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 张庄 杨巧儿家 夜/内
老吴：（对齐志武）不要打草惊蛇，内紧外松，仔细排查。
齐志武：是！（敬礼、离去）
老焦眉头紧皱。
老吴：想什么呢？
老焦：张庄不大，我在想，什么地方可以藏身？
老吴：别急，找几个人一块想。
摇头，老焦起身外走。
老吴：哎？干什么去？
老焦：齐大白话不比张三、李四，叫他跟真田玩心眼，我不放心。
老吴：老实待着吧，别忘了，你也是刺杀目标。
24-2 北驿 鬼子营地 夜/外
巡逻哨从李娴淑背后经过，踩了贼九手指。
贼九继续打呼噜。
巡逻哨没察觉，回走、远去。
李娴淑：（低声）手指没事吧？
贼九：（低声）真他妈疼……
李娴淑：（轻笑，看看聊天的鬼子）怎么过去？
贼九：让我想想。
一个睡熟的鬼子倒向李娴淑，把她死死压在地上。
李娴淑捂嘴没敢叫。
又一个巡逻哨走来。
贼九喘息。
李娴淑：（低声，颤音）快想办法。
贼九拉住手榴弹保险销。
贼九：不要动，继续睡。
巡逻哨走近，李娴淑拉下钢盔遮住脸。
刺刀尖从李娴淑头顶游过，巡逻兵回身离去。
巡逻兵挡住聊天鬼子视线。
李娴淑捂住身上鬼子的嘴。
贼九刺死鬼子，拽开尸体。
李娴淑看横在地上的三八大盖。
贼九：有办法了，不过得冒险。
李娴淑：是不是......扮成巡逻兵，（看谈话鬼子）从他们身边过去？
贼九：（点头）鬼子是单兵巡逻，咱俩一块走，容易被怀疑。
李娴淑：可我这体型......怎么瞒过去？
贼九：小心点，别让他看你。
李娴淑迟疑。
贼九：怎么，怕了？
李娴淑持三八大盖，做巡逻状向中间火堆走去。
两个鬼子还在说笑，李娴淑离他们越来越近。
巡逻兵从装睡的贼九身旁经过。
贼九睁眼看李娴淑。
李娴淑从说笑鬼子身边经过，敌人没有察觉。
不慌不忙走到围墙下，李娴淑坐到鬼子身边装睡。
巡逻兵走远，贼九上阵。
李娴淑侧脸看贼九，表情紧张。
贼九离鬼子越来越近，他巡视四周，没注意到脚下石头，结果绊个跟头。
鬼子看贼九。
李娴淑惊恐，瞪着大眼捂住嘴巴。
24-3 张庄 祠堂屋顶 夜/外
长泽在巡视。
八路巡逻队走过，长泽向对方挥手致意。
绫织羽从远处走来。
真田把枪口对准绫织羽。
真田：嗯？怎么是她？
24-4 北驿 鬼子营地 夜/外
鬼子看贼九一眼，骂句“冒失鬼”，又接着闲聊。
贼九没听懂日语，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李娴淑向贼九勾手，贼九会意，继续前行，二人在熟睡鬼子身边会合。
李娴淑轻拍胸口，贼九擦汗。
围墙上增设了电网。
李娴淑：（看围墙，低声）鬼子有防备，怎么进去？
贼九沉吟。
李娴淑：（想到什么）你在这......好像遇见过嫂子？
【插入】：贼九从狗洞钻进站台，向车头溜去。
跑了几步，突然意识到什么，停下来看看杨巧儿。
贼九：（惊喜）小寡妇？
杨巧儿撇撇嘴。
贼九：哎哎！你还跟谁有仇，赶快告诉哥，哥替你做主。
杨巧儿哭笑不得。
狗洞依然健在，多了两个哨兵，一个负责巡视，一个躺在洞前睡觉。三八大盖横在地上，刺刀闪烁。
贼九拔出匕首，从背后刺进巡视哨兵左肋，随即将尸体摆成伏膝深睡状，匕首没拔出，被手臂隐藏。
李娴淑：（看睡觉哨兵）怎么解决？
贼九：（瞧匕首）刀用完了，不能见血。
狗叫声清晰。
李娴淑：（思考状）让他继续睡，别惊动他。
贼九：那我先进，你断后。
李娴淑：好。
贼九凌空爬过鬼子，向洞内钻去。
手榴弹与墙壁摩擦，挣脱保险销滚落，砸到鬼子前，李娴淑上前接住。
手榴弹没炸，李娴淑不停地喘息，汗水从指尖滴落，贱在日军手上。
贼九回探出头，盯着手榴弹，惊恐。
贼九：（低声、颤音）碰到撞针没有？
李娴淑：（低声）不知道。
汗水继续滴落，日军动动手指，清醒，看到李娴淑欲呼喊。
李娴淑拔下枪口刺刀，刺进对方咽喉。
日军倒地，张嘴却喊不出来，也无法动弹。
贼九：大夫没白当，下手比我还准。
李娴淑擦汗，心有余悸看贼九。
贼九：我就不敢保证让他一刀瘫痪。
李娴淑：少说没用的，快走。
贼九摇头，面带憾色。
远处，军犬咆哮声急促。
李娴淑：狗怎么会察觉？
贼九：刺刀上有血槽。
血液顺血槽淌出。
24-5 张庄 打谷场 夜/外
空地上站满伤员，齐志武、炊事王上前。
炊事王：（对齐志武）伤号都在这，指导员，你认识真田？
齐志武：没见过。
炊事王：那怎么识别？
齐志武：轻飘飘，报出籍贯姓名，再给我哼几句小曲。
炊事王：管用吗？
齐志武：肯定行，不是土生土长，就算他会说中国话，也未必能唱地方戏。
炊事王：也是哈......
