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桃花山 残垣 日/外
绫织羽看贼九，很紧张。
贼九：（把镜子丢给绫织羽）盯好你大伯哥，别让他瞎蹦。
绫织羽：好。（将镜子伸出豁口）
贼九：连长，你把火力引开，剩下的交给我！
赵辰：有把握吗？
贼九：别露头就行！（对绫织羽）对准汽车！
镜子中出现汽车。
赵辰把机枪横举头顶扫射，日军还击。
18-2 桃花山 汽车 日/外
机枪弹穿透玻璃命中司机。
18-3 狙击镜视野 日/外
汽车打横，车体挡住视野，看不到豁口。
18-4 桃花山 残垣 日/外
贼九迅速起身瞄准，抠动扳机。
18-5 子弹特写 日/外
子弹脱膛，向汽车曲线呼啸逼近，命中油箱。
汽车爆炸。
18-6 桃花山 汽车 日/外
汽车燃烧，日军跳车救火，哀嚎。
18-7 桃花山 残垣 日/外
摩托车载机枪向贼九射击。
贼九隐身，换弹。
赵辰起身干掉机枪手、驾驶员。
失控的摩托车冲到残垣内。
18-8 桃花山 白石滩高地 日/外
长泽：糟糕，视线受阻！
真田：（兴奋）厉害，这才是我要的对手。
长泽：转移吗？
真田：马上！
长泽：了解！
18-9 桃花山 残垣 日/外
从小黄手中拽下狙击镜，贼九安装、固定。
赵辰：（对遗体）兄弟，你履行了军人的职责，没给中国人丢脸，六连以你为荣，六连以你为傲。（拍拍尸体）好走，地下见。
贼九捡起小黄狙击步枪，丢给绫织羽。
绫织羽被砸得“哇哇”叫。
绫织羽：轻点！
贼九：忍着吧，从现在开始，你得学会保护自己。
绫织羽：（摸枪）我不会用。
贼九：开玩笑，都能写书，不会用枪？
绫织羽：一码归一码，我没碰过这种枪，不熟悉参数，万一伤到自己......
贼九：（拍脑袋，摇头）不是，就你们这胆量，也敢侵略中国？
绫织羽：天皇怎么诏谕，国民就怎么做，这跟胆量无关。
赵辰：三八大盖用过没？
绫织羽：用过。
赵辰：那你不会举一反三，参照三八大盖吗？
绫织羽：啊？这也行？
贼九：不你啥脑子？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
绫织羽：（苦笑）你不懂，日本人做事，一定要按规矩来。
贼九：能被你们熊成这样，中国人真是越活越回旋。
绫织羽：别说我了，快打仗吧！
18-10 桃花山 一线天阵地 日/外
真田、长泽率部下进入壕沟。
二人重新标定射点。
长泽：那个女人，举手投足，好像是日本人？
真田：（不悦）不要提她，日奸、败类。
长泽没吭声。
真田想到什么，叹息。
长泽：中佐......
真田：我担心，那日奸会算“科氏力”。
长泽：干扰她，叫她静不下心。
真田：可以。
长泽：（对通讯兵）进攻！
通讯兵：了解！（打旗语）
真田瞄准。
18-11 桃花山 残垣 日/外
贼九蹲在赵辰、绫织羽中间。
绫织羽用镜子观察敌情。
赵辰：（为难）装备太沉，游不过去。
贼九为难。
绫织羽：鬼子进攻了。
18-12 桃花山 白石滩 日/外
鬼子成散兵队形向残垣接近。
18-13 桃花山 残垣 日/外
贼九：（咬牙）拼了！（对绫织羽）帮我算“地心偏转力”！
绫织羽苦笑、摇头。
贼九：又咋啦？
绫织羽：不会。
贼九：啊？那公式，不是你弄的吗？
绫织羽：（哭丧着脸）我没背。
赵辰/贼九：（惊讶）什么？
绫织羽：我是医生，干好本职工作就行，其他的事不归我管。
贼九：不会又是......按规矩来吧？
绫织羽：（点头）一个萝卜一个坑，样样通，样样松的人，在日本没有前途。
贼九：（泄气）完蛋了……
赵辰：（对贼九）有补救办法吗？
贼九：（摇头）我不是每次都幸运。
赵辰想着什么。
绫织羽：（瞧镜子）天呐！足足一个中队，这仗还怎么打？
18-14 桃花山 一线天阵地 日/外
长泽：中佐，他们插翅难飞了。
真田：不一定。
长泽不解。
真田：万物皆有用途，在于如何发挥。
18-15 桃花山 残垣 日/外
绫织羽：（兴奋）有办法过河了！
贼九/赵辰：嗯？
取下摩托车皮座椅。
绫织羽：这是海绵做的，可以增加浮力，抱它过河，就不用丢弃装备了。
贼九：这么干......行吗？
绫织羽：试试吧，总比等死强。
赵辰沉吟。
贼九：连长，走了。
赵辰苦笑、摇头。
贼九：咋啦？
赵辰：（看看摩托车）你数数，有几块垫子？
驾驶位座椅被打烂，翻斗中，还有座垫和靠垫。
赵辰：不挡住追兵，你能游过子弹吗？
贼九呆住，赵辰掏出战旗递给他。
贼九：这……
赵辰：把它带上，跟母鬼子一块过河。
贼九：你呢？
赵辰：我掩护。
贼九：开啥玩笑？我能丢下兄弟吗？
赵辰：我是小事，旗不能丢，要没它，六连就完了。
贼九：（激动）少跟我扯犊子，这事没商量！
赵辰：老九，我是在命令你，你想抗命吗？
贼九跪在赵辰面前，抽泣。
赵辰：（拉住贼九，把旗移交）好兄弟，记住我的话，荣誉比命重要，不管啥时候，都不能给六连丢人。
贼九：（哽咽）啥也别说了，丢下兄弟，我做不到！
