结果咋样？被你爹三言两语，就把地给圈拢没了。
李娴淑：上一辈的事儿，还提它干嘛？
贼九：没办法，心里有疙瘩。
李娴淑：那我家也没地了，你想要回来，找小鬼子吧，地全在它那儿。
贼九“呼呼”喘气。
李娴淑：翻脸啦？
贼九：我说不过你。
李娴淑：才知道？
贼九：反正我告诉你，咱俩就相当于亲兄妹，除了这个，少扯别的。
李娴淑冷眼看贼九。
贼九：别这么瞧我，行不？
李娴淑：咱俩有血缘关系吗？
贼九：那倒没有......
李娴淑：没有血缘关系，谁跟你是亲兄妹？
贼九：不是，你咋这么倔？
李娴淑：随我爹。
贼九：（点李娴淑，摇头叹息）唉......别气我，好不？
李娴淑不悦，看向别处。
贼九：妹儿啊，听哥一句劝，你念过大书，是大先生，跟我这大老粗不一样，明白不？
李娴淑：行啦，甭讲大道理，我没心情。
贼九：那好，咱这么说吧，我喜欢两亩地一头牛，你能过那种日子吗？
李娴淑冷眼瞥贼九。
贼九：看我干啥？
李娴淑：不能换个活法吗？
贼九：换不了，小树不离皮，农户不离地，你我祖上闯关东，图个啥？
李娴淑沉默。
14-39 张庄 卫生队医务室 日/内
将“连理枝下，鸳鸯戏水”手帕投进炉子，李娴淑眼望窗外，一脸怅然。
老焦走进。
老焦：（嗅鼻子）烧什么呢？一股糊味。
李娴淑：（摇头）没什么，（换上笑脸）您请坐。
起身倒水。
老焦：别忙了，我说几句就走。
看炉膛里没烧完的手帕。
老焦：李大夫，你参军没多久，我军有些规定，恐怕......
李娴淑：二五八团，禁止私下谈恋爱，对吗？
老焦：有人跟你说过？
李娴淑：（点头）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老焦：那就好。
李娴淑：您来......不光是为这事吧？
老焦：呵呵，什么都瞒不过你，那我可实话实说了？
李娴淑点头。
老焦：组织上，想让你做文化教员。
李娴淑：（沉吟）也想通过我，阻止他犯错。
老焦冲李娴淑挑起大拇指。
李娴淑：对不起，我做不来。
老焦：哎？你先别急着下结论，想想再说。
李娴淑：不用想了，不可能。
老焦：为什么？
李娴淑：孤男寡女，名不正，言不顺，别人会怎么看？
老焦：（苦笑）甭跟我玩心眼，你天天缠着他，跟他练黑枪，咋就没那么多事？
李娴淑：哎？你可别乱说，我那是拜师学艺，师父徒弟，符合伦理。
老焦：哎呀......话到你嘴里，真是两头不漏咋说咋有。
李娴淑眼鼻观心。
老焦：说吧，什么条件？
李娴淑：真把我当生意人了？
老焦：你本来就是。
李娴淑笑而不语。
老焦：行，我懂了，（手指叩击桌面）想要特批，是吗？
李娴淑：这是你提的，我可什么都没说。
老焦：那咱换一个？
李娴淑没吭声。
老焦：好，就这么定了。
起身。
李娴淑：什么时候有准信？
老焦：急什么？我不得先问问，再给你答复吗？
李娴淑：（急切）不用问，问了也白问。
老焦：嗯？什么意思？
李娴淑：那个......走走后门，疏通一下关系，行吗？
老焦：不行，我军没这规矩。
14-40 张庄 监舍 日/内
贼九：（打喷嚏）谁在算计我？
回身看墙角。
齐志武进门，一脸晦气。
贼九立正。
齐志武解下武装带，扔在桌面。
齐志武：独门独户，住得还舒坦吧？
贼九没吭声。
齐志武：打今儿个起，不能再惯你毛病了，得帮你改改脾气。
贼九：（恐慌）你要干啥？
齐志武：瞧你吓那样？督促你学文化，叫你长见识。
贼九：（气急败坏）不想让我娶媳妇就明说，干嘛来这套？
齐志武：呦！看出来啦？
贼九：谁比谁傻？
齐志武：对，我就这意思，咋地吧？
贼九急得抓耳挠腮。
齐志武：不愿意是吧？也行，我立马打报告，送你回新四军。
贼九：断我念想？
齐志武：聪明，难怪鬼子降不住你。
贼九：（犹豫一下）算你狠，行，我学，还有啥招，一块使吧。
齐志武：使招？呵呵，这哪能显着我？
贼九：嗯？啥意思？
齐志武：给你找个高人。
贼九：（怯怯）谁？
齐志武：你猜？
贼九：（想了想）李四？
齐志武：哎？你自己挑的，不关我事。
贼九：（气急败坏）啥叫我挑的？你讲不讲理？
齐志武：我就这样，告去吧。
贼九怒点齐志武，无语。
14-41 兆阳 日式居间 日/内
【字幕】：数周后......