齐志武冲机枪刘勾手。
机枪刘上前。
齐志武：鬼子国歌，听过没有？
机枪刘：听过。
齐志武：谁要哼出死了老娘动静，不用废话，直接扣下。
机枪刘：是！
在武装战士监护下，伤员被分成几组哼曲，唱什么的都有，南腔北调。
不满声音传来。
伤员甲：这家伙搞啥？深更半夜听鬼哭狼嚎，他是不是得意这口？
伤员乙：我哪知道？据说四团人都这样，没一个着调的。
齐志武：（冲新兵群）闭嘴！
鸦雀无声，唱小曲儿的也没了动静。
齐志武：（指唱小曲儿的）没叫你停！继续！
小曲儿继续。
炊事王：（对齐志武）指导员，你确定这管用吗？
齐志武：都问几遍了？要不你想个法子？
炊事王：行啊，你疯，我就陪你疯到底吧。
24-6 张庄 张氏祠堂 夜/内
绫织羽坐在案前，就油灯书写病志。
隐隐传来小曲声，望窗外，绫织羽笑着摇头。
绫织羽准备喝水，发现水杯中滴入血迹。
抬头，修补后的漏洞缝隙有血液渗出。
24-7 张庄 祠堂屋顶 夜/外
哨兵尸体躺在屋顶上，血液从胶布下溢出，渗进瓦片。
真田意识到什么。
【插入19-71】：屋顶有漏洞，从洞口望去，能看到一滩干涸血迹。
真田看一眼漏洞。
24-8 张庄 祠堂前 夜/外
绫织羽开门外出，慌乱。
真田从背后闪出，捂住绫织羽的嘴，刺刀从肩部插进心脏。
声音传来：绫大夫，绫大夫，有病号！
真田看四周，发现无法隐藏尸体，把绫织羽拖进祠堂。
两个卫生兵喊着“绫大夫”，走进祠堂门口。
卫生兵甲进门，没发现人，迷惑。
卫生兵甲：哎？哪去了？
卫生兵乙摇头。
卫生兵甲：再去找找。
二人离去，门槛上有血滴，后门敞开。
24-9 张庄 街边水井处 夜/外
真田躲在黑暗中，一旁躺着绫织羽尸体。
24-10 北驿 鬼子营地 夜/外
巡逻兵走到伏膝昏睡鬼子旁，用脚踢他。
巡逻兵：你这家伙，别睡了，换岗。
昏睡鬼子倒地，左肋露出匕首。
巡逻兵：（震惊，鸣枪）敌袭！
鬼子被惊醒，军犬领巡逻队抵达狗洞尸体处。
24-11 北驿 站内 夜/外
警报响起，探照灯全部打开，站内亮如白昼，鬼子全员出动。
李娴淑、贼九躲在混挂油、煤车皮列车下。
保险销插进手榴弹，李娴淑焦急。
李娴淑：咱们暴露了。
贼九：不急，再看看。
李娴淑：还看？你以为军犬感冒了？
贼九眨眼，想着什么，猛然，他瞧见油罐车。
李娴淑：怎么啦？
贼九：把油放出来，干扰狗鼻子，叫小鬼子不敢开枪，
起身拧阀门，汽油流出，浇在贼九身上。
贼九：照我做，狗就闻不到你。
李娴淑照做。
24-12 北驿 值班室 夜/内
深津端坐正位，手拄战刀不怒自威。
两侧参谋人员不寒而栗。
军官向深津敬礼。
军官：联队长阁下，站内混进奸细，为安全起见，请您马上转移。
深津：怎么，他还拖着大炮？
军官：倒也不是，这离油罐车很近，一旦爆炸，我怕会殃及您。
深津：八嘎，把油罐车开走！
军官：遵命！
站立不动。
深津：你还等什么？
军官：劳您纡尊他处。
深津：纡尊？堂堂帝国军人会惧怕奸细，笑话！
军官犹豫。
24-13 北驿 岗楼上 夜/外
岗楼上埋伏机枪兵、副手，旁边点堆篝火。
24-14 北驿 岗楼下 夜/外
鬼子巡逻队经过。
领队：（对岗楼上）有情况吗？
机枪手：没有！
领队：把火熄了，别让敌人看到你！
机枪手：明了！
副手拎两个钢盔下岗楼，去水塔，腰间有刀鞘。
借黑暗掩护，贼九从后背接近副手，扭断脖子，从尸体腰间拔出匕首，同李娴淑悄悄摸上岗楼，
24-15 北驿 岗楼上 夜/外
贼九趁机枪手不备，从背后解决他。
李娴淑捡起机枪戴上钢盔，做巡逻状。
李娴淑：视野开阔，好地方。
贼九：背过身去。
李娴淑：干嘛？
贼九：灭火。
李娴淑转身、羞涩。
贼九用尿浇灭火堆，观察目标。
李娴淑：下辈子，肯定不跟你合作了。
贼九：为啥？
李娴淑：太刺激，心脏受不了。
贼九：哪来这么多牢骚？赶快忽悠鬼子。
李娴淑巡视。
贼九继续观察，身旁垛口下，灰烬冒着余烟。
李娴淑：找到深津没有？
24-16 望远镜视野 夜/外
一匹大洋马立在值班室附近，门前戒备森严。
值班室外站台侧，停靠一列铁甲车。
24-17 北驿 岗楼上 夜/外
贼九：（安装狙击镜）能骑洋马，官儿小不了。
李娴淑：那可不一定，再确认一下。
贼九：鬼子死把门口，里面一定有问题。
李娴淑：嗯，这还差不多，怎么干掉他？
贼九敲头，苦思。
24-18 北驿 站内 夜/外
巡逻队向岗楼招手，李娴淑以同样方式还礼，日军没有怀疑。
24-19 张庄 祠堂屋顶 夜/外
真田翻查病志，找到写有“吴司令员”那一页，点点杨巧儿家地址，很欣慰。
长泽：确认了？
真田点头。
长泽听到什么。
长泽：有情况！
真田警觉，起身“放哨”。
24-20 北驿 岗楼上 夜/外
贼九：（观测）李大忽悠……
李娴淑：（计算）少扯没用的，赶快想辙儿，我忽悠不了多久。
贼九：嗯？鬼子搬东西。
李娴淑：（惊喜）要出来了，准备！
贼九瞄准。
李娴淑：风向偏北，风速两米，射距七幺八。