赵辰：（急切）你咋这么倔？（看墙外，语重心长）咱八路军，不能少了你，要把这身本事传下去，提高我军实战射击水平，耗干鬼子所有元气。
绫织羽脸色有异。
贼九拼命摇头，洒泪。
赵辰：（踹贼九）快走！（子弹上膛）
贼九：（凄叫）连长！连长啊……（被绫织羽拉住）
赵辰：母鬼子，把他拽走！
绫织羽：明白！
赵辰：要敢起刺，就给我收拾他！
绫织羽：是！（拽贼九）
贼九挣扎，赵辰枪指贼九。
赵辰：走不走？别让我浪费子弹！
贼九握住枪口，抵住自己脑袋。
枪管炽热，贼九手心冒烟。
赵辰咬牙，一脚把贼九踹进河里。
18-16 桃花山 一线天阵地 日/外
长泽：（用望远镜观测）两个人落水。
真田：判断身份。
长泽：没露头，难。
18-17 望远镜视野 日/外
进攻鬼子被机枪打倒。
赵辰后腰插着手枪。
河面上，两个垫子向对岸漂浮。
18-18 桃花山 一线天阵地 日/外
真田沉吟。
长泽：还剩个军官，干掉么？
真田：（摇头）他不值得我出手，你来吧。
长泽接过狙击步枪，重新瞄准。
18-19 桃花山 残垣 日/外
鬼子遭到射杀，赵辰换上最后一个弹夹。
看看快要接近对岸的座垫，赵辰很欣慰。
赵辰：（上膛，对小黄尸体）兄弟，哥哥陪你打鬼子。
鬼子从侧面涌进残垣，赵辰打光子弹，狠心砸毁机枪。
鬼子继续进攻，赵辰用手枪还击，撤向雷区。
曳光从眼前飞过，赵辰“啊”地一声捂住眼睛。
18-20 桃花山 一线天阵地 日/外
长泽摇摇头，放下枪，表情遗憾。
真田：（拍长泽）已经很不错了，加把劲，就能超越我。
长泽：多谢，我一定会努力！
18-21 桃花山 白马河对岸 日/外
贼九取下用于呼吸的枪管，把凌织羽拽上岸。
贼九快速组装步枪。
绫织羽：唉……总算安全了。
河水响动，贼九侧耳倾听，表情越来越悲怆。
绫织羽：（抠耳朵）怎么啦？
流着眼泪，贼九一指对岸。
18-22 桃花山 白马河岸 日/外
赵辰捂住双眼，在河里艰难跋涉。
日军上刺刀，从左右包抄，用枪托砸、撵、耍戏赵辰。
赵辰：（狂呼）兄弟！打死我，别让我做俘虏！
18-23 桃花山 白马河对岸 日/外
贼九举枪，枪口颤抖，他呼吸粗重，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绫织羽：快开枪，别让他受罪！
贼九：（悲愤干嚎）啊……啊……啊……
绫织羽：（急切）开枪啊！
18-24 桃花山 白马河岸 日/外
日军还在戏耍赵辰。
赵辰：兄弟！打死我！
跌倒入水。
一个军曹上前捅刺赵辰大腿。
赵辰惨叫。
军曹：新兵过来，用他练胆！
一部分日军：明了！
日军围住赵辰捅刺，惨叫渐渐平息，鲜血染红水面……
军曹被子弹击毙，日军就地卧倒还击。
18-25 桃花山 白马河对岸 日/外
曳光在贼九身边穿梭。
贼九跪地，撕心裂肺仰天长啸。
贼九：连长！连长……
声音哑住，死盯对岸，如野兽般喘息、嘶鸣。
一跃而起，向对岸冲去。
绫织羽抱住贼九大腿，贼九奋力挣扎。
贼九：我要宰了这帮狗日的！
绫织羽：不行！别冲动！
贼九：放手！
挣脱绫织羽。
绫织羽摸起石头，准备砸贼九。
两眼一翻，贼九喷出鲜血，倒地昏迷。
看看石头，瞧瞧贼九，绫织羽不知所措。
18-26 军分区 六连驻地 夜/内
炊事王端饭走进。
机枪刘起身。
机枪刘：老王，回来几个？
炊事王很无奈。
机枪刘向他身后看去，几秒过后，仍不见有人出现。
机枪刘：（哭腔）你出去看啥了？连长他们呢？
炊事王：唉！先吃饭吧……（把碗放下）
机枪刘把碗摔碎。
炊事王：你干啥？自己不吃，还不让别人吃？
机枪刘：（踢碎片）吃吃吃！我叫你吃！六连都没了，还吃个六？
炊事王流泪。
机枪刘：谁愿意走谁走，反正这辈子，我他妈就烂在六连了。
炊事王：谁愿意走啊？可这事，你定得了吗？
机枪刘一狠心，起身往外走。
炊事王：去哪？
机枪刘：找团长，评理。
炊事王：给我站住，你这是无组织无纪律！
机枪刘：无所谓了！（点自己胸口）爷们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就敢再钻回去。
往外走。
炊事王稍加犹豫，解下围裙狠心一摔，追出去。
18-27 军分区 团指院口 夜/外
阎国鸣、老焦送赵司令员离去。
赵司令：赵辰、齐志武还没有消息？
阎国鸣：（点头，憾色）唉！情况不容乐观。
赵司令：（停住脚步）哦？怎么回事？
老焦：有很多同志，不是牺牲在鬼子手里。
赵司令：明白了......
沉默，表情沉重。
赵司令：六连的集结期限，是不是定在后天？
脚步声传来，三人怔怔望去，机枪刘、炊事王上前。
老焦：哎？你俩不睡觉，跑来干啥？
机枪刘：家没了，睡得着吗？
阎国鸣：那就擅自外出？
机枪刘：毙了我吧。
阎国鸣：啥意思？
机枪刘：成全我，让我跟弟兄们做伴去。
老焦：这叫什么话？
机枪刘：既然守不住六连，那我就跟它一快完蛋！
老焦：你......
