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徒

作者:尼罗

  顾云章对那旦角一扬下颏:“你过来。”

  旦角扭捏着走到了他面前。

  顾云章坐直了身体,把手伸进对方那半截粉缎裙子下,摸索到了裤腰处。旦角吓了一跳,可是不敢躲避,只好红着脸低下了头。

  顾云章将那裤子一把扯了下去!

  随即他掀起裙子,笑着让沈傲城过来看。沈傲城看了一眼,发现这旦角瞧着那样娇嫩风情,其实却是个刚刚开始发育的少年。

  顾云章抬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垂首敛眉,细声细气的答道:“小元宝。”

  顾云章把手插进小元宝腿间揉搓了两把,就发现他那大腿肌肤细腻得很,只是偏瘦了些——唱蹦蹦戏的小崽子,能吃饱饭就算是红角了,哪有粮食让他长膘呢?

  顾云章抽出手来拈住小元宝腿间那嫩芽子似的小玩意儿,用力一捏。小元宝在剧痛之下立时尖叫一声,夹紧大腿弯下腰来。

  顾云章笑着松了手,心里有点痒痒的,但是那欲望并不强烈,不过是一点若有若无的火苗,不理它,大概过一会儿也就自行熄灭了。

  

  命人带走小戏班子,他转身面对了沈傲城:“你今天回来得早。”

  不等沈傲城回答,他继续说道:“你是管总账的,又不管细账,不至于要成天守在矿上。你是不是故意躲我?”

  沈傲城掏出手帕,满脸的擦汗:“知道还问。”

  这个回答倒是让顾云章笑了:“为什么躲我?我对你不好?”

  沈傲城拿着手帕扭头看了他:“我想回家,你也不让,逼着我留下来给你管什么破帐。你这小子真是的,账房先生满街走,怎么就叼上我了?我要是想挣钱,何必要把自己的公司卖出去?”他又擦了一把汗,起身把西装上衣给脱了:“我四十多岁的人了,奔波半生……”领带也解下来了:“现在就想回家过两天安生日子……”衬衫衣领也扯开了:“我家老大虽然不是人,可也用不着你替我教训他啊……再说纵是教训,打两下骂两句也就是了,他那腿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傲城坐回原位,从公文包中抽出一张硬纸当扇子,呼呼的给自己扇凉风:“顾老弟,我的大侄儿,你看外面这天气越来越热了,我又怕热,出门一趟多么遭罪!”

  顾云章接受着沈傲城的埋怨,感觉十分亲切:“你叫我云章就好。”

  

  沈傲城必须要唠叨两句,否则非憋疯了不可。

  晚饭时分,他在饭桌上见顾云章狼吞虎咽,一口接一口的往嘴里送饭菜,连嚼都不嚼,就皱着眉头按住了他那端着饭碗的手:“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这成了什么样子?”

  顾云章很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有点上不得台面,所以倒是愿意听从沈傲城的教导。

  饭后沈傲城继续罗嗦:“云章,不要贴墙站在角落里。你又不是贼,藏起来干什么?”

  顾云章本是站在窗旁的,听闻此言,愈发钻进窗帘里去了。

  沈傲城走过去把他拉扯了出来:“不要像个小鬼似的,大大方方不好么?”

  然后他上下打量了顾云章一番,继续发表批评:“不要穿一身黑衣服,年起轻轻的,模样也好看,为什么要打扮成个黑老鸹?”

  

  沈傲城一气儿说了二三十个“不要”,从顾云章身上挑出了无数缺点;后来他说的过瘾了,又担心顾云章会恼羞成怒翻了脸,便以身体疲惫为借口,回房看小杰去了。

  顾云章一点没生气,只是觉得很有趣。

  

  入夜时分,沈傲城带着小杰上床睡觉。小杰耳朵尖,躺在床上不闭眼睛,轻声说:“爸爸,你听,楼上有人哭。”

  沈傲城让这句话弄的心惊肉跳,侧耳倾听时,却又没有觉察到什么异常动静:“哪有?”

  小杰闭了嘴,半晌过后忽然一推沈傲城:“爸爸,你听,真的有人在哭呢。”

  这回沈傲城也听到了呜呜声音。侧过身把小杰搂进怀里,他拍着儿子的后背和声说道:“管他呢,你乖乖睡觉。”

  

  翌日清晨,沈傲城出门问家中听差:“昨夜楼上怎么鬼哭狼嚎的?”

  因沈傲城平素温和,所以那听差不和他见外,当即贼眉鼠眼的笑道:“顾爷把唱戏的那个小孩儿叫进房里陪睡啦……其实小唱戏的都干这行,可能是顾爷玩狠了,那小孩有点受不住。“

  这时另一个小杂役捂着嘴笑跑过来,停在沈傲城面前放下手,露出一张嬉笑着的大嘴,声音压的却低:“哈哈,听说那小元宝屁股都开花了!”

  听差问道:“是不是给玩废了?”