贼九：地心偏转力？
李娴淑用手在左胸摆个“心形”。
贼九：（瞥李娴淑）干啥？
“心形”向右侧点动两下。
李娴淑：偏向小寡妇，两个心眼。
贼九：都啥时候了，还扯这个？（轻轻挪动枪口）
24-21 张庄 街边水井处 夜/外
炊事王同战士挑桶走来。
炊事王：（对战士）多打两桶水，跟我去洗绷带。
战士：哎，好嘞。
打出井水，二人把水倒进桶中。
突然，炊事王嗅嗅鼻子，寻找什么。
战士：怎么啦？
炊事王：好浓的血腥味。
想到什么，炊事王推开战士查看水桶。
手电光下，井水曾红色。
战士呆瞧井口。
炊事王鸣枪示警。
24-22 北驿 值班室 夜/内
军官焦急不安。
深津端坐不动。
军官：（打定主意，冲深津）对不起，得罪了。
冲两旁参谋使眼色。
参谋上前护住深津，强行拖离。
深津：（挣扎）八嘎！一群胆小鬼！放开我！
军官：请阁下包涵，稍后，我会切腹谢罪。
24-23 望远镜视野 夜/外
一队鬼子冲出值班室，在门口和铁甲车间排成人墙。
24-24 北驿 岗楼上 夜/外
贼九：坏菜，鬼子做人墙了，看不见目标。
李娴淑：（想到什么）注意车门舷梯。
贼九移动步枪。
24-25 狙击镜视野 夜/外
火车车身挡住车门。
竖线最低分化板切在车门。
24-26 北驿 岗楼上 夜/外
贼九：看不见车门，得换角度。
瞧瞧灰烬，贼九闻闻袖子，犹豫不决。
李娴淑：磨蹭什么？（看到灰烬，恐惧）
油、煤火车响起汽笛。
李娴淑：（盯灰烬）会不会有暗火？
24-27 张庄 街边水井处 夜/外
齐志武带人涌到井前。
齐志武：咋回事？
炊事王：井里有情况！
众人打捞尸体，场面混乱。
村口响起枪声。
齐志武：（稍加思索）声东击西？不好！首长有危险，（冲群体）一班留下，二班、三班跟我上！
带部分人离去。
24-28 张庄 杨巧儿卧室 夜/内
街头响起锣声。
警卫跑进敬礼。
老吴：什么情况？
警卫：鬼子跑出去了，村口几个哨兵......（难过）
老吴愤恨。
老焦：那还等什么？赶紧追！
警卫：阎团长带人去追了。
老吴、老焦松口气。
24-29 北驿 站台 夜/外
深津走出，日军敬礼。
24-30 北驿 岗楼上 夜/外
贼九：（撂下步枪）鬼子敬礼了！
李娴淑：（摇头、不停）别冒险，别冒险……
贼九咬牙闭眼，迈向灰烬。
李娴淑：（惨叫）三哥！
声音被汽笛掩盖。
24-31 北驿 铁甲车入口 夜/外
日军簇拥深津紧急登车。
深津踩上踏板后，露出半个身位。
24-32 北驿 岗楼上 夜/外
李娴淑机枪警戒。
贼九趴在灰烬上瞄准。
贼九：（冷笑）走人！
扣动扳机。
24-33 【子弹特写】
子弹冲出枪膛撕开气流，旋转呼啸，从右侧逼近深津。
深津以极慢速度向车内移动，最终和子弹撞在一起。
子弹击碎深津右臂，翻滚打进肋部，搅碎心肺破体而出。
24-34 北驿 铁甲车入口 夜/外
深津扯着部下，甩血水飞出。
日军惊呆。
军官：（指岗楼）西侧！
日军向岗楼冲去。
24-35 北驿 站内 夜/外
鬼子巡逻队向岗楼逼近，射击。
岗楼上，机枪还击，打死打伤几个日军。
24-36 张庄 高墙豁口处 夜/外
警卫严阵以待。
老焦、老吴走出。
老焦：唉，总算安全了。
老吴：（自嘲）想不到啊，打了半辈子仗，到头来，竟然不敢出门了。
警卫向老吴敬礼。
齐志武带人赶到。
齐志武：（急叫）别敬礼！手放下！
24-37 狙击镜视野 夜/外
交点切在老吴右臂。
24-38 张庄 祠堂顶 夜/外
街上有八路巡逻。
真田：（瞄准）谢谢你的礼。
手指贴上扳机，抠动。
24-39 张庄 围墙豁口处 夜/外
齐志武上前撞开老吴。
老吴手臂被子弹击中，血水爆开，画面溅满血滴。
齐志武：（呆住）司令员……司令员！
24-40 北驿 岗楼上 夜/外
李娴淑机枪点射，隐蔽，揉肩膀。
李娴淑：（痛苦状）后坐力太大。
把狙击步枪丢给李娴淑，贼九接过机枪还击。
李娴淑：打掉没有？
贼九：放心，投胎了！
李娴淑：（看曳光）怎么脱身？
贼九闪进垛口，一边换弹夹，一边思考。
24-41 张庄 团指 夜/内
阎国鸣懊悔。
老焦长吁短叹。
阎国鸣：我真该死。
老焦：算了，这也不怪你，谁能想到真田没走？
阎国鸣：要抓住那混蛋，看我怎么剐了他。
齐志武跑进、敬礼。
老焦：抓住没有？
齐志武：跑了......
老焦点齐志武，恨得咬牙切齿。
齐志武：（解武装带，难过）我承认，我是废物，处分我吧。
阎国鸣：处分你有啥用？能挽回损失吗？要是那两位在，唉......
老焦想到什么，焦虑。
阎国鸣：怎么啦？
老焦：我在想，就算他俩能得手，该怎么逃？
24-42 北驿 岗楼上 夜/外
日军疯狂进攻。
李娴淑：（苦笑）走不了啦？
贼九：够呛……
李娴淑：（掏出木柄手榴弹）那就按规矩来，三哥，闭眼。（拧盖，准备拉弦）
贼九：（看手榴弹）哎？你拿那破玩意干啥？
李娴淑：（疑惑）怎么啦？
贼九：一炸两半，能死痛快吗？
李娴淑：呃......