赵司令：（摆摆手）六连的事儿，我也听说了。在这次战斗中，你们表现得很英勇，很顽强，从军官到伙夫，无一人临阵退缩，用巨大的牺牲，为部队和群众转移彻底赢得了时间。
机枪刘、老焦落泪。
赵司令：你们是我党我军的骄傲，也是人民的骄傲，我代表军分区领导，代表张庄百姓，向你们表示最诚挚的敬意。（对二人敬礼）
二人还礼。
赵司令：说句心里话，像六连这样的部队，重建应该不成问题。可是不行啊，一下子涌来这么多人，根据地的人民，已经负担不起了，所以实行精兵简政，这是迫在眉睫。
机枪刘：司令员，您的意思我懂，不就是没饭吃么？行，只要保住六连，我刨地打粮去。
阎国鸣：闭嘴！
机枪刘：没事，咱不想给首长添麻烦，就算拎根锄头，也照样能跟鬼子干！
阎国鸣：机枪刘，你怎么说话呢？
赵司令：（冲阎国鸣）算了，你也当过兵，当年四团遇到这种事，你是怎么表现的？
阎国鸣没吭声。
赵司令：（对机枪刘、炊事王）就想保住六连，是吗？
二人：是！
赵司令：知道部队的规矩吗？建制保留，必须具备四个条件：一，不叛变投敌；二，军旗不被缴获，三，要有顽强的革命意志和斗志；四，指挥体系和战斗骨干相对健全。你们自己看，六连符合哪一点？
二人沉默。
赵司令：要能具备这四条，没说的，我批准你们重建。（离去）
18-28 军分区 校场 日/外
炊事王、机枪刘坐在校场上，长吁短叹，愁眉不展。
炊事王：我咋感觉......日子要过不去了？
机枪刘：我也是，哎老王，要不咱打回去，跟鬼子拼死算了？
炊事王：别冲动，再等等，没准连长他们......（期待）一会儿就回来了。
机枪刘：甭安慰我，这话你信么？
炊事王：啊呸！你什么破嘴！
机枪刘呆视。
炊事王：咋啦？
望向入口。
贼九躺在板车上昏迷不醒，手里紧攥战旗。
在老乡帮助下，绫织羽拉贼九走进。
机枪刘：我信了，是班长！
炊事王：九爷！
二人跑过去。
炊事王：（看贼九，对绫织羽）九爷咋啦？
绫织羽叹息、摇头。
贼九勉强睁开眼睛，悲怆喊一声“连长”，再次吐血昏迷。
炊事王：快送医院！快！
众人推车往医务室跑。
18-29 军分区 团指 日/外
阎国鸣看战损报告，表情沉重，老焦匆匆走进。
老焦：（急切）老九回来了！
阎国鸣：是吗？（兴奋，起身扎武装带）人哪？带我去看看。
老焦摇头，唏嘘。
阎国鸣：怎么啦？
老焦：还没醒过来，先别去了。
阎国鸣：（紧张）情况严重吗？
老焦：悲伤过度，唉......不好说。
阎国鸣：悲伤？
想到什么，神色骤变。
阎国鸣：那赵辰......
老焦：赵辰……（难过）
阎国鸣：（哽咽，点老焦）别……别告诉我那个了。
老焦犹豫，最终还是点头。
阎国鸣摔坐椅上，泪水流淌。
通讯员：（跑进）团长，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
老焦：是不是老九？
通讯员点头。
同阎国鸣往外跑。
18-30 军分区 路口 日/外
阎国鸣、老焦跑到路口。
阎国鸣要跑往一侧，被老焦叫住。
老焦：去牢房干啥？
阎国鸣：（停步，指一侧，怔怔地）不对吗？
老焦：（指另一侧）病房，病房。
阎国鸣：哦哦，（疑惑）你确信，他没犯错误？
老焦：（苦笑）躺炕还能犯错，那我真是服了他。
18-31 军分区 病房 夜/内
贼九抱着战旗，一边嚎啕，一边在炕上挣扎。
绫织羽、炊事王、机枪刘协同护士合力按着贼九，个个汗流浃背。
贼九：连长啊……（仰天恸哭）连长！
全体恸哭。
阎国鸣、老焦走进，二人加入阻止行列。
阎国鸣：按住！按住！
机枪刘：不行啊，试吧不过他！
老焦：拿绳子，拿绳子！
炊事王取绳困贼九，贼九挣断捆绳，双手抓出血。
贼九：连长！连长！啊！啊！啊！
血灌瞳仁。
阎国鸣：找根铁的！
炊事王跑出。
绫织羽趁机替贼九注射。
过了一会，贼九昏睡。
机枪刘：（发愁）唉......这可咋办？
阎国鸣、老焦看机枪刘。
机枪刘：招架不住呀。
阎国鸣：他一直这样？
机枪刘：醒来就闹，非要给连长报仇，（想到什么，哭）连长啊......
老焦：（对绫织羽）把他看好了。
绫织羽：是。
老焦：我不想他一立功就犯错。
绫织羽：明白！
同阎国鸣对视。
老焦：老阎，咱先回去吧。
阎国鸣点头、唏嘘。
依依不舍看贼九，二人离去。
炊事王拎着铁链子跑进。
炊事王：找到了。（看到贼九）呀，用不上了？
绫织羽：还是给他用上吧。
炊事王：（想了想）也是。
铐住贼九。
炊事王长吁短叹。
机枪刘：不用愁，只要班长在，六连就有希望了。
炊事王：唉！你还不如不说，说了更让人愁。
机枪刘：嗯？我说错啦？
贼九响起鼾声。
炊事王：（冲贼九努嘴）他现在这样，在不在，有啥区别？
机枪刘：是哈，哎？咋一到关键时候，班长就掉链子？
炊事王：才知道啊？你第一天在六连混？
机枪刘愁得撞头。
绫织羽：你们没必要这样，等他一清醒，肯定能替六连说话。
炊事王：（想一想）有道理。
机枪刘：那赶紧把他整醒啊？
绫织羽：（苦笑）这个嘛……
炊事王：又咋了？
绫织羽：估计一时半会儿，好像醒不过来……
机枪刘：嗯？
绫织羽：（看注射器）药打多了......