  小杂役摇头道:“好像不至于,他师哥找来一个大夫看了,说是能养好。”

  

  沈傲城听的十分惶恐——那小元宝满打满算也就是十二三,比自家小杰大不了多少,真还是个小孩儿。他并不怜惜这受了苦的穷孩子,只想顾云章既然有这个嗜好,那自己可得把小杰看好了。

  沈天杰比小元宝还要清秀漂亮的多。

  然后他忽然想起了昨天赵兴武对自己说过的话——“大哥挺喜欢胖小儿的,一直带在身边”。

  当时听过也就罢了,没有多想;如今细细思索起来,里面却是别有乾坤。沈傲城知道自己那个傻侄子模样可爱讨喜,如果落在了顾云章手里,没有可能全身而退。

  

  沈傲城心乱如麻,简直不知该从何处下手,在自保之余将顾云章改造成一个人。

60 热天气

  六月,时节步入盛夏,贝雪峻押着一溜车皮过来了。

  车皮上装了四千工人,其中两千是顾云章订下来的,且皆为“特殊工人”,即从关内关外抓过来的抗日军民,其中小部分是八路,大部分是国民党士兵,另有一队不甚听话的皇协军。

  贝雪峻告诉顾云章道:“这些人都是危险分子,不能随便安置,得找个地方看守起来,统一上下工才行。”

  其时顾云章正站在自己的账房中,听了这话就随手拿起沈傲城面前的钢笔,在鬓角上蹭了蹭:“哪儿有地方呢?”

  贝雪峻忙得很,没时间和他废话,夹着公文包急匆匆的要走:“你去公司总办,让日本经理给你想办法,这事他们一定能管。”然后他又对着沈傲城一点头,随即快步离去了。

  

  顾云章腿长,可以轻轻松松的靠在桌沿上半坐半站;见贝雪峻走了,他下身不动,把上身扭过来转向了沈傲城:“我还得去趟总办。”

  沈傲城这才看清了他的面目,当即皱着眉头站起来:“头皮痒了就用手挠,人长指甲是干什么用的?怎么能用漏墨水的钢笔尖往头上乱捅?自己找镜子瞧瞧去!”

  顾云章放下钢笔,怔怔的看着沈傲城:“这儿没镜子。”

  沈傲城正处在发汗的季节,身边常备着几条毛巾擦汗,此刻就抽出一条干净的去给他擦了鬓角头发,结果蹭下一抹浓重墨迹。顾云章被他擦的摇头晃脑,他使不上力气,只好隔着桌子探过身去,一手托住对方的脑袋,一手拿了毛巾用力抹拭。

  

  一时擦净了,沈傲城放下毛巾,累的又出了一身汗。摇着折扇坐回位置上,他靠入沙发椅中正要缓过这口气,不想顾云章忽然转身趴在桌上,把个脑袋直伸到了他面前:“二叔,我头上染了墨水,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傲城奋力扇着折扇,莫名其妙的看着顾云章那张一本正经的面孔:“和我有什么关系?什么关系也没有啊!”

  顾云章笑了一下:“那你管我干什么?”

  沈傲城被他问的愈发摸不着头脑:“蹭了半脑袋墨水出门,不丢脸么?

  顾云章继续问:“我丢脸,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沈傲城向后仰了仰头,试图和他保持出一个相当的距离:“丢脸又不是什么美事,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吗?”

  顾云章踮起脚,把身体横贯大办公桌,一个脑袋追着沈傲城向前:“你为我好,你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沈傲城被他逼问的忍无可忍,“唰啦”一声合拢折扇在他头上敲了一记:“我能有什么好处?我大热天的坐在这里给你管账,热都热死了,你还和我谈好处?”

  顾云章盯着沈傲城,盯了半晌,目光明亮肆意,像只想入非非的野兽。

  后来他心满意足的向后退去,重新站直了身体,用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沿:“二叔啊……”

  沈傲城抬头看着他,同时把折扇打开,呼呼扇风:“嗯?”

  顾云章没再说话,却是对着他抿嘴一笑,而后就转身出去了。

  沈傲城找到钢笔帽拧好,心想这叫什么性子,阴一阵晴一阵的,胆小的直接就让他给吓死了。

  

  顾云章乘坐汽车离开矿区,直奔本溪湖煤铁公司的总办大楼。

  日本经理知道他的来历,所以对他疏离而客气;而他出于本能,见了日本人就想隐蔽拔枪。

  顺顺利利的要到了大房子做宿舍,他离开总办走出大楼,随即就得知汽车出了问题,发动不起来了。

  司机很恐慌,仰面朝天的钻进车底去进行检查。顾云章站在汽车旁边,百无聊赖的望向大街。

  

  总办所在的地点是十分繁华的,大街两旁都是百货公司和大饭馆子。顾云章站在路边,就见前方一家酒楼中热热闹闹的走出一群客人,其中为首一名便装打扮,乃是赵兴武;旁边一人军装笔挺,竟然就是海长山!

  一年多未见,海长山瞧着更精神焕发了!

  顾云章不言不动,很安静的看着不远处的老部下。而海长山正对着赵兴武连说带笑,也并未在意到街对面的情形。

  后来还是赵兴武身后的小跟班一眼看见了顾云章,惊的登时就伸手推了赵兴武一把:“哥,顾爷!”

  赵兴武一哆嗦,立刻扭头望过去,脚下好似生了根,一步都走不动了。

  海长山的欢声笑语也随之戛然而止。