贼九：都到这份了，你咋还精打细算过日子？给谁省呐？就不能用点高级货？
李娴淑：哦！（换成日式手雷）准备！
贼九：（闭眼）跟你死在一块，值了。
李娴淑：（点头）嗯，我也是。
拉掉保险销，准备往墙上磕。
汽笛声响起。
贼九：（睁眼）等等！
李娴淑：（手举在半空，摇头，不耐烦）跟你在一起，连死都这么麻烦，哎！还有啥事，能不能一块儿说？
贼九：咱不用死了……
汽笛声越来越近。
李娴淑：（微笑）是的。
贼九：敢不敢跳？
李娴淑：（望垛口外，胆怯）能摔残吗？
贼九：逃命还挑肥拣瘦，唉，真有你的。
24-43 北驿 岗楼附近 夜/外
手榴弹落进鬼子群。
鬼子：（嚎叫）手榴弹哒！
爆炸响起，鬼子死伤、卧倒。
在鬼子注视下，李娴淑、贼九跳上煤车。
军官：谁让开车了？哪个混蛋这么愚蠢？
日军：联队长。
一道曳光击打在地面汽油上，站内燃起大火，日军狼奔豕突。
24-44 北驿 煤车上 夜/外
李娴淑伸出双指比划个“V”字。
贼九：啥意思？
李娴淑：胜利。
贼九：（举手）有点像投降。
李娴淑“呵呵”笑起。
贼九：还笑？差点没掉脑袋。
李娴淑：能有命吃饭，不该笑吗？
火车冲出北驿。
24-45 张庄 病房 日/内
老吴失去一条左臂，虚弱躺在炕上。
老焦走进，坐在老吴身边，伤感。
老吴：来啦……
老焦点头。
老吴：有好消息吗？让我解解闷。
老焦：鬼子被打退了。
老吴：行啊，（看断臂）这条胳膊没白丢。
老焦：（犹豫）赵司令员要过来看您......
老吴：哦......好啊，顺便跟他说一声，把张三给我留下。
老焦：这可不行。
老吴：（急切）啥？
老焦：（陪笑）不是我不行，是赵司令那边，肯定没商量。
老吴：没商量？好啊，让他陪我条胳膊。
老焦苦笑。
老吴：这要求过分吗？我，（点自己）在他地盘上遇刺，不给个交代，老战友还能做不？
老焦为难。
老吴：（想到什么）哎？你不会是......来当说客吧？
老焦：唉......你们咋都这么聪明？
老吴：说吧，他什么条件？
老焦：（迟疑）把李四还回来......
老吴：（眯眯笑）做梦。
老焦：不是，您看哈，李四这调动，没经过军分区批准，所以......
老吴：那我不管，晋察冀军区同意就行。
老焦长吁短叹。
老吴：哎，是不是恨不得剁了真田？
老焦：啊，咋啦？
老吴：他那一枪要打死我，不就没这事了？
老焦：不不不，两回事，两回事。
老吴：（严肃）一回事！他姓赵的还行不行？现在管我要人，这不叫趁我病，要我命？
老焦抱头，苦笑不已。
24-46 兆阳 客厅 日/内
郭闻志：真田来信了。
小红：说什么？
郭闻志：撑不住了，接受了条件。
小红：（微笑）我一点都不意外，只要八路打得好，他们就得冷静下来，乖乖回到谈判桌。
郭闻志：谁是谈判特使，知道吗？
小红：真田毅。
郭闻志：（惊讶）这都能猜到？
小红：他肯定有附加条件，对吗？
郭闻志：没错，（掏信，给小红）让我们在太原交货。
小红：（阅信）果真老奸巨猾，这是想挑唆我们跟八路开战。（看郭闻志）你答应了？
郭闻志：没有。
小红：不，你应该答应。
郭闻志：嗯？
小红：想过没有？这是摆脱是非的好机会？
郭闻志：摆脱是非？你让我放弃兆阳？
小红点头。
郭闻志：你疯了？这是咱的根基。
小红：你就在乎这点根基？克复兆阳，居功至伟，想过自己要升官吗？
郭闻志怔愣，惊喜。
小红：路，我已经替你铺好了，等委任状吧。
郭闻志：（起身，抱拳失礼）多谢夫人，多谢夫人。（想到什么）哎？不对呀，我升职，跟太原交货有关系吗？
小红：八路能让你走吗？
郭闻志：（醒悟）是啊，兆阳周边，不是八路就是鬼子，咱不能谁都得罪，总得顺一方。可燃煤的事......
小红：用武器弹药跟八路换。
郭闻志：这......
小红：没命，你还图什么霸业？
郭闻志：（迟疑，下定决心）好吧。不过......他们要漫天要价......
小红：只要小姐不出面，我来应付。
往沙发上一靠，闭目养神。
郭闻志欣慰，上前给小红揉捏肩膀。
24-47 张庄 张氏祠堂内 日/内
李娴淑、贼九、齐志武整理绫织羽遗物。
老焦走进。
三人立正。
老焦：李四，把手头工作放一放，跟我去兆阳。
三人面面相觑。
贼九：我呢？
老焦：你老实在家待着，别惹祸。
贼九咧嘴。
齐志武：（对老焦）到底啥事，我能问吗？
老焦：讨价还价，（点李娴淑）你最在行儿。
李娴淑：我就这一个优点？
老焦：比较突出。
李娴淑撇嘴。
老焦：知道跟谁谈吗？
贼九：那两口子。
老焦：聪明，可我没问你。
贼九两眼观天，无奈。
老焦：（对李娴淑）有把握吗？
李娴淑：（看贼九）一捏一个准。
老焦：那就好，记住，用最小代价，换取最大利益。
李娴淑：是。
24-48 张庄 民居 日/内
盯着字帖，贼九抱头惆怅，时不时长吁短叹。
齐志武走进，看贼九和字帖，有些好奇。
贼九：该干嘛干嘛去，别烦我。
齐志武：你不好好歇着，又闹什么秧？
贼九：唉……真恨不得一死百了。
齐志武：又咋啦？
贼九：李四留了作业，让我半年初小毕业，唉……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齐志武：（入座）嗯，时间是紧了点，可你懒散惯了，不逼呀，能去拉磨吗？
贼九：说啥呢？
齐志武：呵呵，开玩笑了，不过呢，要娶个比自己强的老婆，怎么也得付出点啥，换成别人，说不定还羡慕你呢。
贼九：就别给我吃宽心丸了，我现在生不如死。
齐志武：整反了吧？要说李四想死还差不多。
贼九：嗨！跟你讲不明白，这样吧，咱打个比方，你老齐娶媳妇，家里谁说了算？
齐志武：这还用问？当然是我。
贼九：可我倒过来了，她非要干掌柜的。
齐志武：那还了得？
贼九：我也觉得不对劲，可一张嘴，人家就给我撅回来了，问我是在乎面子，还是在乎老婆？你让我咋办？
齐志武：（犹豫）是挺难办，哎，要不这样吧，你先忍忍，等她过门再说。
贼九：我能挺到过门吗？
齐志武挠头。
贼九：更可气的是，她还要考试，说啥不及格就分手。哎，哪个战斗英雄，能像我这么憋屈？
齐志武：是惨了点，要不……你跟焦政委反映反映？
贼九：说啥呀？
齐志武：妇女同志吧，是该解放，可这解放，也不能建立在压迫男人的基础上。
贼九：（哭笑）拉倒吧，到时候一对峙，我还能辩过她李大忽悠？
齐志武：倒也是……（想起什么）哎？我说，在她面前，你咋一点优势都没有？
贼九：（眨眼）看出来啦？
齐志武：还用看吗？（点贼九）完了，完了，你算彻底完蛋了。
贼九愁苦。
齐志武：（卷烟）从你身上，我算长见识了，这娶老婆呀，就不能娶个太强势的，不然......