机枪刘：嗨！这还不如让他掉链子。
绫织羽尴尬。
18-32 军分区 司令部 夜/内
赵司令员表情沉重。
阎国鸣愁眉不展。
赵司令：消息可靠吗？
阎国鸣：（点头）可靠。
赵司令：唉......赵辰牺牲，齐志武失踪，六连这是雪上加霜啊。
阎国鸣：老首长，您看六连的事……
赵司令：（摇头）难办了，哪怕还有一个军官，这事都有余地。
阎国鸣：不是还有骨干吗？
赵司令：管什么用？要精简的部队，谁没骨干？
阎国鸣语塞。
赵司令：原则不能变，想得到党委会支持，你就必须拿出说服力。
阎国鸣愁苦。
18-33 军分区 病房 夜/内
贼九紧攥战旗，还在昏睡。
战友急得抓耳挠腮。
机枪刘：班长这能吃能睡的毛病，唉！太愁人。
炊事王：九爷啊！你可别睡了，再睡下去，六连就完啦！
贼九没有任何反应。
绫织羽：（走进）还没醒？
机枪刘：（哭丧着脸）你说呢？
绫织羽：（想了想）他几宿没睡，再加上刺激过度，怎么也得恢复一段时间。
炊事王：可六连没时间啦？明天中午，就是最后期限。
机枪刘：母鬼子，能不能让他马上清醒？
绫织羽：我没这本事。
机枪刘：你不是大夫吗？
绫织羽：大夫也不是万能的，别把我当神用。
机枪刘、炊事王急得要疯。
18-34 兆阳 十字路口 日/外
【梦境】
贼九赤裸上身跪在赵辰面前。
赵辰用“单打一”指着贼九。
赵辰：你狗日的，欺负自己人算啥本事？有种跟老子打鬼子去！要落个两腿一蹬，爷们还佩服你。
脱下衣服，丢给贼九。
贼九抱着衣服，看赵辰的眼神很复杂。
18-35 桃花山 野狼沟 日/外
【梦境】
贼九把酒倒进碗里，递给赵辰。
赵辰：别别别，酒是给你的，我没资格喝。
贼九：说什么呢？自己吃香喝辣，让兄弟在旁边瞧着，哪有这样做人的？
赵辰：行，能把我当兄弟就成，（点酒碗）不过呀，规矩就是规矩，我也不能违反，所以不用管我，你该咋办咋办。
贼九：少废话，到底喝不喝？
赵辰：哎我就不喝，你能把我咋地？
贼九举酒碗，瞪赵辰。
赵辰：（陪笑）好好好，意思一下还不行？
捡起贼九吃剩的骨头，塞进嘴巴嚼了嚼。
18-36 桃花山 白马河畔 日/外
【梦境】
赵辰捂住双眼，在河里艰难跋涉。
日军上刺刀，并从左右包抄，用枪托砸、撵、耍戏赵辰。
赵辰：（狂呼）兄弟！打死我，别让我做俘虏！
18-37 军分区 病房 夜/内
贼九：（起身、长啸）连长！！？
机枪刘：（一愣）哎？
群体看贼九。
贼九一口鲜血喷在战旗上。
群体：班长！/九爷！
贼九昏迷。
众人傻眼。
绫织羽：还敢让他醒吗？
炊事王：你把我弄死吧。
18-38 兆阳 日式居间 日/内
真田毅跪在弟弟灵前，长泽走进。
长泽：中佐，按照您的吩咐，两个首级挂出去了，可是……您确信他会来吗？
真田毅：（冷笑）长泽君，在支那土匪文化中，知道什么最重要吗？
长泽：（叩首）请您赐教。
真田毅：义气。（起身）他是个很讲义气的人，当初没丢下谢老凿，现在也不会丢下兄弟。
长泽：明白！
真田毅：（合什）次郎，哥哥没照顾好你，罪不可恕。（落泪）但愿你能安息......
18-39 军分区 校场 日/外
几张桌子摆放在校场上。
阎国鸣、赵司令员等首长坐在桌后，面前是要重组的部队。
每个部队都高举战旗，唯独六连战旗盖在贼九身上。
贼九昏迷。
老焦领几个女兵上前收旗，贼九紧攥不放。
女兵拽了拽，没拽动，要掰贼九手指。
机枪刘：（对女兵）你要敢掰，我就敢急。
女兵：你什么意思？
机枪刘：（指旗帜上的血）男人的血，不是谁都能碰的，给我滚远点。
女兵：哎？你怎么说话呢？
机枪刘：我就这样，不服告我去。
女兵：哎你这个同志……
老焦：（对女兵）行啦，先放一放，过后再说。
女兵瞧老焦。
老焦：（指贼九）这货，睡觉都防人，你要跟他不熟，一碰，真有可能整出悲剧。
女兵：（恐惧）这......这怎么跟土匪似的？
老焦：没错，就是土匪。
女兵咧嘴。
校场上，只有六连的旗没被收走。
赵司令：（冲阎国鸣点头）开始吧。
阎国鸣：（取出文件，对战士群）同志们，说实话，我心里也不好受，可没办法，部队就这样，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希望你们每一位，都能以大局为重，服从命令，听从指挥。
群体悲痛。
阎国鸣：今后，不管你在哪个单位，担任什么职务，我军“敢战，敢拼，不怕牺牲”的精神绝不能丢，这是我们的传统，必须传承下去，把他发扬光大。
有人哭泣。
阎国鸣：下面，我开始宣读分配名单，（翻页）六连黄二虎！
机枪刘：到！
赵司令：（惊讶，对阎国鸣）嗯？黄二虎不是牺牲了吗？
阎国鸣：（摆手召唤干事，点花名册）怎回事？
干事没吭声。
阎国鸣：（点名册）六连回来几个？这咋满编了？
干事：我……我不太清楚，反正他们怎么报名，我就怎么记。
阎国鸣：你敢玩忽职守？我处分你！
干事：（委屈）团长，那么多人归建，乱哄哄的，我哪分清谁是谁？
赵司令：算了！赶紧重新核对，过后再跟你算账！
干事：（敬礼）是！（接过名册，跑开）
阎国鸣：（疑惑）六连搞什么鬼？
赵司令：（瞪阎国鸣）你搞什么鬼？
18-40 兆阳城门口 日/外
过往百姓驻足围观布告。
伪军：（宣读布告）大日本皇军告知良民，本县境内，匪患已肃正一清，从贼、私通匪类、对抗皇军者，一律（抬头看看城门）杀无赦！
城门上，悬挂着赵辰、小黄首级（木匣、石灰盛装）。
老百姓表情木然。
18-41 军分区 校场 日/外
干事把花名册交给阎国鸣。
干事：核对完毕，六连总共归建三人。
阎国鸣：再给我弄错，看我咋收拾你。
干事：是！（敬礼离去）
赵司令：先分配骨干。
阎国鸣：是！（打开花名册）六连，张三！
贼九声音：（虚弱）到......
炊事王、机枪刘一愣。
机枪刘：（欣喜）班长醒了！
众人围拢上去。
赵司令目瞪口呆，看阎国鸣。
阎国鸣：（苦笑）这不赖我，您也知道，那货是出了名的搅屎棍子。
赵司令：说这有什么用？（起身）先去看看吧。
首长一起来到贼九身边。
贼九抱着旗，泪流不止。
机枪刘：班长，您可算醒了，六连要没啦！
贼九：谁说的？六连还在，（点旗帜）在这，（点自己胸口）在这。
赵司令唏嘘。
阎国鸣：老首长，您看......