真田写信，边写边咳。
深津走进。
真田起身立正。
深津：（看信）家书？
真田：是的。
深津：在支那的见闻，不要透露。
真田：请您放心。
深津：身体怎么样？
真田：伤到肺子了。
深津：注意修养。
真田：谢谢。（想到什么）要开战了？
深津点头。
真田：我马上准备。
深津：（摆手）不忙。
踱步思考。
真田目视深津。
深津：次郎，你怎么看郭闻志？
真田：典型的北支商人。
深津：如果，我们跟八路交火，你说，他会不会插手？
真田：那要看是否对他有利。
深津沉吟。
真田：大佐......
深津：我不是商人，不会去追求利润，但我要考虑得失。
真田：防止他插手？
深津点头。
真田：简单，给他利益。
深津：可以，你来安排。
真田：明了！（想到什么）马上着手么？
深津：（点头）通报看了吗？
真田：看了，昭和十二年迄今，短短三年，八路从不足三万人，发展到四十万。
深津：可怕么？
真田：（点头）想必，重庆方面也担心。
深津：这就是同郭桑合作的基础，在没消灭八路以前，我不希望他节外生枝。
真田：明白。
14-42 张庄 六连连指 日/内
贼九站在齐志武面前，不安。
齐志武：准备准备，晚上做个检讨，好好反省一下。
贼九：我又怎么啦？
齐志武：还怎么啦，这字啊，是学了前面忘后头，典型的熊瞎子掰苞米，不该反省么？
把作业本扔在桌面，随手点了点。
贼九：这也算错？
齐志武：对呀，说明你态度不端正。
贼九：可我就这记性。
齐志武：所以得检讨。
贼九：（气急）不是，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齐志武：哎？别耍驴脾气，政治课上，我是怎么教的？革命战士，必须一切行动听指挥。
贼九：姓齐的，我跟你有仇啊？
齐志武：怎么说话呢？
贼九：还让我咋说？三天两头找麻烦，一点小错揪半天，有你这样的吗？
齐志武：冲我喊啥？有脾气找李四发，她咋说，我就咋办，明白不？
贼九：不是，李四她......她......
齐志武：她咋啦？
贼九“呼呼”喘气。
齐志武：说话呀！
贼九：没啥。
齐志武：（眯眯一笑）哎，你咋得罪她了？
贼九：我哪知道？
齐志武：那她干啥老针对你？
贼九：问她吧。
齐志武：不说算了，没工夫跟你闲扯。
贼九：哎，帮个忙行吗？
齐志武：啥事？说吧。
贼九：别让她老整我。
齐志武：那就看你聪不聪明了。
贼九：怎个意思？
齐志武：有点眼力价，别总拗着她。
贼九：（怔怔）那我该咋做？
齐志武：笨呐！察言观色不会吗？晴，表示她心情不错，阴，那就赶紧避雨吧。
贼九：要是......不阴不阳呢？
齐志武：谁能拿出这表情？
贼九：她就能。
齐志武：（略一思索）那你完了，风云莫测，前途诡异。
贼九：（咬牙切齿）我上辈子欠她的。
齐志武：封建迷信，咱就甭扯了，你呀，赶紧回去想辙，真的，瞧你这样，我都觉得可怜。
贼九：你到底哪头的？
齐志武：这个......呵呵，不好说，真不好说，反正是你挨整，我难受，她整你，我解气，明白了？
贼九摇头，叹息，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