舔上烟纸，吐烟丝。
齐志武：遭罪一生。
贼九捂住脸。
24-49 张庄 宿舍 日/内
作业本上写着“张三”。
李娴淑批阅。
开始两道算术题都被打上挑，李娴淑很开心，可随后一路狂“叉”下来，她气得把笔一摔。
李娴淑：都教几遍了？先乘除后加减，这榆木脑袋还能不能开窍？
抓起作业本，气冲冲往外走。
24-50 张庄 六连连指 日/内
贼九龟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齐志武：（同情口吻）回去吧，啊，听话。
贼九：不行，心里没底。
齐志武：可你总躲在这儿，也不是办法啊？怎么着，打算一辈子不见李四？
贼九：躲一时算一时吧，再过两天，她就走了。
李娴淑走进，样子很生气。
贼九“妈呀”一声直奔窗户。
齐志武：这都能找到？李四，了不得呀？
李娴淑：（对贼九）有本事就跑，跑吧！
坐在椅上，双臂环抱，高傲看贼九。
贼九贴在窗上，权衡一下利弊，换成笑脸转身。
李娴淑：怎么不跑啦？放心，我肯定不追，你愿意上哪就上哪。
齐志武：嗨，你还能撵上他？
李娴淑瞪齐志武。
齐志武：（干笑）这个……我没别的意思哈，李四啊，不是我说，你呀，差不多就行了……
李娴淑：怎么算差不多？
齐志武：这男人呐，你得给他留点面子，不然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李娴淑：是我不给他面子吗？
掏出作业本往桌面一拍。
李娴淑：让他自己瞧瞧，这题怎么答的？除了算钱，对过几道？
齐志武：（翻看作业）老九，你也太讲究实战了吧？
贼九陪笑。
李娴淑把图画递给齐志武。
李娴淑：还有，他竟然指桑骂槐，把我画成万恶的地主老财。（对贼九）哎，你要觉得咱俩是敌我矛盾，那还处什么？趁早散伙不行吗？
贼九：（小声嘟囔）不处就不出，我还巴不得呢……
李娴淑：说什么？大点声！
齐志武：哎哎哎，你俩咋回事？不吵不说话，是吧？
张三、李四冷眼对视。
李娴淑：（含泪，冲贼九一点头）好，不处是你说的，要敢后悔，你就别姓“贼”！
破门而出。
贼九：（一愣）哎？
齐志武：哎啥呀？老婆都没了，还不追？
贼九：她搞错了，我不姓“贼”。
齐志武一锅贴糊在贼九头上。
24-51 兆阳 城防队部 日/内
郭闻志坐在上位，以胜利者姿态看真田、长泽。
真田、长泽不卑不亢。
郭闻志：真田先生，您擅自追加条款，好像......不太合适吧？
真田：郭桑，我希望你能明白，大日本帝国不是战败，而是要与你合作。
郭闻志：合作？那我有什么好处？
真田：你能得到利益，我可以尽到职责。
郭闻志：我记得......跟你们合作过的人，好像都是一霉到底，对吧？
长泽脸色很难看。
真田露出笑容。
真田：应该这么说，真心跟我们合作的人，才不会倒霉。
郭闻志：可我心里没底，不敢从事高危职业。
真田：怎么能让你放心？
郭闻志：离我远点，我才最放心。
长泽“呼呼”直喘。
真田还在笑。
郭闻志：不过呢，你们是客，到我这做生意，看在钱的份上，我肯定不会难为你。
真田：这就是我想要的。
郭闻志：但是，得守我的规矩，别在我地盘里玩火。
真田：没问题。
郭闻志：好吧，现在谈谈撤侨。你们的侨民，我按人头算，男的是战争资源，五块大洋一个，女的嘛......稍微差点，战争附属品，只能替资源解决生理需求，所以三块大洋一个，你要不接受，我就替她们找地方。
长泽：（愤恨）郭桑，你太黑了，比土匪还像土匪。
郭闻志不以为然。
24-52 兆阳 马武家 日/内
李娴淑坐在屋内愁苦。
老焦敲门，走进。
老焦：又跟他生气啦？
李娴淑：气有什么用？他理解吗？
老焦：话不能这么说，为了你，他也多少改变了。
李娴淑：改什么了？照样一身臭毛病。
老焦：哎？不对吧？
李娴淑看老焦。
老焦：以前他惦记什么？两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现在呢？（笑）楼上楼下，电灯电话。
李娴淑：这能代表什么？
老焦：说明他从农民，向产业工人转化了。
李娴淑没吭声。
老焦：还是你有本事，要打破一个农民的固有观念，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让他进城逛逛。
李娴淑目光闪烁。
老焦：所以你出钱供他吃喝享受，我猜，目的就是这个。
李娴淑：可他还是没脱离农民习性。
老焦：慢慢来，别急，不能一口吃个胖子，想缩短你俩的差距，耐心是少不了的。
李娴淑点头。
老焦：（入座）怎么跟国民党谈，想好了吗？
李娴淑：不用想，（喝茶）我压根就没把这放在眼里。
24-53 兆阳 酒楼前 日/外
警戒森严。
小红、郭闻志下车。
看酒楼，郭闻志踯躅不前。
小红：怎么，怕了？
郭闻志：（点头）关心则乱，你知道我忌讳什么。
小红：八路这招玩得高，专点你死穴。
郭闻志：我要不行，你就顶上，这回啊，可别再把自己当奴才了，不然，肯定一败涂地。
小红：（苦笑）我尽力吧......
二人上台阶，很慢，互相对视，眼神不自信。
24-54 兆阳 酒楼内 日/内
李娴淑、老焦坐在酒桌旁。
盯着一桌子菜，李娴淑表情怪异。
老焦：怎么啦？
李娴淑：全是我爱吃的......