赵司令：看什么？六连的事，往后拖拖。
阎国鸣：是！（想了想）拖到什么时候？
赵司令：（看贼九）等他养好伤再说。
阎国鸣：（兴奋）明白。
炊事王：（贴在贼九耳边，低声）九爷，听见没有？您最好一辈子别起炕。
18-42 军分区 孤坟 日/内
阎国鸣、老焦匆匆走近。
贼九披麻戴孝跪在坟前，机枪刘、炊事王守在一旁添土。
化过纸陌，贼九目露凶光，冲坟磕头。
老焦：（指坟，对炊事王）这谁的？
炊事王：连长。
老焦：哦......（伤感）
阎国鸣：（看贼九孝服）革命军人，敬个礼不行吗？干嘛来这套？
炊事王：九爷说了，一家人不办两家事，对亲兄弟就该这样。
阎国鸣无语。
贼九：（语气冰冷）团长，卖个面子呗？
阎国鸣：你要干啥？
贼九：让我回兆阳，把那帮狗日的干了！
老焦：老九，别冲动！
贼九：（含泪，惨笑）冲动？呵，小鬼子不该杀吗？给我个理由。
老焦：你......
贼九：我他妈就一土匪，为了活着，损事、缺德事，啥都干过，早该死上一百回了。（看坟头）可连长不嫌弃，留我一条命，拿我当兄弟，最后为了我，还搭上了自己。（瞧众人）咱六连啥最宝贵？兄弟。连长没骗我，他用命，证明给我看了。老九不是没心没肺，老九心里有数。
众人缄默，流泪。
贼九：（对坟头，默念）连长，在老九心里，除了师父，就数你跟我最亲，可我两个最亲的人，全叫鬼子害了。
一捧土，撒落坟头。
贼九：这地方穷啊，除了土就是泥，找不到啥东西供你，别挑，哦？先给你披麻戴孝，等杀了鬼子，我把它脑袋拎来，你就当猪头肉啃，那不犯纪律。
众人培土，离去。
贼九不语，目光凶狠。
老焦：（低声）老阎呐，老九是不是过了？
阎国鸣：哪过了？
老焦：披麻戴孝，还要整猪头肉，部队有这规矩吗？
阎国鸣：（停步，看贼九背影）多批评，多教育吧。
老焦：这得批评教育到啥时候？
阎国鸣：谁知道了？党员都得学一辈子，何况是他？
老焦：（想一想）算了，只要不出圈，随他去吧。
猛然意识到什么？
阎国鸣：怎么啦？
老焦拽住机枪刘。
老焦：哎哎，（指坟头）那里埋的啥？
机枪刘：我们连旗，班长说了，连长生前抱过，这得算遗物......
阎国鸣：（气急败坏）谁让你埋的？那能埋吗？
转身往回跑。
老焦：（点机枪刘）给我等着，回去再跟你们算账！
跟上阎国鸣。
二人扒坟头土。
阎国鸣：我说今天一早，这眼皮咋跳个没完呢？
机枪刘怔怔站在二人身边。
老焦：看啥？还不帮忙？
机枪刘：不是，班长说了，搁这里面，谁再挖，那就算刨坟掘墓。
老焦/阎国鸣：嗯？
对视，大眼瞪小眼。
机枪刘：哦对了，连长得算烈士吧？刨烈士坟，这就不是缺德了，该杀。
老焦、阎国鸣气得团团转。
阎国鸣：这个混蛋，这个混蛋......
18-43 军分区 办公室 日/内
赵司令：（对阎国鸣，怒）行啊他，竟敢跟我玩心眼？我毙了他！
阎国鸣：消消气，消消气。
赵司令：（点阎国鸣）你还想不想干了？啊？部下怎么教育的？
阎国鸣：不是，您看哈，旗就放在那儿，您想拿，也没人拦着不是？
赵司令：可我不是让妥善保管吗？你把我的话当什么了？
阎国鸣：是啊，保管在那了，放心，没人敢碰，丢不了。
赵司令“呼呼”直喘。
阎国鸣：消消气，消消气。
赵司令：少来这套！
阎国鸣噤声。
赵司令：（点阎国鸣）马上开会，这个连，我还不信管不了啦！
阎国鸣：不是，不是。
赵司令：怎么，你想抗命？
阎国鸣：嗨！哪能啊？这个吧......张三没好利索，身上哪都疼。
赵司令：呦！还积重难返了？用不用我给他评个一级伤残？
阎国鸣：那倒不必。
赵司令：那就开会！
叹口气，阎国鸣无奈摇头。
18-44 军分区 校场 日/外
机枪刘、炊事王、贼九向阎国鸣敬礼，三人眼含热泪。
阎国鸣：别难为我了，行吗？
不管按下谁手臂，都再次倔强举起。
阎国鸣：你们……你们……嗨！
老焦：算了，随他们去吧。
阎国鸣摇头、叹息。
老焦：（咬牙切齿）狗日的齐志武，你再敢说不会当指导员，看我不踢死你！
在警卫（五人）陪同下，赵司令入场。
众人敬礼。
赵司令：（对阎国鸣）那个张三，让他给我当警卫员吧。
阎国鸣：这......
赵司令：怎么？有问题？
阎国鸣：（苦笑）司令员，恶人难当啊。
赵司令：是难当，还是不愿意当？
阎国鸣心虚，没辩驳。
赵司令：行，不用你当，我去跟他说。
走向贼九。
贼九撒腿开溜，消失在校场入口。
赵司令：（愣住）这......