老焦：唉，看看人家这心思，老九啊，弱喽。
门被缓缓推开，小红、郭闻志出现。
老焦起身迎接。
李娴淑端坐不动，不卑不亢瞧二人。
郭闻志同老焦握手，眼神瞥向李娴淑，惊喜，不自信。
郭闻志：坐坐坐，别客气，到家一样，到家一样。
落座，小红坐到李娴淑身边。
李娴淑斜乜小红。
小红颤巍巍起身。
小红：小......小姐......（看郭闻志，不自信）
郭闻志：（冲小红压掌）坐你的，坐你的。
小红犹豫。
李娴淑：（端茶杯，目不斜视）伺候着。
小红：奴婢遵......
看郭闻志，下意识恭立在李娴淑身后。
郭闻志仰视，叹息。
李娴淑：要谈什么，说吧。
郭闻志：来看看你，不行吗？咱们除了利益，就没有别的啦？
李娴淑：那你已经看到了，我能走吗？
郭闻志：别别别......
看老焦。
老焦：（拉住李娴淑，对郭闻志）郭团长，谈谈你方条件吧。
郭闻志：我需要煤。
老焦：价格。
郭闻志缩手、伸袖。
李娴淑没理郭闻志，盯着茶杯，同小红袖里乾坤。
小红笑容凝固。
老焦打量二人。
小红：小姐，您这就不对了，煤炭是煤炭，怎么能卖出煤油价？
郭闻志：（震惊）煤油？
老焦：（对李娴淑，低声）搞错没有？那可差上不止一百倍。
李娴淑：爱买不买，这行我说了算？
郭闻志、小红气苦。
李娴淑：（撂茶杯）怎么样？可以成交吗？
郭闻志：（点李娴淑，心酸）你就欺负我行！
李娴淑：钱不够，可以拿硬通货顶，对了，我说的硬通货，不是黄金，是库存的武器弹药，反正那东西，原本也不属于你。
郭闻志气得“呼呼”直喘，点烟，努力恢复平静。
小红：小......小姐......
李娴淑：什么事？
小红：（怯怯）煤炭放在那儿，根本卖不上价，要没有我们运输，联系买家......
李娴淑：没关系，我可以一把火点了，反正它也不是我的。
小红愁眉，郭闻志苦脸。
李娴淑：这样吧，你们回去考虑一下，想好了，再给我信。
拽老焦，往外走。
郭闻志：哎，吃了再走，吃了再走。
李娴淑：谢谢，（对小红）知道这行的规矩吗？
小红：吃人家的嘴短......
李娴淑：好，不愧是李家人。
离去。
小红、郭闻志泄气。
郭闻志：你怎这么窝囊？耗子见猫一样。
小红：你也不比我强哪去。
24-55 兆阳 日式客厅 日/内
真田跪坐喝茶，听长泽汇报。
长泽：好消息，他们没谈拢。
真田点头。
长泽：我终于明白，您为何会答应那种条件了？
真田笑而不语。
长泽：现在看来，不需要我们动手，他们就会打起来。
真田：嗯，支那人的劣根性。
长泽：可我方侨民......
真田：心疼钱了？
长泽点头。
真田：不用花钱。
长泽：这......
真田：为什么一定要送走他们？
长泽不解。
24-56 兆阳 马武家 日/内
李娴淑喝茶。
老焦坐在一旁思索。
李娴淑：茶不错，来点吗？
老焦：我没那闲心。
李娴淑自斟自饮。
老焦：你确信，他们会答应条件？
李娴淑：肯定。
24-57 兆阳 团部 日/内
小红捶头。
郭闻志心有余悸走进。
小红：你打算挨宰了？
郭闻志：还有选择吗？总得先买点燃料，把火车开到太原吧？
小红：要没猜错，小姐还会加价。
郭闻志：（不寒而栗）啊？不会吧？
小红：肯定。
郭闻志：根据。
小红：（苦笑）软肋被人捏住了，还能好得了？没准现在，她正过秤呢，一两煤球一两黄金。
郭闻志：（冒汗）这不要扒我皮吗？
小红：还不止一层，（苦笑）李家的人，石头都能榨出油。
24-58 兆阳 煤场 日/外
一座台秤，李娴淑指挥战士称矸石。
老焦走进，看到此情景。
老焦：哎？干嘛呢？
李娴淑：做生意。
老焦：矸石也能卖？
李娴淑：看你怎么卖。
老焦不解。
李娴淑：那两口子，不治不行，给个教训吧。
老焦：你是成心跟他们过不去？
李娴淑：对呀，谁叫他发国难财？不把钱搂回来，我都对不住良心。
老焦仰视，无语。
李娴淑：路口都把好了？
老焦：正在安排，除了找我们，他们甭打算从别处进货。
李娴淑：有组织帮忙，那我放心了。
称好矸石，加入煤堆。
老焦：哎哎，怎么还掺假？
李娴淑：那他要不要？
老焦：什么叫奸商，我算看透了。
24-59 张庄 民居 日/内
贼九喝酒。
齐志武走进。
齐志武：老九啊，你这不对啦。
贼九：咋了？
齐志武：李四才走几天，你就不学习了，照这样下去，那媳妇还要不要？
贼九：（抱拳、作揖）饶了我吧，叫我喘口气，行吗？
齐志武：（落座，给自己斟酒）那你慢慢喘，等李四回来，看你咋办？
贼九稍一犹豫，拿起一旁课本翻看。
齐志武：行啦，别装了，咱俩谈点正经事。
贼九：啥事？
齐志武：有个心理准备，六连连长，可能要给你。
贼九：拉倒吧，我哪是这块料？
齐志武：你要不是那块料，也不会给你。
贼九：（点自己）那我......升官啦？
齐志武：（点头，喝酒）咱共产党的规矩，懂吗？
贼九：（略一思索）支部建在连上。
齐志武：所以，（点贼九）赶紧入党。
贼九：那不是要写啥......啥书来着？
齐志武：入党申请书。
贼九：找人替我写，行吗？
齐志武：你说呢？
贼九挠头。
齐志武：早跟你说过学文化，咋样，抓瞎了吧？
贼九：那......那画一份行吗？
齐志武：不行！
贼九愁苦。
齐志武：还想在八路军干吗？
贼九：想。
齐志武：（抢过酒瓶）那这酒别喝了，写，马上。
贼九：（盯酒瓶）哎老齐，你这不明抢吗？
齐志武：告我去吧！
贼九撇嘴。
齐志武：会写状纸不？
贼九摇头。
齐志武：那就别怪我欺负你，呵呵！
贼九气苦。
齐志武：行啦，跟你开玩笑呢，瞧你那小气样。
把酒瓶给贼九。
齐志武：少喝点，明白吗？
贼九：有任务啦？
齐志武：（挑拇指）聪明，现在有个漏洞，需要咱们去补。
24-60 兆阳 日式客厅 日/内
真田翻阅报纸。
长泽跪坐面前。
真田：武器发下去了？
长泽：哈依！
真田：那两家怎么样？
长泽：有情报显示，他们来往密切。
真田：密切？
长泽：是的，好像在做交易。
真田：（撂下报纸）都是聪明人。
手指叩击桌面，思索。
真田：加把火吧。
长泽：小生洗耳恭听。
真田：（略一沉吟）十一年前，奉天发生一件事，从此，满洲便归帝国掌控了。
长泽：小生明白，这是“满洲事变”。
真田：历史可以重演，信吗？
长泽疑惑。
24-61 兆阳 386团团部 夜/内
郭闻志看电报，喜出望外。
小红：升官了，对吧？
郭闻志将电报递给小红。
郭闻志：全叫你说中了，丝毫不差。
小红：打算什么时候走？
郭闻志：尽快，先去太原，后去晋西南就职。
小红：386团呢？你不做交接？
郭闻志：交接？呵，那得拖到什么时候？兆阳乃是非之地，换成你，你愿意赴任么？
小红点头。
郭闻志：权谋，我不如你，官场，你不如我。
小红：那燃煤怎么解决？
郭闻志：看看再说吧，（恨）你家那位姑奶奶，可真敢狮子大开口，要按她的意思，我不只白搭军火库，还得倒贴运费。
24-62 兆阳 马武家 夜/内
老焦、齐志武走进。
李娴淑看地图，沉思。
老焦：李四啊，还是你行，那些条件，姓郭的答应了。
李娴淑：（继续看地图）哦......
老焦：看看谁来了？
李娴淑：哦......
齐志武：你老“哦哦”什么？是我，（点自己）我！
李娴淑看齐志武，疑惑。
李娴淑：你怎么来了？
齐志武：换防啊？咋了？
李娴淑：他呢？
齐志武：谁呀？
李娴淑盯齐志武。
齐志武：好吧，他也来了。
李娴淑：在哪？
齐志武：给鬼子下药去了。
李娴淑目光闪烁。
老焦：怎么啦？
李娴淑用铅笔点兆阳，顺铁道线游走，在“落马坡”弯道画圈。
李娴淑：是不是在这儿？
齐志武：哎？你咋知道？
李娴淑：（喜悦）三哥就是三哥，能一眼切中要害。
老焦：咋回事？
李娴淑：这是国民党跟鬼子的势力交界，以鬼子那个性，突然变得很安静，有点不正常，所以我猜想，他们一定会有动作。
老焦、齐志武点头。
老焦：（对齐志武）哎？老九是怎么判断的？
齐志武：嗨！他简单，有事找事，没事找茬，不弄鬼子一下，还当什么八路？
老焦：嗯，还好，不是给自己人找麻烦。
24-63 兆阳 客厅 夜/内
郭闻志听留声机（京戏）。
小红品红酒，突然想到什么，神色凝重。
郭闻志：怎么啦？
小红：我担心有人想断我们退路。
郭闻志：（起身，惊讶）谁？
小红没吭声，继续品酒。
郭闻志：八路？
小红微微一笑。
郭闻志：鬼子？
小红点头。
郭闻志：不会吧，我们退路一断，他有什么好处？
小红：物资没法脱手，八路看着眼红，你说，我们跟共产党能避免摩擦吗？哼哼，这叫反客为主。
郭闻志：我看不会，除非真田什么都不想要。
小红：你忘了，东西放在兆阳最安全，我们跟八路，谁能忍心毁掉它？
郭闻志：这么说，鬼子又改主意了？
小红：战争就是战争，形式时刻在变。
郭闻志眼神犀利。
小红：早作准备，当机立断。
24-64 兆阳 落马坡弯道 夜/外
铁路从平原蜿蜒至山腰，路基下是斜坡，弯道整体呈“U”形，两端相距七百多米。
真田、长泽穿八路军服。
真田在路基上埋设炸药。
长泽：中佐，这么做有必要吗？
真田：你在质疑我？
长泽：小生不敢。
几个“日军”从铁道对侧钻出，领头的是贼九。
贼九：哎兄弟，哪个部分的？（一眼发现真田）
真田、贼九看看自己军服，同时举枪指向对方。
贼九：把枪放下！
真田：放下枪！
双方对峙。
贼九发现长泽身上的起爆器。
贼九：狗日的小鬼子，没憋啥好尿，想让我们背黑锅？做梦吧。
真田：五十步笑一百步，你不也在冒充我们？
贼九：哎？别乱扣屎盆子，我们是例行巡逻，跟你那黑心眼不搭边。
真田：到人家地盘上巡逻，我能信吗？
贼九：啥叫人家地盘？记住了，这是中国，我愿意来就来，你给我远点扇着。
对峙还在继续，真田、贼九站在路基上。
铁路指示灯变绿，双方冒汗。
长泽：中佐，火车！
真田：（略一迟疑）能不能商量一下？
贼九：我跟你商量不着！
真田：你想被轧死？
贼九：没事，有你陪着。
对峙还在继续，火车汽笛声传来
真田：现在，你我都占不到便宜，不如到此为止，改日一决雌雄。
贼九：怂啦？
火车头出现。
长泽：（紧张）中佐！
车灯照在真田脸上，真田冷汗涔涔。
贼九：好吧，我数一二，咱们一块蹦，可别阴我啊？一……
贼九、真田同时后蹦，又同时扣动扳机。
火车掠过，枪声被汽笛掩盖，子弹击打在车厢上。
真田：（被长泽抱住，怒）混蛋，我就知道你会使诈！
贼九：（被战友扶住）狗日的，你也没安好心眼！
长泽搀扶真田撤离，贼九被战友拖走，边走边虚踢。
贼九：敢阴我？你个长绿毛的。
真田：暗箭伤人，你个卑鄙无耻小人！
贼九：不弄死你，老子就不姓“贼”！
真田：下次再碰见，我不会放过你！
火车通过，双方消失。
24-65 兆阳 站台 日/外
煤堆在站台上，旁边有守卫。
小红、郭闻志上前。
郭闻志：唉，总算解决一个麻烦了。
小红没吭声，盯着煤堆。
郭闻志：想什么呢？
小红上前，从煤堆里拣出矸石。
郭闻志恨得要死要活。
郭闻志：难怪你李家能发！