老焦：司令员，甭费那劲了，他只要一跑，您就别想撵上。
赵司令不解。
阎国鸣：东北到山西，两千多里地，小鬼子追了大半年，愣是没把他咋地。
赵司令：那你是说......我不如鬼子？
阎国鸣：没这意思，没这意思。
赵司令：把他给我抓回来！
警卫群：是！
突然，群体一愣，呆望校场口。
在贼九、李娴淑、绫织羽等人簇拥下，齐志武带伤出现。
六连群体激动，怎么也擦不干眼泪。
轻轻推开众人，齐志武拍拍贼九，昂首挺胸走到赵司令面前，庄严行军礼。
齐志武：报告首长！六连指导员齐志武归建！
阎国鸣瞧向赵司令。
赵司令：（迟疑）你……
齐志武：六连指挥体系完整，战斗力尚存，没有被打垮！
贼九：（冲绫织羽）还真让你找到了，干得漂亮！
绫织羽微笑。
赵司令不语。
齐志武：请首长放心，即使剩下一个兵，六连跟鬼子，也照样能殊死一战！
赵司令走到齐志武面前，压下他手臂，抬手还礼。
全体向六连敬礼。
18-45 军分区 医院宿舍 夜/内
李娴淑、绫织羽谈心。
绫织羽：幸亏你们及时赶到，不然，六连真就在劫难逃了。（看李娴淑）哎！你们怎么逃出来的？
李娴淑：靠我贴身丫头帮忙，这才侥幸脱身。
绫织羽：碰到你嫂子没有？（指窗外）他可一直放心不下。
李娴淑叹息一声，表情悲痛。
绫织羽：不会是……
打开挎包，李娴淑取出一条带血孝带。
绫织羽愣住。
李娴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绫织羽：我能理解。
寂静，沉默。
18-46 军分区 病房 夜/内
机枪刘等人守护齐志武，一个个表情沉重。
齐志武：（高烧昏迷，流泪呓语）老赵啊……老赵啊……老战友没了……
炊事王走进，把小米粥放在机枪刘手边。
炊事王：你先吃口饭，我陪指导员。
机枪刘：吃个六啊？
炊事王：你都几顿没吃了？
机枪刘：（摇头）算啦，人这辈子，少一顿饿不死。
贼九走进，哀哀看齐志武。
机枪刘：（起身）班长。
贼九没说话，走到齐志武身前跪倒。
炊事王：（轻声）指导员，九爷来了。
齐志武缓缓睁开眼。
机枪刘、炊事王搀起齐志武。
齐志武：（欣慰，声音虚弱）狗日的，死谁，都死不了你……
贼九笑中带泪，磕头。
齐志武：干什么？军人能跪吗？给我起来！
贼九：指导员，是我没保护好连长，您毙了我吧。
齐志武：（摆手，叹息）唉......算了，你也不用自责，当时的情况，谁都没办法。
贼九沉默。
齐志武：把你的老战友，（点贼九胸口）记在这里。如果有一天，你成了排长、连长，我相信，你也会替兄弟挡枪，背他们走下战场。
贼九抹去眼泪，点头。
18-47 军分区 校场 日/外
【字幕】：一个月后......
贼九站在一排新兵面前，严肃打量每个人。
贼九：（停步）我只给你们讲一次，六连的精神是“宁舍生命，不舍荣誉，宁舍自己，不舍兄弟”！
群体立正。
贼九：这是连长生前教我的话，现在，我把它传给你们，以后谁要忘了本，对不起，别在我手下混，趁早滚蛋，有多远滚多远，听清楚没有？
群体：是！
绫织羽、李娴淑走来，站一旁看贼九训练。
绫织羽：想好没有，该怎么跟他说？
李娴淑：（摇头）唉！太难了，老齐是他兄弟，都不敢告诉他，我还能怎办？
绫织羽：长痛不如短痛，他迟早会知道。
李娴淑：那就晚点知道吧，但愿......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绫织羽点头。
齐志武走到贼九身边。
齐志武：老九啊，别给我带出一帮土匪。
贼九笑。
齐志武：怎么样？排长不好当吧？
贼九：操心受累，不过一想起连长，也就踏实了。（想起什么）哎，有我老婆消息吗？
齐志武：（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还没呢，再等等吧。
贼九：哦。
齐志武：行了，继续。
贼九：（冲全排）开始点名，赵辰！
全连：到！
齐志武：黄二虎！
全连：到！
齐志武：何志明！
全连：到！
绫织羽：这些人，不都牺牲了吗？
李娴淑：这叫手足情深，不忘本份，你的优秀，是战友拿命换来的。
绫织羽唏嘘。
齐志武：张三！
贼九：（转身敬礼）到！
齐志武：全体都有了，听我口令……
通讯员跑来敬礼。
齐志武：什么事儿？
通讯员：鬼子把连长的头......挂城门上了。
众人愤怒、骚动。
贼九血灌瞳仁双拳紧握，样子好像要吃人。
18-48 清溪镇 外宅正厅 日/内
老妈子站在一旁。
小红跪地。
郭闻志攥鸡毛掸子，气急败坏走来走去。
郭闻志：（点小红）把你收房，是让你跟我一心一意，不是叫你吃里扒外！
抽打桌面。
小红一言不发。
郭闻志：你可倒好，竟敢背着我，把她放了！我……我……（举鸡毛掸子要打）
小红：（闭目，仰脸）打吧，把你郭家的种打掉。
郭闻志一愣，看鸡毛掸子，又瞧瞧小红。
郭闻志：你是说......