小红：（微笑）小姐玩得好。
郭闻志看小红。
小红：（对手下）照单全收。
手下：是！
郭闻志：（阻止手下）等等，（对小红）你没事吧？
小红：我能有什么事？
郭闻志：（指煤堆）这东西你也要？
小红：（点头）嗯。
郭闻志：你会不会做生意？
小红：你说呢？
郭闻志：行啦，有话回家说，（对手下）马上退货！
小红：慢着！
众人不解。
小红：（对郭闻志）听我的，把货收下。
郭闻志：给我个理由，不然咱免谈。
小红：相信我，我自有道理。
郭闻志：不会让我赔本吧？
小红：赔本的买卖我不做。
二人对视。
小红：我是郭家的媳妇，不是李家的。
郭闻志：好，就凭你这句话，赔本我也认。
小红笑着点头。
郭闻志：可我还是觉得肉痛。
24-66 兆阳 仓库前 日/外
仓库门大开，八路搬运弹药，一小撮国军在旁边观看。
一门41式火炮摆在空地当中，六连士兵围火炮观瞧。
机枪刘想摸炮，被炊事王一巴掌拍回去。
机枪刘：（揉手）打我干啥？
炊事王：碰坏了咋整？你赔得起啊？
机枪刘咧嘴。
齐志武、贼九走近。
炊事王：（对齐志武）指导员，排长，呵呵呵……咱有炮了。
齐志武：瞧你那土包子样，没见过世面。
炊事王：呵呵呵……
齐志武摸炮，爱不释手，露出贪婪。
贼九也想摸，被齐志武一巴掌打落。
齐志武：瞎摸啥？摸坏了咋整？你赔得起啊？
贼九：它又不是纸糊的，摸一下能咋地？
齐志武：（推贼九）去去去，靠边，有你这丧门星在，啥好东西都留不住。
贼九：（挤出人群，嘟囔）有了炮，我就成了丧门星，哼，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齐志武：炮弹富裕吗？
炊事王：（指一旁弹药箱）数过了，两百多发，够用一阵子了。
齐志武：那就好，那就好，哎哎，都别傻站着，赶紧把它整回去。
机枪刘：是，我去找骡子。
齐志武：找啥骡子？那多费事儿？直接推回去。
众人面面相觑。
齐志武：顺便在城里绕三圈，明白啥意思不？
机枪刘：咱有炮了……
齐志武：对对对，就这意思，（低声）别让国民党小瞧咱。
机枪刘：好嘞！
众人上前推炮。
国军坏笑。
齐志武：笑啥？没见过炮啊？
贼九上前看炮口，瞧炮弹。
贼九：哎，七五口径的炮，能用七零口径弹药吗？
炊事王：我试过，塞进去没问题。
国军大笑。
齐志武：（怒）行啦！别他妈笑了！
回身看部下，炊事王低着头。
贼九：（对齐志武）还有脸说别人？你就是个土包子！
24-67 兆阳 马武家 日/内
老焦聆听齐志武汇报。
齐志武：（对老焦）国民党太不是物了，欺负咱不懂炮，没给咱配套弹药。
老焦：彼此彼此，谁也不傻。
齐志武：嗯？啥意思？
老焦：算啦，不谈这事，哎对了，他俩怎样？
齐志武：张三、李四？
老焦点头。
齐志武：张三没去看李四，李四也没来瞧张三。
老焦：也何？真闹掰啦？
齐志武：我看是够呛了。
老焦：这话怎么说？
齐志武：都是倔种，谁也不愿意放下架子，这关系要能缓和，那就出鬼了。
老焦：老九怎么想？
齐志武：男人嘛，只要不窝囊，谁愿意被老婆管？
老焦：（点头）李四呢？
齐志武：这个就比较复杂了，涉及到阶级矛盾。
老焦：怎个意思？谈恋爱，还谈出个你死我活？
齐志武：也不是啦，唉！怎么说呢？
老焦：直说。
齐志武：（犹豫一下）李四她家，属于典型的地主。
老焦：这我知道，可现在不是破产了吗？
齐志武：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再穷，也比老九那五代贫农会持家。
老焦：这倒也是。
齐志武：所以麻烦了，谁听谁的？地主压迫农民，还是农民造地主的反？
老焦为难。
齐志武：阶级矛盾难以调和啊......
24-68 兆阳 兵营 日/内
贼九领人打牌，脸上贴满纸条。
贼九：（对炊事王）该你了，快出！
李娴淑推门走进。
众人停手、惊愕。
机枪刘：嫂......嫂子......
炊事王使眼色，众人悄悄溜走。
李娴淑瞪贼九。
贼九不知所措。
李娴淑：（激动）很好，你宁愿不务正业，也不说去看我，还得我亲自来找你。
贼九：（摘纸条）有啥好看的？一见面就被你骂，倒不如找点乐子图个清闲。
李娴淑：你很在乎清闲吗？
贼九：这个吧......哎？你咋知道我来了？
李娴淑：你跟真田都对花枪了，我能不知道吗？
贼九不吭声。
李娴淑：我就讨厌你这点，有话说话，憋着干什么？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你要觉得自己委屈，说出来，难道我会吃了你？
贼九：你还讨厌我什么？
李娴淑：（怒）很多！
贼九：（凄笑）那还处啥？（点自己）我这样的人，值得让你委屈一辈子？
李娴淑流泪。
贼九忍悲痛。
李娴淑：这就是你想说的话？
贼九：迟早的。
李娴淑：好，你放心，我不会再打扰你，你自由了。
贼九：妹儿。
李娴淑：别叫我妹儿！
贼九：你这啥脾气？
李娴淑：以后你是你，我是我，咱俩老死不相往来！
贼九：非要这样么？
李娴淑抽出匕首，含泪割下衣摆往贼九面前一抛。
贼九盯着衣摆。
李娴淑：两清了......
决然离去。
贼九心烦意乱，拿起一旁的作业翻了翻，狠狠摔在炕上。
抹抹脸，贼九唏嘘，看到地上的衣摆，弯腰捡起擦拭。
贼九：（盯着衣摆）咋总跟衣裳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