小红：快三个月了，信不信随你。
鸡毛掸子脱手，郭闻志搀起小红，小心翼翼扶到椅上坐下。
小红：我饿了。
郭闻志：（对老妈子）快给我老婆弄吃的！
老妈子：（施礼）是。（退出）
小红：不气了？
郭闻志：（苦笑）嗨，我哪敢得罪你？
小红：那你说，我为孩子积德行善，有错吗？
郭闻志：积德行善，我不拦着，可你总不能积在一个人身上，是吧？
小红口鼻观心。
郭闻志：瞧瞧，你连表情，都跟她一模一样，（叹息）唉......我也看明白了，你呀，就是当奴才有瘾。
小红：李家待我恩重如山，小姐有难，我能袖手旁观吗？
郭闻志不语。
小红：做人要讲良心，受人滴水之恩，甘当涌泉相报。
郭闻志：那也得分报什么，私通八路是重罪，要掉脑袋的，一旦让“统字辈”知道，我都没办法帮你。
小红：（握住郭闻志的手）你能舍得袖手旁观吗？
郭闻志：（苦笑）我就这一弱点，被你抓住了。
小红：（倚在郭闻志怀中）这说明我没看错人，你懂得我的好。
郭闻志：懂有什么用？往后啊，可别再拆我台了。
小红：嗯。
郭闻志：唉......大老婆跟人跑了，小老婆又管不住，这要传出去，我还有脸见人吗？
小红：（微笑）放心，小姐迟早会回来。
郭闻志：（一怔）嗯？
小红：从她嘴里，我听出了苦闷。
郭闻志：这能代表什么？
小红：山贼对她不好。
郭闻志思索。
小红：女人是水做的，水无常形，一遇阻碍，必会变向。
郭闻志怔怔打量起小红。
18-49 军分区 团指 日/内
阎国鸣、老焦对坐发愁。
阎国鸣：迄今为止，被害群众业已过万，现在兆阳地区，人人自危，都不敢再接触咱们。
老焦：难办了，没有群众支持，武工队可怎么立足？
门外传来吵闹。
警卫声音：你不能进去。
贼九声音：闪开！
齐志武声音：老九！刚好两天，咋又犯病了？快跟我回去，这是命令！
阎国鸣、老焦摇头，撂下文件。
阎国鸣：（冲门外）叫他进来！
贼九、齐志武走进，贼九全副武装。
阎国鸣：（打量贼九）咋回事？带武器干啥？
贼九跪下磕头。
老焦：（拽贼九）给我起来！动不动就磕头，还像个军人吗？
贼九：（推开老焦，跪而不起）团长，我要参加武工队。
阎国鸣：武工队？哎？谁告诉你的？
齐志武：这不关我事，我也是道听途说。
阎国鸣：（点齐志武）闭嘴，没你说话的份！
悻悻走到一边，齐志武狠狠瞪贼九。
阎国鸣：（对贼九）继续说。
贼九：我要回兆阳，替连长报仇。
老焦：（同阎国鸣对视，看贼九）武工队，不是让你报私仇的。
贼九：那就让连长暴尸？
阎国鸣：就你这态度......算了吧，回去，我不批！
贼九拔出刺刀。
阎国鸣、齐志武惊呆。
老焦：老九！你干什么？（护住阎国鸣）
贼九：参加武工队。
阎国鸣：（推开老焦）免谈。
贼九一刀插进自己右肋，众人傻眼。
老焦/阎国鸣：这......这......
贼九：（喘粗气，忍痛、笑）不能替兄弟报仇，为兄弟两肋插刀，总可以吧？
阎国鸣：（同老焦等阻止，点贼九）你呀你！来人！快叫大夫！
警卫闯进。
贼九：（推开众人，拔出刺刀，冲警卫一指）别动，今天这两肋，我插定了！
阎国鸣：怎么着，你还敢要挟上级？
贼九：（刺刀换手）我不敢要挟谁，可我敢弄死自己！（刺刀捅入左肋，忍痛）拼将一死酬知己，报不了仇，我就随兄弟去。
众人上前抢夺刺刀。
贼九：别动！（刺刀用力一剜）
众人不敢再动。
贼九：（忍痛）团长，今天对不起了，要能给我个机会，老九以后用命还你。
阎国鸣惊呆。
鲜血流淌在地。
18-50 军分区 手术室外 日/外
李娴淑哭得泣不成声。
齐志武、老焦坐立不安。
绫织羽走出摘下口罩。
众人围拢。
老焦：没事吧？
绫织羽：能没事吗？差点刺到肝脏，唉，他对自己，比对鬼子还狠。
齐志武、老焦一闭眼。
李娴淑要瘫倒。
众人扶李娴淑坐下。
绫织羽用力掐李娴淑仁中。
老焦：（对齐志武）你说你哈，（冲李娴淑努嘴）带她来干啥？这不叫添乱吗？
齐志武：嗨！人家就这么一哥，我拦得住吗？
李娴淑幽幽转醒，放声痛哭。
绫织羽：李羌，不要难过了，他死不了。
李娴淑：（抹眼泪）干嘛这么傻？放着鬼子不捅，非要虐待自己，这算怎么回事？鬼子能感激你吗？
齐志武：小鬼子感不感激，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弟兄们，可全炸了庙。
老焦：嗯？咋回事？
齐志武：九爷仁义，肯为兄弟两肋插刀，这名声算落下了，现在一提起他，我的天，谁不佩服？
老焦：哎？齐大白话，你这指导员怎么当的？我军军纪士气，是靠“义气”维持吗？
齐志武：那倒不是，可有时候啊，耍嘴皮子，确实不如这东西好使。
老焦：说什么呢？不想干了是不？
齐志武：对呀？我早就说过，咱不是干指导员的料，要不......我还去背锅？
老焦：想得美，你呀，做好思想准备，给我上阵堵枪眼去。
离去。
齐志武笑而不语。
绫织羽：（疑惑）老齐，官没了，还能笑得出来？
李娴淑：（擦眼睛，对绫织羽）你不懂，（看齐志武）他这是遂心了。
绫织羽：什么意思？
李娴淑：不是武工队的，能去堵枪眼吗？老齐是为了摸底，才故意这么说。
齐志武冲李娴淑挑起大拇指。
绫织羽：唉......你们中国人，这心眼啊......（摇头）
18-51 军分区 团指 日/内
【字幕】：两周后……
老焦走进，显得疲惫不堪。
桌面摆着文件，阎国鸣呆望屋顶。
老焦：老阎呐，（喝口水）武工队的事儿，定下来没有？派谁去敌占区？
阎国鸣：（把文件交给老焦）自己看吧。
老焦：（浏览）贼九、李娴淑、齐志武……哎？怎么把骨干都放走了？
阎国鸣：好好看一看，是我下的令吗？
老焦：（继续浏览）分区党委决议？这……这……
阎国鸣：（苦笑）武工队属于临时单位，打仗不是目的，目的是发动群众，宣传我党抗日主张，所以说，政治主官不去，你派谁去？
老焦：那李四呢？她跟着起什么哄？
阎国鸣：老九要去，她能不去吗？
老焦：这还有因果关系？
阎国鸣：本来呀，老九没资格，一不是党员，二不是积极分子，除了给鬼子添乱，我还真想不出他会宣传啥？
老焦：那还同意他去？
阎国鸣：烦得受不了了。
老焦：嗯？
阎国鸣：眼不见，心为净。
老焦：这也叫理由？
阎国鸣：不充分吗？
老焦：（想了想）也是哈。（看文件）可这李四......
阎国鸣：李四能去，全靠她那张嘴。
老焦：哦......那这回，该谁倒霉了？
阎国鸣：组织部、宣传部，两大部门联手，竟然降不住她。
老焦：（难以置信）不会吧？那帮人就是玩嘴皮的，还能输给她？
阎国鸣：张黄氏那老太太，嘴皮子遛不？李四一出手，直接面壁了。
老焦：行，组织部那帮人，输得不丢人。（想起什么）哎？不对呀？就算李四能讲，可上级也没有听她的份啊？
阎国鸣：人家会抓重点啊？（点桌面）发动群众靠啥？嘴得能白话吧？靠嘴吃饭的都不是个，谁还敢说她不够格？
老焦很郁闷。
阎国鸣：还有啊，人家李四刚转正，就主动申请下基层，这你拦得住吗？
老焦：那医院怎么办？
阎国鸣：不干了。
老焦：啊？人才还能放？
阎国鸣：不放行吗？当面写血书，巾帼不让须眉。哦，这句话不是我说的，司令员，司令员。
老焦：完，兆阳有难了，要么鸡飞狗跳，要么匪患严重。
阎国鸣：唉......不管怎样，那也是鬼子倒霉，咱们看戏就行。
老焦：是哈？哎你说，咱们团，咋净出能人呢？
通讯员声音：报告！
阎国鸣：进来！
通讯员：（走进，敬礼）团长，刚才医院来人，说九爷不见了。
阎国鸣/老焦：（紧张）什么？
18-52 军分区 白马河畔 日/外
贼九一边走，一边用刺刀挑断两肋缝合线。
齐志武、李娴淑骑马追至。
贼九：哎？你俩咋来了？
李娴淑看贼九，幽怨。
齐志武、李娴淑下马。
齐志武：兄弟要走，能不送么？（把缰绳甩给李娴淑）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走也不打招呼，在你眼里，还有弟兄吗？
贼九：（憨笑）我不是急么？再说了，反正都有批文了，早走晚走，还差这几天？
齐志武来到贼九近前，帮他系上扣子，替他紧紧绑腿。
贼九：都拾掇好了，放心吧。
齐志武：能放心吗？（起身看贼九）补给咋解决，想过吗？
贼九：吃的、用的跟鬼子要，反正是不吃白不吃，不拿白不拿。
齐志武：那要受伤了呢？
贼九抓把泥，往拆线处一撒。
齐志武：哦，凉炕睡出来了，全凭火力壮，是吧？
贼九不以为然。
齐志武：记住我这句话，咱们是鱼，老百姓是水。
贼九点头。
李娴淑叹息，取出药包和钱塞给贼九。
贼九：（掂着钱）还是我妹儿疼人，哎，四儿啊，咱不差这几个钱吧？再添个三瓜俩枣，行不？
李娴淑：（没好气）别叫我四儿！
贼九：跟你开玩笑呢，这咋还翻脸了？
李娴淑：以后叫我李三、李五、李六都行，就是别叫李四，我没你这哥，你也别当我是妹妹。
贼九：（怔怔瞧齐志武）谁惹咕她了？
齐志武：我哪知道？你们俩的事儿，我不掺和。（拍贼九肩膀）哎，有件事......能答应我不？
贼九：啥？
齐志武：有些光荣啊，咱不能争，这个……我想说啥，你知道不？
贼九笑中带泪，点头。
齐志武：一起出生入死的老战友，现在没几个了，别让我哭，别让我后半辈子......（哽咽）只能在梦里见到你。
贼九：（捶齐志武）行，我答应。（看天色）要赶路了，你们俩也回吧，没事的，咱兆阳见。（后退离开，转身）
齐志武：哎！假如有一天，我也光荣了，你能不能为我插刀？
贼九：（转身，微笑）你说呢？
齐志武：（欣慰）知道了。
贼九：有我老婆的消息，别忘告诉我。
齐志武笑着点头。
贼九还礼，离去。
李娴淑呆望贼九背影。
齐志武：吵着闹着要跟来，一见他，咋又没话了？这不像你一贯作风啊？
李娴淑：别问了，（惆怅）不知为什么，我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齐志武看李娴淑，疑惑。
李娴淑：女人心事，说了你也不懂。
齐志武：也是，（笑对李娴淑）哎真的，我还第一次......（收口）
李娴淑：你要说什么？
齐志武：没见你那么抠。
18-53 军分区 校场 日/外
六连战旗下，部队已集结完毕。
齐志武：（走到队前，表情严肃）现在点名！
全体立正。
齐志武：赵辰！
群体：到！
齐志武：黄二虎！
群体：到！
……
齐志武：张三！
群体：到！
齐志武：张三！
群体：（略一沉寂）到！
齐志武：张三！
群体：（竭尽全力）到！
回声在山间激荡……
【齐志武画外音】：兄弟，不管你能不能回来，六连永远记住你。
18-54 兆阳 瓮城上 日/外
长泽、真田巡视防御。
真田：（拍城垛）四年前，就在这里，他逃脱了。
城门上，挂着赵辰、小黄人头（木匣、石灰盛装）。
长泽：运气不会永远属于他。
真田：（看天色）今晚没月光，是劫营拔寨的好机会。
18-55 兆阳 小路 夜/外
拖着盛满地雷的板车，贼九一言不发向前走，眼里全是仇恨。
18-56 兆阳 瓮城上 夜/外
真田、长泽率日军埋伏。
真田举枪瞄准。
长泽：（低声）注意，中佐不开枪，谁也不准暴露自己。
日军群体：（低声）了解！
18-57 兆阳 瓮城附近 夜/外
贼九把车拉到土包前，抱枪坐下休息。
探照灯在附近扫来扫去。
轻蔑地笑了笑，贼九举枪打灭灯光。
18-58 兆阳 瓮城上 夜/外
日军没有行动。
真田：来了。
长泽：准备！
日军无声拉动枪栓，瞄准。
长泽：（听枪声），24-00方位，400米开外。
真田：敢暴露，说明他早有防备，根本不怕你抓。
长泽：现在怎么办？
真田：不要动，他是在探听虚实，（瞥下方）想找出我们防御漏洞。
18-59 兆阳 瓮城附近 夜/外
土包上插着一根香，贼九和板车不知去向。
18-60 兆阳 瓮城上 日/外
【字幕】：一个月后......
探照灯损毁。
盯着探照灯，真田、长泽皱眉苦思。
真田：第几天了？
长泽：刚好一个月。
真田：天天跟灯过不去，他可真有耐心。
城上有两个日本巡逻兵。
18-61 兆阳 瓮城下 日/外
一个头戴草帽的庄稼汉，被伪军搜身后放进城。
走到城门口，庄稼汉抬头看首级，他是贼九，脸上脏兮兮。
真田、长泽往城下看。
三人对视，但没留意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